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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说我倾注了感情?因为我的写作模式过于严谨。准确的说,对于起点来说我是过于严谨了。整个故事的前半部分,我构思了一个月,而且直至今日还每晚不停的在脑中推敲,生怕哪一处不合逻辑。 我一个作家朋友说我这是强迫症,编谎话的时候,一定要编的天衣无缝才算踏实。这一点我是认可的,例如我写某个神秘的地方有一个蝎阵,那我会自己问自己,这些蝎子有多大体型才合理?它们吃什么才能存活?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到这里来?这一切一定要想通才敢下笔。逻辑之外的东西会让我长时间的纠结,如果想不通、说不通,无论如何也是写不下去的。 写作时,我并不急于凑字,而是尽力把故事的发展和人物性格表达的顺理成章,按自己的节奏写下去。加上我对错字和病句的严格苛刻,使我写作速度一再放慢。某一个词,绝不会在同一个段落或者相近的段落中出现,例如‘此时’,如果最近出现了,那么就不会再用,而是改成此刻、这时、现在、现下、如今等等。这会让读者阅读时不会反感,或感到诟病。 我每写完一个章节,都要认真检查错字和病句,以及刚刚提到过的重复词语。所以这也占了一部分时间。按这种速度,我一天只能写出4到6千字。 那个作家朋友告诉我,起点的读者,大部分只读情节,不看文笔,不要纠结在错字和语句上,加快更新速度才是正道。但这一点我虽然想极力做到,但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如果前面的文字没有检查或有病句没有更正,在我心里会形成心结,下面的文字是写不下去的。 我此前把本书的名字定为《浮图录》,大致是浮现图案的意思,这个名字听起来略有深意,不至于那么肤浅。但懂得起点的人告诉我,这个书名起得比较失败,第一,我不是起点名家,没人会因为我这种不知名的作者而看我的书。例如起点中的一个大神写了一本叫做《庆余年》的书,从名字上看,谁也不明白什么意思,甚至书读到一半,还不知道书名的隐含深意。但这书就是有人看,因为笔者有市场,所以书名无所谓。然而,像我这种刚刚出道的作者,名声不响,书名又不知所云,会大大的影响点击率。 第二,浮图录的发音不好,北方人还将就,南方人可能会把浮图录读成‘糊涂怒’。这一点我没试验过,但感觉确实有些对不起南方朋友,所以还是改了吧。 给我建议的人告诉我,书名要大气,要让人一目了然,至少让人能明白你的书属于什么类型。那好,我便把《浮图录》正式更名为《活人禁地》。 鬼若这个名字我用了很多年,从最早写作就开始使用。但当我注册这个作者笔名的时候,却被人抢先使用了。我随便加了两个符号上去,但怎知道,起点笔者的名字不能有符号,系统将我的名字默认为‘鬼若02’,念顺了甚至可以念成‘鬼若挺二’。这个名字也让我伤神不小,在心里始终是个疙瘩。 这次就一并把笔名一起改了,改成‘o鬼若o’,这样一来,情有独钟的名字还可以继续使用,那个讨厌的02也自此离我而去了。 在此感谢各位读过我作品的朋友,虽然只有几十个人,但无论你们是路过还是真的读了我的文字,我都由衷的谢谢你们那一指鼠标。我更要感谢那7位收藏了我作品的朋友,对我来说,你们是我对大的鼓励。 再次声明一下,《浮图录》更名为《活人禁地》,鬼若02更名为o鬼若o。 另外,此前见过一些大神级作家把多年前的文章发出来博读者一笑。在我看来,这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如果真有一天我的作品有上万人阅读了,那我也会把以前的作品拿出来,博大家一笑也好,博大家一怒也罢,总会让大家看看真实的鬼若。 但前提是,如果有一天…… 但愿吧…… 求各种…… 都说起点不好混,这我也知道,但还是硬着头皮挤进来了。 我是新人,所以需要大家的照顾。在《关于本书》一文中,我也大致表达了对于起点的渴望和写作的认真。 首先希望大家不吝赐教,教教我这个在起点中涉世未深的小子。其次,还是希望各位能多帮帮我,毕竟是初出茅庐。 在这里,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对大家说一声:求点击、求阅读、求评论、求推荐、求收藏、求各种…… 真心的感激大家,小弟含泪顿首! 我不是网文 在此我想声明一点,我的写作模式与网文有很大区别。我不喜欢现在起点中流行的许多流派,比如无限流、YY流等等,在《活人禁地》中,甚至不会有那样的段落出现。可能将来有些人会埋怨我的情节拖沓,尽管现在还没出现过这类批评。但我想说的是,我写的不是网文,而是小说,真正的小说,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所谓悬疑,必然就要有疑点,有推理,推理中又有对有错。这些都是需要文字来叙述的,既然有文字,必定就会占篇幅。 我也可以学习现下流行的网文写法,其实那样更加省力。比如寻找血妖发源地的位置时,我的写法是找线索,从线索中逐步推理,从而确认位置的所在。在这个环节中,必然就缺少了惊险的打斗和浩大的场景,描述更多的,是物品的特征、人物的对白以及心理和思维的描写。当然,如果我换成网文的写作方式,完全可以派一个龙套出场,让他带来一张什么什么地图,地图中暗示了位置的所在。这样的话,要简单的多。 但这样的写作模式太过机械化,也太过偏激,这是我所借鉴不来的。所谓悬疑探险,必定就要有悬疑、有探险,两者轻一不可。假如只是单纯的探险而忽略了悬疑,我想,那不会是一部成功的作品。 希区柯克能经典百世,自然就在于他文中曲折的推断和带动读者的逻辑,如果剔除了这些,那希区柯克只能算是一个色情和枪战的小说家了。 A签感言——送给所有人 《活人禁地》跌跌撞撞的写了近10万字,终于在今天挂上了A签的名号。 今后的日子,恐怕要有很大的变化了。 起初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只是单纯本着娱乐的心态在写,与圆梦并无关系。后来看到起点上很多成功的案例,才开始有了某种想法的萌芽。 很多年来,我从来都只看实体书而不看网络小说,并非我鄙视网文,而是源于个人习惯。对于我来说,起点网的一切一切都毫无了解。 于是,我便像没头苍蝇一样地撞了进来,完全没有考虑到是否会撞到墙上。 然而,我却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结果。 不管是作品真的值得关注也好,还是我的运气太好也罢。总之,我得到了初步的认可,这是令人欣慰的。 曾经在起点看到过一个很长的广告文,写的很好。大意是说,我是一个新人作者,但可悲的是我被埋没了。其中不乏一些内心独白,让我看了难免阵阵酸楚。 正如他所说,当我深夜挑着一盏孤灯在电脑前埋头创作的时候,没人知道。 当我彻夜不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量着作品中的情节和逻辑关系时,没人关心。 当我发着高烧,依然为了保持更新而带病敲字的时候,没人同情。 当我强忍着心中的孤寂,不停的刷新着页面,数着寥寥无几的点击和收藏时,没人怜悯。 这些,我和与我一样的新人作者们,都曾经历过,彷徨过,感伤过……我们默默无闻的付出着这些努力,仅仅是为了换来作品下面那一个鲜红的A字。 有些人挺过来了,有些人放弃了。 一个A字代表了太多太多,是一种虚荣,但更多的,是对艰辛付出的一种慰藉。 我想把这篇感言送给所有的人。送给我现在和未来的读者们,送给那些正在为了A签而愁眉不展的新人们,送给那些已经成名但也曾经和我一样茫然过的大神们,还有,那些已经黯然放弃写作的朋友们。 每一个人都是值得称颂的,无论成功与否,只要付出过,就会有人记住你们。 《活人禁地》自此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篇幅还没完全展开,要创作的和要纠结的很多很多都在前面等着我。但此时我的心情是愉快的,未来的种种艰难险阻也都因此化为了幸福的烦恼。 在此我只想声明一点,我的写作模式与网文有很大区别。我不喜欢现在起点中流行的许多流派,比如无限流、YY流等等,在《活人禁地》中,甚至不会有那样的段落出现。 可能将来有些人会埋怨我的情节拖沓,尽管现在还没出现过这类批评。但我想说的是,我写的不是网文,而是小说,真正的小说,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所谓悬疑,必然就要有疑点,有推理,推理中又有对有错。这些都是需要文字来叙述的,既然有文字,必定就会占篇幅。 我也可以学习现下流行的网文写法,其实那样更加省力。比如寻找血妖发源地的位置时,我的写法是找线索,从线索中逐步推理,从而确认位置的所在。在这个环节中,必然就缺少了惊险的打斗和浩大的场景,描述更多的,是物品的特征、人物的对白以及心理和思维的描写。当然,如果我换成网文的写作方式,完全可以派一个龙套出场,让他带来一张什么什么地图,地图中暗示了位置的所在。这样的话,要简单的多。 但这样的写作模式太过机械化,也太过偏激,这是我所借鉴不来的。所谓悬疑探险,必定就要有悬疑、有探险,两者轻一不可。假如只是单纯的探险而忽略了悬疑,我想,那不会是一部成功的作品。 希区柯克能经典百世,自然就在于他文中曲折的推断和带动读者的逻辑,如果剔除了这些,那希区柯克只能算是一个色情和枪战的小说家了。 话说的够多了,人家往往都是上架后才出一篇感言,而我却非要写篇A签感言,看起来有些牵强,不过管不了那许多了,A签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一大喜讯了,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停更两日的通知 这个周末有些个人安排,要出去散散心,换一换脑子,特此通知停更两日。 说实话,这两天闲来无事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文,全身都是冷汗。并不是被自己营造的氛围所吓出的冷汗,而是惭愧之至,颜面无存的冷汗。 不过这一点我已经习惯了,自从动笔写作至今的这许多年来,每次看到自己之前的作品,通常都会觉得难以入目,从而羞愧得冷汗直流。这属于正常现象,不知其他作者是否与我有同样的感受。 为了给自己放松心态,加强灵感,我决定这个周末去郊外游玩两日,也算是换一换心情。加上今晚有举世瞩目的欧冠总决赛,必定要看到凌晨,所以这两天就不能更新了,星期一恢复正常。 在此,鬼若对读者们表示真诚的歉意。同时,也祝愿大家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此外,还要感激大家对我一贯的关注和支持,你们对我的鼓舞,真的让我得到了最大的信心和动力。你们是最可爱的,也是最可敬的。 另:我支持曼联,你们呢?哈哈 写在上架之前,以及停更一日的通知 之所以把标题的名字写成上架之前,是因为我个人认为我写的故事应该能够上架。从故事上和文字上来说,我本人还是有些自信的。从数据上来说,应该也基本够格了。当然,我还得强调,是我个人认为。 把这些牢骚话写在上架前面,算是一个总结,也算是一种表态。可话又说回来了,到时如果不能上架,那这篇文字和真得让我灰头土脸了。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能上的,就当是提前三个月的上架感言吧。 再有十几天,我进入起点的时间就是整整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认识了很多朋友,得到了很多鼓励,也受到了很多感动。这三个月的时间,是非常快乐的,也是非常充实的。 很多朋友最近一直问我关于上架的事,我才惊奇的发现,原来我都够资格上架了。因此,我联系了我的责编。编辑本来要上周五帮我申请上架的,但由于我告诉他的时间有些晚,那一批上架的名额已经饱和了,所以只能等到下周五了,也就是7月8号前后。但到时的结果如何,我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想想倒也无妨,能多些时间争取更多的读者,也算为自己今后的上架之路铺垫得坚实一些。并且,还有那些一直默默关注我的老读者们,我也不想收取他们任何的费用。因为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我最忠实的朋友,我没资格让他们花钱看书。 但上架终归是件好事,是对我的一种证明,也是对这几十万个文字的抚慰。或许也能给我带来更好的契机和平台。 在我们所在的灵异区,上架不上架其实对收入而言,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看灵异书的读者少得可怜,读者少自然就订阅少,订阅少必然就没有收入,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了曾经出现过一些为数不多的特例,没有人能轻易突破这个瓶颈。 现在来看,正在连载的VIP作品只有《地狱公寓》和《鸟人》的成绩稍好一些,其他的,大多半斤八两。 当然,我并不是贬低任何作者的文字水平不行,而是借此机会抱怨这个环境,在起点里,灵异作品实在是太受冷落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些读者,我曾经在贴吧里看到过一篇帖子,一个灵异书的作者抱怨道:“为什么起点里的灵异书那么冷门啊?” 游客A回答:“除非你能写成《鬼吹灯》那样,不然就不要写灵异。” 游客B回答:“玄幻,都市,灵异这三种书。一个是功法无敌,逮谁灭谁。一个是夜夜笙歌,美女如云。另一个是天天被鬼吓,到处被怪物追。要是你自己看书,你选择哪个?” 提问者:“…………” 想必这就是灵异小说的症结所在吧,大众群体的取悦模式还是比较简单明快的,不太喜欢过于血腥,恐怖和太费脑子的故事。当然,我说的是大众群体。 还有一小部分人,喜欢复杂的故事结构,伏笔跌出的案情进展,意想不到的悬疑设计,和匪夷所思的诡异生物。那就是我们这一群人,灵异区的所有作者,和收藏着灵异书籍的小众读者们。 我想要说的是:作者们,谢谢你们一直维持着灵异区的生存,让我能够借此平台展示自己。也谢谢那些读者们,是你们给了我们这些不受关注的作者以动力,虽然你们的力量是微弱的,但正是有你们的存在,才能让我们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去把自己的梦想完成。 此外,我还要特别感谢那些给我打赏过的读者和作者朋友们。你们的付出,是我毕生的幸运。 另外说明一下,今天因为家中有事,所以晚上不能更新了,明天回复正常。 我的停更次数其实很少,发表以来只出现过2次。希望大家不要有所顾虑。呵呵。 人家其他作者停更一次,一般只短短数字就能表明意思。而我每次停更都要长篇大论,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话唠症太严重了?? 泥泞的旅途(上架感言) 在一潭泥水里挣扎了许久,没有光亮,没有氧气。我使尽浑身解数苦苦支持,终于在这一天,我满身泥泞地上岸了。 这就是我的此时此刻的感受,浮现在我脑中的真实想法。因为,我总算上架了。 如今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激动固然是有,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欣慰和怅然。 回首看去,一幕幕往事在眼前放映,就像一部温馨浪漫的励志电影,直让人百感交集,踌躇满志。 鉴于此,始终秉承濯涟不妖的我也不得不俗套一把,写上一篇所谓的“上架感言”。 屈指算来,再有2天的时间,《活人禁地》就写了整整3个月了。这3个月的时间里,值得回忆的事情有很多,值得感谢的人也有很多。 四个月前,偶然间我得知了奇 书 网 的存在,获知诸多知名作家都是由此网开始的成名之路,我不免有些按捺不住,想将自己已经放弃近10年的作家梦重拾起来。 那时的心情是忐忑的,因为我根本就不了解现下流行的题材与叙事模式,我所拥有的,依旧是年少时所残存的那些功底,并没在近些年中刻意修炼过。 虽然心怀顾虑,但我还是决定要试上一试,无论结果如何,总是验证自己的最好办法,如果确实技不如人,便可以彻底将这个作家梦藏在回忆里了。 我个人喜爱的作家有很多个,文章的题材也风格迥异,但要说最最敬仰和最喜欢的,无疑是国学大师,金庸老先生了。 他的书我看了很多遍,具体数字我也记不清了。每次看都像一次崭新的阅读,虽然故事早已烂熟于胸,但依然为文中的情节所动容,紧张、欢愉、感慨、兴奋,就好像从未看过此书一样,每一次都有新的收获和感悟。 因此,我当时最想写的题材便是传统武侠,于是我翻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甚至模仿金老先生的笔风写了一个故事的开头。但紧接着,变故就出现了。 某日我在一些论坛上想要了解起点网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关于题材讨论的帖子。大致是说,如今的起点,传统武侠和灵异绝对不能碰的,如果碰了,结果往往会极其悲壮。 默想一下,果然如此,十几年中,再没发现过什么传统武侠故事轰动一时,甚至有些人已经淡忘了武侠这种故事题材,其原因,自然是因为金庸大师的十几部作品如同大山一样耸立在后人眼前,那种程度的作品,是根本无法逾越的,甚至连其颈背都难以望及。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将撰写传统武侠这个打算放弃了。 那么,选题的问题再次摆在了我的眼前。相比较下,由于对其他类别题材的不熟悉,我最终选择了灵异类,从而开始了《活人禁地》的创作历程。 最为懵懂之时,我认为A签就是最大的成功,所以一门心思地寻求A签的契机。沮丧之时,也曾发过一篇名为《我真就不明白了》的杂文用以自嘲。但后来因为许多朋友都因此文误会我始终没有得到签约的资格,不久后就将此文删除了。 回首往事,从初入起点到A签,从A签到上架,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辛异常,但却是令人最为记忆深刻的一段时光。 《异事酒吧》的作者不知所云的文给了我第一次激励,在我纠结于何时才能A签之时,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劝诫我不要心急,作为一个“过来人”,他的话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恒心。 《画皮人偶师》的作者鬼谷仞给了我第一份感动,他对我作品的高度评价另我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是他的话令我得到了更大的自信,从而对自己的作品不再忧心忡忡了。 《死亡请帖》的作者纳兰文轩成了我第一个朋友,他幽默的言辞和和善的性格使我们之间没有隔膜,私底下,我们经常探讨文学甚至互开玩笑。 《民国老兵志怪谈异》的作者笑看茶凉是我第一个莫逆之交,在互相欣赏的前提下,我们越聊越是投机,如果不是天各一方,想必我们一定会经常在酒桌上见面。 《通灵少年传》是我结识的第一个女性作者,我喜欢她调皮的性格和活泼的谈吐。和她的交流中,每每都能逗得我前仰后合。 在这里要特别提到的是一个叫“木每小雨”的读者,他给我的,是第一份震撼和无法形容的感慨。他从未在我的书评区留过言,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过,但他却默默无闻地给了打赏了3万多起点币。最近的几天里,他甚至每天都打赏1万起点币。 我起初还撰文特意感谢了他一次,但到后来他的打赏越来越多,我已经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总觉得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诚意,说什么都不足以报答他对我的支持与厚爱。能遇到这样的读者,实是我生平一大幸事。 我应该感谢和记住的太多太多了,每一次点击,每一次推荐,每一个收藏和每一条评论。无论是灵异区里的作者们还是读者们,我都由衷地感谢你们,是你们帮我实现了梦想中的前半部分,你们是我这一生中最应该记住的朋友。 此外,我的责任编辑满江也在我身上花费了不少的心血。我曾经在他的QQ上留过一篇接近千字的留言,其中包括许多连门外汉都不会问的愚蠢问题,但他依然不厌其烦地逐一解答。能走到今天,又怎么能不去感谢人家呢? 《活人禁地》未来的成绩我不敢预判,不过相信应该好不到哪去,毕竟灵异区就是这么一个氛围,这是现实的大环境,不是我们这些作者所能左右得了的。 没关系,能在灵异区支持下去的作者们,都已经和我一样,对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习以为常了。 我们拥有超乎于其他所有类别作者的心理素质,即便是数日没有一条书评,我们也能聊以自慰地互道珍重后,再重新坐在电脑跟前,默默地敲击着心中未曾磨灭的梦想。 有些时候,我真为这些还在努力奋斗着的灵异作者们感到惋惜,包括我自己。在这样一个作者甚至比读者还要多的灵异区里,他们依然在勤勤恳恳地写字,彻夜不眠地加更。即便他们的信心曾经被践踏得体无完肤,但……他们还在靠着这些寥寥无几的数据维持着那份坚贞。 他们,是世界上最应该尊重的作者。他们,也是读者们最应该珍惜的人群。 如果读者们看到我此时的言论,希望你们为灵异故事多做宣传吧,这里别有一番天地。而你们每一句赞赏的评论,哪怕只是一朵免费的鲜花,都能让这些受尽磨砺的作者们感到巨大的温暖和用之不完的动力。对于这个特殊的群体来说,这已经是最大感动了。 灵异区的作者和读者们,感谢你们的存在。还是那句老话,是你们维持了灵异区的存在,是你们让那些怀揣着灵异才华的人们更多的加入进来。在这条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感谢有你们的陪伴。 也希望你们尽早的从污泥中尽快走出来,不要放弃,不要沮丧,我们的梦想终有一天能够实现。在这条满是荆棘的旅途上,我也会陪着你们走完全程。 鬼若散文杂记 斑驳着,甜蜜着(散文,07年) 秋天来了。是呀,秋天又来了,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萧索的味道,一些都显得不像夏季那样浮躁,那是一种淡然,平静。 “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一字型,一会排成人字型。”初秋的风吹动树叶的时候,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里面夹杂着这一段朗朗的读书声。那是我小学一年级的一篇课文,我能听到那些稚嫩无邪的孩子们齐声的朗读,也能听到那些声音里,我自己也在其中。 秋天的味道让我想起了童年,每年的秋天,我都会这样心潮涌动,是抒情,也是伤感。从儿时起,我就对秋天有着说不出的迷恋,一直持续到今天。往往每年到了秋天,我都会好整以暇的坐在窗边,手边放上一盒烟,闻着秋天的芳香,看着这一年中最美丽最短暂的光景。此时,童年的一幕幕就会不时如真似幻的出现在我眼前。那是个满是班驳的童年,也是个欢乐而甜蜜的童年。 我出生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在我还没出生时,他们两夫妻就为了一个简单的居所而苦恼,我出生以后,他们依然要面对这个问题。 我的降生对于父母来说是一件能带来额外运气的好事,因为那能让重男轻女的爷爷给予我们一家三口一间住房。四岁前,我们一家三口和我爷爷,以及父辈里排行最小的叔叔,一家人挤在那套连客厅都没有的两居室里。 那时候最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有西瓜吃。因为小孩都比较邋遢,所以每次吃西瓜时,母亲都把我放到一个大洗澡盆里,让我光着屁股站在里面,举着一块比我脑袋还大的西瓜啃。一块西瓜吃完,基本全身都流满了西瓜汁。母亲说这样是个好办法,即能从小锻炼我的独立能力,又省得我吃了一地还得墩,并且,连衣服都不用去洗了。当然,这些都是我母亲讲给我听的,那时我还没有记事。 我能记住最早的一件事,是在4岁的一个夏天。一块甘甜的西瓜吃过后,我疯了一般的在屋里学小飞机。张开双臂,在屋里来回来去的跑,嘴里还不停的大喊着:“我是小飞机!”几分钟后,我的脑袋撞在了棱角分明的暖气上,致使在医院缝了五针。这个伤口,至今还很明显在我前额的发根处留存着。 同年的秋天,农历八月十五。由于叔叔要结婚用房,而我又太过吵闹顽皮,我们一家三口被我爷爷轰了出来。无奈下,父母只能在一个很便宜的地方租下了一间简陋的平房。后来他们告诉我,那间平房大概只有10平米大小。虽然记不得房间的大小,但我却清晰的记得房间的样子,床的位置,桌子的位置,以及那个三块铁板和一块玻璃组成的房门。 房东是个老太太,她很喜欢我这个大眼睛的男孩子,时常给我一些零食。老太太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孙女,喜欢带着我在黑漆漆的街道上跑来跑去。记得有一次来了个卖糖人的,活计做的不错,一块粘糖在他手里一会吹成公鸡,一会吹成小兔。那个女孩当时就掏钱买了一个,而我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来回摆弄。我扭头回家在母亲面前死磨硬泡才要了一毛钱,欢天喜地的买了一个小猪往回跑。结果刚跑没两步,就摔了个大马趴,我生平的第一个糖人也就在那一刹那变成糖渣儿了。我举着上面只剩一小片糖的竹签回到家,母亲看了二话没说就把我一顿暴揍。 那天晚上,我把竹签的上上下下舔了个遍,脸上挂着泪珠,安然的入睡了。 除了这些,对于在那里的一年生活我就不记得什么了。由于户口问题,第二天的秋天我们就搬到了离现在住所不远的那个家属院里。一住就是十年。 我的小学是一所破庙,在那里,我上了六年半的学。那所破庙直到毕业的前一年才开始翻修,临毕业时,那所小学已经被归纳为国家二级保护单位了。毕业后的某年路过小学门口时发现了一块新立的匾额,上书“摩诃庵”。这才知道,原来这六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在一所尼姑庵里修行,从而想起我也该当归属“恒山派”了。 当时很羡慕那些在教学楼里上课的孩子们,总觉得低人一等,在人家面前,有一些抬不起头。不过现在想想,那所破庙给了我无尽的欢乐和财富,苦涩的,美好的回忆尽在其中。 因为我的生日是9月以后的,那时上学对于年龄卡的很严,所以我必须得晚上一年学,7岁才能上。在7岁以前,我上了半年的学前班。其实也就算是大龄的幼儿园,学一些简单的一年级知识。 我们和那些正式上学的孩子在同一所学校里,看着人家大一些的孩子背着书包进校门的时候,说不出的羡慕。因为我们每天的课程,大部分都是体育课,也就是自由活动。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赶快拿起书本,摇头晃脑的念上几段,不让那些大一些的孩子斜着眼小觑了我。对知识的渴望,正是由那时开始的。 布满黄土的小操场成了我那时唯一的活动地点,起初还是丢丢沙包,玩玩老鹰捉小鸡。到后来,天性顽皮的我就发明了新式的攻击性武器。一段1米长的粗胶皮水管,里面填满了土,由两个孩子在前面抬着跑,我在后面对着管子追着女生吹。脚步稍慢的女生最后一定会被我的终极武器给予致命一击,那个灰头土脸才是名副其实的。因为这类事情,老师没少请家长,我也没少挨揍。可如此幽雅的游戏是我所发明,很难让我释手。所以基本每隔几天,我的嘴周围就会套着一大圈泥印子回去,再挨顿臭骂。那段时间的饭量很小,后来想想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天天吃土,能不饱吗? 二年级的时候,我总喜欢和班里的一个女生说话,只要她一笑,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悸动。算初恋吗?应该不算,只是一个略微早熟的孩子对于异性的些许好感吧。 二年级升三年级那一年,分班了,她被分到另一个班里。临别时我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写了个小条给她:“我喜欢你。”她看后大哭。我本以为她是在哭离别时分手的伤感,可下午我母亲被老师叫到学校来的时候,我知道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她告老师了…… 那次母亲没有打我,她无法相信一个只有9岁的孩子能做出如此成熟的事情。那天的晚饭,父亲和母亲一直在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我,我却无比的伤心那个女生为何出卖我。 三年级的夏天,由于上课说话被老师轰出教室罚站。那天下着雨,站在屋檐下,我看着大雄宝殿左右的那两棵大芙蓉树,心中说不出的寂寞和凄冷。芙蓉花的一丝丝花叶上缀满了微小的水珠,更加显得艳丽和不凡。水珠好似水晶一样,在花叶的顶端凝结着。那一天把我看痴了,视野里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雨和芙蓉花。 从那天起,我开始喜欢了雨,开始喜欢了芙蓉花。 那次因为被雨中罚站,我患了重感冒,最后又转成了肺炎。我父亲暴怒的找到了那个老师,随后,她也被开除了。但我还是因病休学了半年,那年夏天,我再没看到过芙蓉花。 四年级的时候,北京已经开始流行穿旅游鞋,当然,价格也是不菲的。一直清贫的父母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买上一双去追赶潮流,对此,幼小的我一直闷闷不乐。在上下学的路上,看到大部分的人已经穿上崭新的旅游鞋时,看着脚上那双已经破旧的棉窝,也觉得没有以往那么温暖了。 我是一个心重的人,从小就是那样。心里有事的话,就总是闷头不语,把所有事都写在脸上。但我又不敢开口直接要什么东西,因为我清晰的记得4岁时在天安门附近,我哭着要一把塑料的大刀。父亲不但没给我买,反而严厉的打了我的屁股,直到我自己哭的不想哭为止。并且家教甚严的家族理念从小就告诫着我,无论如何都不准开口向亲戚或朋友要钱,要玩具,甚至是一口零食。整个童年,我没有什么玩具。唯一的几样就是一个魔方,一个父亲自己动手制作的吊车模型,和跳棋、军旗、围棋以及象棋了。所以从那时就养成了看书的习惯,因为那是消磨时间不想玩具的最好办法。 从小一直如此的家教,让我深知即使向父母要鞋穿也是枉然,故此虽然心里有些委屈,却也一句也不敢提及。 母亲是个心细的女人,她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心里盘算的任何事情。有一天我父亲上夜班,母亲就问我想不想要一双旅游鞋。我说想,当然想。翌日的清晨,那是自打我上小学以来母亲第一次送我上学,那天我们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胡同里,母亲带我来到了一个专门批发鞋的人家,和人家好说歹说的便宜买了一双旅游鞋。那是我一生的第一双旅游鞋,我清晰的记得那双咖啡色的棉制旅游鞋因为上面烫了个小洞不好卖,所以被母亲花20块钱买了下来(当时正常的旅游鞋大概在80元左右)。母亲脱下了我那双棉窝,放在包里,让我穿着新鞋上学去了。 那时冬天很冷,我家旁边的运河水都冻上了冰,所以我一般都喜欢在冰上走着回家,又不耽误回家,又不耽误玩。当天晚上,我和我一个同学一起步行回家。在河面上玩的正美,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捞鱼人把河面砸了个大洞,但没有围起来,我一脚就踏进了窟窿里。幸好洞不很大,我下半身掉了进去,上半身卡住了。等我爬上来,已经冻的不成人样了。 我同学买了一盒火柴,我们就在河边点起了一小堆火,烤烤衣服裤子。我看着那双湿漉漉的棉鞋,想起了母亲给我买鞋的样子。怕她心疼,也怕她生气,就想脱下来烤一烤。 一个小时过后,鞋烤干了。穿上后突然发现劣质的泡沫鞋底已经烤化了,除了一个完整的鞋面,脚下连一点鞋底都不剩了。 怀着歉疚和不安的心,我穿着那双鞋回了家。吃饭时,我望着母亲的脸几次便想开口,可又几次欲言又止。我不想她生气,更不想因为我在一天就浪费了她很珍贵的20块钱而挨顿好打。 就这样,我穿着那双没有鞋底的鞋足足走了两个星期才被母亲发现,因为她发现我的袜子一双双的被磨烂。结果可想而知,我不但穿回了那双白底黑面的破旧棉窝,脸上也多了几个清晰的手印。 五年级。我和我们班的几个蹲班生混在了一起,大多比我大上3岁左右。几个人在一起除了学抽烟学喝酒就是偷看女厕所或者女洗澡堂子。从那时起才开始真正的早熟,懂的东西比同龄人要多的多。 某日,看过一部香港黑社会武打电影以后,几个人都觉得热血沸腾,弄来几瓶啤酒就开始推杯换盏。酒到酣处,不知哪位仁兄提议我们几个结义金兰,携手共创一个今后叫人闻风丧胆的帮派。一致通过后,就开始着手给帮会起名字了。 这位说:“不如叫十三太保吧!” 那位说:“别逗了,那是一部电影,多俗啊!” 这位说:“那叫十三匹狼?” 那位说:“你丫是不是看《七匹狼》看多了?怎么不叫十三只豹子!”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最后起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冷血十三英。 那日按年龄排好了名次,记不得我是第几了,不是11就是12。十几个人走到了玲珑塔下(位于西三环),撮土为香,一同跪倒在一座不知名的孤坟前。手持酒杯,齐声郑重道:“今日你我十三兄弟在此义结金兰,虽不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为父厚土为母。今日这位已经过世的前辈乃是我弟兄几人的见证,望您在天之灵保得我弟兄周全,能闯出一片江山。”言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背手走到一处土坡之上,放眼望去,自己将来的天下就在不远处的那片平房区中。但觉云淡风轻,天高地阔,胸襟也为之一畅。 两个月后,我们被一帮大我们几岁的另一小型团体打的落花流水。几个人见面都觉得脸红,哪里还敢提什么十三英之类的名讳。 六年级,不知为何我的学习成绩出奇的好。老师刚开始讲,我基本就会了,这也越发的讨老师喜欢。那一年,我终于成为了少先队员。虽说是全校入队的倒数第4人,但为此,我父亲还是奖励了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从那天起,我终于可以不用走着上学了。 下半学期,我获得我毕生唯一的一次三好学生。因此也为我争取到了一个推荐生名额,因为推荐生才有资格参加一所市重点中学的复试。由于奥数知识的不够,我仅差3分落选了。想想也怪不得自己,奥数这东西学校是不教的,想学就得交钱去自己找中学单独补习。人家休息日时在环境舒适的教学楼里学习深奥的奥林匹克数学时,我在哪里?我在拍洋画,捞鱼,粘知了,挖沙坑呢。我在端着一碗面条蹲在公共厕所门口玩弹球,我在学习忍者,在一排平房的房顶上练习飞檐走壁呢。我在不远处的菜地里偷人家的倭瓜,我穿插在树林间,拿弹弓子崩人家刚要亲热的情侣呢。 我并不后悔没有学习那些奥数知识。虽然失去了一所重点中学的学业,却换来了无比酣畅的童年。我现在有无尽的回忆,那种回忆是一种乐趣,虽然班驳,却永远甜蜜着。可他们呢?那些很小就戴上眼镜死抠书本的孩子们,想来他们值得留恋的生涯,难免要从大学时代才可以开始。如果非要回忆童年的话,就是那些无休无止的数学题目和外国文字了。 虽然没有考上那所重点中学,但我还是以推荐生的资格进入了另一所不错的学校。开学典礼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站在我旁边的女孩,她是隔壁班的。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真正的初恋开始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的命运,起了决定性的改变…… 秋风依然在吹动着树叶,沙沙声还没有停止。我向窗外望着,极力想在感慨万分的这一刻看一看不远处的那座玲珑塔,那是我儿时嬉戏的场所。但到处都林立着高楼,我看不到它。我的视线无法穿越这些现代化的建筑去寻找那时我在塔下的身影。 我想下楼亲自走到塔下去看看如今那里秋天的光景,可我还是以同一个姿势坐在窗前,没有动。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秋天,还没有到来。 我要报仇(短篇小说,06年) 胡硕是个并不算非常优秀的男人。没什么大钱,也没有任何特长。 说起来最让他感到自豪的就是自己身高和略显健美的体形,此外,他还有一点点的幽默感。 他喜欢扎在女人堆儿里,即兴的发挥着他那幽默的特长,从而把那些饥渴的女人们逗的前仰后合。 虽然他从不缺少随时可以睡在自己旁边的女人,但他一直都不很满足。他时常在暗暗的祈祷着老天能够赐给他一个美丽贤惠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伺候他穿衣吃饭,并且能让自己看到她随时都有欲望。 但他却从没想过,要从他经常出入的那种灯红酒绿的场所里找个贤惠的女人,是有着多么的高难度。 胡硕是在三里屯的一个酒吧里认识那个女人的。那是在一个普通晚上。 每次进入酒吧以后,他喜欢先环视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得手的货色。同时还得注意观察对方有没有带男人来,免得发生冲突。准确的说,自己实在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挨顿臭揍。 那天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 她独自一人,大概二十七八岁,手里握着一瓶明显变温的啤酒坐在吧台上抽烟。 看着那女人手中的半瓶啤酒,胡硕心想:“酒都变温了才喝掉半瓶,看来这妞不是没钱就是不会喝酒。” 那个女人把香烟夹在指尖上,几乎是用指甲在夹着烟。胡硕很清楚那是标准不会抽烟的表现,通常刚刚接触香烟的女人,都会把烟夹在手指的这个位置上。 胡硕准备想个办法留下她的电话,然后几天内把她弄到手。 他走过去,斜靠在吧台上,故作潇洒的说:“姐们儿,借根儿烟抽。”同时,他用放电的眼神盯着那个女人的眼睛,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顺便还可以让这个女人看清他自认为还算英俊的外貌。 女人瞟了他一眼,把整盒烟都递给了他,然后又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怎么酒都温了你还不喝?”他拿了一根烟,把烟盒又放回她面前。 “我不爱喝啤酒。”女人终于开口了。 “你一个人吗?” “嗯。” “我在这存着半瓶洋酒,没人陪我喝,今儿约的人都没来。你帮我喝点儿吧,我不常来,糟蹋了可惜。” 那女人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斜眼看着他说:“你丫拿我当废品收购站呢?怕糟蹋了,让我喝剩的?” 胡硕愣了一下,一时不知所措,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脾气如此古怪。他很后悔刚才说的话,看来这妞是没什么希望了。他想立时发作回骂几句来挽回他的面子,但又有些舍不得,他挺喜欢这个女人,更喜欢她那头烫着大波浪的长发,显得很成熟,很性感。 这时,那女人又说:“要喝就拿整瓶的。” 胡硕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开心的一笑。连忙叫来服务员,一边看着酒单一边心中窃喜:“今天真是走运,让我捞到一个这么好的货色。” 那晚,胡硕记忆中的最后一部分是他要来第二瓶酒后的情景,他一边喝掉杯中的最后一口酒一边笑着问那个女人:“你怎么刚才对我那么横啊?” 女人当时已经醉态尽现,媚笑着说:“我知道你丫刚才是什么意思,你不直说,非得装孙子,我就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胡硕微笑着用手指在那个女人的嘴唇前面来回摆了几下:“能不能别叫我‘你丫’?” 这是他第二天睁开眼后,回忆起的最后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还是很高兴,因为昨晚那个女人现在就睡在他的身边。 他坐起来点了根烟,欣慰的看着还在熟睡女人。“看来我成功了,”他得意的抽了一大口烟心想,“这妞长的还真不赖。” 那天早上,胡硕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叫什么?” “白霞,你呢?” “我叫胡硕。” “你丫把我灌多了,真讨厌。” “能不能别叫我‘你丫’?” ◇◇◇◇◇◇◇◇◇◇◇◇◇◇◇◇◇◇◇◇◇◇◇◇◇◇◇◇◇◇◇◇◇◇ 他们发展的很顺利。不久,他们就成为了正式的恋人。 胡硕逐渐发现其实白霞不是那种非常随便的女人,她是个纯真的女孩,既漂亮又温柔,有个不错的外企工作。 那一晚她风骚的举动和妖艳的装扮全是她由于刚刚失恋,想随便找个人发泄罢了。 胡硕很庆幸那晚正好是自己遇到了白霞,要不是那天自己运气正佳,这口肥肉指不定让哪个混蛋叼走了。 白霞的条件比胡硕要优越的多,为了不放跑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胡硕用尽了浑身解数来讨好她。他很懂得女人的心理,所以他每次的殷勤献媚都很让白霞非常感动。 很快,他们订婚了。 在订婚宴席的那天,一个叫姜古诗的男人让胡硕感到无比讨厌。 那是他的一个女同学带来的男朋友,这人不但不和自己的女朋友呆在一起,反而没完没了的跟白霞套近乎。因为姜古诗也出身外企,所以他和白霞有很多共同语言,两个人聊得甚是投机。 胡硕虽然很生气,但苦于不能在这种场合中显得自己过于小气,只得一直隐忍不发。可他心里很清楚,姜古诗这小子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过了几天,胡硕的那个女同学约他和白霞一起吃饭。虽然很不情愿,但多年不见的同学,他也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不出所料,那天的晚饭,姜古诗又出现了。 这一次比上次还要过分,白霞和姜古诗就像是没有另外两人存在似的,聊得很是火热。胡硕很少能插上话,整晚都在扒拉着眼前那盘不知叫什么名目的凉菜,他心里清楚,今晚的饭局一定是姜古诗这孙子让他女朋友约的,这孙子一定另有企图。 三个星期后,白霞告诉胡硕,自己和姜古诗有了业务上的往来。胡硕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但却苦于暂时没有对策。 从那以后,白霞经常很晚回家,有时承认和姜古诗因为业务需要一起吃饭,有时也找些别的借口。但不管白霞口中的理由是什么,胡硕始终认定其实每顿饭都是和那小子一起吃的。他有证据,因为白霞对自己的态度,明显越来越冷淡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白霞在电话里对胡硕说:“我要和姜古诗结婚。” 胡硕的心里充满了怒火,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重大决定——我,一定要报仇。同时,他强忍着怒气对白霞说:“很好,祝你们幸福。” 白霞和姜古诗真的结婚了,但胡硕没有离开他们。长久以来,他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各方面帮助着他们,反而成了这对夫妻最好的朋友。 胡硕每个星期都有两三天会请他们来自己家吃饭,他学了一手不错的烧烤厨艺。各个民族,甚至各个国家的烧烤方法他都驾轻就熟,而且味道相当不错。 为了不让他们吃腻,每次姜氏夫妇来访时,胡硕总会变着花样的给他们做各种烧烤类的食物。这得到了姜氏夫妇的一致赞赏,时常夸奖他的厨艺简直是登峰造极。 姜氏夫妇也经常邀请胡硕来自己家吃饭,胡硕每次都会赴约。同时,他每次都会带上一些刚刚烤好的食物给他们吃。 表面上三个人相处的不错,然而每次等到分手以后,胡硕都会咬着牙在心里暗骂:“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报仇。” 一天,在姜古诗家中,三个人刚刚吃完饭。白霞去厨房收拾碗筷,胡硕和姜古诗坐在客厅里抽烟。胡硕看着白霞颇为臃肿的背影,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他抽了一口烟说:“老姜,我要结婚了。” 姜古诗正在看电视,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嗯,我听白霞说了,听说挺年轻的。” “是啊,你看看照片。”说着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姜古诗。 照片里是个年轻的姑娘,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人长的也很漂亮。姜古诗看了一会儿,把照片还给胡硕:“真是很年轻,也挺漂亮的。你小子有福气!” “你不生气吗?”胡硕恶狠狠的望着姜古诗。 “我生气什么?你怎么了?” “你不后悔吗?”胡硕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呢?”姜古诗有些恼火了。 胡硕停了几秒,得意的抽了口烟,又盯着姜古诗的脸说道:“知道吗?我一直在报仇,报你夺走白霞的仇。是你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幸福。你是个卑鄙小人……” 姜古诗没等他把话说完,大声的说道:“你是不是病了?多少年的事情了,你还提?你报仇?你怎么报仇了?” 胡硕冷笑了一声:“八年了,我记的很清楚,你夺走白霞已经八年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做朋友吗?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经常和你们一起吃饭。知道为什么每次吃饭我都给你们吃烧烤吗?因为吃烧烤会加速人体老化。你没注意到我自己从来不吃吗?你现在看看白霞,她已经很老了不是吗?你娶了个难看的老女人。你看看我的老婆,多年轻,多漂亮。你现在还拿什么跟我比?哈,哈哈哈哈……”说着,他狂笑了起来。 没想到,姜古诗听完反而也笑了起来,这一笑让胡硕感到非常惊讶,他问道:“你笑什么?” 姜古诗又笑了几声才说:“我还以为你用什么方法报仇,原来只是烧烤,这太可笑了。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后悔!因为白霞也年轻过,她年轻的时候是和我在一起的,她最漂亮的时候也是和我在一起的。她是老了,但你自己照照镜子,你也老了,包括我也老了。八年的时间,谁不会老?你算计了八年,就是为了这个?这就算成功了?你知道吗,无论白霞老成什么样,我都是爱她的,她也一样爱我,就是再过八年,十八年,她还是我老婆,不是你的。你无论怎么报仇,她都一样是我老婆。你娶了个年轻老婆,你自己想想,再过上八年,她难道就不老吗?就拿这个来报仇?这只能说明你是个疯子。”说完又冷笑了起来。 胡硕哑住了,张着嘴,看着姜古诗。此时他感到无比的绝望,他计划了八年的行动就这样简单的覆灭了。他本想看到姜古诗悔恨痛苦的表情,可他现在却看到了这小子如此得意的嘴脸。 刚才姜古诗的每一句话都撞击着他内心,他从没想过,自己精心筹划的方案竟然只是一场儿戏。不但没有打击到对方,反而成为了对方的笑柄。 胡硕感到非常痛苦,甚至连心脏也真的疼了起来。 白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表情冷似冰霜,显然她刚才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她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蔑视的瞪着胡硕咬牙切齿地说:“你丫给我滚出去!” 胡硕转过头,一脸茫然的望着白霞:“能不能……别叫我‘你丫’?” ◇◇◇◇◇◇◇◇◇◇◇◇◇◇◇◇◇◇◇◇◇◇◇◇◇◇◇◇◇◇◇◇◇◇ 与此同时,地府。 地狱总署北京总局海淀区分局地安门收容所里,马面在办公桌前看着当天的《地府信息报》。隔壁的屋里,黑白无常正坐在沙发上喝酒。 白无常醉眼惺忪的看着黑无常喝酒的样子说:“你丫能不能慢点儿喝,显着你丫能喝是吧?给我留点儿,我他妈一会回来还得接着喝呢!” 黑无常擦了擦嘴:“你还出去啊?不是说今儿咱管片儿没人死吗?怎么你还要出去?” “操,刚才小马跟我说,一会有一个突然死亡的,刚得的信儿,急茬儿。” 黑无常有点不相信:“你丫是不是又喝高了?记清楚了吗?”跟着大喊:“小马!小马!马面!!” 马面赶紧推门进去,一脸赔笑道:“怎么着黑哥?您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问你一下,今儿咱管片儿是有个突然死亡的吗?” “是,有一个,这不刚接着的通知嘛。” “住哪儿啊?叫什么?” “没死自己家,死别人家了,就咱后头这楼。叫胡硕。” “他自己家住哪儿啊?”白无常突然问道。 马面想了想:“好象是东城的,不是咱这区的。” 黑无常一听急了:“那他妈应该是他们丫东城的来收人啊,凭什么让咱们这儿去啊?” 马面战战兢兢地说:“黑哥您怎么忘了?上个月不是新规定了嘛,死在哪儿就归哪儿的管片儿收,然后再转所儿。” 白无常好象想起来了,说道:“对,好象是有这么个事儿,我记着呢。” 黑无常一听没辙了,只好说:“得了,得了。那赶紧去吧!幸亏是后头这楼,还不算远。麻利儿的啊!回来咱接着喝!” 白无常问清了情况地址后,晃悠着走到大院门口,骑上自行车出发了。走到门外一个拐弯的地方,迎面看见牛头骑着小摩托正往这边走。 牛头看见白无常赶紧停车问道:“怎么着白哥,出去啊?” 白无常一脸无奈的说:“可不是嘛!后头楼有一要死的,我得收去。你接小马的班儿来啦?” “对啊,这不小马他媳妇儿快生了嘛,他得回去看着,我替他个班儿。对了,您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啊?” “嗨……心理有病,抑郁过度,最后气死的。这孙子临死前还花钱雇人假结婚来着,结果也没结成。” 牛头哈哈一乐:“真他妈逗嘿!这年头什么新鲜事儿都有,还假结婚?白哥您今儿又喝了吧?要不我替您收去?” 白无常把脸一板说:“嘿!你丫想戗行啊?” 牛头赶紧赔笑道:“不是不是,您看您想哪儿去了?我不是就想瞧瞧这假结婚的长的什么德行嘛!得,那您赶紧去吧,您不去收他,他也没法死啊!一会儿等您回来兄弟陪您喝口。” 白无常白了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地走了。 牛头看着白无常摇摆不定的背影,小声念叨着:“哼!这孙子今儿又高了,一会儿准他妈逮错人。”(完) ◇◇◇◇◇◇◇◇◇◇◇◇◇◇◇◇◇◇◇◇◇◇◇◇◇◇◇◇◇◇◇◇◇◇ 文中人物名字全是杜撰,有例为证: 胡硕=胡说 白霞=瞎掰 姜古诗=讲故事 我要报仇.续(短篇小说,06年) “其实,我是一个杀手。”胡硕盯着对面那个白衣女人认真地说。 他的脸上除了认真,再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因为他不希望对方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同时,他一直盯住对方的眼睛不放,那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从对方瞳孔的伸缩程度来判断她的心理变化,是相信,或是不相信。 “你在开玩笑是吗?”白衣服女人惊奇地望着他,脸上还带有些许的嘲笑。显然,对方并没有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胡硕低下头,沉默了五秒钟,然后抬起头说:“那么,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的话?” “我觉得我怎样也相信不了。”那种鄙夷的笑容依然没从那个女人的脸上消失。 “哈!好吧。”胡硕也笑了一声,但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显得非常无奈。“看来想让你相信,我必须得从头说起。你认真的听好吗?我将要说的,绝对是实话。” 白衣女人收起了笑容,有些生气的问道:“你偏要这么认为吗?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是个很棒的杀手对吗?” “的确是。”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到这种地方来呢?”白衣女人站起身,似乎是想让胡硕看明白什么事物。 “为了你,为了你呀白霞,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因为你在这里我才跟来的。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胡硕显得有些着急了,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心意。 白霞笑着白了他一眼,又重新坐了回去:“什么样的杀手?” “职业杀手,拿人命换钱的职业杀手。” “好,那么你杀过几个人?” “很多个,我记不清了,总有几十个吧。但我的原则是不杀老人和小孩。” “女人也杀吗?” “当然,有很多需要情杀或除掉自己妻子的富商,他们很需要我。” 白霞伸出手,蜷起中指,在胡硕的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笑道:“这是中国,没有007,也没有什么职业杀手。” 胡硕撒娇似的揉着自己的额头说:“你该知道我有多爱你,这么长时间,我有没有骗过你一次?我的确没有骗你,你应该相信我的每一句话。” 白霞叹了口气,低下头,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她抬起头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讲给我听听吧。” 胡硕兴奋的搓了搓手,一时到不知该从哪说起好了。等了一分钟,他才恢复了刚才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我得从头说起,从我开始决定作杀手的那一天说起。” 白霞没有说话,把下巴支撑在两只手掌中间,表现出一副听众的样子。 “很好,你开始认真听我讲话了。你应该知道,只有你一个知道我的秘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一个人能让我出卖自己。你不要笑了,认真听。 “我十七岁那年,因为看了电影007,所以我开始迷恋上了杀手这个职业。我倒不是迷恋男主角的绅士和干练,而是对每部007电影中的每一个反派格外的喜欢。我认为这是一个特殊的职业,自由、潇洒,并且收入很多。 “但你知道,中国的确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职业杀手,大多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暴徒,给一点点钱就可以干这买卖。所以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只是这样想过,并没有付出真实的行动。 “一年后,我从一则新闻上看到一个所谓的杀手出卖了顾主。原因很简单,那个杀手是个并没有任何文化的普通农民。他只为了钱,杀人没有章法,隐藏的也并不专业,很快就被捕了。 “可想而知,他这种人如果被逮到,绝对不会为顾主守口如瓶,很快就如实招供了。当时我就想,我应该做个职业杀手,做到真正的专业水准。任何人都别想抓到我,即使真的不小心被抓到,也要讲求信誉,绝不出卖付给我钱的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胡硕的话。白霞站起身,歉疚道:“对不起,我得过去一趟,主任叫我干活呢。” “可我还没讲完呀!等我讲完好吗?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鼓足勇气讲给你听的。” “我马上回来,就一会儿好吗?我在上班呀,不能只陪着你一个人。” 胡硕不耐烦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埋怨道:“真是的,怎么总是那么多破事儿。快点回来啊!” 白霞没有说话,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十分钟后,她回来了。一边摔门,一边满脸气愤地说:“这个疯子,竟然揪我头发!” “谁?我去杀了他!”胡硕站起来就向门口走去。 白霞马上拉住他:“别,别去!没什么的,你继续讲吧,好吗?我好好听,你别冲动亲爱的。”说了这句话,她脸上满是羞怯的绯红。 “你就是心软。咱们丑话说在头里,我可没打算放弃我这个职业,以后你跟着我就要学着接受这类事情,总是那么心软,难不成咱们喝西北风么?” 白霞拉着他坐了下来,赔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快继续讲吧,我还有事儿呢。” 胡硕还在为了刚才那件事感到气愤,没好气地说:“刚才我讲到哪了?让那孙子一捣乱,全忘了。” “你决心做个专业的,优秀的……” “对!我那时决心做个绝对职业的杀手,有原则,有水平的杀手。于是我报名参军,想方设法进入了武警部队。要知道,武警部队可和普通军人学的东西不一样啊。 “几年的苦吃下来,我强壮了许多。生存能力和专业知识也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回来以后……回来以后……”他的脸有些红,一时有些说不下去。 想了想,又坚定的说道:“好吧,全告诉你也没什么丢人的。回来以后,我做了几笔买卖,攒了一些钱。” “买卖?”白霞质疑的望着他。 “行话叫买卖,其实就是抢劫。我干了几票,抢了大概有二十万吧。然后去白沟买了几件真家伙,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出发去了西双版纳,找了个没有人烟的森林,定居了下来。” “为什么去那里?”白霞有些好奇了。 “那里的森林原始一些,生活环境恶劣,比较能锻炼人,并且我在那里练枪法也不至于被人听到。” “哦,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我在那里住了三年,自信无论是技能还是手法都已经很出众了,然后就回到了北京。在北京,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名字,只知道我叫‘鬼若’。” “鬼若?” “职业杀手是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名的,因为说出真名就等于交出了身份证,很容易让人查到自己的背景,或者连累家人受到伤害。” “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白霞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嘲笑的神态。 “我自己,这是个很深奥的名字,下次给你解释,先不说这个。然后我自己先接了几件小活,无非是打折谁的胳膊或者拿走谁的一个手指头之类的差事。我当然不愿意接这样低级的单子,但在开始的阶段,为了在这个地下的圈子里打出自己的名声,我也不得不这样做。 “几个月后,我的名字传开了。有不少在黑白两道都吃的开的朋友想作我的经纪人。我选择了一个名声不是很显赫的人作为我的经纪人,因为那样的人隐蔽的比较好,也不容易被警察察觉。 “这个朋友给我联系的买卖都很不错,很少有低于二十万的差事。我的装备也在他的帮助下越来越专业,大部分都是进口货。并且在电影中见到的那些奇特工具他都可以弄到。我从不过问他装备的来源,他也从不过问我行动的细节,这是规矩。 “我们不常见面,我每三天去他家楼下走一圈。如果晚上11点到12点间他房间中的那盏红色台灯亮着,就代表有新的任务要交给我。第二天上午十点,我们就会在北海的湖边一同钓鱼,那时他会把目标的照片和简介放在信封里交给我。就这样,这个营生我一直做着。 “当然,有的时候我杀人也不完全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乐趣。比如有一次我跟踪我的目标时做公交车,旁边有两个小**跟我挑衅。我当时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下车我也跟了下去。在一个胡同的拐弯处,我从背后刺穿了他们的肺,那样的话他们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死的也会很痛苦。 “还有一次我在郦江度假,一个黑人在大庭广众下想要揍我,我一言不发的走开了。然后我悄悄在暗处跟踪他,一直跟到深夜。在他的酒店房间里,他正在和那个女黑人交配的时候,我用大火力手枪同时打穿了他们两个。” 胡硕停顿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然后他继续说道:“白霞,自从你跟了姜古诗那个畜生以后,其实我可以杀你们一万次。但我没有,我不忍心伤害你,也不想杀了你身边的伴侣而让你感到恐慌。然而我又无法放弃你,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离开你。我那个计策运作了八年,想让他看见丑陋的你,然后就抛弃你。没想到……没想到啊……” “你对我和那个姜什么的,使了计策?什么计策?” “你明明知道的,不要问了。” “你再说说看嘛!”白霞似乎急于想让胡硕亲口说出来。 “我不想说!真的,亲爱的。现在你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什么要求都没有了。以前全是我的错,不提了那些了,只求你别再离开我好吗?你看,我们的年纪也不小了。”胡硕抓起了白霞的手,眼眶有些湿润了。 白霞微微一挣,没有挣脱,也就随他拉着自己的手,脸上又泛起一层红晕。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静静的坐着,各自想着各自心事。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再次打破了沉静。白霞一惊,挣脱了胡硕的手站起身来,脸上更加红了。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轻蔑的扫视了一下屋里的两个人,然后他叹了口气:“小崔,你一天还有点正事儿没有了?隔壁那两个早该打针了你怎么还不去?你和他干嘛呢?” 胡硕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吼道:“好啊姓姜的,你又来捣乱了。我饶你性命都不知饶了几百次了,你还敢在我眼前穷晃?我枪呢?我枪呢?”说着开始摸索自己的衣服兜,不时抬起头看看“白霞”,示意她赶快帮忙一起找枪。 中年男人大声对“白霞”喊道:“小崔,你今天给他打针了没有?药吃了没有?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崔一边拉着胡硕,一边流泪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马上打,马上打,对不起主任。” 在中年男人的指示下,四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冲进来把胡硕按倒在床上。小崔的手已经抖的拿不稳针筒,主任无奈的亲自为胡硕注**一针安定剂。然后既气愤又惋惜的数落了小崔几句就出去了。 看着渐渐熟睡的胡硕,小崔走到床边,轻轻的拉起他的手,不禁垂下泪来。她望着这个满脸沧桑的男人,良久没有说话。 她伸手轻轻抚摩着这个男人已经明显稀疏发黄的头发,哽咽道:“我不是你的白霞,我是我自己。我希望我是她,如果我是她,你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如果你是个正常的人,我多么希望能永远听你给我讲故事,讲你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历史。老胡,你好好睡吧,我会永远留在这个精神病院做一个小护士,你在这里一天,我就会陪你一天。你每天跟我说话,我就每天都当你的白霞。我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个病人,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如果有一天你能好起来……” 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想伏在他胸口多哭一会,但她知道再过几秒钟,敲门声又将再次传来。 于是她站起身,满目柔情的看了胡硕一眼。然后转身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了。 ◇◇◇◇◇◇◇◇◇◇◇◇◇◇◇◇◇◇◇◇◇◇◇◇◇◇◇◇◇◇◇◇◇◇ 与此同时,地府。 地狱总署北京总局海淀区分局地安门收容所里,马面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报纸。隔壁屋里,黑白无常喝酒划拳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来。 牛头推门走了进去:“呦,两位哥哥喝着呢!对不住啊,搅您二位的局了。” 白无常怪眼一翻,撇嘴道:“想蹭酒吧?你丫这孙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过来吧。” 牛头满脸堆欢道:“白哥,兄弟谢谢您了。不过今儿不是说喝酒的事儿,您还记得上次您逮错的那个人吗?姓胡那个。” “啊,记得啊,怎么啦?” “您看您二位是不是再跑一趟,给咱们所儿也多增加一名额,超额完成任务不是有奖金嘛!” 白无常刚要说话,黑无常拉了他一把,然后站起来,走到牛头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没言语。 牛头被看的有些发毛,退了一步,颤声道:“黑哥,黑哥,怎么了今儿,您看您这么瞅着我,弄的我怪不自在的。” 黑无常低沉着嗓子说:“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憋着弄死人家,你他娘的还是鬼吗你?”说着,反手给了牛头一个大嘴巴。 他,和雨(散文,05年) (由于我前两天没有更新,所以系统自动把我踢到排行榜以外了。为了尽快回到榜单,只能用凑字数的办法更新一下。所以我随便发了一篇6年前的散文,各位大可不看啊!呵呵) 潮湿闷热的天气对于北方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就如同南方人受不了北方的干燥一样。 他,无法接受这样闷热的天气,这使他感到有些浮躁,有些抑郁,他期待着一场大雨来缓解这份湿热带来的痛苦。 虽然和寒冷相比他还不怎么怕热,但过高的湿度让他几天来一直无精打采。这使他有时开始怀念冬天的好处,有时抱怨着儿时的夏天连电扇都没有却依然过的很凉爽。 今天的清晨,他打开窗帘,看到了盼望已久的阴霾,有些高兴了。一直喜欢雨的他可以准确地从天空的颜色和空气中的味道判断出雨是否会真的到来。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弥漫着雾,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时间,看来雨就要来了。 “是个好天气,终于没有阳光了。”他这样想着,“不过得快点出门,不然要赶上雨了。”然后他拿起毛巾,准备洗个澡就出发。 他喜欢雨,偶尔喜欢淋雨,更加喜欢在雨中漫步。不过那是在闲时,今天是要上班的,不能淋湿了去。 况且北京的雨不比江南,江南是梅雨,北京是霉雨。雨刚开始下的时候是酸的,带着泥。北京的风沙很大,初始的雨会让雨水中掺杂着许多泥沙,一点不比南方细密淅沥的小雨来得那样诗情画意。 必须要让雨下上一阵子,等带有泥沙的雨水全部落完,其后才是真正的雨。在北京,刚开始下雨就冲到雨中寻找淋湿的感觉,其实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打开浴室的喷淋,让花洒的水浇到头顶的正中央,这样水就会均匀的从身体四周流下来。闭上眼睛,当水从耳旁流过的时候,耳中听到的全部是哗哗的水声,有些像在雨中,只不过水是热的。 虽然马上将要下雨了,但他依然让水从那个角度冲下来,淌过头部的四周。他闭上眼,听着那似是而非的雨声,想着一会儿是应该穿球鞋去上班还是穿皮鞋。 为了在下雨之前赶到公司,他没有吃早点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路上的行人比平日里焦急了许多,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躲避着这场雨。因为过度阴沉灰暗的天空让人们无法分辨将要到来的是什么级别的雨水。大雨,或是小雨。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在后排靠左的位置坐下了。因为他喜欢在汽车行驶的途中从车窗里看着外面的行人,外面是躁动的,他自己却是安静的,尤其在雨天。 车抵达公司门前时,雨经开始下了,刚刚开始。细小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陶醉,感到一丝惬意。 他迅速地把这一天必须要做的所有工作都做完,其他的都放到明天再做。他急着出门,急着看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晴天时也可以干的事情上。一切就绪,他拿着烟走了出去。 走到门前时他的脚步放的缓慢了许多,不想让焦急的心态破坏雨天的氛围。现在可以平心静气了,此后的时分里,将只剩下他和雨。 他坐在了办公楼门前的一块遮雨篷底下。此时,很安静,没有往日里数不尽的汽车和行人,视野里只有雨和那些被雨水冲刷着不停摇曳的树木。 雨并不大,可以站在里面行走一会儿,那样的话不会被淋得太湿,而且会很舒服。但他没有去,有些懒得动,不想站起来,不想有任何动作,只想在这样一个难得的时刻里多坐一会,多欣赏一些时候。 雨是细密的,在轻风的吹动下改变着下落的轨迹。雨水打在地面上发出的沙沙声,很整齐,很动听。 小雨落地时是溅不起水滴的,因为自身的重量和水分不够。在它降落到陆地的那一刻也就结束了一生的旅程,并不会起到太大作用,只是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块圆形的墨色印记。相比那些落在水中的雨滴悲惨了许多,至少它们可以在水面上激起一圈细小的波澜,那种带有三四层细微波纹的涟漪。 他有些感到悲伤,替那些小雨或是自己。忘着那些拼命俯冲的雨滴,他想:“你们都是悲哀的,无论是落在地面还是水中。你们都不能引起人们的重视,甚至有些人在你们这种小雨到来的时候都懒得去打伞。看,比如那个人。他就没有拿伞,甚至跑都没跑。只有大雨才会让那些不打伞的人疲于奔命,就连在水面上打出的涟漪都要比你们大出许多。” 他点了根烟。 烟雾在雨水的湿气下不容易飘散,缠绕在他的四周,显得比平时浓重了许多。直到有微风吹来,才会把烟雾带到雨中,和雾气混在一起。 雨下大了。很大。 雨刚开始下大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发现,因为他的精力都集中在衡量雨丝倾斜的角度上。直到雨全部垂直落下再没有一点倾斜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是雨下大了。刚才的微风已经没有能力把这样的雨水吹的倾斜,风摇而雨不动的雨水已经算是很大了。 他始终认为小雨是用来在雨中享受的,大雨是用来在雨的旁边去欣赏的。大雨的到来让他有些兴奋和忘情,他很庆幸这样的雨出现时能有一个如此合适的地方让他欣赏。 他不再注视那些在雨中急奔的人们或者其他什么景色,此时,他只是看雨。 调节瞳孔的尺寸,将它放大,视线将变的迷离,这样去看雨是另一种境界。这时的眼中,雨水幻化成了一帘水幕,像瀑布,像镜子,一切都是飘渺的。 四周的一切声音都被大雨击打地面的声音所掩盖,只剩下哗哗的水声。视线中如同银幕般的雨水中,上演着他脑海中似有似无的故事,是感慨,是惆怅,他自己也无从说起。 同事甲走过来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在看什么?雨吗?” “是呀,多好看的雨。”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为此收缩瞳孔。 “雨有什么好看,不冷吗?” “有一些吧,不过很凉快。你不喜欢雨吗?” “已经中午了,不去吃饭吗?” “不了吧,还不很饿。”他还是没有回头,用手指在脚下一汪积水中来回搅动着。 两分钟后,同事乙走过来用脚轻轻踢了他的屁股:“快订饭吧,今天出不去了,雨太大。” “还不很饿啊,你们吃吧。”搅乱他情绪的这一脚让他不得不把头回过来,他讨厌被人破坏这样美妙的时刻,从而感到有些失望。 “快走吧,饿死了。”同事乙用手拉了一下他的衬衣。 “马上,这就进去。” 同事乙听罢转身回去了。 他还想在呆上一小会儿。 双手环抱着双腿,把头侧放在膝盖上,注视着身边排水孔中流出的雨水。清澈的水流下有一片呈扇型的泥土,在湍急的水流中纹丝不动。 “是雨水冲出来的泥土,为什么冲到这里就再也冲不动了?应该可以的,如果这雨能下得再大一些……”他这样想。 约莫十五分钟后,雨又变小了。他有些遗憾的站起身,准备回去了。他很希望雨水再多一些,不要停。不过按照他的经验,一两个小时后,雨就会停了。让人心烦的艳阳又会回到他的头顶,那将再次破坏他刚刚整理好的心情。可惜没有办法,他认为他的心愿无法感动上苍,无论是雨水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想在最后的时刻留在雨中,便又一次安静地注视着雨,似乎是在告别。在那个时分里,雨,是浑然天成的;和他,是浑然一体的…… 那场雨,忽大忽小地下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那天晚上,他穿着拖鞋去趟了雨…… 正文 第一卷 冰川圣殿 第一章 河畔夜话 我蹲在这个阴森森的山洞里,不停地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心中感到无比的恐惧。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现在除了我自己紧张的呼吸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在我身后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拐角,从那个拐角拐过去,再走上三四十米,就是这个山洞的入口。不久前,我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但现在我却说什么都不敢按原路走出去,因为我的直觉明显感觉到,有一个什么生物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窥视着我。在这样一个黑暗恐怖的环境中,我不敢稍有动作。生怕惊动了对方,其后果,恐怕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跟随了我十几年的护身符,一刻都不肯放松。如今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护身符身上,希望它能像从前一样,避开邪难,佑我平安。 我对这个护身符还是有些信心的,在我看来,这十几年中它绝对不止一次的发挥过作用。有一次,它甚至救了我的命。而说起它的来历,这还要从12年前讲起。 我小时候住在天津西青区的子牙河畔。那个年代的城市开发还没现在那么厉害,一切都比现今的生活要原生态许多。那时孩子们的娱乐生活,基本全都取之于大自然。虽然经常受伤,但反而觉得比现在的孩子快乐多了。 当时只有一些富裕家庭的孩子能买的起玩具,像变形金刚和游戏机之类的奢侈品,是我们工人家的孩子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在那个时代,终归是穷人家的孩子占多数。大家联合起来不带那些富家子弟玩儿,富家子弟自然会很不自在,然后主动将宝物献上,供大家娱乐。孩子王点头同意后,富家子弟才能加入组织一起玩耍。 但像我们这种喜欢野蛮游戏的孩子,捞鱼爬树,逮鸟捉蝉才是正课,玩具之类的东西也就是一时新鲜,玩一会也就腻了。由于就住在河边,因此大多数的游戏场所都离不开子牙河,我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基本都是在那条河边度过的。 小时候我就是一个孩子王。由于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上班要三班倒,没有太多时间顾得上管我。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由着性子到处疯跑,肆无忌惮的带着全院的孩子们满世界瞎野,方圆十几里内,没有我们没祸害过的地方。 在我小学四年级那年,有一天我父母都要上夜班。和往常一样,临走时把我反锁在了家里。 这孩子要是玩野了,是怎么栓也栓不住的。当时的时间大约是晚上9点前后,父母走后不久,我也和以往一样,偷偷地从窗户爬了出来,然后招集那些平时经常和我在一起的虾兵蟹将们,直奔子牙河去了。 当晚,我们一帮孩子有几个在河里捞鱼,另外几个就在河岸上生火烤鱼,忙得不亦乐乎。吃饱喝足后,有几个嚷嚷着困了要回家。但另外几个精神头还很大,拉着大伙儿不让走。 其中一个孩子说咱们讲鬼故事吧,看看谁的胆子大不被吓跑。我的胆子其实很小,最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为了撑住面子,还是硬着头皮同意了这个提议。 几个孩子围着火堆坐了一圈,说好了一人讲一个鬼故事,讲完了都各回各家。 那个年代基本没什么夜生活,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大部分已经上床睡觉了。此时早已静街无人,万籁俱寂。子牙河畔,只有我们一群半大的孩子还坐在那里讲着吓人的鬼故事。 听了两个故事以后我就有些受不了了,越听越是害怕。背后一阵阵凉风袭来,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但又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身后有鬼。 小时候听我爷爷说,人身上有三盏灯,头顶一盏,肩膀两边各一盏,这是人的三把阳火。阳火要是灭了,鬼就能上身了。夜深人静在外面的时候,千万别回头乱看,回一次头,就灭一盏灯,这时鬼就能把一只手搭在你的肩膀上跟着你走。回两次头,灭两盏,鬼的两只手就都搭上了,甩都甩不掉。要是回三次头,头顶那一盏灯就也灭了,这时鬼就能上你的身了。 想到这儿,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两眼直勾勾地死盯着前方,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头转过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里怕得要命。 八十年代末期的天津,尤其是像我家那种比较偏远的郊区,基本是没有路灯的。当时的时间是晚上10点多钟,天早就黑透了。 我心里嘀咕着,怎么这几个小子有那么多鬼故事可讲?而且竟然没有一个胆小害怕张罗回家的?直感觉一阵阵的尿急,有点要尿裤子了。好在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孩子没有讲完,他讲过之后,就该我了。心里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轮到我,我就说不讲了,然后让大家回家睡觉。 我前面这个孩子讲的是‘大紫牙’的故事。这个故事在此后的许多年里,也听到过很多次不同的版本,但那次还是第一回听。 只听那孩子讲道:“有一个医院,几年前停尸间里出了件怪事。起初是有人发现一具尸体的大腿上被咬掉了几块肉。医院的院长就开始调查,可查了几天都没什么结果。 “过了些日子,又发现两具尸体的腿上被咬掉了几块肉,而且腿上的伤痕都是紫色的,很吓人。医院就传开了,说是闹鬼,这个鬼是个‘大紫牙’。好多护士都不敢在那工作了,全都辞了职。这时医院就缺人手啦,没有护士了,院长没办法,就招聘了一些没做过护士的女人当护士。 “可是过了没几天,停尸间里的死尸又有几具被咬了,而且越咬越厉害,胳膊、腿,只要是肉嫩的地方,都被咬的乱七八糟。院长没办法,就问看守停尸间的老头,说你晚上就没发现什么人进过停尸房?老头说没有,每天一到半夜,就不由自主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出事了。院长听了以后就下令把停尸房的老头开除了,说他不负责任。 “可没想到,换了人看守停尸房,还是一样的出事,停尸房里的尸体还是被‘大紫牙’咬了许多。这时,医院的护士长就自告奋勇,说她来调查这件事。院长听了很高兴,就同意了。 “这个护士长当天就带了一个小护士来到了停尸房。她们俩躲在装死人的抽屉里,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咬尸体。结果到了半夜,两个人都睡着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发现那个小护士竟然被咬死了。这回死的可是活人,‘大紫牙’已经不咬尸体,改吃活人了。医院院长非常生气,就责怪那个护士长。护士长也觉得很愧疚,认为第一天是自己睡着了,没有尽到责任。于是第二天又带了一个小护士,又躲在了停尸间的抽屉里。 “到了半夜,那个小护士就听见停尸间里有人走动,还有吃尸体的声音。小护士被吓的够呛,看都不敢看。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人把她的抽屉拉开了,睁眼一看,原来是护士长。护士长问她,刚才好像大紫牙来过了,你没看到吗?小护士说我太害怕了,没敢看。护士长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我告诉你吧,其实呀……”说到这里,讲故事那孩子突然停了下来。我虽然非常害怕,但出于好奇心,还是想把故事听完。和其他孩子一样,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讲出故事的大结局。 此时,只见那孩子突然阴森森的盯着我们,表情似笑非笑。映着抖动的火光,显得他的眼神异常诡异。我不由得紧张起来,难不成是半夜讲鬼故事把鬼给招来了?现在上了他的身? 忽然,只听那孩子猛然大叫一声:“我就是大紫牙!” 这一声叫喊真如晴天霹雳,我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裤裆处已经有一股暖流冲了出来。并不是因为他故事的结局有多么出人意料,而是在这异常紧张的气氛下,被他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破了胆。 围在火堆旁的所有孩子都发了一声喊,站起身来就四散逃跑。我被吓得头皮发麻两眼发黑,连方向都没认清,站起来就飞奔了出去。 一时间,火堆旁没了人,大家都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分钟,周围逐渐没了声音。我停住脚步,四下一看,忽然感觉不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刚才我们烤鱼的地方,向东是回家的路,向西是子牙河。向南和向北都是河岸,河岸上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北侧的这片树林是我一直不敢来的地方,因为这是一片坟地。 6岁的时候,我曾经在这片坟地里亲眼见过一个吊死的老头,舌头吐了很长,脸上青黑青黑的。那天回家后,我被吓得一直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当晚做梦,梦见那个老头自己解开了栓在脖子上的绳子,跳下树来。然后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走了七步,嗖的一下,掉进地里不见了。 因为这个梦,我吓得好几天不敢自己睡觉,死赖在爸妈的床上不肯走。自那以后,再也不敢来这片树林了。 如今我惊吓过度,竟然没头苍蝇似的撞到了这里,当时双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 周围除了偶尔的几声虫鸣鸟啼,再没了其他声音。四下里都是朦朦胧胧的,借着月光能勉强看到不远处一个个馒头状的坟头。我顿时感觉身旁一阵阵阴风吹来,被吓得已经死了一半。 我一时没了主意,捂着嘴小声地哭着,生怕哭的声音太大引出鬼来。一边哭一边向后倒退着,想要回家。 退着退着,忽然间,我被一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仰面朝天的摔在了地上。此时真是怕的要命,想要大叫却又不敢,躺在地下眼泪如泉涌一般收不住了。 哭了一会儿,想要爬起来继续往回走。可隐隐约约的看见在我旁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体积还挺大。借着月色定睛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再也把持不住,“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原来在我面前,竟然躺着一个死人。 第二章 牙齿 眼前这个死人完全没有皮肉,腐烂的几乎只剩下了骨头,就直挺挺地躺在我的身边。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就是在电视里也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更何况是在现实中亲眼目睹。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跳起来就连哭带号的往家跑去。当时也顾不得爷爷那‘三盏灯’的叮嘱了,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回头看,生怕那个死人站起来追我。 堪堪就要到家,猛然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就如同那个死人蹦蹦跳跳地追过来了一般。我顿时吓得汗毛竖起,头晕脑胀。还没来得及回头,双眼一花,登时被吓昏了过去。 后来的事我自己就不知道了。据说是邻居姚阿姨起夜上厕所,看见我一个人躺在了大院门口。于是把我抱了回去,然后通知我爸妈赶紧回家,孩子出事了。 我爸妈回来以后,我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突然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尽说胡话。我妈一看儿子病成了这样,急红了眼,当时就把我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躺了四天,一点都不见好,高烧40度始终退不下来。当时我妈哭天抹泪的难受得不行,说孩子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那晚和我在一起的几个孩子,有的把当晚的情况和自己父母说了。人家父母赶忙来医院看望我,也把情况跟我爸妈讲了一遍。其中一个家长看着我可怜,就跟我妈说,不行就试试别的办法,别老在医院拖着,这孩子再烧就烧傻了。有些病,不是单纯吃药就能治的好的。 我妈也是有病乱投医,只要能救儿子,什么办法都得试试。于是立即托人找了个老中医,据说这老中医是个半仙之体,不但能掐会算,还有一手治病救人的好本事。 那老中医见了我以后,也不掐诀念咒,也不号脉听诊。就在我的脑袋上摸来摸去,跟找虱子似的。然后告诉我妈,这孩子是惊吓过度,三魂七魄里吓丢了一魂一魄。 我妈问他那该怎么办?老头说你别急,有办法。然后画了张符,写上了我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妈,让亲人拿着招魂幡去丢魂的地方喊我的名字,喊完把符烧掉冲水喝了就好。之后又开了几副调理的方子。 回家后,我妈让我爸去坟地办这件事。我爸不干,说你这不是迷信吗?有病就得上医院治病,一切听大夫的,弄这神鬼邪说的事干嘛? 我妈问我爸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也死你面前,让你以后想喊都没机会喊了。 我爸迫于无奈,只好按照老中医的办法去了坟地,一喊就喊了一整天。晚上回来后,把符烧了冲水给我喝了,过了一晚,我的烧果然退了。 次日我妈没去上班,留在家中照顾我。可我爸刚出门不久,我又烧了起来。我妈见状急坏了,赶紧又把我爸给叫了回来。 没想到我爸回来后,不多会儿我的烧又退了下去。我爸懵了,说儿子你是不是太舍不得爸了?怎么爸一离开你你就发烧,一回来你就退烧呢? 如此又尝试了两次,果然是我爸一出门我就发烧,他人一回来我就退烧。这时我爸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这是一颗古怪的尖牙,有4厘米长,呈深紫色,通体圆润,晶莹剔透。牙体上还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我妈问我爸这东西是哪来的?我爸说就就是昨天招魂的时候,在坟地附近捡到的,一时觉得好看就带了回来。刚才我一出门孩子就发烧,回来就退烧,难不成是这东西起了作用? 于是我爸将这颗怪异的牙齿留在了家里,出门晃了1个小时,回来后,我妈说这孩子果然没再发烧,你这是捡到宝了。 夫妻两个怎么高兴暂且不提。且说我大病痊愈后,我爸就将那颗怪牙的根部用细钻打了个小孔,穿了根红绳挂在我的脖子上,自此就当成保我平安的护身符了。还叮嘱我:千万别摘,摘了要你命! 后来我问我爸那晚的死尸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坟地里?我爸说那晚我见到的那具尸体是被人从坟里刨出来的,不知墓主是谁,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缺德。这些年都实行火化,这死人既然是个整尸,看来肯定离现在有些年头了。但让人感到蹊跷的是,墓中的一些陪葬品被翻的乱七八糟,但都没有被拿走,挖坟者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不知最终没有找到没有。 此后的许多年中,曾有不少古董商人想要收购我脖子上的这颗牙齿。虽然他们说不清这牙齿到底是出自什么生物,但从其色泽、手感以及雕刻的符号分析,这是一个年代非常久远的古物,很有收藏价值。 九十年代初,曾有一个香港商人出价30万收购这颗牙齿。在那个年代,30万已经是相当惊人的数字了,但我父母却是说什么都不卖。这是孩子的保命符,卖出去了,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自那以后,他们也一再嘱咐我,把护身符藏在衣服里,不要再露在外面惹是生非。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挂在我脖子上的这颗牙齿,或许就是那晚挖尸人要找的东西。换句话说,这颗牙齿很可能是那个死尸的陪葬品。我父亲当时对我回避了这个问题,估计是担心我知道这是死人的东西以后,从而产生抗拒,怕我不肯再将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不过等我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这个护身符已经跟随了我许多年,早就已经习惯。即使知道这是死人的物件儿,也都无关紧要了。 自从我那场大病之后,我妈就申请了病退留在家里照顾我。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时没晌的疯玩,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画画上面。随着兴趣的日渐浓厚,最终也将今后的远大志向定在了美术专业上。 1996年,我顺利考入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虽然京津两地相去不远,但住校的现实还是无法避免的。在爸妈眼泪汪汪的送别之下,我开始了在北京的学习生涯。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话一点不假。我虽出身普通工人家庭,但由于父母的过度溺爱,从小骨子里就带有一种纨绔子弟的轻浮。 刚到北京不久,自由的大学生活,形形色色的红男绿女很快就充斥了我的双眼,渗透了我的思维。让我将当初决心发愤图强的一腔热血,瞬间就泼在了脑后。 自从儿时的那次重病以来,父母对我看管极为严厉。我就如同一匹耐着性子的野马,如今终于觅得良机脱了缰绳,一发不可收拾。我带着班里几个不学无术的捣蛋份子整天吃喝玩乐,将本就不怎么样的学业完全抛弃了。 此时我父母早已转业下海经商,家境也越来越是殷实。手头从不拮据的我,很快就俨然成了几名闹将的领袖。那几年的生活,过得别提多“充实”了。 和我关系最好的同学叫‘王子’,其实他本名叫王孜,大家叫顺嘴了所以都叫他王子。他本人对王子这个名字倒是颇为满意,说听着比本名更有霸气。 王子是北京人,父母离异,奶奶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刚上大学那年,奶奶就撒手归西了,他父亲又长期出差在外地,从此王子便成了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不过好在他天性随和,对这种人生的苦楚根本不当回事,自己反倒落了个逍遥自在。 我跟王子可以说是臭味相投,都是吃饱了混天黑的主,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研究女人,男性青春期的躁动在我俩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二那年,一次寒假前的小型聚餐活动后,我们几个差生都有点儿喝高了。王子喝的最是兴奋,嚷嚷着让我们哥几个去他家继续喝。当时年轻气盛,喝酒认怂是最忌讳的事,所以都一口答应了。 四个大小伙子,一个个喝的七扭八歪,站在马路上大呼小叫的拦车。这情形,是个出租车就得绕着走,哪里有司机肯拉我们? 那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瘾头,为了那点儿猫尿,四个人冒着刺骨的寒风,溜溜等了四十多分钟才算打着车。 王子家是哪种老式筒子楼,当时正面临着拆迁,住户都去了临时安置房。全楼搬的一家都不剩了,整个楼道破败不堪,唯独王子还守在这儿。 我们问他还守在这破地方干什么?王子说他跟奶奶最亲,这房子是奶奶以前住过的,现在奶奶没了,离开这房子就什么念想都没了。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多呆一天就等于多陪奶奶一天。 这话说得至情至性,就是没喝酒听着都让人掉眼泪,更何况此刻我醉意正浓。我用力地拍了拍王子已经微见谢顶的脑袋,大声说:“兄弟,这话我爱听,是个爷们儿。没别的,就冲你今儿这几句话,咱必须得喝到天亮,谁要先走谁是王八!” 另外三人大声叫好,于是我们拿出上楼前买好的啤酒小菜,坐在沙发上大喝起来。由于全楼早已搬空,所以根本不用顾忌扰不扰民,这一顿酒喝得煞是痛快。 我们的话题天南海北,历史、地理、时事、政治、科技、体育无所不谈,无所不知。 当话题兜了一个大圈子又都回到王子奶奶的身上时,王子借着酒意故作神秘地给我们讲了一件事。 他说他奶奶死后,自己经常能见到奶奶的幽灵。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就醒了,脑子里完全清醒,但身体就是动不了。那时,他奶奶的一张大脸就会浮现在正对床头的那面墙上。 第三章 鬼宅 这话我觉着太不贴谱,不屑一顾地说:“少在这儿妖言惑众你,你说的那叫鬼压身,我小时候也听老一辈讲过。但现在科学解释说,那就是人太虚弱的时候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我看你丫肯定是毛片看多了,最近没少动手吧?太虚弱啦!小小年纪怎么学得这么迷信?”王子押了口酒,白眼一翻道:“无知!就你那点文化水平还跟我聊科学呐?别臭不要脸了你。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儿多着呢,解释不了就叫迷信啊?你那才叫迷信呢,迷信科学。” 另外两个同学一个叫黄博,一个叫谷生沪。黄博持肯定态度,支持王子一边,认为这种灵异现象还是存在的。谷生沪保持中立态度,对这种事半信半疑,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黄博的理论是,从古到今,这种关于幽灵的传说就不曾断绝过,不单单是中国,外国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早在许多许多年前,大陆与大陆之间没人任何联系,欧洲不知道亚洲的存在,非洲不知美洲的存在,国家与国家之间更没有联系。那时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文化上的交流,甚至当时的中国人还认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 在那个时代,每个不同文化的国家信奉的神灵是不一样的,神与神之间的特质有着天壤之别,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但单就鬼文化来说,却是出奇的一致。每个国家对幽灵的认知和形容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这一点足以证明,鬼或者幽灵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他这一番理论确实讲的有些道理,我一时无法还口,心里不免有些郁闷,低头喝起了闷酒。 王子得到了强大的支援,更加眉飞色舞,口无遮拦的大夸其辞起来。他给我们讲,他家楼上的303房间,就是一个鬼宅。从他记事时起,到现在全楼搬迁,那房间里总共死了10个人了。 第一家是一家三口,小日子过的一直不错,但突然有一天,丈夫无缘无故的把母女俩全都乱刀砍死,然后抹脖子自尽了。到最后也没闹清楚到底他杀人和自杀的动机是什么,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家人死后,单位把房分给了一对刚结婚的小两口。两个年轻人虽然时常打打闹闹,但住了两年过的也算安生。可好景不长,丈夫趁媳妇出去上班,经常在家胡搞乱搞,最后被他媳妇知道了。那女人也不动声色,不哭不闹,就是偷偷的在某天的晚饭里下了剧毒,结果两口子一块毒死了。 几年的功夫303房间就死了五个人,鬼宅这个说法就传开了,不但没人敢住303这个房子,就连隔壁几家也都整天提心吊胆的。单位几次想把303分出去,可谁都不敢要。 后来单位里有一个姓聂的,人称聂大胆。这人脾气暴躁,打爹骂娘,每天都喝的醉熏熏的。按理说论资历论工作表现,聂大胆都分不上这间房,但因为303实在是没人敢住,聂大胆又天天去单位房管科闹腾,单位就把这间屋子分给他了。 聂大胆搬来以后,就住了一个星期,竟然在某天晚上无缘无故的突然跳楼了。虽然说从三楼跳下去不算太高,但他却脑袋冲下戳在了水泥地上,死的样子别提多恶心了。 从此303房间就再也无人问津,房管科也知道那房子可能不干净,也不敢再往外分配了。 前两年单位改制,单位职工可以把居住的房子购买成私人产权。有一个叫赵阿姨的中年女人,平时混得不错,就把303室给买了。赵阿姨挺有心眼儿,她买了以后自己不住,而是把房子租给了两个学表演的女大学生。 那俩女孩长的都不赖,王子当初也没少跟人家那招猫递狗,可无奈他的长相实在是太过抱歉,一直没有得逞。那两个女孩在303住了一个来月,有一段时间突然不见了踪影,一连两个星期都没有出现。 后来邻居闻到了臭味,知道事情不妙就报了警。警察来了一看,两个女孩和两个男的都光着身子死在了床上,全身骨骼变形,表情扭曲,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这件事到现在还没结案,关键是闹不清这四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人能有那么大力气能把四个大活人拧的全身变形?更可怕的是,竟然死了四个人,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自那以后,附近的居民就传开了,不但说303是鬼宅,到后来竟然把整个一栋楼说成是鬼楼了。楼里的住户大多不敢再往下住,出租的出租,搬家的搬家,没多少日子就差不多都搬了出去。 我听完王子讲完这个故事,感觉冷飕飕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黄博和谷生沪的表情也显得有些不安,疑神疑鬼的左右乱瞧,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凝重了起来。 我不高兴道:“王子你这厮可真会搅局,聊什么不好?非聊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而且你添油加醋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强,一间屋子里死那么多人,还就在你家楼上,你能不害怕?现在全楼都搬空了,你自己还能在这住的那么踏实?” 王子得意道:“哥们儿我没别的优点,就是天生胆儿大,别说这栋空楼了,就连住坟地我都不带含糊的。而且你还别不信,我给你讲的这事儿,没有一点儿添油加醋的成分,你去周围打听打听,只要是在这附近住过几年的,谁不知道303这间屋子?绝对的货真价实。” 他越这么说我心里就越犯嘀咕,生怕这废旧的老式居民楼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心想走,但怎奈刚才自己一直强调一醉方休,天亮前谁说走谁是王八,现在又怎么好意思主动说走呢。 我本盼望着黄博和谷生沪两个家伙扛不住,有一个先提出回家,那我也好顺坡下驴,就此离开这恐怖鬼宅的周围。但他俩却谁都不开口,无奈下我只得有一搭无一搭的和王子瞎扯,硬说他这故事里的水分太大。 王子此时已经是彻底喝醉了,听我一再的反驳他,不禁也来了脾气。声称今晚就要显显他的手段,非得把303的幽灵给我招出来让我开开眼。 我闻言稍微有些恼火,挖苦道:“呦!认识你两年了,真没发现你还是林正英的传人。今儿个我豁出去了,倒要看看你怎么招出鬼来。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招出来了,我认打认罚。但要是招不出来……嘿嘿……你小子可得给我洗一个月的袜子。” 黄博和谷生沪这俩小子比我还缺德,嚷嚷着招不出鬼来让王子洗一个月内裤。我说黄博你不是站王子那边的吗?怎么又和我一个战线了? 黄博说他只是相信幽灵的存在,但招鬼这事儿太悬了,根本不靠谱。 王子硕大的脑袋喝的通红,被我们三个轮番一逼,反而更加来劲儿。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敦,大声叫道:“行!今天爷们儿要不露一手,你们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就这么说定了,那咱们就走着,上楼!” 他把我说的一愣,问他:“上楼?干嘛去?”王子说:“废话,招鬼,去303啊。”我说你在这招不就完了吗?非跑楼上干什么去? 王子一脸阴笑的看着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讲,鬼要是在303,那它就是在303,绝对不会离开那间屋子。所以我在这儿住的那么踏实,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我知道它不会下来。如果它要是能出来,那全楼的人不都得被它祸害了?” 我听他说得越来越是离谱,不免有些反感,问他:“那你先说说,你到底用什么办法招鬼?” 王子坏笑道:“嘿嘿,咱哥们儿这办法可不一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摆个法阵,或者拿个道具就能招出鬼来。咱这办法,是货真价实的招鬼秘诀。当然了,还得需要你们几个帮忙。” 谷生沪一听还要我们几个参与,瞪大了眼睛问他:“啊呀!怎么还要我们帮忙的啊?侬自己去送死还不行,难道还要我们垫背的哇?” 王子说你们别急,听我给你们解释。他这种办法,其实和做游戏差不多。在一个比较黑暗的房间里,四个人分别站在房间的四个墙角处,分别用ABCD代表。然后站在A点的人,就沿着墙壁向B点走,A摸到B的身体后,B马上沿着墙壁向C点走。B摸到C的身体后,C马上向D点走。以此类推,周而复始。 按这个方法走的话,房间中的四个墙角应该总有一个墙角是没有人的。但这个游戏如果维持到一定的时间,假如这个房间真的有鬼的话。你会逐渐发现,这个房间里其实是有5个人,没有一个墙角缺人。也就是说,走着走着,房间里会多出一个人。这个一个很传统的招鬼方式,叫‘四方角’。 我听王子讲的头头是道,不免有些心虚,害怕万一真的招出鬼来,那必定得把自己吓得半死,便想找个借口把这事给推了。但此时黄博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来了精神,非要上楼试试这个办法成不成。谷生沪是个墙头草,被黄博激了几句,也同意上楼试个究竟。 我虽然也很好奇,但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然而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同来到了303室。 第四章 第五个人 303室的房门并没有锁,被王子随手一推就打开了。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一种莫名的阴冷直冲了出来,本能告诉我,这里不太对劲。 我赶忙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上下扳了几下,没有反应。 王子转头对我说:“别试了,都两年没人住了,谁还吃饱了撑的给你换个新灯泡?” 我一想也对,把手放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环视了一下室内环境。房间内空空如也,地上散落了一些破报纸等杂物,此外除了数不清的蜘蛛网和厚厚的浮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我正要想个计较离开这里,黄博却兴奋异常的对王子说:“咱开始吧,怎么站位?我站哪?还有什么前提工序没有?”王子说没有其他工序,大家随便找个墙角站好就行。 黄博和谷生沪两个小子跟有病似的,话都不多说一句,王子刚说完,他俩就早早地跑到墙角上站好了。我心想这回真是玻璃上跑汽车——没辙了。事到如今肯定是躲也躲不掉了,那就来吧。 好在今晚酒喝的不少,能壮一壮胆,况且王子这孙子绝对是喝高了,没准儿刚才天花乱坠的一套说词都是醉话呢?于是我也随便找了个墙角站住了。 王子在屋里转悠了一会,觉得光线还不够暗,便从地上捡了两张破报纸挡在本就不大的窗户上。如此一来,室内几乎一点光线都有没了。 我的视力非常好,适应黑暗后,睁大眼睛勉力观瞧,还将将能看到一点点人影。黄博和谷生沪两个都是散光加夜盲,在这样的环境下,和睁眼瞎一般无异,肯定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暗中,王子对我们说道:“我也站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大家记住,不要说话,不要停,就按我刚才说的办法走。我先开始!”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响,王子已经开始往谷生沪的方向走去。 王子毫无征兆的行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虽说这所谓‘四方角’的仪式有些不着边际,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在召唤幽灵。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沙沙’的脚步声。 六七十年代的老式筒子楼,在全国各地随处可见。这种楼房又称兵营式建筑,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种建筑就是房间多面积小。 筒子楼的房屋结构通常没有客厅和卧室的区分,大部分都是大开间的形式。简单说,就是一个大方块,一个门。厨房和厕所都在外面,集体公用的。 从面积上说,最大的有30几平米,最小的不到10平米,通常以20平米上下的居多。 我们所在的303房间,粗略估计应该在25平米左右,方方正正的,长宽差不多都是5米左右。 这样的距离,如果放在有光亮的地方,或者不那么紧张的环境下,眨眼就可以走到。但由于这个活动的特殊定义,每个人都刻意的放慢了脚步,5米的距离,大约要走上将近10秒钟。 按照王子的交代,我们依次的走了起来。先是王子走到谷生沪的位置,轻轻地拍了他一下,谷生沪便开始向黄博所在的墙角走,然后黄博向我走。我被黄博轻轻地拍了一下,便沿着墙壁,向王子最早站位的墙角走去。 当然,由于王子已经走到了谷生沪的位置,所以我所抵达的墙角,应该是没有人的。 我走到墙角后,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向王子的位置走去。 就这样过了将近二十分钟,走了不知多少遍,大家都已走的麻木了。我心里没好气,轻声骂道:“王大秃子你也太缺德了,喝美了跑这儿遛弯来啦?你要醒酒也想点别的主意啊,这屋里除了灰就是土,还没吃饱打算再找补点是怎么着?” 王子在另一端的墙角急道:“姓谢的你别搅局啊,不是跟你说了别说话么?你办事厚道点儿成不?” 谷生沪是个胖子,走了半天早就累得不行,一边走一边埋怨王子:“侬地个娘的,老子刚才怎么就信了侬小子的鬼话,简直是累死老子了。真不晓得侬小子除了骗人还会做些什么,侬倒是说说,这个走到什么时候才算一站哇?总不能走到天亮的哇!” 我也觉得此事应该告一段落了,没完没了的走下去不累死也得无聊死,就随声附和起来。王子听我们两个说个不停,急赤白脸的叫我们俩闭嘴,老说话还搞个屁,再走二十分钟,再没动静他就认输了。 王子话音未落,这时黄博走到了我跟前,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我,一边哆哆嗦嗦地说:“你们记得走了多少圈了吗?按理说每走四圈就应该到达一个没人的墙角吧,怎么我觉得已经好多圈都没走到过没人的地方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半天都没有走到没人的墙角了,不由打了个冷颤:“我也忘了多少圈了,不过好像最近几圈是走的快了许多。” 这时,忽听王子的声音轻声喊了一句:“大家都别动!” 我正向王子的位置走着,被他这一句喊停了脚步,站在原地强睁着眼睛看王子要干什么。 王子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你们不说我也没反应过来,但真的好像最近几圈一直是每个角落都有人。恐怕……” 他话还没说完,谷生沪已经有些吓得要哭,急道:“那怎么办?我们还是走吧,真要是招出那个东西来,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王子安慰道:“大胖子你先别急,这不是还没确认嘛,先别自己吓自己。”说着就轻轻地走到了离他不远的窗户旁,突然用手扯下了盖在窗户上的报纸。 虽然只有一点朦胧的月光,但对于这个极度黑暗的房间来说,此时真如同点起了一盏明灯。我眼前陡然一亮,屋里的大致情形尽收眼底。 王子就站在我的旁边,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黄博正战战兢兢的抖成一团。我和王子的右手边,谷生沪蹲在角落里四下张望着。四个人占了三个墙角,按理说我斜对面的墙角就应该是没人的。 但我向那墙角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麻酥酥的险些摔倒。 映着青白的月色,在我斜对面的墙角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怕自己看花了眼,向左右又都看了一遍,其余三人都清晰的在我周围或站或蹲,那对面的人影,肯定就是所谓的“第五个人”。 这一下可真把我吓得不轻,我急忙紧贴在墙上,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真……真……真的出来了!” 王子此时也看到了对面的人影,但表现的比我镇定了许多,他轻轻地对我摆了摆手:“别出声,别有大动作,别激怒了它。” 我勉力地点了点头,悄悄蹲下身去,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可我和王子都忘了很重要的一点,谷生沪和黄博是两个近视眼,虽然室内的光线要比此前强了一些,但一来他们都是近视散光加夜盲,二来那个人影所在的角落异常昏暗,连我都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他们俩就干脆连人都看不见了。 黄博听到我和王子的对话,知道事情不妙,焦急地问道:“你们看见什么了?是不是有鬼?那刚才拍我的那个人是谁?谷胖子,刚才不是你拍的我?” 黄博此刻和谷生沪站的是对角,很明显刚才拍黄博的不是谷生沪。我们都想明白了这一点,谷生沪自然也不例外。他此时虽然看不清墙角的人影,但心里已经完全确定这屋里有第五个人的存在。只听谷生沪‘啊’的大喊一声,站起来就向门外冲去。 我们进房的时候,我清清楚楚记得这房门没锁,只是虚掩上了。但此时不管谷生沪如何拼命地拉拽房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而且体形敦实、孔武有力,就算真是上了锁的房门,按他这样拉拽的力度又岂有打不开的道理?然而这破败的房门虽然不停的哐哐作响,却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如同焊死了一样。 黄博看着谷生沪近乎疯狂的一边吼叫着一边拼命的想把门打开,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我也被吓得瘫倒在地,脑子里嗡嗡直响,只盼望着谷生沪快点儿把门拽开,大家好逃出这间鬼屋。 王子此刻也没了主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傻了一般。 我拉了拉王子的裤腿,急道:“怎么办啊?你快让它回去吧。” 王子看了看我,一脸忧惶之色:“我不知道怎么让它回去,我也没想到真能招出鬼来。” 我大声骂道:“你姥姥的,你抽风似的非得招鬼。招鬼你会,送鬼你不会啊?没那本事你就别瞎折腾啊,现在这可怎么收场?真他妈让你害死了!” 王子刚要作答,猛听‘扑嗵’一声,谷生沪昏倒在地。我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那个墙角,此前那个幽灵般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暇细想,赶忙和王子跑到谷生沪跟前。王子蹲下查看谷生沪的情况,我则拼命地用力拉门。 黄博此时还蹲在角落里哭个不停,我有些情急生怒,转头对黄博大吼道:“哭什么哭?刚才要不是你捧臭脚,咱们至于跑到这地方来吗?还不过来帮忙?”黄博闻言抽抽提提的走了过来,有气没力地帮我一起拉门。 我心中自然也是害怕,但过度的恐惧往往会让人变得暴躁,谷生沪刚才就是如此。 黄博身材矮小干瘦,本就没什么力气,现在被吓软了手脚,更是帮不上我什么忙。我此刻急着出去,见黄博女里女气的样子更加怒发,便又想发火。 这时王子站起身来对我说:“胖子没事,吓晕了。”然后就替下了黄博,和我一起拉门。 我们俩同时拽着门把手,发一声喊,向后猛的一拉,‘咔嚓’一声,门把手连着门板被我们拉掉了一块,但那房门还是没有打开。我和王子倒退了几步,同时摔倒在地。 从第五个人出现到现在,我们几个在屋里折腾也将近有两三分钟了,但始终没有什么动静。除了我们自己在屋里折腾,也没见第五个人对我们怎么样。 我坐在地上稍微清醒了一些,心想难道是此前太过紧张所以看花眼了?其实屋里根本就没鬼,我们在自己吓唬自己? 可细想想还是不对,如果房间里没什么邪门的东西,这房门怎么会突然打不开了?肯定还是有问题。 想到这儿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现在除了我们四个挤成一堆,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我站起身来,心说不管有鬼没鬼都得赶紧出去,这门既然拉不开,那就踹开。于是抬脚就往门板上狠命踢去。 刚踹了两脚,忽然觉得脚下一紧,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腕。我低头一看,谷生沪正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我,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腕,咬牙切齿地坐了起来。 第五章 刺穴 此刻谷生沪的表情近乎于狰狞,和往常憨厚的样子大相径庭。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一边把被他攥住的脚往回抽,一边问他:“你干什么呀?抓我脚干什么?”谷生沪缓缓地坐起身来,嘴里呜噜呜噜的不知在说着什么。与其说是在说话,不如说是发出某种声音。那声音怪异的很,像窃窃私语,又像喉咙震动。 我的脚被他抓得很疼,不知这胖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几次往回抽都没有从他手里抽出来。 我知道事情不对,回头对王子喊道:“这家伙不对劲儿,快过来帮忙。”正说间,忽觉一股大力拉扯我的衣服,我被谷生沪一把揪倒在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谷生沪翻身就骑在我的身上,同时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双眼都瞪出了血丝来。口中呵呵有声,拼命收紧他的双手。 我一时没有防备,加上他力气奇大,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掐到窒息了。顿时感觉眼前金星乱冒,脑袋发胀,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要命。 这时王子和黄博都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跑过来拉扯谷生沪的肩膀。我躺在地上心里骂了几百句娘,心说你们不赶紧拽开他的手拉他肩膀干什么?再不赶紧我就要憋死了。 王子试了几次见拉不动谷生沪,也察觉到他突然力大惊人,赶忙叫黄博一同掰他的手指。 这时,我感觉眼前发黑,气血翻涌,就此便要昏去。忽然感到脖颈处微微一松,一口气吸了进来。 我如同大赦,又拼命地狠吸了两口空气,觉得稍微有了些力气,急忙抓住谷生沪的手腕就向外推。 在我们三个人的同时推拉之下,谷生沪的双手渐渐松开。我顺势双脚乱蹬,躺着向后倒退。 谷生沪的口中还在不停的‘呵呵’吼叫着,手指虽然被掰开,但依然保持着掐人的姿势,不停的向我抓来。 我急得身上不停出汗,心想这屋里三个人,你非跟我较什么劲?就不能暂时针对一下别人,让我喘口气吗? 猛然间谷生沪一把抓住了我的前襟,作势就要扑来。我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这要被他再掐到脖子哪里还有命在? 也顾不得多想,对王子和黄博大喊一声:“往后拉呀!”同时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在谷生沪肩膀上拼命一推。‘嘶啦’一声,我的绒衣连着秋衣一起被谷生沪的双手扯掉了全部前襟。 谷生沪一个后仰坐了回去,我则敞胸露怀的躺在地上疯狂喘气。耳中听到王子和谷生沪还在纠缠,王子大喊道:“快过来帮我,胖子鬼上身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话一点都不假。如果那晚没有喝酒,我们四个人任谁都不会跑到这间屋子来招鬼。起初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酒已经被吓醒了大半。但此刻已至绝路,我心中忽然一阵狂怒,酒意直冲上头,大吼一声坐了起来。指着谷生沪的鼻子大骂道:“你奶奶的!你也太欺负人了,爷爷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要不打死你,爷爷我不姓谢。”站起来就要跟谷生沪拼个鱼死网破。 没想到谷生沪刚才还怪叫着要向我扑来,我刚一站起来他突然静止不动了,惊惧的眼神望着我的胸前,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啊’的一声哀嚎,仰面就倒。 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头雾水。心说这是这么了?难道当真是‘神鬼怕恶人’不成?我骂他一句他就害怕了? 我还站在那胡思乱想,王子疯了似的冲我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呢?快点过来!胖子咬舌头了。” 我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谷生沪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双手乱挥,双脚乱蹬。我赶忙过去按住了谷生沪的一只手,眼瞧着谷胖子已经双眼翻白,咬着舌头不停摇晃脑袋。 此时我是真的没了主意,脑子里乱糟糟的,只知道应该救人,但怎么救却是无从下手。 这时还得说王子真的是少年老成,别看他平时为人不着四六,真到紧急关头的时候,比我们强的太多了。王子双手按着谷生沪的一只手臂,转头对黄博说:“别光看着,赶紧掐他人中。”黄博依言用拇指按住了谷生沪的人中,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好转。 王子见状把谷胖子的手臂按在地上,然后双膝跪在他的胳膊上,腾出双手来想用力掰开谷胖子的嘴。 但不知此时真是鬼上了谷生沪身想要他的命,还是他真的犯了羊癫疯,就是咬着自己舌头死活不肯撒嘴。 眼见谷生沪已经口吐白沫,满嘴的血水把白沫染成了血沫,不停地往外翻涌。一条舌头已经断了一半,再用几分力恐怕真的要掉下来了,那情形别提多恐怖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问王子:“这是什么情况?他是鬼上身还是羊癫疯?”王子表情凝重的对我说:“像是鬼上身,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刺激了他。” 我从小就抵触这些神鬼邪说,所以这方面的知识极为欠缺,也不知王子是真懂还是装懂,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他就是我的精神领袖。我又问他:“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让鬼出来吗?” 王子想了想,对我说:“听我奶奶说,人被鬼上身的时候,刺破他的印堂穴,放出血来,兴许能好。”然后扭头对黄博大喊:“快去找个什么尖的东西来。” 我突然想到我脖子上尖牙状的护身符,指着自己胸口问他:“你看这个行不行?” 王子伸臂抓在手里,忽然眼前一亮:“行!这或许还是个什么法器。快摘下来。”我摘下护身符递到他手里,他连想都不想,伸手就要扎过去。 谷生沪此时突然像疯了一样,两眼惊恐的盯着王子手中的护身符,拼命地挣扎着要坐起来。王子见状惊喜地叫道:“有门儿!这东西管用!”言毕便用护身符的牙尖处狠狠地扎在了谷生沪双眉之间的位置上。 这一下出手甚重,牙尖落处,瞬间就渗出了鲜血。谷生沪仰面倒地,纵声惨叫,疯狂地挣扎扭动起来。那惨叫声非常尖锐刺耳,与谷生沪本身的声音完全不同。303房间本就狭小封闭,更显得他的声音凄厉异常。我和王子对望一眼,心下都是疑虑重重,怎么胖子发出了女人的声音?看来基本可以断定他是被鬼上身了,而且还是女鬼。 王子手中的护身符一直扎在谷生沪的印堂穴上没有放开,胖子连声怪叫,脸上出现了许多种我从未见过的扭曲表情。他被我按住的手臂,几次发力想要挣脱,但我心知这一撒手恐怕再也收拾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谷生沪如何挣扎嚎叫,就是不肯放松分毫。 僵持了大约三四分钟的时间,感觉挣扎的力度逐渐减弱,再等上五分钟,谷生沪闷哼一声,眼一闭头一歪,再也没了动静。 我生怕闹出人命,急忙用手试了试胖子的鼻息,还好,有气! 我长出了一口气,瘫倒在谷生沪的身边,感觉又困又乏。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真如做梦一般,直到现在自己还是无法相信。 王子大喘着气,挥挥手让黄博过来,然后对我们说:“这事儿闹大了,胖子肯定得送医院,你看他这舌头,不能再耽误了,咱们得赶紧走。黄博你先试试那门能不能打开了。” 黄博无辜地望着王子,然后惶恐不安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敢过去。 王子瞪了黄博一眼,站起来用手轻轻一推,刚才那穷三人之力都打不开的烂门,此时却如同薄纸一般,忽忽悠悠地打开了。 我们把谷胖子抬到王子的住所,然后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我和王子提议,先打电话叫救护车,之后再打电话报警。胖子伤成这样,早晚会被家长知道,瞒是瞒不住的。而且这撞鬼的事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不如先报警,看警察怎么处理,不然等人家查出这伤是和我们一起造成的,到时说都说不清了。 黄博早就慌得没了主意,自然是我们怎么说就怎么做。 我们随着救护车到达医院以后,警察随后就来了。我们三个把情况一五一十跟警察讲了一遍,警察自然是无法相信,把我们暂时扣留了。 到派出所以后,黄博哭得像个泪人,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我和王子身上。我和王子一来是有口难辩,二来是还沉浸在刚才惊心动魄的灵异事件中,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凌晨时分,学校老师陪同谷生沪在北京的姑姑一起来了派出所。据他姑姑讲,胖子的舌头已经缝合,但今后的语言能力恐怕会受到影响。我和王子心中难免有些内疚,如果当时我没有跟王子争辩,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事发时我们的动作再快一些,可能他的伤势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但正如那句名言所说,‘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我们的结果就是被警察认定醉酒打架,三个人一起把谷生沪打伤。我和王子被学校记留校察看处分,黄博是警告处分。三家的家长一同赔偿了谷生沪一笔数目可观的补偿金,因为都是孩子,刑事责任就不追究了。 我父母得知消息后,火急火燎的从天津赶来,赔礼道歉是自然的。事情解决后,把我一顿臭骂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王子的父亲同样是匆匆的从外地回来处理此事。除了赔偿谷家的经济损失,他父亲回来还办了两件事,第一,安排王子的搬迁事宜,在第一时间搬离了那栋鬼楼。第二,狠狠的揍了王子一顿。 后来王子也仔细研究过我的护身符,他说他虽然认不准这是个什么东西,但能肯定的是这玩意儿有种神秘的力量,当时被鬼上身的谷生沪突然害怕,可能就是见到了暴露在外面的护身符。而最后用护身符击打谷胖子的印堂穴一举成功,恐怕和护身符的神秘能力也脱不开干系。 谷生沪因为此事休学一年,第二年再见到他时,已经生疏了许多。他普通话本来就不甚流利,因为这次事故,普通话就更加差劲了。见到他这样子,我和王子心里都不好受。谷生沪可能也是因为当初没有为我们开脱而心存愧疚,所以偶尔的那几次见面也都很不自然。 至于黄博那种临阵叛变的小人,事发后我们就彻底的不再来往了。 春花秋月,夏风冬雪。此后的日子又回到了原状,表面充实又趋于平淡的大学生活里,吃喝玩乐占尽了我的大部分时间,却单单缺少了学习。 转眼过了两年,2000年夏天,我的大学生涯结束了,基于我平时的表现和最终的成绩,我只遗憾的拿了个肄业证书。当然,这种好事必然少不了我的至交好友——王子。 毕业后,我纠结在该回天津和留北京的问题上。回天津,可以随着父母联手经商,当一个名符其实的‘少掌柜的’。留北京,前途未卜,茫无头绪。唯一觉得留恋的,就是一起玩闹了四年的王子。 王子当然也舍不得我,在他一再挽留下,我决定先留在北京试试运气。 我和王子在面试工作屡遭碰壁后,合资开了一间小画室,教教中小学生画个素描什么的,生意虽然不好,但也凑合能骗点烟酒钱,顺便自己还能练练画。 正所谓‘饱暖思**’,人的日子要是过的安稳了,自然该想点别的事情了。上大学时,我一直追求一个叫高琳的音乐系女生。但人家却始终不冷不热的耍着我玩。嘴里一直说不同意和我交朋友,但有事没事还老联系我,弄得我急不得恼不得。可能我天生就是条花痴的命,像被高琳勾了魂一样,她让我往东,我连西在哪都忘了。 如今她已经当上了某小学的音乐老师,但和我的关系却依然没有丝毫进展。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要拼命追求。每每想到苦追了高琳多年,却连她的嘴都没亲过一次,总满肚子苦水。可偷偷的咽下了苦水以后,又恬不知耻的开始新一轮追求攻势。 2001年夏天,一日在王子家醉酒后,我和王子发起了牢骚,埋怨高琳肉眼凡胎,太不识货。这些话他已经听了几百遍,耳朵都生出了糨子,今天见我旧话重提,就想糊弄几句打发我回家。 他随口说道:“那你就带她出去玩儿一趟,越远越好,越偏越好,在野外住一晚。你想想,荒郊野外,月朗星稀,孤男寡女难免少不了柔情蜜意。这环境,你还不能把事儿办了?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剩下的问题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我睡眼惺忪的摇了摇头,对他说:“我说你头发怎么都快掉光了呢,满肚子脏心眼儿。我是那种人吗?咱要得到她就得光明正大的,耍那种小手段没意思。” 话虽这么说,但王子的这句话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第二天早晨,我躺在床上一直没有起来。脑子里一直琢磨着王子的那句话,不难判断,王子昨晚无意间给我出了一个上佳的主意。虽然有些龌龊,但我对高琳实在太上心了,如今的状态完全是有病乱投医。 在心里简单的设计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我给几个经常出去旅游的朋友打了电话,谎称我想找个人稀景美的地方去写生,让他们给介绍个去处。要求是别离得太近,近处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但也别太远,三天两夜的行程就行。 据他们介绍,距北京约400多公里的山西灵丘县西北方向,群山林立,人迹罕至,风景绝佳,但就是有些危险。我心想危险更好,男女之间,缠绵经常都是在危险的前提下而迸发的。 之后我把这个出行计划跟高琳大致提了一下,把那个我根本没去过的地方形容得极其生动有趣。高琳也是年少好动,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我喜出望外的开始着手准备这次三天两夜的行程,要尽可能的将这次旅行做到我预想中的那样完美。 然后我跟街坊二哥借了一辆汽车,把第二天需要的物品都有条理的放上了车,包括藏在旅行包内的那枚超薄型杜蕾斯。一切就绪,我给高琳打了个电话,约好时间后,欣然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我再次给她打了电话,准备去接她。此时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说是要去参加一个男同事的生日宴会。我说我车都借完了,还准备了那么多东西,你突然说不去也太过分了。可不管我怎么说,她却就是不允。我一怒之下说了她几句,她竟然挂了我的电话。 我一直怀疑她和那个男同事有暧昧关系,现在看来,我的判断九成是对了,心里的那份儿委屈就别提了。 精心准备了三天的出行计划,就在临行之前付诸流水了。看着满满一车的行李和食物,我不禁唏嘘不已。 正百无聊赖之际,突发奇想,不如自己去那里玩一趟吧,也不算浪费几天来辛苦准备的物资。顺便也能换换心情,尽快忘了被高琳彻底愚弄的伤痛。 我本想叫着王子一起去,可想起那晚面对王子做出的高姿态,心说这事要是跟他说了,他非得挖苦我半个月不可,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然后抱着我养的那只加菲猫‘野比’,驾车向山西出发了。 然而,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这一次简单的行程,竟然改变了我今后的全部人生。 第六章 山洞 五月的初夏,天气还不怎么炎热,正是令人神清气爽的好时节。我按照朋友给我的路线一路驶出北京。车行5小时,在灵丘县西北60公里的一个村子前停了车。据当地老乡说,从这里再向北,就都是山区了,越往里越深。那地方你自己可去不得,太危险了。 我心说这都21世纪了,难道还有山贼不成?有什么危险的?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据说现在全国各地都有一些黑导游,看到独自出行的游客,他们通常把往后的路程形容的极其艰难、极其危险,然后毛遂自荐的当起临时导游来,带着游客随便溜溜就能狠赚一笔。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钟了,感觉肚子很饿。本想在村里找个小饭馆垫吧点什么,但我现在这身行套太扎眼了,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外地来旅游的。我怕再有黑导游过来拉客,还是忍住饥饿,向北驶去。 果然如那老乡所说,向北不到20公里,已经完全进入了山区。此刻已经没有公路可以行驶了,断断续续的山路,窄小的只容一车通过,看来是附近的山民长期在此行走而踏出了路来。安全起见,我一再放慢车速,防止汽车压到路旁的大石而抛锚。 又向前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来到了一个由两座山夹成的山谷面前。此前勉强能容一车通过的山路至此已经到了尽头。 此处是块三面环山的圆形空地,东西两个方向都是山壁,南侧是我刚刚走过来的那条路,而北侧则是这个仅容三人并肩通过的山谷夹道。 这个所在安静的出奇,除了风声和山谷间传来的潺潺水声再没了其他声音。我不禁有些犹豫,是不是走的太远了?看情形附近恐怕一个人都没有,的确是有些危险。还要不要向前走? 我一时举棋不定,干脆下了车,伸了个懒腰,好好的舒展了一番。我的宠物猫野比也跟着下了车,围着我转了起来,这个举动是在告诉我它肚子饿了。 野比今年2岁,是我当初买来送给高琳的。但因为她住校的缘故,不能养动物,所以野比就成了我的宠物。 为了讨高琳欢心,我从小就训练野比,想以此引诱高琳有兴趣来我家做客。经过我细心的调教,野比在宠物猫里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它饿的时候就围着我转,吃饭的时候必须我敲敲食盆它才开动。而且带它出去的时候,从来不用绳子牵着,它会很听话的跟在我的后面,绝不脱离我的视线。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下了如此苦功训练出来的小猫,竟没有打动高琳一点,她除了看过两次野比的照片之外,从没到我家里去过一次。 我拿出猫粮喂猫,看着野比吃得狼吞虎咽,我也感到肚饿如焚,忙拿了些零食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着不远处的山谷。心里盘算着,如果现在翻头回去,不免有些对不起刚才的一路颠簸。现在时间是下午不到3点,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不如穿过这山谷看看是什么样子,如果风景够好,就在那里写生。天黑前按原路回去,然后在村里借住一宿,次日再来。 计较已定。我拿了写生要用的一应物品,又装了一些食品饮料,还有一小瓶洋酒。然后把车停在山脚处锁好,就带着野比向山谷里走去。 这山谷比我想象的还要狭窄,两山相隔仅有两米左右,却没有一处并到一起。我一边走一边感叹大自然的创造力,如果不是抬头能从山隙中看到蓝天,我还真会以为这只是由一座山分出的裂痕。 小猫野比一直在都市里生活,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致,显得兴奋不已。它对这山谷间的一条溪水颇为有兴趣,不时的用爪子拨弄着水面。待水花四溅时,它再调皮的跳开。 这条山谷似乎有些坡度,凭感觉估计,我是一直在走上坡路,所以走的颇为艰难。向里走了30分钟后,竟然还是望不到尽头,看来这山谷的深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几次想要原路返回,但心里总想着再向前走走看,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也不差这一点了。再走了30分钟,这才终于出了山谷。 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却又是一片四面环山的空地,这让我感到失望之极。不过这片空地比山谷另一端的那片空地要大出不知多少倍,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此时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情知是这一路向上,海拔升高的缘故,于是便坐下来恢复体力。 小野比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不停的在草地里打滚撒欢,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野比玩耍,我忽然惆怅起来。按照自己原本的设想,高琳现在应该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我的身旁看我画画。那时我可以像真正的画家一样,一边在画纸上刷刷点点,一边和身边的女人说上一些甜言蜜语。在这样浪漫的氛围下,此后的事情自然就不言而喻了。然而现实却太过残酷,偌大的一片地方里,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这儿。 我赶忙晃晃脑袋,让自己尽快从这些浮想联翩中脱离出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眼见日已西斜,看来写生肯定是来不及了。这旷无一人的群山之中,如果要是在天黑前出不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喝了几口水,然后点了根烟,心里盘算着让这小家伙玩一会,等它玩够了就原路回去,明天再找个其他地方转转。 我躺在草地上看着野比在我面前跑来跑去,和煦的阳光照在脸上,不觉昏昏沉沉的有些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正半梦半醒之间,猛然听见野比嗷的一声尖叫。我被这一声凄厉的尖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野比疯了似的向远处跑去。 从没听见野比发出过这种声音,一般的猫如果有这种叫声,一定是极其害怕或极度惊吓导致的。我坐起身来向后看去,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寂静的有些异常。 我大喊了野比几声,它理都不理,径直的向对面的山壁跑去。我怕它跑远了找不着,也不暇细想,急忙站起来追了过去。 平时养尊处优缺乏锻炼的我怎么可能追得上全力奔跑的猫,刚追出了几十米就上气不接下气了。等我呼哧带喘的跑到那山壁跟前的时候,野比已经完全不见了踪迹,我感到万分焦急,大喊着四处寻找起来。 这小猫平时很通人性,和我一起生活这两年时间里,就好像我相依为命的伙伴。如今它突然失踪,我怎能不急? 我围着刚才它突然不见的那块地方,极力的寻找着。忽然,我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转角处,发现了一个半人来高的山洞。我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其他洞穴了,看来野比八成是跑进了这里。 我蹲下身子,勉强将上半身探进了洞去,向里面四下张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对着洞里喊了几声,竟然传出了回音,看来这山洞挺深。 我倒退着爬了出来,一时不知所措。爬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爬进去的话,一是太脏,二是太黑有些让人害怕。但如果在外面等,谁知道野比这家伙今天抽什么疯,要是它半天不出来,等太阳下山就更难办了。 衡了一下利弊,我决定还是进洞去找。 于是我走回了刚才休息的地方,将画架的支撑腿拆了下来,然后我把外衣里面的背心脱了,夹杂上许多画纸一同绑在了画架腿上,再洒上随身带来的那一小瓶洋酒,就算制作了一只简易的火把。准备就绪后,就拿着火把向山洞处走去。 走到山洞门口,我又碰运气的向里面喊了几声。等了一会儿,见野比还没出来,就点燃火把,探进洞口向深处爬了进去。 往里面爬了一段,我发现这个洞是那种典型的外小内大式。山洞入口仅容一人爬着进入,但没过几米,就逐渐变大变宽。又爬了几米,我已经可以猫着腰站立行走了。 我在洞里四处寻找着野比,想在火把熄灭前尽快找到它。但这山洞越走越深,越走越大,行至二三十米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我脑中一懵,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岔路?里面会不会有危险?我站在岔路口胡思乱想着,一时犹豫该向哪边走,或是掉头出去。 火把燃烧出的浓浓黑烟熏的我上气不接下气,连声咳嗽。而且这山洞里阴冷潮湿,寂静无声,环境很不舒服。火光照着我的身体,映出我的影子在墙壁上抖来抖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瘆人。我不愿在这里长呆,想尽早出去,便向岔路口两边各喊了几声野比的名字。然后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这时,右侧岔道内传出一阵非常细微的声音,很小很小。如果不是这山洞如此安静,根本就不容易听到。 一听到动静,我估计野比就在里面,便壮起胆子,向右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叫着野比的名字,但刚才那种微小的声音却再没出现过。再走了三四十米,越走越是害怕,心想这山洞有些不对头,怎么会这样深?照这样走下去,不知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看来得原路出去了,不然一会火把灭了,可能我自己都出不去了。那时即使没有危险,光凭这气氛也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我拿定主意,转身刚要向外走,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咔吧一声。我用火把一照,一堆动物的尸骨就在我的脚下,零零散散的满地都是。我被吓得一下就靠到了墙壁上,心中隐约感到事情不妙。 看来这里果然不简单,有可能是什么猛兽的巢穴,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动物尸骨在这?估计这次野比的小命是不保了。 我来不及伤心,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外挪动。 就在这时,猛然间一阵阴风吹过,‘扑’的一声,我手中的火把被风吹灭了。 第七章 怪人 火把的突然熄灭使我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尽可能的想看清周边的环境。但由于我身处之地已经离洞口太远,根本无法看到任何东西。我急忙摸索着兜里的打火机,想尽快将火把重新点燃。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离我身边不远的地方,似乎有脚步声。 我马上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分辨着那个声音。没错,是脚步声,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步子走的很慢。显然,那个脚步是在逐渐的靠近我,为了防止被我发现才故意放轻了脚步。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贴着墙壁,慢慢的蹲了下来,从而使自己受到攻击的面积降低。由于我下蹲的动作发出了轻微响动,那个脚步声就此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判断我的举动。 我蹲在地上不停的瑟瑟发抖,心中怕到了极点。在我身边很近的地方,肯定有什么动物或人,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我,但至少我是看不到对方。 我马上放弃了重新点燃火把的念头,因为我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能看到我的位置,如果现在点燃火把,无疑是给对方更好的确定了攻击目标。 回身逃跑?还是静观其变?我脑子里飞速的分析着现今的处境。从这几十秒钟的对峙阶段来看,对方应该是看不到我,如果是夜能视物的野兽,通常会有一双夜明珠般的眼睛。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是没有这样的功能。但如果我转身逃跑,恐怕也非易事。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可以站立着向外逃跑的,可到了洞口附近就变成了非常狭窄的通道,那里只能爬着出去。这样一来,难免不被抓到。看来现在唯一的保命办法,就是蹲在这里不要动,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等对方误以为这里没人以后,或许会离开,那时我才有把握逃出洞去。 我手里攥着脖子上的护身符,心中默默祈祷着自己吉人天相,护身符一定能像以前一样,保佑我躲过这一劫。我如今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这时,我身边猛然发出一声脚步踏地的声音,跟着有一股风声从我头顶掠过,啪的一声,落在了我的身后。我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情知对方要暴起发难,本能的向身后看去。与此同时,一束强光照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双眼刚刚适应了黑暗,被这强光一照,顿时眼前发花,反而更看不到东西了。 影影绰绰间,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朝我扑来,伸手抓向我的脸。我下意识的想躲,但对方动作太快,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掐住了两腮。 此时我已经看清了对方的面目,是一个头发和胡子很长很脏的人,脸上黑漆漆的沾满了污物,如同乞丐一般。照到我脸上的那束光,原来是只手电。 我被他掐住了脸,还没来得及大叫,那人突然手指一用力,我只觉两腮奇疼,自然的张开了嘴。那人捏开了我的嘴,向我嘴里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松了口气,撒手把我放开了。 见到眼前原来是个人,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这个人突如其来的如此无礼,不免令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捂着脸张嘴就骂:“操你大爷!你丫有病啊?” 那人没说话,瞪了我一眼,眼神显得格外冰冷。我往下一系列骂街的话都被他这一个眼神给噎了回去,弄的我发火也不是,不发火又太跌份,站在那很尴尬。 这时那个人终于开口了:“你一个人上这么荒的地方干什么?不怕危险吗?” 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只见他满身煤黑,蓬头垢面,但眼睛很大。长长的头发和胡子因为很长时间没洗,已经擀毡了。此人个子很高,大概得有一米八五左右。上身没有穿衣裳,下身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蓝布裤子。 我心想这一定是住在这山洞里的流浪汉,估计是我无意间闯入了他的地盘,惹恼了他。 我揉着脸没好气地说:“管的着吗?这是你家啊?这么大一片地方,我愿意哪儿呆着就哪儿呆着,碍着你什么事了?瞧你那样,跟个盲流似的,还敢跟我动手?要不是看你丫像个要饭的可怜劲儿,我他妈早就……” 我还待继续往下说,好出出心中的一口恶气。可话还没说完,那人一转头摆摆手:“你赶紧走吧,这里现在很危险,别在这呆了。”说着又向深处走去。 我见他要走,急忙叫道:“喂,你把我的猫还给我呀!”他回头诧异道:“什么猫?” 我心想你这孙子是饿疯了吗?想把我的野比藏起来,然后等我走了你好吃猫肉是吗?于是对他说:“行了你别装了,我眼睁睁瞅着我的猫跑到这里来了,你打算吃猫肉是怎么着?我告诉你,那只猫是我的命根子,说什么你也不能吃。我在这破山洞外面有很多吃的,你把我的猫还我,我把吃的全给你。” 那人听我说完,怒视着我,眉宇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他怒道:“谁要吃你的猫?我从没见什么猫进来过。我说了没有,还能骗你么?” 我见他态度强硬,心想跟这种流浪汉说也说不清,还不如自己找,于是不再理他,重新点起火把,愤愤的向里走去。 那人见我还要往里走,一把拉住我,抓的我手腕生疼。他对我说:“小兄弟,刚才是我不好,太莽撞了。不过我真的没见过你的猫,你赶紧出去吧,这里真的有危险。你放心,我不吃猫肉,如果真见了你的猫,我一定送还给你,好不好?” 我眯起眼瞪着他,心想这人见我要进洞就马上变了态度,生怕我进洞发现什么。肯定是心里有鬼,我怎么可能把野比扔在这让你得逞?一下甩脱他的手,哼了一声:“你心里没鬼为什么怕我进洞?有本事你让我进洞瞧瞧啊!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我刚才都说了,你把猫还我,我把食物全给你,你还怕我骗你啊?再说你有没有点爱心啊,那么可爱的一只小猫,你忍心吃啊?”说到这我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道不妙,急忙抓住他的手恶狠狠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把野比杀了?是不是?”不等他回话,急忙往洞里冲去。 那人见我又往里走,突然圆睁二目,在我胸口一推,我只觉一股大力向我冲来,一跤躺在了地上。 只听那人对我吼道:“胡闹!我说了没见你的猫,你怎么就是不信?我从不骗人,怎么可能骗你的猫吃?我说这里有危险,让你出去是为你好,你却一再的栽赃我。好,你既然不怕死,那就随你。你愿意进去找,我也不再栏你。”说完一转身,就要回去。 我刚才被这人捏了下巴,现在又被他推倒在地,不由得心头火气,就想和他真的打上一架。但一来打架我不是内行,二来他刚才那两次动作,确实让我感到此人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讲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好在我从来都有自知自明,‘打不过就不打’是我从小到大一贯的处事态度。 心想这人虽然表面邋遢落拓,但言行举止中俨然有种正气,的确不像是普通的盲流或乞丐。看他的态度,我估计他多半是真的没见过野比。但他一再的口称危险,却激发了我与生俱来的强烈好奇心。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问道:“好,就算你没见过我的猫。那你告诉我里面有什么危险?野兽?”然后上下左右的看了看这山洞,的确像是个野兽的巢穴,又续道:“你是不是猎人啊?来抄野兽的老窝?”问完马上就觉得后悔,心说哪有猎人不带枪的?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 那人听我说相信他没见过我的猫,态度缓和了一些,对我说:“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我没有骗你,你赶快离开这里,我绝对不会害你。” 我听他郑重其辞的说的挺像那么回事,不免心里也有些嘀咕,记得刚才踩到的那些动物尸骨,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吃的,那就肯定是有什么猛兽了。这地方的确是不能常呆,眼看火把也快烧尽,再不出去恐怕真的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儿,我问那人:“你不走?”那人点了点头。我说你怎么不怕危险?到底是什么危险呀,告诉我你又不能少块肉,你跟我说了我马上就走。那人却对我摆了摆手,让我不要再问了,然后就转头向里走去。 虽然还是很不放心野比,但这阴森森的洞穴里的确让我很是害怕,并且刚刚又出现了这么一个怪人,他口中不停的说着里面危险。这让天生胆小的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多做停留了,心里合计着只能先出山洞再做打算,实在不行就回到村里,花钱多雇些老乡,明天帮我一起来找吧。 眼看那怪人的手电光逐渐消失,我也赶忙向洞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今天真是晦气,让高琳甩了不说,还把野比弄丢了,到了这破山洞里,竟然又受了一个脏鬼的窝囊气。这人要是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走到将近洞口,通道开始逐渐收缩变小,我也渐渐的由直立行走改为爬行前进。 爬了一会,慢慢的接近洞口了。但离洞口越近就越觉得不对,怎么一点光线都没有了?按理说洞口处应该是有光的呀。难道是天黑了?借着火光看了看表,才5点30分。这个时间不可能没有阳光了,怎么搞的? 怀着一肚子疑虑,我终于爬到了洞口。然而眼前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如同做梦一般,一下子糊涂了。这山洞的入口,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堵上了。 第八章 岔路 看着堵住洞口的大石,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二十分钟前我刚从这里进来,怎么这么一会就被堵上了?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我心中纳闷,这石头是从洞外堵住洞口的,这么大的石头,少说也要六七个人才能抬动。刚才一路进山,从没见过其他人出现,怎么会突然有人到这里来抬石头堵山洞?如果不是吃饱了撑的,那就是成心要把我困死在这里?想想又觉得不对,自己生性随和,从来不曾和谁结仇,怎么可能有人跟踪我400多公里跑来害我?这得是多大的血海深仇啊?不会,绝对没可能。 但要说这是从山上突然掉下来的石头,凑巧砸在了这山洞门口,这话我自己听着都不信。这山洞极为隐蔽,并且是在转角处,砸下来的石头再巧,也不会巧到严丝合缝的堵住洞口,还堵的一点缝隙都没有。看样子这必然是人为的。 说到人为,我忽地想起了山洞深处的那个怪人,难道是有人要害他,但不知我在洞里,碰巧波及到我了?虽然觉得这种杀人害命的事有些离谱,但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现在出口被堵的严严实实,虽然这山洞够大,一时还不用担心氧气不够,但困在这里早晚是个死。如果我死在这如此偏远荒凉的山区,而且还是在这几乎很难被人发现的山洞里,恐怕永远也没人能发现我的尸体。 想到这儿,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冒到了头顶。我急忙狠命的推着石头,嘴里不停的向外面喊叫着。 我拼尽了全力推那石头,却如同蚂蚁撼树一般,一分一毫都不能推动。而我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也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折腾了一会,我满头大汗的瘫倒在地,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咒骂着洞里那个人。这满脸胡子的怪人真不是东西,也不知道我今天是倒了什么霉,竟然让我遇见他了。想必他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躲进了这个山洞,人家追到这里来把洞口堵死想要他的命,却捎带手把我的命也搭上了。他刚才一直念叨着危险危险的,看来他早就知道外面有人要他好看。这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神神秘秘的一直不肯说,弄到现在这步田地,真是坑死我了。越想越气,直恨得牙痒痒的。 我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漆黑的通道,心下盘算,按现在这个处境,以我自己的力量肯定是出不去了,必须得把洞里那个大胡子找到,问清楚怎么回事。如果真是他和外面的人有过节,就让他想办法和人家解释清楚,这样我才有可能出去。不然照现在这个样子等在这里,恐怕我真的要被闷死在这破洞里了。 打定了主意,我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向洞里爬去。由于洞口处太过狭窄,无法转身,我只好倒退着向后爬,那份儿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爬到了稍微宽敞一些的地方,这才勉强的转过身来。手中的火把已经基本烧完,跳动的火苗显得很是虚弱,看来出不了几分钟就会灭掉。 我急忙将旅游鞋脱下来一只,然后把外衣脱掉,严严实实的裹住了那只没穿鞋的脚,防止踩到尖石把脚刺破。然后点燃旅游鞋,挑在火把上。 胶质的鞋子燃烧起来虽然火光很足,但带有极为浓烈的黑烟,我只得侧身行走,让火把和自己保持横向平行,这才得以少受一些浓烟的摧残。同时我也加紧脚步,一定要在鞋子烧完以前找到大胡子。 第二次进洞自然是轻车熟路,比刚才那趟快了许多。堪堪又来到了岔路口的地方,我知道大胡子在右边岔路内,便毫不犹豫的向右走去。 刚踏出一步,猛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知怎么搞的,全身无力,双眼发花,有些迷迷糊糊的。 恍惚间,我似乎感觉有一种力量在拉扯着我,要将我拉进左边的岔路。隐隐约约中,耳边响起了一个极其动听的声音,轻声对我说着:“来……来……来……” 我从没听过那么悦耳的声音,如同一个无比美丽的女人在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呵气,很舒服,很美妙,让我心痒难缠,如痴如醉。 此时我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眼前如同罩上了一层粉色的薄雾。我好像感觉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就在里面等着我,香床软榻,半路酥胸。我顿时血脉喷张,情欲难抑,只想赶快见到里面的美女。便跟随着那股拉扯的力量,晃晃悠悠的向左侧岔道里走去。 就在这时,右侧岔道的深处忽然传来‘扑嗵’一声大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那落水声刚一发出,我猛地打了激灵,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刚才的一切感觉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刹那间的清醒让我一时茫然无措,站在原地愣住了。适才那种销魂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但此时依然是面红耳赤的喘息不定,这证明之前我确实是兴奋过,而且是极度兴奋。 我颇为迷茫的向左侧岔道的深处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心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出现了幻觉,大白天做起春梦来了?难道是已经缺氧了? 我急忙看了看火把上的旅游鞋,燃烧的很旺,看来空气足够,还不至于缺氧。眼看鞋子已烧没了一半,不敢再有耽搁,没时间多想刚才的事,赶忙向右侧岔道深处跑去。 跑回刚才火把被吹灭的位置时,大胡子已经不见了踪迹。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刚才径向里走了,自然不在这里。于是我加紧步伐,向里面走。 向前又走了一段,道路出现了一个转弯。拐过去沿着路又走了一段,山洞豁然变得很宽很高,如同一个椭圆形的巨大空场。我心中感叹大自然的造物之奇,在这山腹之中竟有如此庞大的空洞。如果不是这洞穴的环境肮脏恶劣,还真好像是个宏伟的歌剧院一般。 在这空场的右侧,有一潭深黑色的池水。这水潭的面积约有三四个篮球场大小,但还占不到这空场面积的十分之一。 我走到水潭边上向里望去,潭水黑沉沉的深不见底,不时有一股臭味传来。水面上还有波纹微微抖动着,看来刚才那落水声就是这里发出的。 我一时有些糊涂,这么黑的水,而且还是臭水,估计里面是不会有鱼的吧?那不久前的落水声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大胡子跳进里面游泳去了?看他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如此雅兴。想到这我猛地打了个激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他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从而跳水寻了短见? 虽然知道自己这种猜测非常不着边际,但我还是担心大胡子死在这里,如果他死了,恐怕我真的是逃生无望了。 我急忙蹲下身去,用火把向水中照了照。但潭水太黑,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都看不见。我焦急的向四周走去,边走边喊着大胡子,期盼他快点出现在我面前。 声嘶力竭的喊叫顿时划破了寂静,在这硕大的空间中不停的回荡着,好像很多个声音在跟着我一起嘶吼。我几近沙哑的嗓音,被空旷的山洞放大了数倍,震得水面都有些晃动。 山洞中不时有阵阵阴风吹来,打在我没穿上衣的身上,格外的阴冷刺骨。手中的火焰随着冷风抖动个不停,映着我的影子在山壁上摇摆不定,扭曲变形,如同一只即将脱壁而出的厉鬼。 在这阴暗诡异的山洞中,如今只剩我孤身一人,我的恐惧早已到了临界点。现在只盼着大胡子快点现身,到时即使他不同意和洞外的人妥协,我也不再强求了。现在我最需要的,是身边有个人,有个活人,能让我从这恐怖的气氛中赶快脱离出来。不然,这气氛真的让我害怕到近乎崩溃了。 喊了半天,不见回答。眼看火把上的鞋子将要烧尽,我急得几乎流泪。绝望使我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围着这空旷的洞穴破口大骂:“大胡子,我操你祖宗!你在外面惹是生非,躲到这破洞里。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不但要你的命,还把爷爷我的命也搭上了!你现在还躲着我不出来,**死全家!” 我骂得兴起,把这一天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一股脑的推在了大胡子身上,越骂越是难听,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脏话都骂完才算痛快。直骂到口干舌燥,精疲力尽,这才闭嘴。 看着鞋子即将燃尽,火苗逐渐变小。我赶忙坐在地上,脱下另一只鞋烧了起来。心想这只鞋烧完了烧什么?现在就剩下裤子和袜子了,等这些都烧完,就没任何能烧的东西了。到时我就得闷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永远也没人知道。 我爸妈得知以后肯定得伤心死,我的亲戚朋友也会伤心。高琳会伤心吗?她现在在做什么?肯定是在参加人家的生日宴会呢。她能这样对我,想必是不会伤心的。她又怎么知道,我今天落到如此下场,全是拜她所赐。越想越是憋屈,干脆躺在地上大哭起来。 正哭到伤心处,忽听得不远处有什么响动,赶忙坐起来循声看去。只见那谭黑水中央,咕噜噜的正在往上冒泡,好像沸腾的滚水一般,越冒越多。我心道不好,看来大胡子真是淹死了,这明显是已经沉底了。 游泳我倒是会,但我真是不愿意下水救他。一是不知这潭水到底多深,别救不到人再把自己给淹死。二是这黑漆漆的潭水,总是透着有些邪门,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再说看这水泡冒得如此强烈,九成九是已经淹死了,就是现在下去估计也来不及了。 我正犹豫不决时,骤然间猛听得一声巨响,水潭中炸开一个庞大的水花。我吃了一惊,感觉不对,淹死人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连忙定睛向水花中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道我命休矣。 原来从那水潭之中,竟然蹿出了一条红磷蛇怪。 第九章 蛇怪 叫它蛇怪,是因为它的体型实在太过巨大。大学期间,我曾经去过两次动物园,在爬行动物馆里也见过各种各样的蛇,但即便是场馆中央那条最大的网纹蟒,也没有这条红磷巨蛇的个头大。这蛇怪身体呈橙红色,头颅巨大,几近超过了它身体两倍,巨口獠牙,双目闪烁。它头顶长了很多黑刺状的细角,和它的体色极不相称,黑角全部向后长着,有些滑稽的像是梳了一个背头。蛇怪的身躯将近一人粗细,由于只有半截露出水面,无法判断到底有多长,但估计少说也得二十米左右。只见那蛇怪的身体逐渐探出水中,一点点的爬上岸来,乌黑的信子在嘴中不停的吞吐。 自打这蛇怪突然窜出水面,我就一直大张着嘴没有合上。因为惊吓到了极致,连嚎叫都忘了。虽然我此前一直感觉这山洞中有些不大对劲,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怪异的生物。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只是反复念叨着一句话:这次绝对死定了。 那蛇怪的动作并不如何迅速,一边从水中往岸上爬,一边左右摆动着三角形的巨头寻找着攻击目标。此时我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它,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东西非常危险,但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蛇怪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将头转向了我这一侧,缓缓的向我爬了过来。 这时,猛听身后有一个人大叫了一声:“跑啊!”这声音一出,顿时把我从浑噩中惊醒了,我循声转头看去,黑乎乎的看不清,但听声音好像是那个大胡子。 那人又叫道:“还不跑?” 我这时才完全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自己就要葬身蛇腹了,顾不得多想,撒腿就往那声音的方向跑去。一直跑到空场的另一端,随着手中火光的接近,阴影里,逐渐露出了大胡子的身影。他站在一块四五米高的大石上,也不知是怎么上去的。 我见到大胡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即恨又喜。恨的是他当真害我不浅,因为他我吃了太多的苦头,如今蛇怪就在身后,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呢。喜的是寻了他半天,现在终于出现了,我心里仿佛有了一种似是而非的依靠感。 我快步跑到他的脚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只见他指着我的火把急道:“火!快把火灭了,它能看见你!” 我闻言一惊,心说怎么如此糊涂,蛇的视力本来不好,应该看不到我,但这火光不正是给它挑了盏明灯嘛!赶紧把火把扔到地上,伸脚猛踩。但燃烧的鞋子烧得太旺,我双脚都没穿鞋,踩了几下不但没踩灭,反而把裹在脚上的衣服引燃了。 我手忙脚乱的把衣服从脚上扒下来,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大胡子。大胡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纵身跳了下来,伸脚将烧着的衣服踩灭,捡起来递到我的手里。然后抓起地上的鞋子向远处扔了出去,好像根本不怕烫似的。之后他转头对我说:“抱着我脖子。” 我被他说的一愣,心说这是干什么?两个大男人在这种场合搂搂抱抱,临死前的**么? 还没回过神来,他突然凑过了来,左手托住了我的后背,右手在我膝弯处一抄,我登时被他横向抱在了怀里。被抱起的瞬间,我不由自主的用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以免摔到地上。现在这情景,和婚礼上新郎抱新娘的姿势没有半分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人家是一男一女,衣着光鲜。我们是两个大老爷们儿,都光着膀子,满身泥黑。 我被他这样抱着,脸刷一下子就红了,对他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大胡子也不理我,转过身面对着刚才他跳下来的那块大石。 那大石高约四五米,宽度要六七人环抱。大石左侧离洞壁约有将近两米,我们现在就站在巨石和洞壁的夹缝中。 忽然间,大胡子抱着我猛地向右侧斜向跳起,离地面几乎得有1米多高,向右侧的大石飞去。在空中的一刹那,他右腿在大石上一蹬,借力又向左上方跃起1米多高,跃向洞壁。紧接着,他左脚又在洞壁上一蹬,我们又向右上方蹿出一截。我只觉在空中走了一个Z形,连着向上蹿了三次,然后就平稳落地了。 大胡子把我放下来,打了个手势让我别说话。我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刚才大胡子的那一跳,让我比见到蛇怪还要吃惊。连忙小声问他:“你是什么人啊?怎么抱着个人还能跳这么高?”大胡子皱眉道:“你别说话了,它要过来了。” 我闻言赶忙转头去看那蛇怪,只见它已经爬到了火堆旁边,在火堆旁不停的吐出黑色的舌头,分辨空气中的气味。 我小声对大胡子说:“它不会上当的,蛇的视力虽然不好,但舌头是它的嗅觉,一会儿还是能闻到咱俩的存在。” 大胡子显得非常镇定:“我知道,等它来。”这简单的六个字如同一剂定心丸,我起初的恐惧感顿时消去了一半,心中隐约感到,有这个人在我就有命在。 我又问他:“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危险?”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怎么知道还有这个怪物。刚才让你赶紧走,你怎么不走?又回来干什么?”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我马上气不打一处来,小声怒道:“废话,你躲在这破山洞里,你的仇人找你寻仇,把洞口堵上了,我出的去吗我?” 大胡子似乎没听懂我的话,惊疑的问我:“什么仇人?洞口被谁堵上了?”我说你不知道啊,我刚才爬出去的时候,洞口被堵的死死的,根本出不去,这不是你仇人干的?大胡子摇头说不知道,他没仇人,他只比我早进洞几十分钟而已。 我还待再问,但大胡子突然警觉的捂住了我的嘴,让我不要再发出声音,然后指了指那蛇怪。 此刻那蛇怪已经察觉到火堆不是它的攻击目标,把头转向了我们这一侧。一边不停的吐着黑紫色的信子,一边慢慢的爬了过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的尾巴路过火堆时,竟然向火堆猛力拍打了起来,没几下就把火光打灭了。 山洞中霎时恢复了黑暗,我连近在眼前的大胡子都看不到。四周静得出奇,只能听到蛇怪爬行的沙沙声,那声音正一点一点向我们的方向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刺鼻的腥气。这气氛又使我紧张起来,浑身冷汗直流。我颤抖着轻声问大胡子:“怎么办?真的等它过来吗?”大胡子“嘘”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言听计从了,我自己是没本事从这怪物嘴里逃生,看大胡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他真的有应对之策吧。 **胡思乱想着,耳听得沙沙声越来越近,又不由自主的攥住了护身符,心里默默的祈祷起来。 突然之间,眼前一阵光亮射出,原来是大胡子对着下面打开了手电。我急忙低头向下看去,见那大蛇已经爬到了石下,似乎正想办法要上来。手电光直直的照在了它的脸上,这好像激怒了它,竟然抬头对着我们怪叫了一声。 我被吓了一跳,心说这蛇怎么会叫?应该是没有声带的啊?看来肯定是个异类,真不愧是条怪蛇。 还没容我细想,忽见大胡子从身旁举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来,对着蛇头就扔了下去。那蛇怪好像感觉到有东西飞来,迅速的向前一蹿,但为时已晚,虽然躲过了头部一击,那块石头还是正正的砸在了他的身子正中。蛇怪一声嚎叫,在地上扭动起来。 我见这一砸制服了蛇怪,庆幸不已,正要鼓掌称赞几句,却见大胡子紧张地说了句:“糟糕!”然后拍了拍我:“你快上来,咱们下去,这一下砸不死它。这怪胎力大,压不住它,恐怕一会就能挣脱。” 我闻言忙向下看了一眼,压在大蛇身上的石头果然在它身上来回摆动,眼看马上就要滚落到一旁。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看来这下不但没把大蛇砸死,反而更加惹怒了它。要是等它挣脱,不找我们拼命才怪。保命要紧,也顾不得尴尬,匆忙跳进了大胡子的怀里。 大胡子抱着我跳到地上,急忙拉着我向来路跑去。跑到蛇怪身侧时,大胡子突然叫了一声:“小心!”我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倏忽之间,蛇怪的尾巴竟突然向我扫来。 我下意识的转身想躲,但蛇尾来势太快,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蛇怪的尾巴就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胸口。我眼前一黑,摔出了几米远,躺在地上只觉疼痛难忍,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大胡子也没说话,跑过来背起我就向外奔去。我在他后背上勉力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蛇怪已经将石头挣脱,呲牙咧嘴的向我们赶来。 大胡子背着我跑的速度,比我最佳状态时的跑步速度还要快了许多。我瘫在他的背上,居然感觉耳边隐约传来嗖嗖的风声。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山洞入口变窄的地方。 他把我放了下来,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坚持一下,快爬进去。”我休息了这几十秒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但大胡子让我往洞口爬却弄的我一头雾水,我不解地问道:“我刚才跟你说过洞口堵住了,你忘了?爬进去是死路啊!” 这时‘沙沙’声已在身后响起,那蛇怪已经尾随而来。大胡子回头看了看,转头对我急道:“快往里爬!我让你爬你就爬,我有办法!” 现在这个人已经完全成为了我的精神支柱,他说他有办法,必定就是有办法。我听他说完,马上不假思索的向里爬去,大胡子也紧跟着我爬了进来。 这几米距离的爬行,真的是我平生最用力的一次,用尽吃奶的力气向洞口拱去,哪还顾得身上腿上蹭破了皮。爬到洞口时,已经满身汗水和血污,加上受到重击后的疼痛,趴在堵住洞口的大石上再也动不了了。 大胡子爬到了我的身后,在一处洞口收缩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全身缩到一起转了个身,脸对着洞里坐在地上,摆好架势等待蛇怪的来临。 说时迟那时快,蛇怪转眼间已经爬了过来,金色的双眼凶恶无比的瞪视着大胡子,不停的连声怪叫。 我此时感到有些绝望,心想大胡子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和这么巨大的蛇怪正面抗衡,如果他有那么强的本事,也不会拉着我一路逃命了。看来今天真是我的霉日,从早晨倒霉一直倒到现在,如今已经前后无路,注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大胡子忽然对我说了一句:“用你的脚蹬住我的后背。”话音未落,那蛇怪骤然一声长啸,猛地向我们扑了过来。 第十章 护身符 我们所在的位置有些特殊,整个山洞属这个收缩口最为狭窄,只容一个人爬行通过,但收缩口的前后又都稍微宽敞了一些。现在我们就在收缩口的前端,蛇怪在收缩口的另一端。蛇怪的头部要比身子粗大了许多,想从收缩口探进我们的所在还真不是易事。但它庞大的头颅一次一次的向里撞来,直撞得洞穴四周的石头哗哗掉落。眼见再有几次就能挤进来了,我急忙按照大胡子的指示,把双脚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大胡子没有回头,又对我叫道:“你的手撑住,千万别松劲儿。”我刚说了一声好,就听咔啦一响,巨蛇三角形的脑袋已经挤进了洞口收缩的地方。因为此处的山洞稍微宽大一些,它的头反倒活动自如了。 那蛇怪此时似乎得意之极,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大胡子咬了过来。大胡子虎吼一声,双手撑住了蛇怪的大嘴。我顿时感到一股大力冲来,拼命地用手撑住了洞口的大石。 大胡子又大叫一声,单手发力,用左手顶住蛇头,右手挥拳猛砸。拳头如同重锤一般,又快又狠的打在了蛇头上唇中间部位。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力气,几拳下去,竟然把蛇怪的上嘴唇打出了一个大坑。那蛇怪吃疼,挣扎着向后退去,但退了几次都退不出去,竟然卡在了那里。 我觉得奇怪,怎么会进的来出不去了?仔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蛇头呈三角形,前小后大。它拼了命的挤了进来,当然是好进不好出。并且它那一头向后的背头式细角,进来的时候自然碍不着什么事,但向后退的时候,细角全部顶在了石壁上,卡住了。 此刻蛇怪已经被打得够呛,早已无心恋战,拼命的向后退却,但怎奈自己的体型太怪,因而吃了大亏。大胡子打得兴发,见蛇怪后退,腾出左手,双拳如雨点一般打在蛇头上。也不知打了多少拳,直到蛇怪一动不动了,这才罢手。 我见蛇怪彻底死了,这才终于放心。心中暗叫侥幸,如果不是大胡子有这么大的能耐,恐怕现在我也和刚才踩到的那些尸骨一样,早就被蛇怪消化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探头向蛇怪看去。蛇头已经被打得稀烂,满地血肉,不堪入目。我见状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此时蛇头已经被打得变形,软趴趴的如同一坨烂肉。大胡子对着蛇头猛蹬了几脚,将蛇头从收缩口蹬了出去,然后回头对我说:“咱们再爬进去,到宽敞的地方换个位置,我在前,你在后,我试试能不能把洞口的石头推开。” 我心想这果然是个办法,此人力大惊人,竟能赤手空拳把这么大一条巨蛇打死,还真没准能推开洞口那块石头。于是点了点头,依言又爬进了洞去。 我们俩交换了位置后,我感觉难受得要命,不但全身酸疼,而且又渴又饿,实在是不想动了。我跟大胡子说我就不先进去了,实在是没劲儿,刚才是吐血,后来又吐饭,我现在基本已经死了多一半了,你去试试那石头吧,要是能推开,你就叫我一声。 我把把裤子脱下来撕开包住双脚,然后把烧的只剩一半的外衣递给他,让他垫在刚才我呕吐的位置上。倒不是我有多心疼他,只不过他要是粘了一身的呕吐物,我看见了还得再吐第二次。反正现在我们两个大男人都是又脏又臭,半斤八两,穿多穿少也无所谓了。 大胡子见我实在是太过虚弱,再折腾几下恐怕真得死在这里,也不就再强求,接过衣服转身又向洞口爬去。 我半躺半坐的靠在石壁上,感觉全身像酥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真想闭眼睡了。 蛇怪的尸体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此时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这一天里,悲伤、焦急、委屈、愤怒、绝望、孤单、恐惧、惊讶等等等等,太多的情绪轮番出现。我见到了很多我无法想象的事情,经历了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境界轮回。这样的一天下来,换成任何人,都会像我现在一样,麻木了。 我用打火机照了照蛇怪将近一人粗细的身子,心里非常佩服大胡子。如果被蛇怪的身子卷到,那任凭你多大的本事都无济于事,一下就能把一个壮汉卷成全身骨折。大胡子必然是看清了蛇怪的优势和自己的劣势,这才把蛇怪引到此处,利用洞穴的特质让蛇怪的身躯无用武之地,因此才成功脱险。并且他的力气竟然如此惊人,看来这大胡子必定不是个一般人。 我正一边休息一边胡思乱想着,手电光一晃,大胡子爬了回来。我叹了口气,心里清楚肯定是没有成功,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大胡子爬过来坐在我身边,对我说:“有些不对劲儿,那石头我推着纹丝不动,那得是多大一块石头?你进洞前,可见到外面有人?” 我摇摇头说:“就是因为进洞前没见到人,所以我才认为是别人找你寻仇,堵住洞口要闷死你。” 大胡子非常肯定的说:“不会,这肯定不对。我哪来的什么仇人?” 我对他说:“我现在也知道事情和我猜测的不一样,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你我都没有仇人,这么大的石头,肯定不是一两个人就搬得动的。并且哪会有人这么无聊,平白无故的堵住洞口害人?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没深仇大恨谁干得出来?” 大胡子点点头,又问我:“会不会是掉下来的?恰巧砸到了洞口?”我连忙摇头道:“不可能,要是掉下这么大一块石头,那得多大动静?你在山洞深处没听见还有情可原,可刚才我才离洞口多远?那么大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大胡子似乎觉得我说的有理,一时也闹不清原因,默默的思索了起来。 我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于是对他说:“你别光一个人闷头瞎猜,把你知道的情况也跟我说说,咱们一起分析分析,说不准就能找出原因来。” 经过简单交流,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进洞前和进洞后的大致情况。大胡子说他和我第一次相遇以后,认为我已经离开,就自己进了洞。那空场般的大洞再往里走,其实还有一条不容易发现的小路,于是他就爬了进去,那条小路也是非常狭窄,比现在我们身处的位置也宽不了多少。 从小路往里爬了一段,大胡子发现是这条死路,于是又原路退了出来。没想到刚一出洞就看见那条蛇怪在水边转悠,他确信如此巨大的蛇怪肯定不是善类,生怕惊动那条大蛇,蹲在原地没敢动。大蛇在洞里转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跳进了水里。 大胡子见蛇怪进水,本想就此悄悄离开那里,可没过一会,却看见我举着火把又到了洞里,而且嘴里还不停的喊他。大胡子心想如果这时出去,我必然要和他纠缠不清,那样就不知要耗上多长时间,没准会把蛇怪引出来。所以就闭口不答,假装不在那里,等我喊上一会见他不在,我自然就会出洞,这样就免去了蛇怪这个麻烦。 可没想到我喊了半天不但不走,反而坐在地上骂了起来。大胡子知道这次蛇怪肯定会听见动静,不久就会出来伤人,也没时间过来和我废话,赶忙看清了地形,找好了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然后又抱了一块大石头,准备一会等大蛇出来后把它砸死。此后的事情自然不用他说,我全都亲身经历了。 我心想这大胡子的心思未免也太过缜密了,每件事他都想到了下一步的办法。而且在第一击没有砸死大蛇之后,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迅速想到了第二种杀蛇的办法,此人细腻的心思和他那过于粗犷的外表真是太不相称了。 随着进一步交谈,我开始问及他的身份和他进洞的目的。但对于这两件事,他竟然毫不避讳的拒绝回答。虽然我对他的做法非常不满,但怎奈现在我们同病相怜,一同被困在了这古怪的山洞里,想出洞八成还得靠他的力量。况且人家刚才两次救了我的性命,这叫我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翻脸发怒了。 尽管我好奇心极强,但情知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找到出路逃出山洞才是正经,命都快没了,问那么多问题有什么用?于是我不再打听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情,指着山洞深处的方向问他:“从这里向前,有一个岔路口,你见过没有?” 大胡子点点头说:“见过。” 我忙又问:“左边那条路,你进去了?”大胡子摇头说没有,他进洞后就向右走了,还没来得及去左边那条路。如果不是我刚才引出了蛇怪,他本想过去看看的。 我对他说:“我也没进去过,兴许那边会有出路。”说到这我忽然想起此前在岔路口出现的那次幻觉,犹疑道:“可是,你觉不觉的,那条路有些不大对劲儿?” 大胡子有些不明白我的话,问道:“什么意思?怎么不对劲儿?”我不好意思对他形容那些香艳片段,含糊的告诉他就是走到那个位置有些犯晕,身体不听使唤。大胡子摇头说他没有那种感觉,可能是你身体太虚,在山洞里待时间长了有些不适应。 我当然也希望如他所说,不愿相信这山洞里会有什么更加诡异的事情。现在是铁定要走左边那条路了,何必临行之前说些摸不着边际的事情自己吓自己,念及此处也就闭口不提了。 按照大胡子的意思,就现在出发,老在这耗着也不是事儿,早出发早找到出路。可我由于平时太缺乏锻炼,体质太差,此前在这山洞里爬来爬去不说,还有两次惊险逃亡,早就体能透支了。加上被蛇怪的尾巴打得着实不轻,现在五脏六腑还在翻腾,躺在地上说什么都不愿起来。 大胡子见我确实行动困难,就说要不然他自己去左侧那条路里探个究竟,如果要是有出路再回来接我。然而我却死活都不同意这个办法,一是这山洞里怪事太多,到处都隐藏着危险,谁知道那水谭里会不会有第二条蛇怪,万一两条蛇是两口子,你杀了人家老公,他媳妇不得出来玩命啊?二是现在我全身就剩下内裤和裹脚的裤子了,两个人唯一的光源就是大胡子的手电,如果他走了,我自己躺在这阴森森的洞里肯定受不了。 还有一点,如果大胡子找到出路没回来接我,或者有什么变故,那叫我如何是好?我手里连点光亮都没有,想走寸步都难,到时恐怕真是彻底出不去了。但这一点是我心里的想法,没对大胡子说出来。我自己也明白这种猜忌有些小人,不过身处这样的环境下,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我们商量好,我再休息10分钟就出发,如果左侧通道还是没有出路,那就只能另做打算。 我让大胡子先把手电关掉,尽量保持电量,谁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山洞里呆上多长时间,万一手电的电池耗尽,那可真是彻底的悲剧了。 大胡子依言关掉了手电,洞里又变成了一团漆黑。但就在他关闭手电的一刹那,我们两个却同时的“咦”了一声。 完全黑暗的山洞中,竟然出现了一点荧光,散发着柔和的淡紫色,影影绰绰的煞是好看。更令人奇怪的是,这光亮居然就在我的身上,在我胸口的位置。我用手轻轻的向那光亮摸去,护身符!是护身符在发光! 大胡子也对那光亮产生了兴趣,好奇的问我:“这是什么?” 我正疑惑不解,随口答道:“护身符。”然后将护身符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自从我父亲那年将它挂在我的脖子上,就从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从没见过它能发光,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奇怪? 此时大胡子也凑过来盯着护身符观瞧,淡紫色的光芒照着大胡子的一双大眼,惊疑不定的眨个不停。 他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猛然间,像发神经似的一把将护身符抢在手里,举到眼前仔细打量,表情变得极其凝重。然后他突然打开手电照着我的脸,面带杀气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一章 左侧通道 我一时被手电光照得什么都看不清,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直要流泪。我忙将他的手电推开,气道:“你干什么?大惊小怪的,要疯啊?”大胡子拿着我的护身符还是不依不饶,眼神中隐约有一丝杀气,追问道:“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被他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连忙坐起身来,一把夺回了护身符:“这是我家传的,跟了我好多年了,你什么意思?” 大胡子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又将手电光照在了护身符上,满脸疑虑的打量了一番,抬头又问我:“真的是你家传的?” 我懒得跟他说那些以前的旧事,看他那不问出究竟誓不罢休的样子,这要解释起来得费多少吐沫?于是敷衍道:“当然,这我骗你干嘛?刚一出娘胎就戴上了。再说你看我的样子像坏人吗?还能是偷来抢来的不成?” 大胡子还是半信半疑,喃喃道:“不对啊,这明明是……明明是那东西的牙。” 我虽然对他口中的‘那东西’也很好奇,并且护身符突然发光这件事的确也让我满头雾水,但显然这个大胡子对我的护身符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浓厚兴趣,便不愿再和他多讲,只是一口咬定这是我自家的宝贝,与别人无关。 大胡子问了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追究了。我见因为这件事弄得气氛有些尴尬,心想现在闹僵了对自己可不是好事,到时人家大胡子撒手不管我了吃亏的可是自己。于是语气诚恳的对他说:“你救了我一命,我肯定不会骗你,肯定是你认错了。现在我歇的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大胡子见自己真是认错了东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起身向洞内走去。我勉强的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胸部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好在没有骨折,于是手扶着墙壁蹒跚着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我们俩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那个岔路口,大胡子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我,问道:“你还行吗?这可要进去了。”我忽然有些感动,没想到在这黑沉沉的山洞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还能对我如此关心,鼻子一酸,眼圈红了。我赶忙打了个OK的手势,对他说:“没问题,进去吧。”大胡子点了点头,头前开路进了通道。 刚刚进入通道不久,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左侧通道的入口部分与山洞中的其他地方没有半分差别,尖石突兀,参差不齐,整个通道呈不规则状。但再向里走上一段距离,通道忽然变了样,墙壁整齐,道路平坦,明显是人工修凿出来的。我见状不由得有些激动,如果这里真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那么找到出路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我兴奋的对大胡子说:“人工开凿的痕迹太明显了,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没准这条路真能出去。”大胡子点头道:“嗯,我也发觉了,希望如此。”他话音未落,忽然间,我猛地又是一阵眩晕,和第一次出现幻觉前的眩晕一摸一样,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一个趔趄靠在了墙上,身体又不听使唤了。 此时我的眼前再次出现了粉色薄雾,袅袅腾挪,亦真亦幻。透过薄雾看去,香床美女已经不见,摆我眼前的,竟然是一大桌丰盛的宴席。美酒琼浆,烤鸡烧肉,瓜果梨桃,琳琅满目。我正饿的要命,见到美食眼睛都红了,扑过去就要大吃。忽地听见耳边一声暴吼,一桌酒饭霎时间消失了。我转头一看,大胡子正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不停的摇晃。 我惊诧的望着他,问道:“我怎么了?那些饭呢?” 大胡子看着我,眉头紧锁:“你刚才已经接近昏迷,双眼都翻白了,一个劲的要往里走,拉都拉不住。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吓得浑身都冒出冷汗来,把刚才的境遇跟他讲了一遍,然后惶恐不安地说:“咱们回去吧,这儿太邪门了,我两次到这儿,两次都产生了幻觉,而且每次还都不一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能支配我。这通道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胡子低头思索了一下,对我说:“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没感到任何幻觉,会不会是只对你这种体质虚弱的人才有反应?” 我摇了摇头,也感到纳闷不已。大胡子续道:“刚才我摇你都摇不醒,最后大喊了一声你才回过神来,看来确实是产生了幻象。但这条路是现在唯一咱们没来过的地方,或许出路就在里面,说什么都要进去试试。你身体太弱,要不还是等在外面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丢下。” 他一下说破了我的心事,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好在这里光线不强,脸红没有被他看到。我想了想对他说:“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去吧,有你在我身边还能有个保障,如果我自己留在这儿,再出现幻觉恐怕都没人能叫醒我了。” 大胡子觉得我说的确实有理,便安慰了我几句,又转身向里走去。此时我心中感到无比恐慌,几乎已经确定这是一条极不一般的通道。但出路或许就在前方,心想横竖都是一死,说什么也要进去闯一闯了。于是咬了咬牙,紧跟着大胡子走了进去。 这狭长的通道比我预想中要长出许多,又前行了几十米依然看不到尽头。四周除了我和大胡子的脚步声再也没了其他声音,通道中安静的让人很不自在。 我想找个话题跟大胡子随便说点什么,好以此打破这沉寂的气氛,但脑子乱轰轰的根本想不出任何话题,只好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间,大胡子猛地停住了身子,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脑上,直撞得我眼前金星乱冒。只听大胡子对我说:“没路了。” 我心中一凉,呲牙咧嘴的揉着脑门,顺着手电光向前看去。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堵石墙,严丝合缝的堵在了通道中央,很明显,这条路走到头了。 但现在还不是万念俱灰的时候,是个正常人都会分析到,花这么大力气修出一条近百米长的通道,不可能是一条死胡同,这里面必有蹊跷。我对大胡子说:“应该不会没路,谁吃饱了撑的挖条死路出来,还铺得这么整齐?过去看看。” 大胡子把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说:“别说话,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我连忙屏住呼吸,侧耳凝听。 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声音发出的位置似乎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对大胡子点了点头,示意我也听到了声音。大胡子把手电递给我,将耳朵紧贴在一面墙上,听了一会,摇了摇头。然后又换到另一面墙上听了一会,又摇了摇头。我指了指正对面墙壁,意思是说:这堵墙最可疑。 大胡子轻轻地走到了通道尽头,贴在堵住通道的墙壁上仔细倾听了许久,似乎没什么发现。他想了一下,然后伸手用力的在墙壁上拍了拍,声音沉闷,看来是死膛的,墙后面显然没有任何空间。他又挥掌用力的在另外两面墙壁上拍打了一会,依然是沉重的‘嗵嗵’声, 我感到无比纳闷,怎么会都是死路?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三面墙壁上各听了一会,但结果不妙,音源确实不在墙壁后面。 我小声对大胡子说:“会不会又是幻觉?”大胡子想了一下,摇摇头说:“应该不会,你刚才说你每次出现幻觉前都会头晕,这次你头晕了么?”我说:“头晕倒是没有,但这声音就在近处,几面墙都是死膛的,声音从哪来的?” 我话刚说完,大胡子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突然爬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然后用手在地上砸了几下。 我心叫惭愧,如此简单的事情竟然没有想到,三面墙是死的,那唯一可疑的必然是脚下和头顶。 果然大胡子站起身来对我点了点头,说道:“下面是空的,声音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我吁了口气,感叹道:“谢天谢地!好在还有路可寻,咱们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机关,这地板肯定是能开启的。” 由于只有一个手电,不能分头寻找,所以办起事来自然是事倍功半。我们两个人四只眼,在这个区域转悠了将近四十分钟,连砖缝都抠了,可就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眼见手电的光亮已经明显暗了下来,我们俩心里都很清楚,用不了多久,电池就将彻底耗尽。到那时,就只剩下身上唯一还能遮羞的这几块破布当做光源了。 又找了一会儿,大胡子皱眉对我说:“这不是办法,机关可能根本不在这里,手电快要没电了,还是另想主意吧。” 此时我有些心灰意冷,干脆坐在了地上,有气没力的问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本事再大,还能把地板砸开不成?”大胡子点头道:“可以,我去把那块大石抱来,试试能不能砸开。” 我本不赞成这个做法,因为这通道看似结实,但天晓得已经修建多少年了,弄不好过度的震动会引起塌方。并且出路应该就在下面,但我不清楚下面的结构,如果大石砸的过猛,将下面的结构破坏,甚至都有可能堵死出路。可如今我已经在这山洞里呆了整整3个小时了,不仅体力严重透支,而且身上的伤痛和这恼人的环境都让我多一分钟也无法忍受。我心里打定主意,即使山洞塌方被砸死,也比被渴死、饿死、憋死强的多,机关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不如就按大胡子的办法拼一拼,好歹也算一线生机。 于是我对大胡子说:“那就听你的,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回去。”大胡子没再犹豫,转身就往回走。我忙坐起身来,快步和他并肩而行。 往回走的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自己适才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说不准自己是生是死就在这一念之差了。我一边忐忑不安的走着,一边胡乱的晃动着手中的手电。 忽然间,我停住了脚步,同时拉了大胡子一把。我感觉刚才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由于手电光不经意的扫过,一个异常的现象被我看到了。我叫了一声“有发现”,然后急忙跑回刚才手电光扫到的地方。 果然,在距离通道尽头约50米的位置,也就是左侧通道正中间的位置的地面上,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扇形摩擦痕迹。从扇形的大小和位置,以及被摩擦出的砖沫新旧程度来看,侧面的墙壁上,应该有一扇能开启的门,并且这扇门,肯定在近期被打开过。 我不等跟大胡子解释清楚,忙沿着地面痕迹的纵立面在墙上仔细寻找起来,果真有一扇暗门的痕迹。如果不是地面上的磨痕暴露了暗门的存在,任谁也不会想到,在离通道尽头这么远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个如此隐蔽的所在。我用力的推了几下,有些许晃动,但凭我的力气肯定是打不开的。 这时大胡子也凑了过来,发现了暗门存在,对我说:“你眼力真好,我路过两次都没发现。你让开,我来推。” 我让在一旁,用手电给大胡子打光。大胡子双手扶在暗门上,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只听沉重的轰隆隆声响,暗门被他推开了。 第十二章 宝石 看到新的通路出现在眼前,我不禁欣喜若狂,这种绝处逢生的曙光,比一剂强心针还起作用,我顿时感觉有了力气,拍拍大胡子的肩膀以示赞许,然后迫不及待的探进门里,看看里面的情况。 暗门后面,是一个非常狭窄的通道,只有一排长长的楼梯,除了楼梯以外什么都没有。楼梯的方向和左侧通道的方向平行,一直向斜下方延伸着。 我让大胡子也进来,然后对他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楼梯的尽头应该和外面通道尽头的位置相同。楼梯的尽头处应该有个比较大的空间,那个空间就在刚才咱们所在位置的正下方,所以你从上面能听出下面是空的。估计出口也离前面的空间不远。” 大胡子点头同意我的看法,但他还是提醒我,不要过度兴奋,现在看来,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或许前面会隐藏着什么危险,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他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冰凉彻骨的冷水,兜头盖脸的泼给了我,我突然从兴奋和欣喜中清醒了过来,再次想起了此前那两次诡异的幻觉。并且,这个通道和暗门后的楼梯修建的如此不合逻辑,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和大胡子交换了位置,依然是他在前我在后的顺序,小心翼翼的跟着他沿楼梯走了下去。 走了一半,隐约能看到前面有光,一种暗绿色的光芒,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这种绿色光芒明显与阳光的颜色不符,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出口,心情也从短暂的欣喜转为了紧张的狐疑。 我和大胡子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大胡子边走边对我说:“这光有些怪,怎么这个颜色?”我张了张嘴想要回答,但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只得缄默不语。 忽然间,我感到胸口的护身符有所异动,忙低头一看。只见护身符发出了很强烈的紫色光线,隐然与不远处的绿色光芒遥相呼应。 虽然不久前护身符也发出过光芒,但那仅仅是非常微弱的光芒,与此时的亮度不可同日而语。 更加令我惊讶的是,这护身符不但发出了光芒,并且还忽忽悠悠的飘了起来,牙尖处直指楼梯的尽头。如果不是挂在脖子上的红绳牵制,恐怕它就要凭空飞过去一般。 我伸手拉住大胡子的胳膊,用手指了指浮在半空的护身符,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大胡子回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看样子他也不知道其中的情由。 我紧张的对大胡子说:“这个护身符我带了十多年了,真的没见过它这样,怎么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奇怪?你说前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大胡子虽然也显得颇为惊讶,但比我要沉稳的多,他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非常冷静的说:“你这护身符不一般,这也证明前面确实有不一般的东西。但这山洞咱们两个都走遍了,确实没有其他出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就是前面有再要命的东西,也得硬闯一下了。”说着又指了指我的护身符,续道:“你还是把它拿在手里吧,别一会儿控制不了。” 我听他说完连忙把护身符从脖子上摘下来攥在手里,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的一时不敢下去。 大胡子见状安慰我道:“别怕,有我呢。” 他这五个字虽然简练,在我心里却颇为受用,让我焦虑不安的的情绪有了很大缓解。我和他虽然认识时间很短,但从这短暂的接触中不难发现,此人为人极其忠厚。有他这句话垫底,我便不再过分害怕了。 我躲在大胡子的身后,沿着楼梯继续向下,随着逐渐对光源迫近,墨绿色的光芒也越来越是刺眼。直走到楼梯的终点,发现果真如我所料,这楼梯的尽头处,正是一个约莫五六十米见方的房间。而那绿色的光芒的光源,就在这房间的正中央。 我和大胡子不约而同的向那光源了走过去,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奇异景象。 在这房间正中,有一个半人来高的石台,呈正方形,很像展示珠宝的展柜。石台四周的石壁上雕刻着花型图案,雕工精雅,颇有名家风范。图案上的花我认识,学名红花石蒜,佛经称其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是一种不太吉利的魔花。 但这些细节已经无法牵制我的注意力了,真正吸引我眼球的,是石台之上,凭空漂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绿色晶体。这晶体材质特异,与其说是晶体,倒不如说是一团绿色的细沙黏合到了一起。整个晶体呈不规则状,通体晶莹,散发着墨绿色的强光。我本想伸手把石头拿起来研究研究,但本能告诉我,这种能自身悬在空中的怪异石头,没准儿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还有辐射。刚刚举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 大胡子眉头紧锁,目不转瞬的观察着眼前这块石头。我捅了他一下:“你认识这石头么?”他摇了摇头,没有答话。我还待开口再问,突然感觉手中的护身符强烈的向前拉扯,如同要飞出我的手心撞向那石头一般。 我不敢撒手,又攥紧了拳头,同时对大胡子说:“护身符又有异动,这鬼地方透着邪门儿,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找出路吧,找到出路再研究石头也不迟。” 大胡子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忽地双眼大睁,紧盯住对面的墙壁,低声说道:“你看,这墙上还有画呢。” 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与楼梯相对的墙壁上,果然有一幅彩绘的图画。硕大的图案几乎占满了整个墙壁,宏伟壮观,栩栩如生。然而这图画中要表达的意思,我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 图画中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中央有一把极尽奢华的座椅,从气势就能看出,这是一把帝王椅。帝王椅左右各站了十几个人,卑躬屈膝,表情十分谦卑。但这十几个人都是满眼通红,嘴角处,还隐隐有牙齿露出。 但这还不算什么,更奇怪是,帝王椅中空无一人,在座椅正上方,漂浮着一个绿色的诡异面具。 我越看越是不解,心中纳闷道:怎么个意思?这画想说明什么?难道是说皇帝今天没上班,大臣们在底下急红了眼,一个个呲牙咧嘴。皇帝心里过意不去,就用个面具代替自己,假装自己上朝了?但即使是这样那面具也应该放在椅子上啊,怎么飘在天上? 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壁画的画工虽然不错,但内容却不知所云,一皱眉头,也就不再看了。 我本想催大胡子不要耽误时间,不是看石头就是看画,哪辈子能找到出路?却见大胡子表情严肃,一眼不眨的盯着壁画若有所思。我没敢打搅他,自己沿着房间四周寻找出路。好在这房间不大,石台上绿色石头发出的光线甚强,不需要手电也能大致看清室内状况。 转了一圈,没有收获,除了来路的楼梯可行之外,另外三面墙壁均是死墙,没有任何通道。 眼见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心中当真是难过异常,心想这次连暗道都走到了底,还是没有找到出路,难道我命中注定要这么年轻就客死他乡?老天爷也太会戏弄人了。看来实在不行还是得在山洞的入口想想办法,大胡子力大,一会儿如果能找些将就顺手的工具,在入口处挖出个通道也不是不可能。 心中计较已定,便要过去叫大胡子。我见他还在盯着壁画研究,脑中忽一闪念:这壁画虽然古怪,但明显是在说一个帝王的事情。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显然是间密室,在这密室中央摆放的这块神奇的石头,难不成就是那皇帝当初留下的什么宝石? 我暗自窃喜,心想先把这宝石带上,如果最终能够出洞,卖宝石的钱足够我享受一生了。 想着就走了过去,也没犹豫,伸手将宝石抄在手里。大胡子见状大吃一惊,猛吼一声:“别碰!”但此刻为时已晚,那个墨绿色的石头,已经被我从石台半空抓了下来。 我刚一抓到宝石,就见那石头光芒大盛,晃的我几乎无法睁眼。紧接着,我耳中一片轰鸣,全身大震,手脚再也不听使唤。这时,各种影像飞速的在我眼前闪现起来。香艳迷人的美女、山珍海味的美餐、琳琅满目的珠宝、层层叠叠的钞票,后来还出现了对我**的高琳,以及在我心中一直被誉为恨事的毕业证。所有我想要的,想得到的事物一幕一幕不停的在眼前闪动,感觉异常真实。我欣喜若狂,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此时,我忽然感觉到另一只手中的护身符在强烈震动,似乎试图将我从这美妙的幻觉中唤醒。我开始意识到此前的影像都是幻觉,挣扎着想要让自己清醒。与此同时,新一波美妙的感觉再次袭来,压制住了护身符对我触觉的影响,淡淡的花香充斥了我的感官,从而使我忘记了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我感到说不出的舒坦,开始仰天长啸,长啸,不停长啸…… 这时,忽然一记重拳打在了我的脸上,我顿时眼冒金星,向下倒去。在我即将昏厥的前一秒,我看清了打我的人,是大胡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摇醒,睁眼一看,大胡子正焦急的望着我。我马上想起此前产生的幻觉,如果不是大胡子打了我一拳,恐怕自己还陷在那无止境幻象之中,最后就离疯不远了。 我非常感激大胡子又救了我一命,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忙压低声音,勉强说道:“谢谢你啊大胡子!我昏了多久?” 大胡子的表情异常紧张,额头渗出了汗珠:“你先别管昏了多久,你现在能动不能动?” 他把我问的一愣,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微微动了动身子,感觉酸痛难忍,便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说:暂时还动不了。 大胡子显得颇为焦虑,指着上方的墙壁说:“你看看上面,这回可不好对付了。” 我一时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斜上方看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顿时吓得我心惊肉跳,本来松弛的全身又一下绷紧了。 我们所在的房间四周,除了壁画墙之外的另外三面墙上,都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孔洞,而此时此刻,正从那孔洞之中不停地涌出一条条红磷蛇怪。 第十三章 蛇群 这些蛇怪与此前那只巨蛇的相貌一般无异,只是体型小了许多。很明显,这都是那只巨型蛇怪的子子孙孙。我粗略一看,少说也有百十来只,孔洞里还在不停向外涌蛇,看来数量远远不止于此。 我突然想起此前在左侧通道中听到的那种沙沙声,看来就是这群蛇爬行的声音。我慌忙向来路看了一眼,却见到进来时的楼梯口已布满了蛇怪,这条路是走不出去了。 现在哪还顾得上全身酸痛,我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大胡子说:“这……这么多蛇,你杀的完吗?” 大胡子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摇了摇头,指着身旁石台说:“杀不完,先上石台,能躲得一时是一时。我再另想办法。” 这时已有两三条小蛇爬到了我们近前,大胡子伸脚踢开,一纵便蹿上了石台。我跟着大胡子上了石台,但这石台实在太过窄小,两人并排站在上面,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 墙壁上的蛇怪纷纷爬到地上,一个个昂首吐信的向我们过来。虽然为数众多,但因为体型比那巨蛇小了许多,行动速度也就快了许多。顷刻间就对我们所在的石台形成了包围之势。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已有上千条蛇怪在地面涌动,丫丫叉叉的,看了就让人反胃。房间内回荡着毒蛇吐信的‘咝咝’声,由于数量太多,发出的声音非常之大,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自从站上石台,大胡子就一言不发的闷头考虑,直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眼看蛇怪已经搭成肉梯,马上就要爬到石台上面,我心下大急,回头叫大胡子:“大哥!你有办法没有啊?”大胡子还是不紧不慢的说:“还没,别慌。” 我心说你可真是慢性子,都火烧屁股了,还告诉我别慌呢!再不慌我就被咬烂了!口中急道:“蛇群这就要上来了!再不采取措施就晚了!你是穿着裤子还扛咬,我的大腿可都露在外面呀!” 我话音刚落,大胡子突然眼前一亮,兴奋叫道:“有了!点火,烧!” 我纳闷道:“烧什么?哪还有东西可烧?烧头发啊?” 大胡子微微一笑,指了指裹在我脚上的裤子。 我对他瞪视一眼,指了指穿在他腿上的裤子,没有说话。意思是:你穿着裤子,却要烧我的裤子,合适么? 大胡子倒是很识趣,见我不满的样子,马上把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撕成两半。我也把裤子从脚上扒下来,连着他的裤子一并点着了。 大胡子让我先别着急,嘱咐我说:“别都扔出去,扔一条,留一条,等地上的裤子烧出路来,用另一条赶走扑过来的蛇。明白了?” 我细想了一下操作环节,在脑中排练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说:“好,懂了!” 按照大胡子的指示,我们分别将手中燃烧正旺的裤子扔到了楼梯方向的必经之路上。 火焰瞬时间落到了蛇群中央,群蛇被火一烧,纷纷向两旁退却,前方出现了一条非常狭窄的通道。 大胡子回头对我叫了一声“跳”,猛的一个纵身当先跳了下去。我哪敢犹豫,连忙跟随着大胡子跳进了蛇海中央。 双脚刚一落地,大小蛇怪就向我们猛扑过来,虽然地上还有火焰燃烧,但怎奈这房间里的蛇怪太多,前扑后拥。即使前边的蛇怕火不敢过来,但耐不住后面的蛇拼命向前拥挤,顷刻间,包围圈越缩越小。 大胡子在前面左拍右挡,将一条裤子抡成了一片火墙,从蛇群中央向楼梯处冲去。我紧随其后,不停的用手中的火焰吓退身后紧随而来的蛇怪。 但毕竟夏天穿的裤子太过单薄,片刻之间,大半条裤子已经烧了没了。眼看裤子将将就要烧完,我和大胡子离楼梯还有几步之遥,但蛇群已成合围之势,凭现在手中这点火光,估计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了。我叹了口气,正要束手就擒,却见大胡子突然把手中的裤子往地上一扔,回头伸手就把我夹在他的腋下,双脚点地向前蹿了出去。 我只觉猛然间腾空而起,大小蛇怪都在脚下,还没回过味儿来,‘哒’的一声,大胡子已经夹着我落在了进来时的楼梯之上。 他把我放在地上,然后喊了声:“快跑!”话毕就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身后群蛇爬行的声音犹如潮水一般,已经离我近在咫尺。此时哪有功夫回头,我撒丫子就往楼梯上方跑。 小型蛇怪虽然行动迅捷,但好在楼梯的石阶都是有棱有角,追赶起来不像平地般那样迅速。我跑到楼梯暗门的地方时,已经和蛇群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从楼梯通道中出来以后,大胡子转身推动暗门要把门关上,这便可以将蛇群关在里面。可他推了数下,暗门却纹丝不动。这便奇了,谁能想的到这暗门竟然另有玄机,从外面可以推开,但要关闭,却是另有一番机巧。 我急的满身是汗,想要过去帮大胡子推门,却发现已经有蛇从门里爬出来了。大胡子一拉我的手叫道:“快跑吧!来不及了!” 我见蛇群出来,哪还用他嘱咐,吓得心惊胆颤,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问他:“三条路都是死路,往哪儿跑?”大胡子指着右侧通道的方向:“去那个空场,那里空间大,好周旋一些。”我心想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跟着大胡子拼命往空场的方向跑去。 跑到空地的时候,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天体能消耗的实在太大,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体力了。我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对大胡子说:“上……上去吧,在上面还能多躲一会儿,我实在……实在是没劲了。” 大胡子一时没有明白,问道:“上哪去?” 我再没说话的力气,用手指了指不久前大胡子抱我上去躲避蛇怪的那块巨石。大胡子迟疑了一下,对我摇头道:“我之前考虑过那个地方,但是不行,那块大石表面并不平滑,蛇能爬的上去,我们上去后会遭到围攻,如果是我自己还好办一些,但你现在这个状态,我怕照顾不过来。” 我一想也对,又问他:“你刚刚不是说这山洞里还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小路吗?我们爬进去,然后用你砸蛇的那块石头把洞口堵住。” 大胡子一脸无奈地说:“亏你想的出来!那地方又窄又小,进去连转身的空间都不够。石头要是堵不严,钻进几条蛇来可如何是好?就算是石头能堵严,你想想咱俩还能呼吸多久?再说,即便是又堵严洞口,又能呼吸,那咱们出的去吗?几千条蛇堵在外面,永远也别出去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多话?你就直说这办法不行不就结了,平时像个闷葫芦似的,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变成说相声的了。 我们俩还在斗嘴,却听见身后蛇声大作,这两句话的功夫,蛇群已经追了上来,有三五条体型最小的蛇怪已经蹿到了我的脚边。我吓得大叫一声,躲到大胡子身后。 大胡子真不含糊,伸脚就踩死两只。身后跟来的蛇怪蜂拥而至,张口又向大胡子咬来。大胡子边不停的踩蛇边对我说:“向后退,蛇太多了。”我隐在大胡子身后,轻轻的挪动脚步,生怕脱离的他的保护圈。 退出数步,来到了那个黑色水潭的边缘,已经无路可走。我焦急的对他说:“没路了,再走就掉水里了。”大胡子没有回头,对我喊道:“下水!赌一赌!” 我说有你这么赌的么?那条大蛇之前是从水里出来的,明摆着这种蛇会游泳,如果咱们现在跳到水里,行动更加迟缓,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忽有两条蛇怪从地上倏地蹿起,如同两只离弦的利箭,向大胡子脖颈处疾飞过来。大胡子眼疾手快,凌空一抄,将两条蛇抄在手里,一手掐住蛇头,一手攥主蛇身,向外一拉,啪的一声,两条蛇怪像皮筋一样,被他生生扯为四截。 这时蛇群围的更加紧密,不但大群蛇怪在我们脚边游走缠斗,而且不时还有蛇怪飞起伤人。大胡子已渐感支持不住,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他对我喊道:“还不跳?”我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下水,生怕蛇怪会游泳,到那时,必定会被活活咬死。 大胡子见我还在耽误时间,忽地用手肘在我胸口一撞。我半只脚踩在水潭边上,本就无法站稳,被他一撞之下,“啊呀”一声,仰面朝天跌进了水潭。 我沉到水中喝了两三口水,这才手忙脚乱的浮出水面,只觉这黑水入口又脏又臭,恶心之极。这时大胡子也已跳进水中,拉着我向对岸游去。我边游边骂:“咳……咳……大胡子你可真够损的,你推我之前倒是提前通知一声啊,你知道这水有多脏吗?缺了德了……” 大胡子可能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我,并不答话,只是闷头游泳。 此前说过,这水潭并不甚大,约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小,随便扑腾几下就到了对岸。 对岸便是山壁,我们靠在山壁上注视着围在水岸的蛇群,此时三面受敌,但最容易被攻击的后背靠住了山壁,使危险系数大大的降低了。如果群蛇不会游水,那就是最大的喜讯。 群蛇果真不敢下水,都挤在岸边来回游走,山洞里满是蛇群咝咝吐信的声音,加上这黑水很凉,我身上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起个不停。 我哆嗦着问大胡子:“你怎么知道这蛇不会游泳?” 大胡子坦然的说:“不知道,我都说了,是赌一赌!” 他这回答简直把我气了个半死,我气道:“有你这么赌的吗?要是这蛇会游泳,那还不得被咬烂了啊?你自己赌还不行?还强行把我推下水,逼着我陪你赌?” 大胡子沉着的答道:“那你倒说说,除了下水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如果你觉得下水不好,那你现在可以上岸,我决不强求。” 他这两句话把我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靠在山壁上生闷气。 此时蛇群因为长时间被隔在对岸,开始鼓噪起来,竟然裂开獠牙互相撕咬。我看得大乐,心说这才叫纯正的隔岸观火,嘴里嘟囔着:“好!咬!咬!都咬死才好呢!” 但我只得意了几分钟就傻了眼。由于蛇群骚动,相互撕咬之势愈演愈烈,群蛇都开始往战斗最激烈的中心聚集。逐渐的,蛇群变成了蛇团,如同一个巨大的球体,橙红色的蠕动不停,让人看着心里毛毛的。 在蛇球边缘的数百只蛇,由于无法加入战团而急得跳了起来,但没想到,被蛇球弹落下来以后,有几条竟然扑嗵扑嗵的落入了水中。 那几条蛇落水后就猛烈的在水中挣扎,然后下沉。再然后……突然浮出水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们游来。 我见蛇怪果然会游泳,心已经凉了半截,情不自禁的大叫一声,转头对大胡子喊道:“完了!它们还真会游泳!” 大胡子也收起刚才悠闲的表情,开始紧张起来。好在大部分蛇怪还在掐架,落水的只占少部分,并且落水的这些也不是一同入水,而是分期分批的。这种情况对于手脚麻利的大胡子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和此前一样,待蛇怪游到近前,伸手抓住,然后掐住蛇头,一撕两截。只见他像厨子择菜一样,抓一条揪一条,抓一条揪一条,不大会儿的功夫,水面上浮满了蛇怪身首异处的尸体。 这场面虽然让人作呕,但对于我现在的处境来说,当真是大快人心,若不是腾不出手来,恐怕真要鼓掌加油了。 此时群蛇组成的蛇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虽然还是团在一起,但却比刚才安静了许多。忽然间,那蛇球向水潭微微一滚,哗啦一声大响,水花四溅。 当水花落下,我定睛再看时,水潭中,一条条橙红色的金眼蛇怪已经在水中四散开来。 第十四章 水遁 群蛇落水后便开始适应水性,其中有快有慢。适应迅速的,翻腾了几下就朝我们游来。大胡子也有些慌了,扭头对我说:“不好!这下来的太多,我应付不来!”我此时已经料到再也逃生无门,反而没有刚才害怕了。我勉强一笑,答道:“这就是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大胡子,多谢你照顾,咱们下辈子见吧。”说完就淌出了两行泪水。 大胡子对我点了点头,以示衷肯,然后欣然一笑道:“好!下辈子见!” 话虽这么说,但现在还没到完全束手待毙的时候,大胡子挡在我前面,依然拼命的将游到近前的蛇怪杀掉。我则缩在他的身后,用手电帮他照亮,心中默默期盼着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随着蛇群的逼近,我们紧紧的靠在了墙壁上。我在水中蹬水的双脚已经不时的踢到洞壁,再也无路可退了。 猛然间,我忽觉脚下一空,隐约察觉到水下的洞壁上有一个缺口。又用脚在水中踢了数下,好像真有个缺口。我一头扎进水里,用手电照向洞壁。 在水面下两米左右的地方,果然有个大洞,足够三四人并排游泳。我把头探进洞里,想照照这洞有多长,但由于手电已经临近没电,光线很淡,加上这乌黑的黑水透光率太低,只能看见前方一两米的距离。 这时听见大胡子在水面上大喊:“干什么呢?我看不见了!”我闻声赶忙出水,边帮大胡子照亮边跟他说:“下面有个洞,好像是通道,但看不清到底有多远。” 因为我刚才拿着手电突然入水,大胡子一时失去了光亮,杀蛇的速度大大降低,此时他面前已经围了十几条蛇。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杀蛇一边对我叫道:“把手电留在上面,你摸黑下去试试能走多远。” 我应了一声,然后把手电架在山壁上的一块突石上,深吸一口气,再次入水。这次下水是完全黑暗的,我凭着刚才的记忆,用手摸到水下的通道入口,然后沿着通道向前游了一段,发觉这通道甚长,隐隐约约的,似乎远处有光。 我不敢再向前游,爬气不够用回不去了,赶忙调头游了回去。出水后,我对大胡子说:“是通道,挺长的,远处好像有光,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出去。” 大胡子此时已经喘起粗气,看来他的体力也已到了临界点。他沉声道:“你还敢不敢赌?” 我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远处的水中,大量的蛇怪在水中翻滚挣扎,都在努力的适应水性,水面就像开锅了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眼下已有几百条蛇怪浮上了水面,正对着我们游来。看样子超不过两三分钟,所有的蛇怪都将熟悉水性,到那时,大胡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杀不过来了。 我不敢再多做考虑,心想反正都是个死,与其被活活咬死,还不如被水淹死,死了以后就是有蛇再咬我,我也不知道了。想到这儿,我态度坚定的对大胡子说:“敢赌!反正在这耗着也是必死无疑。” 大胡子点了一下头,挥臂把身前的数十条蛇都用水浪拨到一旁,回身拿起手电,一拉我:“走!你带路!” 我拼命大吸了一口气,又扎进水里,直奔水下的通道中游去,大胡子紧跟着入水,挡在我的身后。可他游水的速度远比我快很多,游了数下,已经超过了我半个身位。 耳听得身后有唰唰的划水声,知道群蛇已经跟着我们潜水过来,急忙加力前游。但心中越急越是手脚僵硬,反而游的更加慢了。大胡子见我游的实在太慢,索性揪住我的头发,带着我向前猛游。 忽然间脚趾一阵钻心的疼痛,心知是被蛇咬了。紧接着,小腿、大腿、后背、臀部都被咬了数口,只觉疼痛难忍,张口大叫。这一张嘴倒好,咕噜噜的灌进几口水来,我心中一慌,知道已经溺水了,急忙拍了拍大胡子的手,对他前后挥动了几下,告诉他:我不行了,你快走吧。 大胡子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依然拉着我拼命向前游去。此时我只觉肺疼欲裂,憋得我难受之极,真想呼吸一口空气,没想到溺水而死竟是如此难受。 渐渐的,我手脚失去了知觉,再也行动不了。朦胧间只觉得身上还是不停的被咬,但此时也不觉有多疼痛了。然后全身一抽,就此人事不知了。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耀目的太阳正悬在头顶,身边凉风习习,说不出的舒服。我被阳光晃得眯起了眼,一时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就想坐起来看个究竟,可微一用力,只觉全身又酸又疼,“哎呦”一声,又躺了下去。 此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的照射,向四下张望了一番。发觉自己躺在了一片松软的草地上,身周卉木蒙蒙,鸟语花香。难道这就是天堂?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而更加不明所以了。 我吃力的抬起手臂放在眼前,伤痕累累的手臂上,被包满了捣烂的植物。我开始相信自己是活着的,看情形,是大胡子救了我,而且还给我用了什么草药。 我长舒一口气,回忆起此前在山洞中那一幕幕惊险万分的场景,当真是两世为人啊。 耳边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我循声看去,见大胡子怀中抱着一捆说不出名目的植物,正向我这边走来。 大胡子见我已经醒了,把植物放在地上,走过来微微一笑:“醒了?”我嗯了一声,忽然胸中一阵难以抑制的感动,泪水滚滚而下。 大胡子呵呵笑道:“怎么还哭上了?能保住性命不是该高兴吗?” 我哽咽道:“大……大胡子,真是……真是谢谢你了。没想到咱俩素不相识,你竟然舍命救我,我……我……”说着又哭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哭的这样伤心,倒不是全部为了大胡子的救命之恩。大胡子的救命之恩是一方面,而在几次频临死亡后又得以逃脱,最终能全身而退逃出了那噩梦般的山洞,真好像重生一样。此时百感交集,自然就哭了起来。好比已经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法官突然开恩赦免了他,那他感激法官是一方面,因获得重生而激动又是一方面。 大胡子安慰我道:“好了,不要哭了。我救你也是顺手的事,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再说那条水下暗道还是你发现的,你也算救了我一命。” 我满脸泪水地说:“不不不,没有你我哪还有命在,我……我得好好谢谢你!”说着就要坐起来给他磕几个响头。 大胡子赶忙按住我,让我不要动,他说我被蛇怪咬伤了几十处,全身几乎没有一块整皮了,他已经给我上了草药,现在不要乱动,等蛇毒拔的差不多了再作打算。 我躺在地上问他我昏了多久,他说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从前天晚上逃出洞来,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他不说我睡了两天还好,刚一说完,我就觉得又渴又饿,问大胡子有什么吃的没有。大胡子笑说你恢复能力还挺强嘛,刚一睁眼就知道要东西吃,看来还是伤的不重。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抓起大胡子递给我的野果就大吃起来。边吃边问他逃出蛇洞的来龙去脉。 大胡子给我讲,当时我已经溺水昏去,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了。这样一来,大胡子更是游着费力,不久就被几条蛇怪追上咬住了。大胡子也顾不得杀蛇,一手揪着我,一手扒着通道的墙壁向前游。好在大部分蛇怪都咬在了我的身上,攻击他的只是少数。 离我昏倒的地方再往前十几米,通道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片不大的水湖。他把我拖上了岸,发现水中的蛇群全都调头游了回去,估计是由于湖水的水温比山洞中的黑水高了许多,蛇怪怕热,所以游回山洞去了。 但咬在我们俩身上的蛇怪还是不肯撒嘴,直到我们上岸依然咬着不放。大胡子把这些蛇怪都扯下来逐一杀死,然后把我抱到了一个环境较好的地方,压出我肚中的黑水,发现我还有呼吸,这才放心。 然后他在周边采了一些草药,捣烂了敷在我们二人的伤口上,用以拔毒。好在这种小型蛇怪还未长成,蛇毒不深,不然我被咬了数十口,早就没命了。 我问他蛇毒得拔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拔得干净?他说这山里药材有限,不能将蛇毒拔净,先这么凑合着,等身上的草药变黑,然后换一次药。等以后药凑齐了,多煎几副,也能去掉体内的余毒。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我吃了几个野果,昏昏沉沉的又眯了一会儿,直到夕阳斜下,才算缓过来一些。 睡醒后,我挣扎着站起来抻了抻筋骨,舒展一下身体。此刻烟瘾上来,想要抽烟,但打火机和香烟都不知丢在了哪里,只好忍耐一下了。我见大胡子不在附近,估计他又去采药了,就信步在附近随便走走。 不一会儿,大胡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此时我心情大好,刚要和他开句玩笑,却发现他表情异常,愁眉不展的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脚步蹒跚的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大胡子?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大胡子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说道:“怎么可能?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表情,忙问他:“什么事太奇怪了?” 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告诉我,刚才在我睡觉的时候,他在周围转了几圈,发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离那山洞的入口并不远。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来山洞右侧的通道也只有一二百米长,从水潭下的暗道又往回游了将近一百米,当然是离入口不远了。 大胡子挥手让我不要打断他,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这事奇怪,我是说,我刚才去到那山洞入口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没有石头挡住洞口!” 第十五章 推敲 我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他:“什么?没有石头?”大胡子认真的点点头说:“是,真的没有。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后来又确认了几次,的确是咱们进来的那个洞口,根本没有石头。” “这不可能!”我大喊了一声,“你和我都见过那块石头,而且推都推不动,怎么可能没有?” 大胡子沉吟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他话一出口,我立时觉得头皮发麻,打了个哆嗦:“不会吧?这荒山野岭的,谁会特意跑来盯着咱们?”微微想了一下,又问道:“大胡子,咱俩现在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你真有什么事也不要瞒我,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有仇人要害你?” 大胡子哑然失笑:“唉……你这人疑心真重,都说了我没有仇人,方圆几百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哪来的什么仇人啊?” 以我对大胡子为人的了解,他现在说的肯定是真话。心道这就奇了,我也不可能有什么仇人,那对方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害我们?难道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一时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我让大胡子扶我到山洞入口那里看一眼,还是眼见为实的好,兴许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来到洞口后,我发现果真如大胡子所说,当初我进洞的那个入口,还和原来一样的敞着,根本没有什么石头。我满腹疑虑,走到洞口跟前,仔细看了看周遭的环境,然后又将头探进洞里看了几眼。没错,就是前天我爬进去的地方,怎么会没有石头堵着了?真是见鬼。 我在洞口周围的墙上和地上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山洞门口的土地上,有物体移动的痕迹,不难判断,这是推动石头留下的印迹。此外,洞口周遭还有许多脚印。认真分析脚印后我得出结论,这些脚印一共是三个人的,分别是大胡子的脚印,我的脚印,还有一个脚印,属于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穿旅游鞋,脚不大,身材应该不高。 除了这三种脚印外,洞口再没其他足迹,由此推断,放石堵洞的凶手,应该只有一个人…… 我定了定神,闭起眼睛仔细推敲这神秘事件背后的可能性。最终,我认为只有一个说法讲得通。那就是在我们进洞后,有人搬了石头来堵住洞口。等我们出来后,那人又把石头挪开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脑海中有一个想法依稀浮现了出来——堵住洞口的人,是想把我们困在洞里,那样的话,早早晚晚会被蛇怪发现,最终葬身蛇腹。等我们死后,他再挪开石头,等着下一批探险者进入山洞,然后再次堵住洞口。也就是说,无论是谁进入山洞,都会遭到同样的命运,根本和仇人无关。 这样的想法使我全身冷汗直流,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是什么人如此阴险,竟然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喂养山洞中的蛇怪? 我依着洞口的石壁靠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想法跟大胡子说了一遍。大胡子听完我的话,忽然若有所思起来,严肃的表情凝固住了。 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琢磨什么呢?说出来听听,别又装闷葫芦。” 大胡子的眼神中突然闪现出一丝犹豫,然后开口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能……可能我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但……但你别生气,这件事我没办法告诉你。唉……怎么说呢,反正我不能说,这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放在我初识大胡子的时候,他这样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我必定会生气,甚至大怒。但在蛇洞中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我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了解他的。此人虽然有些死板,但却绝对的忠厚老实,就如同现在一样,他不想说的事情也绝不骗我,而是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他不想说。 既然了解此人的个性,他现在这样说我自然是不生气的。况且在我心中早已把他当做患难之交,他既然不愿说,我也不会强求。 我对大胡子微笑了一下,示意我没有生气。然后信步走到最早来到这里时和野比玩耍的位置,当初遗留在地上的食物和画架都已不见了踪影,看来深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是处心积虑的在消灭一切证据,让后来人很难得到警醒。 我对此人恨的咬牙切齿,转头对大胡子说:“你想没想过,他还会再害人的。”大胡子点点头说:“一定会的。”我又问他:“你认识他?”大胡子脸上表情显得很尴尬:“怎么说呢,算认识,也不算认识。” 我见他还是遮遮掩掩的不想回答,也就不多追问,我对他说:“好,不管你和他什么关系,我不问了。但我有个想法,这个人简直是丧尽天良,不知已经害了多少人。如果咱们不管,恐怕今后还会有人受害。我的车离这儿不远,咱俩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等他,只要他一出现,咱们就把他抓住,然后送派出所。” 大胡子想了一下,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小兄弟……”我打断他道:“别老叫我小兄弟了,我叫谢鸣添,不是今天明天的‘明天’,是鸣唱的鸣,添加的添,你叫我鸣添就行。” 大胡子嗯了一声,然后续道:“好,鸣添。实不相瞒,我到这儿来本就是为了此人,他不是我的仇人,而是所有人的敌人。我本想抓到他除掉以绝后患,但却被他引进了山洞。” 我突然恍然大悟,大声道:“难道你一开始跟我说的洞中有危险,就是说的这个人?”大胡子点了点头。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大胡子死活不让我进洞,原来真的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不禁颇为感动,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大胡子说咱俩都经历这么多事了,别老是那么客套,然后接着对我说:“这个人,你肯定是制服不了,连我都说不准能不能对付,你见到他多半会没命。所以你还是别在这多逗留了,现在蛇毒已经拔的差不多了,你早些回去,看来这里还是很危险。” 我哪肯就此离开?说什么都是不允。其实在我心里,对大胡子的感情颇为复杂,一是他是我救命恩人,还没报答哪能草草离去?二是我们俩在蛇洞里几次出生入死,手拉着手逃出来的。那句“下辈子见”不是白说的,而是真拿他当兄弟了。其次是我的一点私心,大胡子的身手是我做梦都没见过的,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他的本事我能学些皮毛,恐怕今后会受用无穷,混块奥运金牌都易如反掌。 大胡子见苦劝我半天没有效果,只好暂时作罢。其实我也能隐约感觉到,大胡子也有些舍不得我。 我们商量着,先去我停车的位置,换衣服吃饭。如果我有幸能见到那个隐藏的凶手,一定要找地方躲起来,剩下的交给大胡子,免得他还要分心照顾我。但如果我等得不耐烦了,随时可以离开,反正大胡子是要一直等下去的。 出谷之前,大胡子在附近又找了几块大石,将那个山洞的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他说这是防止今后再有人进入到那个山洞中去,如果再有人进去,恐怕不会再有我们俩个这样的好运气了。 走在山谷中狭窄的通道上,我忽然想起了野比,不久前,它还在这溪边玩耍,如今却不知跑到了哪里。越走越是心酸,赶忙和大胡子天南地北的闲扯。 将将走到出口的时候,我忽地听到‘喵’的一声猫叫,声音极其惨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我全身一震,大叫一声:“是野比!”撒腿便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出了山谷,见汽车还在原地停着,但却没有野比的踪迹,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下寻找着。 猛然间,我听到离我很近的地方有什么声音。再一细听,好像就在汽车的位置,有个人在哼唧着什么。 我刚要走过去确定情况,无意中看到车旁的一个小水洼里有个人影在晃动。我轻轻的把脚缩了回来,仔细观察那个倒影。就在汽车的车头前面蹲着一个人,两只手捧在胸前,摇头晃脑的不知在那鼓捣着什么。 我以为是个疯汉在玩弄野比,心中一阵喜悦,向车头方向猛冲了过去。跑到近前,却发现刚才蹲在这里的人突然不见了。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刚才明明从倒影中看到有个人,怎么会不见了? 这时,猛听大胡子在远处大喊一声:“快跑!”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一张惨白的人脸正对着我,离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我被吓得大叫一声,向后跳了一步,和眼前这个人拉开了距离。只见这人穿着一身肮脏的运动服,脸上像是抹了面粉一样惨白。双眼血红,表情狰狞。他大张着的嘴里,喷着如同冬天在室外呼吸一样的雾气。透过雾气,能看到他嘴中满是鲜血,还有上下四颗略带弯曲的獠牙。 我顿时被完全吓傻了,妈呀,这根本不是人! 第十六章 血妖 那人的脚边,躺着一具猫的尸体,身上血迹斑斑,一动不动,根本不用细看就知道是野比。我眼圈一红,精神完全崩溃,立时陷入了狂怒。 我不假思索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大骂一声:“你这个畜生!”用尽全身力气,把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当的一声,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的脑袋上。这一下太过用力,震的我虎口发麻掌心生疼,再也拿捏不住,手一松,石头借着反弹之力倒飞过来,打在我的右肩上。 但那人却一点事都没有,好像根本一点都不疼似的。这一下是把他激怒了,他长长的呵了一口气,嘴里吐出了白色的烟雾,和电影里僵尸出现时的情形一模一样。然后他慢慢地抬起两只手,伸出十个利刃般的手指。 直至此时,我已经能完全确定眼前这个不是人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凉气直往头顶冲去,头发都竖了起来。 正没计较处,那怪物忽地向前猛扑,顷刻间已经扑到我的身前,手指几乎触碰到了我的胸口。我条件反射的向下一跪,跪在了地上,尖利的手指从我头顶上擦了过去。我连想都没想,站起来就往车里跑。 刚要打开车门,就感觉那怪物又到了我的身后,我急忙向右猛闪,哐的一声,那怪物整只手掌都插进了车门的铁皮里。 我一看腿都软了,这要是插在我身上还不得是个透明窟窿啊?也不敢多想,赶紧跑到了车的另一侧,和那怪物隔车对望,准备围着车和它打转。 这时大胡子也已经跑到近前,对那怪物暴吼了一声。那怪物这才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过头去凶恶的瞪视着大胡子。 我急忙跳进车里,将四个车门全部锁死,从车窗中注视着两个人的举动。此时大胡子虽然只穿着一条内裤显得有些滑稽,但如今在我眼中真如同天神一般,神威凛凛,正气浩然,让我不由得肃然起敬。 只听大胡子对那怪物说道:“你以为把我引进蛇洞我就必死无疑了对不对?”那怪物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大胡子,如同要把他撕碎一般。大胡子接着又说:“这次不会再让你跑掉了,也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你乖乖的受了吧。” 那怪物突然“嘿嘿”冷笑一声,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的—美。”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怪物竟然会说话,脱口叫道:“我操!这怪物会说话!” 那怪物向我瞪了一眼,然后又紧盯着大胡子,防止他暴起突袭。我心说孙子你也有今天,刚才你欺负我的时候耀武扬威,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正胡乱琢磨着,忽见那怪物猛地向前一个踏步,右手就向大胡子的喉咙抓去。大胡子向后微微一闪,躲过了一抓,紧接着挥左拳向那怪物太阳穴打去。 没想到怪物那一抓是个虚招,一抓过后就向后一跳,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远了些。 大胡子冷哼一声,用力跃起,向那怪物跳去,在空中挥右腿踢向怪物。怪物似乎不如大胡子力大,不敢用手去挡,侧身避开了大胡子的一踢,一爪向大胡子的肚子掏去。大胡子身在半空,举左腿踢向怪物抓来的手臂,那怪物赶忙缩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动作快到无法想象,直把我看的目眩神驰,真好像在看武侠大片一样。虽然不像武侠书里写的有什么招式套路,但动作飞快,来去如风,煞是好看。 大胡子招招都要置对方于死地,那怪物躲躲闪闪的不敢硬碰,却总是在空隙间伸出爪子向大胡子柔软的地方抓去,恨不得一把将大胡子的肠子拽出来才好,那架势像足了‘九阴白骨爪’。我坐在车里,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这场面简直就是济公活佛大战梅超风的现场版啊。 两个人斗了一会儿,那怪物似乎渐感吃力,动作慢了下来。大胡子趁机在他身上结结实实的打了几拳,直打得他连声怪叫,显得越发凶恶。 骤然间,猛听得那怪物大吼一声,发全力双手同时向大胡子胸口抓来,想一把抓死对方。大胡子向右让开,左手抓住怪物的右手手腕,向左一带,紧接着右手一个重拳打在怪物的肋部。这一拳竟然把那怪物的肋部打出了一个大坑,不知要断多少根肋骨。那怪物狂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怪物刚一跪下去,大胡子马上闪到了怪物身后,双手环抱怪物的脑袋,发力一扳,‘咔吧’一声,那怪物应声倒地。 虽说死在眼前的是个怪物,但他的外形还是和人类无异。我从没想过大胡子说的除却后患是指杀人,急忙从车里蹿了出来。 我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怪物,脖颈扭曲,双目大睁,显然是死透了。我一把抓住大胡子的胳膊:“你怎么把他杀了?杀人犯法啊,制服了送到派出所不就得了?” 大胡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早先不愿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现在你已经亲眼看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咱们找地方坐下说吧。” 我本来甚是饥饿,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我的眼前,也没胃口吃饭了。只从车里拿出了两瓶水,和大胡子找了块大一点的石头坐下。 大胡子一口气将整瓶水都干净了,这才娓娓道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怪物真的不算是人,大胡子称它为‘血妖’。之所以叫血妖,是因为这种怪物酷爱喝血,也吃生肉。肉和血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人类的饭和水一样,是维持生命的根本。但血妖又不同于古代的僵尸,僵尸身体僵硬,只能跳着走,只喝血不吃肉,没有思维,并且惧怕阳光。但血妖却规避了僵尸的一切缺点,身体柔韧,有思维,不怕阳光。 大胡子是在大约一个月以前发现了这只血妖,那时他住在百里开外的深山之中。 一日,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游客的尸体,被咬的七零八落。起初他还以为是野兽伤人,就在山里搜寻。两天后,他巡山时亲眼目睹了血妖吃人的现场。血妖见被他发现,也想杀他灭口,但没想到反而被他打伤了。 血妖见势不妙,就此逃遁。大胡子就一路追了下去,而那血妖却聪明之极,一直在山里绕来绕去,想把他甩掉。 一个躲躲藏藏,一个死命追赶,竟然一路追到了这里。在这里,大胡子再次将血妖打成重伤,但却又一次被血妖逃脱了。他知道血妖这次受了重伤,不可能跑远,肯定是在附近藏着,所以就一直在这一带搜寻。 但这次血妖学了乖,躲起来再也不出来了。大胡子无奈之下,只得在山里住下来守株待兔。 两天前,那血妖再次出现,大胡子见苦等数日终于觅得良机,一时兴奋异常,也没多想,一路追进了山洞。可没想到反而中了血妖的奸计,差点死在洞里。 进洞后,血妖就不见了踪影,大胡子不肯放弃,沿着山洞搜寻起来。这时我就出现了,他见我恰巧这个时候出现在山洞里,便怀疑我也是血妖,后来捏开我的嘴发现我并没长獠牙,这才劝我回去。 以后的事自然不用他讲,我都亲身经历了。 我大叫侥幸,如果大胡子当时没有分辨我是否是血妖,而是直接打来几拳,恐怕我已经横尸在地了。 这时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觉得不对,忙跑过去看了看血妖脚上的鞋底。然后回头对大胡子说:“不对呀!从鞋印上看,血妖就是门口推石头的那个人,但它明显没有你力气大,他能搬动的石头,你为什么当时推不动?” 大胡子说他刚才也想到了这点,估计是血妖搬了一块不算很大的石头,却刚好堵住洞口。然后血妖就在门外守着,待大胡子从里面往外推石头的时候,血妖找到了支撑点,全力顶住了石头,大胡子从里面没有推开,便误以为是一块巨石堵在了洞口。 过了两天,血妖估计我们已经被蛇怪所杀,就把石头从洞口挪开,使洞口大开。免得今后有人来到这里,进不去山洞的话,岂不是少了蛇怪的几顿美餐?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当时我在山洞附近睡觉的时候,野比定然本能的察觉到了血妖的存在,动物的第六感要强于人类,它发现了血妖的危险,所以受到惊吓夺路而逃。也就是说,那时血妖就在我的身后。估计是他忌惮大胡子还在左近,所以没有对我下手。 当时野比不知跑到了哪里,但肯定没有进洞。最后它沿着来路回到了汽车附近,要在那里等我,但没想到,却被残忍的血妖杀害喝血了。 想到这儿,我立时勃然大怒,一边流泪一边伸脚在血妖身上拼命踩踏,不单是为了自己因为它差点丧命,还有可怜的野比。野比命苦,那么可爱的一只小猫,竟然被他活活咬死,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解气。 大胡子走过来劝了我几句,我的情绪逐渐缓和了下来。虽然还是伤心欲绝,但也慢慢的开始接受现实了。我问大胡子:“如今血妖也死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大胡子说:“还不算完全死了,这血妖必须用火烧了才算是除净。不然他肉身不坏,过几个月还会自己爬起来。” 我听完就觉得一阵恶心,几欲呕吐,这东西生命力也太强了,脖子都被扭断了竟然还能复活。可转念一想,有些不对劲。又问大胡子:“不对啊,你是第一次见到这血妖吗?怎么对它那么了解?” 大胡子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血妖,若有所思的抬头望着天,自言自语道:“近八十年没再见过了。嗯,应该是八十多年了……不过总觉得这只和以前那只不一样。好像变强了……” 他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虽然声小,但我听得一清二楚,噌的一下蹦了起来,惊道:“什么?八十年?那你……那你现在多少岁呀?” 第十七章 篝火旁 大胡子看着我惊讶的表情,神秘地笑道:“你倒猜猜,我多少岁了?”我说我哪知道,你赶紧说吧,别号称捉什么血妖,你自己反倒是个妖吧? 他哈哈一笑:“我要是妖,你还有命在么?”我说你别绕弯子,如实招来,你到底多大岁数了? 大胡子收起笑容,一脸正经的说:“鸣添,你我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记得你溺水前还示意我单独逃生,不要管你,当时我很感动,在我心里早已拿你当兄弟看待。但有些事我也不能全盘都告诉你,怕你暂时接受不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也不要多问了。” 他这么说,明显是承认他的年龄超乎了我的想象,使我对这个神秘人更加的好奇。但他的秉性我是了解的,他不愿说的事情,就算真的打破了砂锅也是问不出来的。好在我现在对他好感颇深,他既不愿回答,我也就作罢不问了。然而,有一个心愿却深深的埋进了我的心底——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大胡子的身世挖个彻彻底底。 我拿出两身衣服,和大胡子分别穿上。只穿一条内裤的日子到此终于结束了,免得互相看着都觉得又滑稽又尴尬。 按大胡子的指示,我们开始在山中捡柴。此时我重伤未愈,做不得太多的力气活,只捡了些树枝树叶。大胡子却收获甚丰,不但抱来几根粗大的树干,还顺手打了一只山鸡当做晚餐。 此时天已全黑,我打开车灯替大胡子照亮,他则用木棒在地上刨坑。坑有两个,一大一小,大的是给血妖预备的。小的则是可怜的野比之墓。 我从车中拿了一盒烟,用点烟器点着了猛嘬两口,望着野比的尸体不禁再次黯然泪下。然后我用烟头引燃了手纸,在离车不远的地方点起一堆篝火。 大胡子挖好坑后,先把野比埋了。然后将大堆的树枝树干,连着血妖的尸首一并扔进了大坑之中,一把火,血妖的尸体顿时被烈焰吞噬了。 我们俩望着火光中的尸体,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想法。大胡子必然是很高兴除却了一个为祸世间的怪胎,而我则有些心虚。毕竟我们现在做的,是杀人焚尸的大案,如果真的事发,恐怕这辈子也说不清了。 这时,我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血妖的后背似乎有个什么图案,但由于火势太猛,燃烧速度过快,带有图案的皮肤转瞬间就被烧焦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焦臭。我连忙向后退开数步,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但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 待尸体烧焦后,大胡子用土把坑填平,然后在上面结结实实的跺了几遍,这才松了口气,走到篝火旁便要烤鸡。 我惊讶的责备道:“大胡子!你心也太宽了吧,刚烧完尸体就烧鸡,你吃的下去吗?” 大胡子呵呵一笑:“有什么吃不下去的,我吃的是鸡,又不是血妖。” 他越这么说我越觉得恶心,胃里一阵阵的痉挛起来。急忙按住他的嘴让他别再说了,再说我又要吐了。 自那以后,我看见烤肉就反胃,总能想起尸体被烧焦的景象。直到我和大胡子再次入山,这才迫不得已的二次吃肉。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当晚我和大胡子在篝火之旁,大胡子啃着烤得冒油的山鸡,我却只勉强吃了一些膨化食品。 我们边吃边聊,谈话中,我得知大胡子在世上并没有亲人,也没有任何朋友,如果不是这次下山追逐血妖,他已经近十年没有离开过深山老林了。平时的日常用品,都是在山下几十里外的小商店里,用打来的野味和人交换的。简单的说,他几乎还过着原始生活,基本不和外界接触。 我问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他说他打算继续寻找血妖的线索。八十年前,他认为血妖只有一只,杀完了也就完了。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世上竟然还有血妖。那很有可能还有第三、第四只,甚至更多。他想找到血妖的根源,彻底除掉,免得再有那么多人不明不白的惨死。 我告诉大胡子,之前我在血妖背后见过一个图案,但由于烧的太快,不确定是不是看清楚了。大胡子说他知道那个图案,似乎每个血妖的背后都有。 我说这就是线索啊,按着图案查找,保不齐就能追到源头。这一点我可以帮你,如果你记得图案的样子,或许我真能帮你查到什么信息。 一听我说可以查到,大胡子立马说:“好,我现在画给你。”说着就捡了个树枝,蹲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真被他这举动给弄的哭笑不得,赶忙道:“我说你可真是我的亲祖宗。你别在这儿画呀,你画在这儿没有用,这儿又没有电脑,我用什么给你查呀?我得回家才能查,明白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查到了线索第一时间你就能知道。” 大胡子说这正合他意,一是他多年都不下山,现在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没个人帮忙,他还真的有些无从下手。二是我脖子上的护身符,恐怕和血妖有着说不清的干系,所以他也暂时不想和我分开。 听到这儿我有些莫名其妙,我问他:“我的护身符和血妖?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物件儿,能有什么联系?” 大胡子故作神秘的说:“你仔细看看,你的护身符是个什么?”我说那还用问啊?牙呗! 大胡子又说:“那你再想想,血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和你的护身符很像啊?” 我心中一惊,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这答案太过惊人,一时不敢张口作答。 大胡子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想到了答案,但还是追问道:“是什么?” 我战战兢兢的答道:“难道……难道是血妖的牙?” 大胡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在火前烤鸡。但这时我却坐不住了,自己带了十几年的护身符,竟然是吸血怪物的牙齿,这一点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受。 我拿起护身符在眼前仔细端详,低声问大胡子:“你怎么确定是血妖的牙?狮子牙,老虎牙不都长这样吗?”大胡子说:“我起初也不能断定,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才断定你这是血妖的牙。”我忙问他:“什么事?” 大胡子用手在空中上下微挥了几下,示意我不要急,然后说:“你记得在蛇洞里,你被蛇怪的尾巴击中吗?”我说那我怎么不记得?现在还他妈疼呢。大胡子继续说:“被蛇怪打中后,你吐血了,对吧?吐血后发生什么事了?”我越听越急,责难道:“废话,吐血后你就背着我跑啊。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非得一点一点的绕着说啊?你当现在是开故事会呢?” 大胡子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我说的是,蛇怪死了以后,你忘了你的护身符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突然想了起来,接口说:“它发光了!” 大胡子点点头:“对,发光了。当时我就怀疑,你的护身符是血妖的牙。但你非说是你的传家之宝,我那时急着出洞,也不愿跟你做太多的口舌之争,加上光线太暗,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就没多说什么。后来出了山洞,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你胸口的血迹有些不对。仔细一看,我才明白,你胸口那片血迹,是当时被蛇怪打中后吐出的。但蹊跷的是,你的护身符周围却干净的很,围着护身符的周围全是血迹,唯独护身符周围的一圈没有一滴血,这是为什么?” 听他说到这里,我急忙撩起上衣,果然如他所说,暗红的血迹还在胸口,已经结成了血痂。但护身符周围的皮肤却滴血未染,形成了一个整齐的圆形。我看得冷汗直流,略带颤抖的说:“你是说,护身符把血吸干了?” 大胡子说:“我觉得应该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我一脸茫然的说道:“还是不对呀,血妖的牙是白的,我这个是紫的……”大胡子说这个他就不清楚了,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这就是血妖的牙齿,但至少能确定这牙齿对血液异常敏感。或许这颗牙齿的来历甚深,因而有着某种魔力。但这些只是猜测,暂时还无从考证。 我闭起眼睛在脑中回忆起来。父亲当初在坟地的死尸旁捡到了牙齿,他当时就说挖坟的人像是要找寻什么东西,照此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要找这颗牙齿。大学期间在鬼宅的那次惊险的招鬼事件,恰巧在我露出护身符后,鬼上身的谷生沪突然得到了控制。而两天前的蛇洞中,护身符因为吸噬了我吐出了鲜血而隐隐发光。遇到绿色石头后,我差点被幻觉弄疯,当时护身符的确在我手中震动,似乎是要将我从中唤醒。这牙齿的确有着说不清的诡异故事,但它到底是正是邪?我只觉脑中乱作一团,越想越想不明白。 为了证明护身符到底是不是真的吸血,我决定试验一下。于是摘下护身符摆在地上,然后掏出水果刀,在手指上割了一个小口,将指尖滴出的鲜血浸在了护身符上。 血滴落下,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护身符发出的淡淡紫光。 我和大胡子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很清楚,这八成就是血妖的牙齿,但为何与普通血妖的牙齿如此大相径庭,却是谁都说不上来了。 十几秒后,紫光逐渐消失,又恢复到古朴沉稳的样子。大胡子开口道:“好像比上次的时间短了很多。” 我点点头,语气低沉的说:“应该是血太少的缘故,或许它喝血喝的越多,发光的时间就越长吧。”望着这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护身符我心乱如麻,想要戴回脖子上,但想起这可能是恐怖的血妖牙齿,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大胡子看透了我的心思,安慰我说:“别想太多了,一切还没个定论。再说这东西也从没害过你,有什么好怕的?”我本就有些舍不得,听大胡子这么一说,便捡起来挂回脖子上。 而后,我和大胡子敲定了三件事。第一,大胡子跟我回北京,暂时住在我那儿。第二,我帮大胡子用我的资源调查血妖背后的图案来历,但坚决不帮他再干杀妖焚尸的事情。第三,大胡子只能睡客厅,不许和我睡一张床。 又聊了一会儿,见月已西斜,说话就要天亮了,两个人这才分头入睡。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中午,我把带来的食物跟大胡子分着吃了,感觉伤势恢复的不错,比昨天更有力气了。临行前,我在野比的坟前又洒了几滴眼泪,然后驱车载着大胡子一路驶回北京。 一路上,我和大胡子天南地北的胡扯,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精通博古通今、能力卓越的现代高科技人才。就好像查找血妖线索这件事,没了我还真不行似的。 第十八章 图案 由于我身上有伤未愈,加上这几天过度劳累,所以回去的速度要比来时慢了许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我先将大胡子安顿在家,然后一脸羞愧的来到街坊二哥家还车。二哥见我满身伤痕,赶忙问我:“怎么了兄弟?让谁给欺负了?跟哥说,哥哥给你拔疮去。”我哪敢告诉他实情?再说即使说了他也不可能相信,只好编了个谎,说自己去野外旅游,碰上拦路抢劫的,不但把我打伤,还用不知什么名目的凶器把车砸坏了。大大的赔礼道歉一番后,我给二哥放下1000块钱,灰溜溜的回家了。 翌日清晨,我睡得正酣,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将我吵醒。我拿起电话,王子尖细的嗓音在话筒中响起:“我操!你丫嘛去了?我都找你好几天了,还他妈以为你死了呢!”我心说你还真说着了,小爷我真是差点死了。但口中还是敷衍道:“出去办点事儿,火急火燎的找我干嘛?又跟外头背债了吧?” 王子说你少他妈废话,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画室的钥匙撞屋里了,急着找你拿钥匙开门,找了你几天都没消息,你要再不出现我都要找开锁公司了。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我还待再说,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王子这人是出了名的大嘴,什么事都敢往外说,没有的事他都能添油加醋的说的比真的还真。我心想要是让他知道了大胡子的来历和血妖的事,恐怕CCTV都得知道。 我急忙起床从卧室出来,见大胡子正在研究放在客厅的饮水机,明显是口渴了但不知道怎么弄。我扑哧一笑,帮他接了杯水,然后告诉他,一会要来个人,是我朋友,这人听风就是雨,千万别把血妖和我们的事情告诉他。大胡子说这个自然,本来当初连你都不想告诉。 我好歹洗漱了一把,下楼买了二斤包子三碗馄饨,刚回家王子就来了,一进门就不依不饶的问我这两天跑哪儿浪去了。一转头,突然看见了大胡子,愣了一会儿,急忙走过去一脸谦卑地跟大胡子握手,嘴里还非常客气的说着:“您好您好,我叫王孜,首师大美术系的,今后请您多多指教,多多指教。”然后偷偷把我拉到一边,一脸兴奋的问我:“怎么着爷们儿,哪淘换的大艺术家啊,都弄家来了?够有道儿的啊。” 我都快让他给气死了,心说你这孙子真够会看人的,竟能把这老妖精看成艺术家,忙解释说:“你小子少他妈脑袋上顶破锅,乱扣帽子。他不是艺术家,就是我家一普通亲戚。”王子回头又看了看大胡子,鬼笑道:“还跟瓷器我这儿不说实话,你家亲戚我都快见全了,哪有人家这范儿的啊,你看人家那坐姿,一动不动。一看就是玩儿行为艺术的!真他妈够前卫的。” 我回头一看,差点乐出声来,心想这个大胡子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我没让他吃他就不吃,盯着那袋包子眼睛都不眨,直板板的在那坐着。于是拉着王子过去坐下,让他少放屁,赶紧吃饭。 大胡子一看可以开动了,抓起两个包子就塞进嘴里大嚼起来。王子还在一边捧臭脚,夸他吃饭的样子很行为艺术。 吃完饭,我让王子自己去了画室,然后我带着大胡子出去洗澡搓背、剃头刮脸,省的再让人误以为是什么艺术家。等全都捯饬完了再一看他,长眉俊目,鼻高唇薄,活脱脱一个江南秀才,哪还像当初那个邋遢落拓,满脸虬髯的济公再世?这相貌,再怎么看最多也就三十出头,怎么可能活了一百多岁? 我拉着他一边往家走一边问他:“大胡子你说实话,你真的活了那么大岁数吗?是不是一直逗我玩呢?”大胡子淡淡一笑:“这事说来话长了,等有机会我再慢慢给你讲吧。” 到家后,大胡子就张罗着要把血妖背后的图案画给我,催着我快点去找线索。我说你着什么急,还没听我给你说说我的看法呢,弄不好我已经猜到血妖的来历了。 大胡子听我说知道血妖的来历,觉得颇为惊讶,让我讲出来听听。我不紧不慢的点了根烟,然后告诉他,其实我昨晚睡觉前已经在心里仔细的揣摩了一遍,从血妖的特点以及行为来看,很显然和传说中的吸血鬼非常相似。之后我把吸血鬼的一些明显特点一一给他例举了出来。又给他放了几部吸血鬼电影中的段落,供他参考。 大胡子看完后,默默的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告诉我,他感觉血妖和吸血鬼不是一类。他认为有几点不同,一是吸血鬼只吸血不吃肉。二是吸血鬼怕光而血妖不怕。三是他刚才所看的电影段落中,吸血鬼大多会飞,而血妖不会。还有一些他说不上来,但总感觉有些不对。 我本想反驳他,告诉他吸血鬼会飞可能是电影对于吸血鬼的一种美化,另外也有一些电影中的吸血鬼也是不怕光的。可吸血鬼只吸血不吃肉这点却无法反驳。平时在电影中,书籍中以及游戏中,对这类喝血或者吃肉的怪物见过不少,吸血鬼喝血不吃肉,丧尸吃肉不喝血,僵尸喝血没思维。没见过哪类奇幻生物能兼这三者的特点于一身的。并且也没听说过吸血鬼身上有图案的,看来大胡子说的也有些道理。 说话间,大胡子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我见他纸上所画的正是我前天看到那只血妖背上的图案。 这图案很简单,只寥寥几笔。就如同三个饱满的大桃子底对着底组成了一个三角形,三角形倒立着,一个角在下,两个角在上。在三角形中间空旷的地方,画着四个小三角形,上下各两个,尖对着尖。这个图案虽然结构简单,但很明显有着什么寓意,像是图腾,又像是什么远古符号。 他画完端详了一会,放下笔问我:“像不像?” 我挠挠头:“应该是像吧,你知道,那天我也就扫了一眼,来不及细看。不过我感觉很像了。” 他“嗯”了一声说:“应该不会画错,我记的很清楚。鸣添,就托付你了,你想办法查查这幅画。”说着把画递给我。 我接过那张纸,折好了放在兜里,对他说:“行,我来想办法。不过你别急,调查线索这种工作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会尽力的,你别催我就行。” 我是在大胡子面前拍胸脯子保证了,但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能力有限。说起调查线索,何止是一个‘难’字了得?我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本来认识的人就有限,加上手上所有的线索就只有这一张说不清道不明的图案,根本就无从下手。但这些难处也只能藏在自己肚子里,谁让我当初云山雾罩的在大胡子面前把自己吹嘘成了一个‘无不知百行通’的圣人了呢? 如此过了十几天,我每天要么到处闲逛,要么就去画室工作,回家后都告诉大胡子我去外出找线索了。大胡子也很有耐心,窝在屋里从不出去,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电视看报纸看书,每一本都极其认真的翻阅。我总感觉他不像是在闲着没事看书打发时间,而像是在认真的学习。 闲话少说。且说这一日我又像往常一样,从画室出来准备回家。出门后我慢条斯理的往外溜达,这时想点根烟抽,却发现兜里只剩下一个空烟盒。我懒得走回楼上找王子要,就信步走进了传达室,想跟看门的大爷蹭根烟抽。看门大爷跟我关系不错,以前夜不归宿的时候经常受他关照,我也因此时常孝敬她。 我跟大爷要了根烟,觉着要完烟马上就走有些不大合适,就在他屋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他闲聊。 闲聊间,我忽然发现他的床底下和衣柜上面全是报纸,所有空间都塞的满满的,一摞一摞,堆的很厚。我问大爷您留这么多报纸干嘛用啊?大爷笑着说这是物业订的几份报纸,各个办公室都有,传达室也有一份。这旧报纸按废品价卖贵着呢,所以留起来,到时卖给收废品的。 我猛一闪念,突然想起大胡子跟我说过他发现血妖的时候,那好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我顺嘴答音的问大爷有没有两个月以前的报纸。大爷说有啊,远了不敢说,我这报纸足够半年的,一份不少。我说那我求您个事,您把所有报纸中2001年4月份的全都找出来,我有用,您帮个忙,亏不了您。老爷子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帮你个忙还不是小事儿么!手上已经麻利的干了起来。 我溜达着到附近的小商店买了两条烟,和商店老板侃了会儿,然后又回到了传达室。 这时报纸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我一看还真不少,赶紧找了个编织袋,打捆往里装。临走给大爷留下一条烟,把大爷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到家后,大胡子问我拿这么多报纸干什么?我说你以为我整天调查就光用嘴查啊?得查资料,这些报纸就是资料。你赶紧和我一起查,把你发现血妖之后的所有报纸都仔细翻一遍,看看有没有你以前住的那一带关于死人的报道。 我们俩在铺天盖地的旧报纸中翻了整整一下午,眼看暮色已至,我才终于找到了一条报导。 报导中说2001年4月6日,山西省帽儿山附近的野山中,一个由驴友自行组织的小型登山团中失踪了一人,4月8日,再次失踪两人。经警方调查,于4月12日找到了两具尸体,分别为一男一女,均被野兽残食,面目已不可辨认,经鉴定确为登山团的团员。另外一名男性团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怀疑已经被野兽残食,或者逃亡时掉进了山涧。由于在山涧中搜寻难度较大,暂时仍未找到,搜寻还在持续中。以下提供了失踪者的姓名、体貌特征和该报纸的联系方式。 看完报纸我陷入了思索。报纸上的报导和大胡子此前所讲述的基本吻合,大胡子曾经在山上看到过两具尸体,也就是报导中所说的一男一女,那么另外失踪的一人是谁? 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该名失踪人员就是一名普通驴友,也被血妖残害,但尸体仍未找到。而第二个可能性让我有些不寒而栗,难道血妖本人就是失踪的那个人? 从报纸上提供的体貌特征来看,此人的相貌和我所见的血妖非常相似。如果第二种可能性成立,那就意味着血妖就混在人群当中,和正常人一样,平时丝毫不露痕迹,只在容易下手的时间和地点才对人类发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隐藏着的血妖,不远不近的窥视着,准备随时袭击它的目标。 想到这儿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希望不是真的。 我把报导给大胡子看了一遍,然后把刚才自己的分析也和他说了,问他有什么看法。大胡子说你的第二种猜测是对的,血妖的确是隐藏在人们的周围。它和正常人一样,能说话,有思维,甚至有的还有工作,和普通人一样的正常生活,根本无法分辨。 我起初完全没有想到那种满眼通红,十指如刀,而且长着獠牙的血妖会混迹在人群里。听大胡子这么一说,我顿感毛骨悚然,开始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我怕我身边潜伏着血妖,迟早会伤害到我。同时,也担心远在天津的父母。没有人规定血妖只能在特定的地方出现,弄不好我父母的身边也隐藏着血妖,万一伤及到他们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大胡子让我冷静一下,先不要慌。他说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才让你帮忙调查,你查的越快,我们找到根源就越快。只有查到了根源,才能彻底除掉这种祸害,到时不止你安全,所有人都会安全。 我猛的打了个激灵,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道:“你一说根源我突然想起来了,血妖传染不传染?是不是像吸血鬼和僵尸一样,咬了谁谁就变成同类了?那岂不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危险嘛!” 大胡子微微犹豫了一下,拍拍我的肩示意让我不要激动,然后表情郑重的对我说:“话已至此,有些事情是不得不让你知道了,我现在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让你知道,或许也有利于你今后的调查。”我怕打断他的话茬,没再说话,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大胡子向着窗外的夕阳望了一会,回忆着许多年前的那些往事,他的眼神中交织着一丝哀伤和一缕杀气。接着,他给我讲出了八十多年前,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一段故事。 第十九章 八十年前 八十年前,大胡子住在四川峨眉山以北的图山之中。当时军阀混战,天下大乱。他虽有一身过人的本领,但不知到底为谁效力才是正确的。对于他这种闲云野鹤来说,政治是最令他头疼的事情。他不喜欢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代,深居在山中很少下山。 一日,他在山上听到山下的村子里人声鼎沸,哭喊声大作。他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急忙下山,想看个究竟。 下得山来,眼见昔日里宁静祥和的村子此时竟是一片狼藉,啼声不断。他找个了村民打听情况,那村民告诉他,原来刚才有个军阀来抓壮丁,一下就抓走了全村所有男丁,只剩下了一村子的孤儿寡母老弱妇孺,今后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大胡子一时性起,想救村民们于水火,向前追了过去。 追上那队官兵之后,大胡子还待理论,但没说几句就引来军官的不满,逐下令杀了大胡子。大胡子见好说不成,就和官兵动气手来。虽然也打伤了十几名官兵,但怎奈对方人多势众,几百号人对他刀枪并用,他本事再大也只能求个自保,最后手臂还中了一枪。他见自己孤掌难鸣,又不愿真的伤人性命,眼见已经救不到人了,只得颓然而返。 看着一村的孤儿寡母实在可怜,大胡子于心不忍,就经常下山帮他们耕田耙地,担水劈柴,修房补瓦,甚至医病救人,几年下来也算过的安生。村里人个个夸他神通广大不是凡人,拿他当救世的活菩萨,他也视村中每一位村民为自己的亲人。 话说一日他上山采药,多耽搁了两天才下山。下山后见到全村老少都围着李家的屋子议论着什么,于是赶忙走了过去。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原来李家母子俩全被什么野兽咬死了,李家的儿子才五岁,竟然被吃的几乎只剩下骨头。 大胡子当时被气得火冒三丈,问村里人可曾见过是什么野兽,竟如此凶残?村里人却都说没有见过,前一晚还好好的,第二天就这样了,连呼叫的声音都没听到。大胡子嘱咐村里人先把尸体埋了,然后拿了一柄单刀和一把火叉就上山去了。 他在山里转了几天,杀死了两只老虎,打死了十几只狼,但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在山里转了几天,见确实没什么可伤人的野兽了,这才回程下山。想着这次应该是除了大害,也算为李家母子报仇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刚一下山就被村民们围住了,哭着说他走的这些日子,胡家老太太被咬死了,孙家老两口被咬死了,范家媳妇和三个孩子全被咬死了。 大胡子闻言顿时勃然大怒,被气的牙根都咬出了血来,转身就要再次上山,杀光全山杀野兽。可转念一想有些不对,就问村里人,这七个人是何时死的?如何死的?可有什么蹊跷?村里人说死法和李家母子一样,无声无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三家人,每隔一天死一家。 村民们争论不休,这个说是豺狼虎豹,咬死了人,吃饱了就跑回山里了。那个说不对,准是山里的什么动物成了精,下山来索命了。还有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说这是什么世道啊,儿子被抓了壮丁,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又赶上妖魔作祟,害人性命,老天爷真是不让人活了。 大胡子心里烦躁,一时也摸不着头绪,便问村民是否已经把尸体埋了?村里人说胡家老太太和孙家老两口子已经埋了,范家四口是昨晚死的,还没来得及埋。大胡子闻言赶忙到范家去看尸体,对着尸体仔细观瞧。他发现尸体被咬的地方,并不像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切口平整,倒有些像是人的牙齿印。并且,他能闻到尸体伤口上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香气。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花的香气,但以他常年采药的经验判断,可以肯定这是花香。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大胡子已经可以断定事有蹊跷。这些村民绝对不是野兽所伤,恐怕真的有可能是什么妖魔邪祟。 他假作糊涂的样子对村里人说,自己可以确定此乃山中野兽所为,让大家放心,他明天就起程去打野兽,不杀光野兽绝不回来。 在那个时代,山中的村民大多深居简出,为人极其淳朴。况且近几年来,村民们都视大胡子为村里的主心骨,大胡子怎么说,一村的孤寡老小就怎么做,从来没有异议。 次日清晨,大胡子一大早就出门上山了。眼看时近黄昏,他又悄悄的潜回了村外。 待天色全黑后,他无声无息的进了村,跳上了村子中央一颗高大的古树上。透过浓密的树叶,他可以看清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月至中天时,一个黑影闪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进了一户人家之中。借着月光,大胡子定睛观瞧,那黑影原来是个人。他估计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一跃下树,也悄悄的走向了那户人家。 行至门前,他向屋里听了听,有微微的响动。知道刚才那个黑影应该就在里面,忽地一抬脚,踢开了门。 在他踢开门的一刹那,一个黑影从后窗窜了出去。大胡子连忙要追,却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原来是村民刘老汉躺在了血泊当中。他伸手摸了摸刘老汉颈部,已经死了。 大胡子不敢耽搁,抓凶手要紧,于是向外一纵,也从后窗跳了出去。可左寻右找,那个黑影竟然不见了踪迹。 他加紧脚步围着村子疾跑起来,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没见那凶手的踪影。他停住了脚步,心想估计凶手没有出村,应该还躲在村子里的什么地方。 于是他大喊了几声,将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喊了出来,告诉大伙杀人凶手就在村子里,都点起火把照亮村子,大家一起找。只要谁发现了不认识的人,就马上大喊。 村民们应声点起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火把,将这个小村庄登时照的亮如白昼。大胡子也忽东忽西的,在村里四处寻找,防止凶手外逃。可找了大半夜,竟然没发现任何外来的人。大胡子无奈之下只得让大家先回去睡觉,自己再另想办法。 回到家中,大胡子心下焦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推敲。 当时他只在刘老汉的屋中耽搁了一小会儿,那个人影就从此消失了。也就是说此人身手敏捷,脚下的速度绝不在他以下。可他围着村子打转的速度已经算是极快了,确实没发现有人外逃的身影,按理说此人应当就躲在村中。然而全村老老少少数十号人,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找了良久竟然找不出此人,这便真是奇了。难道说……那个人影不是村外的人,而就是村中的住户? 想到这儿大胡子不由得感到有些糊涂,方才除了刚刚死去的刘老汉,全村的人都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也暗中清点过,除了刘老汉以外,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如果杀人者是村里的村民,那会是谁?每个人都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几年时间,从未发现谁能做出吃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再者说,全村剩下的尽是一些老弱妇孺,任谁也不可能有如此好的功夫而在他眼皮底下隐藏这么久。越想越是糊涂,只得暂且作罢。 翌日,大胡子将刘老汉的尸体埋葬了。埋葬前,他再次检视了一遍尸体。发现和此前一样,尸体喉咙上的伤处有一股花香,并且牙印整齐,是人牙所为。 自此之后,大胡子每晚都悄悄的进村,然后躲在大树上暗暗观瞧,等待那个凶手再次出现。可一等数日,那个凶手却再也没有出来。又多等了几日,依然不见凶手的行踪。自忖难道是自己技不如人?或许那晚凶手早就已经逃出了村外,自己只是没有发觉而已? 再观察数日,终是没有任何异常再出现,村里也逐渐的回复了平静。想来也许是那晚凶手因为露了马脚,逃出村外不敢再来了。屈指一算,自刘老汉被害那晚,至今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应该是不会再有事了,总算松了口气。 简短捷说。如此又过了数月,村子里早已平静如初,五家人被害的事情也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心中。 这一日大胡子从山里采了一些山蘑和山笋,下山准备分给乡亲们。谁知刚一下山,田婶就哭天喊地的告诉他出事了,昨日她家凤兰出去放羊,一夜都没回来,村里人都出去找了,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大胡子让田婶稍安勿躁,他出去再找找。 出去找了半日,终于在离村二十多里的老河口找到了凤兰的尸体,和此前一样,被咬得不堪入目。尸体被咬之处,有淡淡的花香,确是同一人所为。 大胡子此时怒不可遏,甚至想抓到真凶之后,也一口一口的将他咬死,让他受到和亡者同样的痛苦才算给这些无辜的生命一个交代。 可愤怒够了,却苦于无计可施。这怪物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总是在他不在村中的时候或者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这让大胡子头痛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大胡子怕田婶看了凤兰的样子受不了,将尸体带回村外就地掩埋了,这才回去告诉了田婶,让田婶节哀顺变,孩子的模样太惨,就在坟前烧些纸上柱香罢了。 看着田婶嚎啕大哭的情景,大胡子心里如同刀割般的伤痛。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抓到真凶,给冤死者报仇,一日不除这个祸害他便一日不放松警惕。 这日过后,大胡子又每天躲在树上盯梢,可又过月余,凶手再次彻底消失了。 此时他几乎可以断定,凶手必定是众多村民中的其中一个,可此人隐藏太深,根本无法察觉。但又不能一个个的过堂审问,总该想个什么办法才好。 俗话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这日,大胡子到得傍晚正向山下走,忽见山路中蹿出一只野兔从他面前蹦了过去。那野兔满身是水,一边蹦一边抖着身上的水珠。想必近来几日经常下雨,这只兔子肯定是掉进了哪个水洼才弄得一身湿。 大胡子本没在意,正要继续前行,猛然间看见野兔在山道上留下的一排脚印。那是因为野兔的脚上有水,踩在黄土的路上形成了印记。他灵光一闪,有了计较。 于是他下山后召集所有村民,告诉人们他已经发现了凶手的行踪,应该就在老河口以西三十里的林子附近。他今晚就去捉拿真凶,明天一早就能给大家一个交代。说完就拿了单刀向老河口出发了。 出村后,他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山下,然后赶忙上山回到家中,背了两袋白面下来。等到夜阑人静之时,他悄没声的走到各家门前的不远处,撒起了白面。 他每隔一步撒一滩,每隔两步撒一滩,再每隔一步撒一滩,再每隔三步撒一滩。这样一来,无论此人的步子跨的大还是跨的小,总有一脚会踩在面上。然后他又依法在每家的后窗外撒上白面。撒完后,他就蹿到了村中的老树上。 一夜无话。次日寅时已过,天刚蒙蒙亮。大胡子跃下树来,仔细查看每家门前的白面。 但每一滩都完好如初,没有被人动过。难道昨晚凶手没有出来?他有些疑惑不解,于是又到后窗去看。 终于,两条白色的脚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沿着一条脚印走去。 白色的脚印相距很短,可能是怕发出响动,所以此人的脚步迈的很小很碎。脚印的尽头对着吴大伯家的后窗,后窗虚掩着,看情形是被打开过。 他轻轻的将后窗挑起,向里张望。只见吴大伯的尸首凌乱不堪的散落在屋中,内脏都被掏了出来。大胡子见状顿时头上青筋暴起,牙咬得咯咯直响。 他急忙转过身,沿着另一条脚印追去,顺着脚印,他来到了马家的后窗跟前。大胡子又轻轻的挑起后窗向里观瞧,却看见马家的媳妇马大嫂躺在炕上,正用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他。 第二十章 除妖 大胡子被马大嫂的样子吓了一跳,情知之前杀人食尸的凶手一定便是此人。怒吼一声:“啊呀!原来是你!”话音未落,便一掌打碎了木窗,跳进了屋内。 马大嫂一骨碌站了起来,伸出了坚硬如刀的一双利爪,指尖还残留着血迹。大胡子怒气冲天,指着马大嫂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做出食肉饮血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马大嫂阴笑道:“我这般小心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你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大胡子哪有心情和她闲扯,盛怒之下一刀砍了过去。那马大嫂单臂一挡,‘当’的一声,单刀从当中震断。大胡子见这一刀虽将这妖人的皮肉砍破,但并未见她如何疼痛,而且她竟然能将单刀震断,也不由心中大吃一惊。 大胡子将半截单刀往地上一扔,发力挥单掌拍了过去。马大嫂忙举双手格挡,但怎抵得住大胡子膂力惊人,直被大胡子这一掌震飞了出去,后背将房门都靠碎了。大胡子二话没说,紧接着拍过去第二掌,马大嫂无处可躲,只得又硬接了他一掌。咔嚓一声,马大嫂连人带门摔到了院里。 此时村民大多已被吵醒,都出来瞧个究竟,将马家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马大嫂打了个滚站起身来,双臂被大胡子震得有些抬不起来,瞪着血红的两只眼睛,露出了四颗钩子般的獠牙。 大胡子指着马大嫂,对村民们喊道:“大家来看,这便是那个吃人的真凶。她白天像个好人一般,到了半夜却变成了生吃人肉的妖魔。”然后指着马大嫂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看她那肚子,刘大伯的半个肉身就在她的肚子里。”村民们闻言都向前几步凑过来围观,有的大骂她是妖精变的,有的却一时还无法相信。 那马大嫂呲开獠牙,吐出一口寒气,向四周的人怒视着扫了一遍。此时天已大明,村民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恐怖的面容,被她的样子都吓得又后退了回去,都催着大胡子赶紧将这个孽障杀了。 大胡子对马大嫂道:“你于数月之间,竟连伤十二条人命,喝血吃肉,禽兽不如。我问你,你到底是人是妖,在此蛰伏数年,残杀这些老弱妇孺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大嫂阴森森的回道:“你以为你有点本事就能制住我了?想得倒美,我今天既已现形,就要大开杀戒,先把你杀了,然后将这一村痴人全都咬死。”话音刚落,便挺身一纵,向大胡子扑了过来。 大胡子对此人是恨之入骨,使出十二分力气和她斗了起来。顷刻之间,便将那马大嫂打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但大胡子越打越觉得奇怪,为何将她打的如此模样,她竟还能有力气和自己缠斗?大胡子见这怪物确实身有异能,不是寻常办法能够杀的死的。于是飞出一腿将她踢到,趁她还未起身,瞬间转到她的身后,将那怪物头颈抱住,用力一扳,这怪物才应声倒地。 怪物死后,村民都上来围观,看到她嘴里的四颗獠牙,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这是僵尸,但有几个老者却说不对,僵尸乃是尸,尸有一口生人气,从而变化出来。虽说僵尸也分数种,但终归是尸,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可能和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久都没人察觉。况且僵尸最怕阳光,这马大嫂白天整日的在地里干活,也从不见她怕光。虽然也有僵尸变魃的传说,但相传魃能飞天,能杀龙吞云,她直到被杀都不曾飞过一下,可见不是魃。 此时又有人说既然不是僵尸,应该就是什么妖精变化的。几个老者又说不然,妖精变幻化为人形确是有此传说,但相传变化的妖精被杀之后,必会现出原形。可你们看她如今死了,还是人形,必然也不是妖精所变。 也有人说可能是她不小心吸了坟地间的尸气而变得爱吃人肉,古时倒也有一些这样的故事。但为何吸了尸气能长出獠牙来,而且不怕刀砍斧剁这一点却是难以自圆其说。 大家众说不一,没人能说清这马大嫂到底是为何变成了这等吃人的怪物。议论了一番,也就不了了之了。大胡子将马大嫂的尸首掩埋后,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转眼夏去秋来,村里再次回复了宁静。虽然有些心重的老人对此事还是念念不忘,但既然原凶已被大胡子打死,除去了祸根,大家也就安心了许多。 且说这一日,大胡子正在田里收菜,忽见武家大小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他告诉大胡子说刚才自己放牛的时候,看到马大嫂竟然从坟里爬了出来。 大胡子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跑过去看个明白。一见之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马大嫂果真复活,正脚步蹒跚的向远处走去。她的衣服已经烂的差不多了,裸露着的后背上,浮现出了那幅神秘的图案。 大胡子一声虎吼,叫住了那怪物。那怪物见大胡子又来,顿时双目圆睁,呲牙咧嘴,恨不得将大胡子马上生吃了才算解恨。两人不由分说,又动起手来。但那怪物死而复活,正是极其虚弱的时候,怎么打得过大胡子?欲待要跑,却被大胡子的拳脚罩住,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了。眨眼之间,大胡子再次将那怪物的脖子扭断,那怪物至此又死了一次。 大胡子想想如果再如前般掩埋,怕是日后它还能复活。于是找了些柴火,将死尸烧成了灰烬。 在火化之前,大胡子仔细端详了怪物背部的图案,虽然想不出是什么名堂,但怕今后会有用处,就将这幅图深深的记在了脑子里。 此后的许多年中,大胡子也曾经到处寻访过血妖的踪影,但再也没有见到过其他血妖。他甚至逐渐的相信,血妖或许仅此一只,世上再没有这种吃人的祸害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的放弃了寻找。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八十年后,这凶残的怪物竟然再次被他遇到。在决心不诛杀这妖孽便不罢休的同时,大胡子也隐约觉得,血妖很有可能不止眼前这一只,既然在相隔了数十年之间他能见到两只血妖,那恐怕在这世上还存在着第三只、第四只,甚至数百只。为了不让村里那些乡亲们的悲剧再次重演,他发誓要找到血妖的源头,并且将它彻底毁灭,让这个世上不再出现这种害人的妖怪。 大胡子讲到这里停住了话头,他说:“此后的事你都知道了,不用再讲了吧。” 听到这里,我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然后点了根烟,看着袅袅腾挪的烟雾,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 血妖断然在我们的生活中存在着,它们心思缜密,擅长伪装,它们吃人喝血,残暴至极。好在血妖的传播途径不是直接的咬伤,不然这世上每天每时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只吃人的妖兽。 八十年前有血妖,已经被大胡子烧成了灰烬,八十年后,我又见到了血妖。我想这肯定不是一种定律,大自然不会每八十年自动产生出一只或几只血妖来愚弄世人。然而血妖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它们到底生来就是妖还是后天转变的?它的传播途径到底是什么?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不解的谜题。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有义务去解开这个迷,无论是保护我自己还是保护我的家人,甚至是保护那些与我不曾相识的人们。我觉得既然我见到了血妖,见到了大胡子,我得知了这个荒诞离奇的事实,我就应该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虽然不能像大胡子那样行侠仗义,济世救人。但我至少可以尽我所能去帮助他,如同我当初对大胡子夸下的海口一样,用我所了解的现代社会知识帮他去调查。这,也是我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了。 想到这我将手中的烟捻灭,非常认真的对大胡子说:“大胡子,我现在真的有点儿佩服你,你是个好人,真真正正的好人。”大胡子对我微微笑了一下,以示对我嘉奖的感谢。 我又继续说:“但是我得承认,这些天我其实没有认真的查找线索,之前的有些话,其实我是在忽悠你,这一点我向你道歉。但是听了你的故事,我很受感动。我佩服你济世救人的品德,也替那些无辜受害的村民们惋惜。并且,我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我决定要做点什么,这次是真的要做点什么,不是忽悠你了。从明天开始,我要真正的帮你去调查。怎么查你不用管,可能说了你也不太懂,但我保证这次没有骗你。对毛主席发誓,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说完这些话,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我对自己刚才讲的那些气宇轩昂的言论有些沾沾自喜,整个人好像飞升了一样,上了一个档次。有生以来我头一次感到,原来相互的坦诚,竟能让人的心情如此愉悦。 大胡子听完我的话,起初有些惊讶,以他那单纯的性格,当然不会想到我一连骗了他这么多天。等我的话全部讲完,他又释然的点了点头。 他说你能诚实的告诉我真相我很满意,人与人之间在互相不了解的情况下,有欺骗有隐瞒是很正常的。就如同我此前一直把血妖的事隐瞒不说一样,当时也是怕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从而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血妖。现在我们一起生活也有几天了,我可以肯定你这人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本质不坏。你既然说真的肯帮我,那我们就好好合作,一起将这害人的血妖彻底除掉,也算慰藉那些冤死者的亡魂了。 我说帮你是帮你,但我还没升华到和你一起除妖的境界,我只是说帮你调查,除妖的事我可办不来,我也没那份儿能耐。大胡子点头一笑说:“一切随你,你能帮我调查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一晚是我第一次和大胡子推心置腹的谈话,大胡子也是自从认识我以来,第一次没有顾忌的和我交流。血妖的事在他心中埋藏已久,从来没有过倾诉对象,如今全盘托出告诉了我,并且达成了共识,他的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 我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心情愉悦的对他说:“好,既然今天聊的这么痛快,咱们就庆祝一下,我请你下楼去吃顿丰盛的。”大胡子一听到吃饭,显得格外的高兴。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饿死鬼投胎,长得仪表堂堂的,怎么就从来不会矜持一下?一提到吃就跟疯了似的,而且饭量还出奇的大。 虽然我口称‘大餐’,但因为近些天的开销太大,已经有些囊中羞涩了。为了节省点开支,我带着他在楼下的夜市坐了下来。不过对于他这种常年住在山里的人来说,夜市已经算是非常奢侈了。 我点了一些凉菜和几瓶啤酒,告诉大胡子,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吃烤肉,一看见烤肉我就想起那烧焦的尸体来,几天都吃不下饭。 大胡子起初推辞不喝酒,说自己很多年没喝过酒了,怕醉了出丑。我说你别装大尾巴狼了,估计你的酒龄比我爷爷岁数都大,今天聊的这么开心,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来吧,今天咱爷们儿尽兴! 当晚我们两个酣呼畅饮,酒到杯干,彼此间的友谊由此又加深了一层。我本想把他灌醉,然后套套他长生不老的真实原因。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自称酒量不行的大胡子不管怎么喝都像没事人一样,而我,最终却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了。 次日醒来,感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赶紧下床倒了杯水,边喝边向客厅走。大胡子正在沙发上看书,见我出来,微笑道:“昨天你喝多了。”我说那还用你说,你这厮太能坑人,明明说不会喝,却有那么好的酒量。本想把你灌醉,反而却着了你这厮的道了。 早饭时,我告诉大胡子,今天我出去找个朋友,问问朋友有关那幅图案的事。那个朋友是倒腾古玩的,兴许能问出点儿什么门道儿来。 我让大胡子别老在家呆着,没事出去随便转转,熟悉熟悉周边情况,也算是认识一下新的社会。老在山里闷着,消息闭塞,一准儿的孤陋寡闻。 早饭后我们一起出了门,我给他配了一把家门钥匙,嘱咐他别跑太远,免得找不到回来的路。然后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第二十一章 季三儿 我揣着大胡子给我画的那张图,直奔潘家园古玩市场,去找一个叫季三儿的人。 这人本名叫季文学,是个古玩贩子,因为排行老三,故称季三儿。除了经营古玩生意,他也捎带手的倒腾一些文玩核桃、葫芦什么的。我爹妈在天津就是开文玩核桃店的,季三儿常年在我家收一些上了年头的老核桃,然后带回北京高价转手。这些年,他用我家的核桃没少捞钱。 我很多年前就认识季三儿,那时我上初中,他也就刚二十出头。当初那个背个挎包,满世界打游飞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成了潘家园的一店之主,这自然离不开多年来我爹妈的关照。 在北京生活的这些年,我没事经常来找他。他因为念着我爹妈的恩惠,而且至今也时常在我爹妈的店里拿货,所以对我也相对客气。我们在一起时,大部分都是由他请客吃饭。后来我就养成了习惯,嘴一馋了就去找他,蹭顿好的吃。 我下了公交晃晃悠悠的进了市场,感觉酒劲儿还是没有过去,胃里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季三儿大老远的瞧见我,对我一挥手:“这呢嘿!还往哪走啊?都快撞墙上了!”我没精打采的对他挥了挥手,示意我来了。 季三儿挑着他那双三角眼的眼皮打量着我,挖苦道:“怎么着?昨儿晚上累着了?又上哪儿坑人家小姑娘去了?”我说你这孙子能不能别那么龌龊,我滋要是没睡好就是坑人家小姑娘去了,那我还不得早就成人干儿了! 他嬉皮笑脸的没答我的话茬儿,从柜上拿下一对核桃来递到我的手里:“瞧瞧,咱爷们儿前两天刚收的,你给长长眼。”我拿到手里一看:“呦,老三棱儿狮子头,这对儿可有年头了,配的够周正的呀。多少钱收的?” 他的脸上都快乐出花儿来了,托着下巴说:“行啊,小掌柜的眼力没丢啊!你猜猜,你猜我多少钱收的。” 我一看他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就知道准贵不了,要不然他不能乐的这么开心,就大着胆子往低了说:“5000?” “不对,你再猜。” “3000?” “不对,你再猜猜。” “2000?” “还是不对!”季三儿眯起眼来,扬着下巴,一副奸商的嘴脸暴露无遗。 我把核桃往他桌上一搁:“我他妈不猜了,你丫准是偷来的,没花钱吧?” 季三儿的眼睛乐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得意道:“你猜怎么着,前两天我碰见一雏儿,像是个公务员,拿着这对儿核桃问我收不收。我估么着一准儿是谁送礼送了他这对儿核桃,他不爱玩儿这种东西,就拿这儿卖来了。让我一通神聊,800块钱就拿下了。” 我说你真是坏到头儿了,这东西少说也得值个三五万的,弄好了能卖个十多万。你就用800块钱给人家打发了,就不怕人家找你算后账来?他说那到时候谁认账啊,我愣说我也不懂,1000块钱给卖出去了,他能拿我这么着啊?到时候生无凭死无据的,能奈我何? 我懒得听他扯淡,对他摆摆手:“你赶紧别废话了,你坑人家那么多钱也不能白坑,我得让你出点儿血。今儿我可得吃顿好的,麻利儿的收摊儿,走人。” 季三儿这人就这点好,我让他请吃饭时他从来不推辞。他让隔壁摊位的女孩儿帮他照看一下生意,然后就和我一起出了市场。 我们在离市场不远的酒楼里找了个小包间,然后我点了几个硬菜,好好的敲他一笔。他问我喝酒不喝,我说再喝我他妈就死了,喝点酸枣汁解解酒吧。 我们俩一边吃一边闲聊,季三儿一直不停的在那儿云山雾罩。我此时酒劲儿还是没缓过来,没力气和他掰扯,少见的当了一次听客。 吃了一会儿,我把大胡子画的那张图拿了出来递给季三儿,让他上眼看看这是个什么图案。季三儿接过去看了一眼,抬头问我:“这是什么呀?倒三角,裤衩儿啊?” 我一口酸枣汁喷了出来,气得我都不知道骂他什么好了。我气道:“你大爷,就你这样儿的还倒腾古玩呢?你倒腾骨灰还差不多。能把这东西说成是裤衩儿的,除了你我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季三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呢嘛,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我再好好看看。 又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无奈的看着我,说道:“鸣添,真对不住,哥们儿我眼力有限,真瞧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来。从没见过什么玩意儿上面有这种图案的。”他又端详了一番,续道:“你说甭管市面上有的,还是暗地里倒腾的那些东西,咱爷们儿也见过不少,但绝没有这种纹路的。”顿了一下,突然疑神疑鬼的问我:“是不是你得着什么宝贝了?” 我一脸无奈的表情,对他摇了摇头。 他又低头看了几眼,忽然猛的一拍桌子:“奶奶的,我知道了!这是你新画的抽象画,让我看看到底画的是什么,对不对?” 我大声叹了口气,伸手把那张纸拿了回来,挖苦道:“你也就蒙人家外行有一套,让你看点儿真格的东西一下就穿帮了。还抽象画呢,我他妈都想抽人了!” 季三儿有些不高兴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做买卖的,又不是专家。市面上有的东西看不走眼,市面上没有的东西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就足够我混吃混喝了。你说你拿这幅图,也不说是个什么来历,上来就让我猜,我猜得着吗我?” 我说我都快懒得说你了,我要是能说出来历,我还让你看什么呀?我吃饱了撑的啊?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大老远跑来向你请教。可是你看看你都说什么了?一会儿说是裤衩儿,一会儿说是抽象画,有一句挨边儿的吗?人家倒腾古玩,你也倒腾古玩,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季三儿让我说的有些脸红,急道:“你小子这嘴怎么越来越厉害?别的本事不见长,挖苦人的本事倒是直线上升。我告诉你,别小瞧你哥哥我的眼力。圈子里我也混了小十年了,什么东西没见过?告诉你句实话,就连倒出来的明器哥哥我也摸过不少了。不是我吹,我认不出来的东西,可着潘家园你也找不出来能认识的。” 我不服气的说:“你别吹了,就你那点儿道行我还不清楚啊?潘家园多一半的人都比你识货。” 季三儿也不生气,信心满满地对我说:“得!我也不跟你扳杠,不信咱俩吃完饭我带你上市场里溜达一圈儿,要有一个认识的,我请你吃一年的龙虾。” 我心想这东西可能和古玩真的没什么关系,但去市场里问问别人碰碰运气也好,季三儿这鸟人整天在歌厅里泡着,量他也没什么真才实学。这几年他倒腾古董就没挣过钱,要不是靠那点儿核桃撑着,他早破产了。 吃饭饭,我和他一起回到了市场。他拿着那幅图找了几个熟人问了一遍,还是没人看的明白,我也有点儿灰心了。 季三儿拿着那幅图似笑非笑的寒碜我:“怎么着兄弟,不是哥哥我没眼力吧,这市场里有名有号的几位都看了,谁看懂了?真不是哥哥我说你,你这学画画学的怎么脑子都学抽象了?”我被他这几句话损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嘴上还不肯饶人,我说你找的那几个人都跟你一德行,都是整天和你一起泡歌厅找小姐的酒友,没一个真正的行家。你就不能找个肚子里有点儿真东西的主儿?是不是怕人家瞧不上你,不爱搭理你呀? 这句话戳到了季三儿的要害上,他这人虽然有点儿下作,但却很要面子,最怕别人瞧不起他。他对我怒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潘家园里还有敢不理我季三儿的?我跟你说,全潘家园,最有名气的就是铁二爷。潘家园有不认识我的,但没有不认识他的,他铁家可是爱新觉罗的后裔,以前的皇亲国戚。要说见识和家底儿,我承认我比不上人家。但他铁老二也得卖我季三儿面子,不信咱过去找他,他要还说不认识你这幅画,你怎么说?”我说那我能怎么说啊,你那一年的龙虾就别请了呗。 说话间,我们俩来到了市场里最大的一家店面前。店里装修的那份奢华就别提了,和季三儿的店一比,人家这是要是古玩店,季三儿的店就是擦鞋棚子。 要说这人越有钱越有势就越和气,虽然铁二爷是潘家园首屈一指的大家,但对着季三儿这样的小人物一样是客客气气的。 铁二爷见我们进来,微笑道:“呦,三儿来了。过来喝杯茶,我这儿刚沏得的观音,你尝口儿,看看味儿怎么样?” 季三儿连坐都没敢坐,恭恭敬敬的对铁二爷说:“二爷,我刚喝完,不渴,您得着,您得着。”指了指我:“这是我一兄弟,有幅图,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孩子小,好奇心重,您给长长眼,教教这孩子。要不他老跟闹猫似的缠着问我,您也知道我的斤两,我也看不懂啊,这不请教您来了嘛。”我站在季三儿身后踢了他一脚,小声骂道:“谁他妈闹猫!”季三儿的手在屁股后面对我摆来摆去,示意我别闹。 铁二爷喝了口茶,呵呵一笑:“你小子这是踢我门面来了,特意上门考我来了。”季三儿边战战兢兢的说“哪敢哪敢”边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铁二爷接过纸来看了一眼,忽然像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一样,把纸凑到眼前,仔细的端详。然后抬起头惊讶的望着我,眼神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诧异,他对我问道:“兄弟,你这东西是在哪儿看见的?画在什么上面?这东西在你手里?” 第二十二章 寻人启事 铁二爷一连三个问题把我问懵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我心想:这是我问你问题还是你问我问题?你问我这东西在哪儿看见的,我怎么说?我要是告诉画在一个吃人怪物的后背上,你信吗?还不得当场抽我一顿呀!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二爷,不瞒您说,其实我是大学生,学古文化的。有一天在电视节目上看见了这个图案,但是家里电视坏了,有画面没声音,不知道说的什么。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嘛,写毕业论文用得上,所以请教您来了。” 铁二爷“哦”了一声,失望的表情顿时浮现在了脸上。然后又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对我说:“这可能是个文字,是非常古老的文字,但我也不保准说的都对,我只是略懂一二。”说着拿起笔来在另一张纸上画了一幅简笔图案。这图案看着像个水桶,中间有五个圆圈。 铁二爷指着这个图案说:“这是个‘钺’字,斧钺钩叉的钺。这是在大汶口文化遗址中出土的陶尊上面发现的陶图,你看和你这个是不是像一类东西?” 我盯着铁二爷画的那幅画和大胡子那幅画两边比较了一下,感觉有些相似,但又不像。多年来学习美术的直觉告诉我,这两幅图案应该不属于同一类型。 但既然人家铁二爷这么耐心的解答,我也不好当即否认他的判断,于是陪笑道:“是挺像的,您给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文字啊?” 铁二爷谦虚的告诉我他也只是知道皮毛,据他所知,这图形般的文字就属于象形字。大汶口文化遗址是属于新石器时代的遗址,距离现在六千多年,那里出土的陶器中,有不少上面画着这种象形字。由于年代实在太久远了。这些象形文字至今也没有全部破译,只是破译了一部分,在他看来,也不一定破译的全对。刚才我给他的这幅图案,他以为我是从真东西上描下来的,想用这幅图找他来寻价,所以他很激动。为的只是想看看真东西,开开眼界,收他是绝对不会收的。那是掉脑袋的东西,碰都不能碰。 又聊了一会儿,我和季三儿谢过铁二爷就出来了。季三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对我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连铁二爷都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没想到你小子的瞎话编的还挺快,你还学上古文化了?你学那古文化不就是弄点儿颜料,画个裸体大妞养养眼嘛!我看你不做生意真是浪费人才了。” 看来这趟潘家园是白来了,我心里感到有些失望,更没心思和季三儿逗贫了,又闲聊了几句就准备回去。季三儿见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就问我为什么对这图案那么上心,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哥哥帮你想办法。 我说你的能力我知道,今天你已经算是帮我忙了,再让你想办法你也是山穷水尽了,我就不难为你了。 这句话再次让极要面子的季三儿脸上挂不住了,他说你还真别小瞧我,我敢说我还真能帮你这忙,就看你用不用了。我见他说的胸有成竹,就问他有什么办法?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嘴前晃了晃,做了个抽烟的动作,我掏出烟来给他点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季三儿抽了两口烟说:“刚才铁二爷不是说了嘛,你这图案算是古文字,既然是古文字,就有查古文字的办法。”我抢着说:“你别告诉我上中国图书馆查去,翻书得翻到什么时候?” 季三儿摆了摆手,让我别插话,然后道:“上图书馆翻书本儿这种杯水车薪的办法也只有你这号人才想得到,季三爷我是有队伍的人,我能干那傻事儿吗?你别忘了,我有一高材生的妹妹呀!”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季三儿的确有个妹妹,比我大两岁,去年我还见过一次,那时她在中国科学院读硕士研究生,长得挺漂亮,但我们没怎么说过话。 我“哦”了一声:“对对,你妹叫什么来着?季玟……” 季三儿抢道:“季玟慧。” 我豁然道:“对,季玟慧。” 季三儿说你别老打岔行不行?跟你说话我都快累死了! 我现在有求于他,不敢和他顶嘴,示意他接着说。季三儿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家玟慧学的就是古文化,现在在中科院下属的一个考古研究所工作,如果我让她帮你查,你说是不是比潘家园好使多了?” 我一听这事儿靠谱,古玩界整不明白的事儿,就必须找考古界了。赶忙道:“嗯!好使好使,多亏你提醒,要不我都忘了你有一漂亮的妹了。别慎着了,赶紧打电话帮我联系啊。” 季三儿突然紧张道:“帮你联系行,你可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她这么多年就知道傻学,都快成书呆子了,对小青年这点事儿她可是一窍不通。”我说你丫除了龌龊还会点儿别的不会啊?别说我本来跟你妹就没什么话说,就是有话说,她比我大两岁我们俩也不合适啊。 季三儿听我如此说才算放下心来,给他妹妹拨通了电话,约定好明天下午让我去中科院找她。 然后季三儿把他妹妹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我谢了他几句转身就走了。季三儿还在后面叫喊着,埋怨我没把非要查清那幅画的原因告诉他,我只装作没听见,急急的走出了市场。 到家后,我把去潘家园调查的情况跟大胡子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告诉他虽然没有查到图案的来历,但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如果进行的顺利,见到季玟慧以后,应该会有所突破。 交代完这件事,我告诉大胡子我得去画室一趟,这个月的生活费堪堪用完,不去赚点外快怕是温饱都解决不了了。这也得益于你这个大胃王的关照,一个人顶两三个人的饭量,不把我吃穷了才怪。 我溜溜达达的走出小区,盘算着是坐公交去画室还是打车去,坐公交虽然只有4站地,但走到公交站还要5分钟的脚程。但现在囊中羞涩的我确实又不愿意拿出12块钱来坐出租。正犹豫间,忽然瞥见旁边电线杆上的一张寻人启事,是说在附近走失了一个有些智残的中年人,家人很着急,找到者必有重谢。以下是那个失踪者的体貌特征等等。 看到这则启事,我脑中猛然间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撒腿就冲回了家里。一进门便急急忙忙的让大胡子把昨天报导血妖的那张报纸拿来,我有用。 我打开报纸,找到了那条消息。在那条报导的最下方,写着那名失踪者的姓名、年龄、体貌特征和该报纸的联系方式。失踪者姓名处赫然写道:姓名,黎继文。 我试着拨通了报社的电话,想打听这个黎继文的家庭联系方式。但对方说如果我没有实质性的线索,他们不会把电话给我,这容易影响对方家人的情绪。我一想也对,就挂了电话。 难道这个线索就这么放弃了吗?这个黎继文有极大的可能性是血妖,如果能找到他的家人,这绝对是一次重大突破。转念一想,血妖会有家人吗?保不齐他的家人也是血妖,没准能查出个血妖窝儿呢。 我又想起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则寻人启事,如果黎继文家人中有一个会上网的,或许会在网络上发布寻人启事,那就有机会联系到他的家人。想到这儿我打开电脑,准备碰碰运气。 我在百度的搜索栏中,输入了“寻人启事黎继文”的词条,这时,一条信息迅速的进入了我的视线。 寻人启事:黎继文,男,37岁,身高1.75米,寸头,圆脸,山西大同口音。此人于2001年4月8日前后,在山西省帽儿山附近失踪。失踪时身着深蓝色运动绒衣一套。有知情者请速与家人联系,如线索有价值,定当面酬谢。以下是联系用的手机号码。 我来不及跟大胡子细说,忙不迭的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喂,哪位?” 我试探性的问道:“您好!请问是黎继文的家属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激动的说:“是!是!您是哪位?” “我是胡老师私人侦探所的。关于黎继文失踪的事,我们有一些线索,请问您是黎继文的什么人?” 那个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我是她爱人,他现在是死是活?” 我心想,如果你老公真的就是那个血妖,那他肯定是死了,而且还是被我们杀的。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口中却是另一套说法:“这个我们还不清楚,但有目击者称不久前见过他。为了确认我们所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您丈夫,我想我们有必要见一面,当面沟通一下。如果有他的照片就再好不过了,这样更加便于我们确认身份。” 对方起初有些犹豫,估计是对我的身份持怀疑态度。但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加上担心自己的丈夫,她还是答应了下来。我要了她家的地址,约好我们到了大同就和她联系。 挂了电话,我对大胡子说:“这个黎继文应该就是咱们见过的那只血妖,根据我的判断,百分之九十错不了。” 大胡子嗯了一声,然后问我:“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意道:“电话里的那女人是他老婆,我听着像是个正常人,应该不是血妖。我想咱俩乔装过去,冒充私家侦探,然后套套他老婆的话,总能问出点什么蛛丝马迹。相比咱们现在这种两眼一摸黑的乱撞,效果要好太多了。” 大胡子点了点头,满脸佩服的对我说:“这办法不错,没看出来你这小鬼还挺有脑子。”说着就要拍拍我的头。我把他的手扒拉开,一脸不满的说:“去去去,玩儿去!少跟我这儿倚老卖老,现在知道用得上我啦?不是那会儿对我守口如瓶的时候了?” 大胡子嘿嘿一笑,不再答话。我心中正是得意的时候,哪肯就此罢口,正要想些什么词好好的申斥他一顿,却见大胡子突然表情一变,忽地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满脸紧张的小声说道:“别出声!屋里有人!” 还没容我多想,只听客厅里发出了‘咔啦’一声。我心中一惊,这屋里除了我们俩,果然还有其他人。 第二十三章 入伙 我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血妖’,这怪物的可怖之处已经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一听到诡异的动静,马上就想到是它。 大胡子轻轻的把手从我嘴边拿开,用食指竖在自己的唇边,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他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好像是告诉我,他数一二三,我们俩一起冲出去。 我点了点头,盯着大胡子的手指,一根、两根、三根。然后同时暴吼一声,冲出了卧室。 屋外那人被我和大胡子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大叫,紧接着噼啪乱响,几瓶啤酒打翻在地。我这时定睛再看那人,我靠!这不是王子嘛! 三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里都茫然的要命。王子率先打破尴尬,一脸怒气的对我吼道:“干他妈什么呢?吓我一大跳!你丫吃饱了撑的?多大了还玩儿捉迷藏?” 我也不高兴的责备他:“废话!我哪知道是你呀?你进门怎么不出声?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是贼呢!不对呀,你怎么进来的?” 王子不服气的指着背后大敞着的房门:“你是帕金森了么?你自己没关门,我直接走进来的。”我听了一怔,心想肯定是自己刚才着急回家,一时忘了关门。 看着满地打碎的啤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对王子说:“得得得!是我错了,我错怪您老人家了。一会儿我再下楼重新买,您喝多少我管够。” 王子一脸不屑的白了我一眼,然后指着大胡子问我:“这主谁呀?” 还没等我答话,他忽然双眼一亮,满脸惊讶的说道:“老天爷……你们不会是干那个调调呢吧?高琳不要你,你连性取向都变了?” 我被他气的差点没昏死过去,伸手给他来了一个狠狠的脑奔儿:“你这大秃脑袋整天都想什么呢?真他妈快把我气死了。你仔细看看,这不是那天你仰慕了半天的‘艺术家’嘛?” 王子盯着大胡子看了半天,这才惊讶的叫道:“哎呦!怎么是您啊?您……您怎么变这样了?” 大胡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的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王子满脸无辜的说:“听到什么呀?我刚进来!” 大胡子微微摇了摇头,紧盯着王子的双眼,声音低沉的说:“不对,你早就进来了,你在说谎。” 王子还是死活不承认,佯怒道:“哎呦喂!你有病吧?老谢是我兄弟,他的家我什么时候进来都行,轮得着你管?再说了,我本来就是刚进来。” 大胡子双眼精光四射,眼看已经动怒,我怕事情闹僵,赶忙拦住大胡子说:“别激动,这是我的好朋友,即使……即使他听见也没什么吧?”然后我转过头问王子:“你赶紧说实话,刚才听见没有?” 王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脸不服气的说:“你要问我我就说实话,他算老几呀?我跟他赌气,所以没说实话。”然后又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老谢,我说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呢,原来是跟……跟这位开了个什么私人侦探所?”边说边白了大胡子一眼。 我和大胡子对望一眼,心中都想:他果然是听到了。 我想了一下,然后把大胡子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王子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在一起5年了,肯定不是什么坏人。现在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不如就全盘告诉他吧,正好这两天我也觉得缺人手。说实在的,杀血妖你有一套,但出谋划策这方面,你还真帮不上我什么忙,不如拉他入伙,肯定能帮上咱们不少忙。” 大胡子的脑袋乱摇:“你前些天不是说他嘴不严么?这事要是告诉他,传开了怎么办?” 我微笑道:“这个我自有妙计,既能拉他入伙,还能隐瞒血妖的真相,而且还保准他不外泄机密。” 大胡子低头沉思起来,似乎是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对我说:“这次由你做主,我听你的。”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总算出了一口长气。大胡子虽然和我认识时间不长,但古语有云‘患难见真情’,我们之间的友谊正是如此。但王子从来都和我穿一条裤子,虽然经常斗嘴,却好似亲兄弟一样,谁也离不开谁。有血妖这件事搁在我这两个好朋友中间,我总是难以取舍,心中常常暗自不安。况且刚才的事态,眼见两人就要说僵,恐怕那是我最不愿见到的结果。好在事情已经向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 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然后把王子叫过来,给他讲了一套善意的谎言。我对王子说,大胡子是一个高科技公司的干事,人称‘老胡’。他正在寻找一种被称为血妖的变异人种,类似于神农架野人。我和老胡是合作关系,他们公司答应我,只要帮忙找到血妖,公司答应给600万的酬劳。既然咱俩是兄弟,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三个人合伙,到时600万的酬劳,分你200万。但前提是,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自己的亲人。 王子听完后斜眼看着我,一脸鄙夷的神色:“你一开始根本没打算告诉我吧?现在知道我听到了真相才不得已告诉了我,其实你是想把200万独吞了,根本不带我玩儿对不对?” 我安慰他道:“你想哪去了?咱俩的交情到什么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赚钱的好事我能瞒着你么?我实话告诉你,前几天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我怕那时候告诉你,万一事情最后不靠谱,打击你积极性。后来我调查了一下,觉得这事可行,所以才跟你说了,你别老往歪处想。” 王子本来还是不依不饶,但怎奈他天生贪财,受着200万的诱惑,自然而然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对灯发誓,就是憋死也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外泄一个字。 和我比起来,王子对血妖这种离奇生物接受的很快。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怪邪神他都深信不疑,更何况这种有血有肉的实体呢。 他也曾提出过疑问,这种探宝寻奇的事怎么会找到你的头上?一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小青年,有什么本事值得一个高科技公司聘用的? 我信口开河,说大胡子的父母和我父母是多年至交,这种捞钱的好事,自然不会忘了好朋友的儿子。这样一来,王子也就完全信服了。 我跟王子交涉的时候,大胡子始终在冷眼观瞧,见我编的天花乱坠,不免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虽然心中尴尬,但此事最好的处理办法恐怕也只有如此,只得勉强一笑,不再多做解释了。 次日下午我去中科院找了一趟季三儿的妹妹季玟慧,一年不见,没想到季玟慧变得更加楚楚动人,本就美貌出众的她,此时更增添了职业女性的干练和大方。我看着季玟慧的样子,不禁暗暗心动,脸都有些红了。 我不敢再多做停留,怕自己出丑,忙把大胡子画的那幅图交给了她,交代她想办法帮我查清这幅图案的来历,我有很大用途。 我逊谢了几句,转身刚要走,季玟慧却似笑非笑的拉住了我:“怎么?免费服务么?” 我微微一怔,回道:“还要钱?我和你哥可是朋友!” 她抿嘴笑道:“钱就算了,不过帮你研究这幅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你不觉得应该犒劳一下我么?”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心中暗道:亏得你哥哥还说你是书呆子,没想到还挺会调侃。赶忙笑道:“哈,当然当然!我怎么可能亏待了我们的大才女呢!哪天有时间,我一定请你好好吃顿大餐!” 季玟慧用食指按着嘴角想了一下,然后说:“好啊!择日不如撞日!” 我伸手偷偷摸了一下只有500块钱的钱包,心中暗暗叫苦。但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当晚我请季玟慧吃了顿饭,用餐时我们聊的很是投机。我万万没有想到,此前那个斯斯文文的美女学生,如今已经变得落落大方,千娇百媚了。 这顿饭吃掉了我的全部生活费,分手时,我看着手中仅余的20块钱,心中既回荡着季玟慧明艳动人的身影,又苦恼着今后的日子怎么过。真切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第二天早晨,我躺在床上一直做思想斗争。去大同找黎继文的妻子了解情况是我提出来的,这件事看似吹毛求疵,但其实很重要,或许真能从中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如今面临的窘境是资金短缺,别说去大同,就连温饱都成问题了。 我考虑了半天,一咬牙,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谎称我画室开的不顺,需要资金周转。本以为父亲会破口大骂我一顿,但没想到父亲却出乎意料的支持我。我爸说:“儿子,爸理解你,创业之初是最难的时期。没事儿,爸给你当后盾,一会儿就把钱给你打过去。” 挂了电话,我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了一场,父亲的大度反而使我无地自容,更何况自己刚刚还骗了他。但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们二老,说高尚点儿,我甚至是在为整个人类做贡献,心中也就好受多了。 粗略的准备了一下,我和大胡子还有王子便登上了去往山西大同的火车。 第二十四章 特征 抵达大同后,我未作任何停留就联系了黎继文的妻子,双方约定在一个茶馆中见面。 黎继文的妻子自称叫李菲,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我见她面容憔悴,满面疲态,想必是因为自己丈夫失踪多日,着急上火造成的。 我告诉她,我是‘胡老师私人侦探事务所’的一级调查员,大胡子和王子两位都是我的助手。我们侦探所是全国有名的大所,和各地警方有过多次合作,这次调查黎继文的事,也是山西警方委托我们参加的,然后我出示了事先伪造好的名片。 表明身份后,李菲对我们的芥蒂小了许多。此时我提出去她家坐坐,我们急需看到黎继文的照片以求验证。李菲稍作犹豫后,还是同意了。 谈话时大胡子一直暗暗盯着李菲的一举一动,从茶馆出来后,我小声问大胡子可看出有什么异样没有?大胡子摇了摇头,示意此人正常,不是血妖之流。 黎继文的家位于市中心,从装修及陈设来看,至少也算是个小康之家。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吸血妖魅竟然过着比正常人还正常的日子。 在我们的要求下,李菲抱出了大大小小十数本相册,都是黎继文的照片。我随手拿起一本,翻开来一看,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此人正是我亲眼目睹过的血妖,残害野比的凶手。原来事情真相竟和我的猜测如此一致,所谓的黎继文,就是血妖。 我一边假装翻看照片,一边忍住惊乱不堪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显出有什么异常。然后,我告诉李菲,她的丈夫正是目击者所见过的那人。据目击者介绍,黎继文曾经在离失踪地不远的地方出现过,但精神状态不佳,似乎处于疯癫状态。 李菲听到丈夫没死显得非常激动,但对于自己丈夫发疯一事仿佛并不感到意外,这一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旁敲侧击的让李菲介绍一下黎继文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据李菲所述,她和黎继文是在6年前结的婚。起初因为黎继文长相难看,她并没同意他的追求。但黎继文为人老实,踏实肯干,在周围圈子中的人缘非常好。后来李菲逐渐觉得嫁个老实人也还不错,所以就和黎继文结合了。 婚后,黎继文对待李菲就如同掌心托豆腐一般,关怀的无微不至,李菲也因此觉得非常幸福。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黎继文不但在单位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而且两口子还一同经营着一个小餐馆。 黎继文本人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烟酒嫖赌一样不沾,唯一的爱好就是旅游。只要有假期,就山川大河的到处游走。到后来,已经在网上成为了一个驴友团的资深队员。 大约两年前,黎继文开始出现反常,不但变得深沉不爱讲话,并且总是在没人的时候一个人窃窃私语,不知在念叨些什么。李菲问过他几次,却都遭到了黎继文的厉声斥责,后来也就不敢再问了。 渐渐的,黎继文显得越来越古怪,不但两年间从来没有过一次夫妻房事,并且睡觉从不脱衣服。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每个月的农历初一都不在家住,神神秘秘的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李菲也曾怀疑过他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但苦于找不到证据,也不敢太过发作。 到最后的几个月,黎继文已经完全失控,辞去了工作,卖掉了饭馆,拿着全部积蓄到处旅游。直到这次,一去就再也没了踪迹。 李菲虽然对丈夫痛心疾首,但对于一个性格软弱的女人来说,丈夫就是她的支柱。为了找到黎继文,她不得不到处发放寻人启事,哪怕一线希望都不肯放过。 听到这里,我很同情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所谓的丈夫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今后她总要面对独立生活的难题,希望她尽快好起来吧。 又说了一会儿话,我见没什么要问的了,就起身告辞,谎称要将这些信息带回给案发地的警方,如果案件有了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李菲。然后我又跟李菲要了一本装有10张照片的小相册,说是调查需要。 临行前,我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尽量想开些,不要太过死板。那样的丈夫,即使活着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为什么,从李菲家出来后我的心情就颇为不佳,总能回忆起那个满面愁容的女人,血妖虽然没有残忍的生吃她的肉体,却摧毁了她脆弱的心灵,这一点,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子本来兴高采烈的要在山西住一晚再走,却被情绪低落的我断然拒绝了。当晚,我们一行三人便披星戴月的返回了北京。 回到家中,我没等休息就召集大胡子和王子开会。王子被我连着两天像跟班似的呼来喝去,早就觉得不满,这次再也按捺不住,一脸不屑的对我说:“归了包堆就仨人,还要什么开会?真拿自己当国家领导人了吧?” 我懒得和他逗贫,沉声说道:“想不想要钱了?想要钱就别那么多废话,人家老胡都没说什么,你哪来那么多意见?” 王子见我用钱压他,虽然一肚子气,但怎奈自己太过贪财,只好闷声不语的凑了过来。 会上,我们三个人共同总结了血妖的几种特征。 1、血妖应该是后天形成的,而不是天生就喝血吃肉。 2、变为血妖后,此人性格会有所改变,并且时间越久转变越大。 3、血妖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4、每个月的农历初一,血妖会外出。是到某个神秘的地方聚集还是寻找猎物,这一点还有待考证。 总结完毕,我开始部署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我在电脑上写了一个帖子,内容大致是:如果你发现你身边的人突然变得异常,喜欢一个人躲起来说些稀奇古怪的话,睡觉不脱衣服,而且每个月农历初一都神秘外出。那么,请立即回帖,我找你有要事相商。 写好后,我嘱咐王子,回家就转发这个帖子,在各个论坛大量转发。如果能找到更多与血妖相关的人,会得到更多的线索,当这些线索出现共同点的时候,那就是整个事件的突破口。 大胡子拿些零钱,在各个废品收购站回收每月农历初一到初五的报纸,搜寻失踪人口和杀人案件的新闻。 至于我自己,则于未来的几天中,在所有新闻网站上搜集新闻,同样查找初一到初五期间有没有死人和失踪人口的新闻。 安排就绪后,我们便分头干了起来。 几天后,我的家中已经杂乱不堪,满屋的旧报纸和饭盒,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好在我和大胡子都有了一定的工作成果,在各类报纸和网站中,寻找到了不少关于农历初一那天有人惨遭杀害的报导。从而确认了血妖的行动规律有一定可循性,他们那晚外出的目的并非秘密集结,而是有定律的进行猎食。 然而王子那边却是毫无进展,虽然有不少回帖,但大多都以为是精神病院打的广告,问诊咨询的络绎不绝。 这天王子气哼哼的来到我家,进门就指着我鼻子骂道:“谢鸣添你个缺了八辈子德的!你让我发的那个破他妈帖子,整天都被一堆神经病家属问个不停,我他妈头都大了!这破事儿以后我不干,要干你干,咱俩换换工种!” 我心想这也真是难为他了,便安慰道:“别老那么多意见,带着情绪能好好工作吗?你以为挣200万那么容易啊?行了,我知道可能是我的帖子写的有误导性,一会儿我给你改一改。” 中午我请王子和大胡子吃了顿好的,一是为了奖励大胡子这几天干的不错,二是为了安抚一下王子受伤的心灵。 饭后,我登录了此前发帖的各个论坛,逐一修改帖子中容易被人误解的词句。一边改一边随手翻看下面的回帖,见到不少精神病患者的家属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们收留家中的病人,不免也觉得颇为可笑。 就在这时,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回帖。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语句中的意思却使我激灵一下,眼前一亮。 回帖中写道:我认识你要找的吸血人。QQ:XXXXXXX。 第二十五章 朔月 此人口中的‘吸血人’明显就是血妖。 我迫不及待的登录了QQ将这个昵称为‘魅西施’的账号加为了好友。在对话框中写道:“你说的吸血人是什么?”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你心里清楚。” “具体说说。” “见面谈。” “这个吸血人和你什么关系?” “我丈夫。” “你怎么知道他吸血?” “见面谈。” “好吧,你在哪?” “天津。” 看到天津两个字,我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盯着电脑呆住了。天津果然有血妖,而我的父母就生活在天津,这简直是太危险了。 我急忙在电脑上问道:“具体地址是哪?” “东丽区,到了电话联系。” 我轻舒了一口气,她所说的位置离我家很远,这让我紧提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又问她:“你什么时间方便?” 对方回复:“就今天方便,你最好能抽时间过来。” “必须今天吗?” “随你,过时不候。”然后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自此就再也不说话了。 此时大胡子和王子都在客厅午睡,我没好气的走过去一人一脚把他们踢了起来:“都他妈别睡了,火烧眉毛了都,还睡呢!” 王子本来坐起来要还嘴,但发现从没见过我这样的表情,只好隐忍不发。他一边揉眼一边茫然的问我:“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是不是让神经病家属刺激大发了?” 我咽了口唾沫,坐在沙发上把刚才网上的对话给他们两个讲了一遍。王子一听乐的合不拢嘴:“嘿呦!老谢!这是好事儿啊,200万就快到手了,你怎么犯起愁来了?” 我现在已经完全没心思跟王子耍贫嘴了,转头对大胡子说:“咱们得赶快准备一下,我想今天就见到这个人。” 大胡子微微作了一下考虑,开口说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也不至于太着急吧?” 我急道:“能不急吗?我爹妈都在天津,出事怎么办?这次必须听我的,今天就走,如果真能见到那只血妖,立马杀了!” 王子噗的一声,鼻涕差点喷出来,惊愕万分的问我:“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呢?杀了?”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王子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地又问:“不是逮着以后换钱吗?为什么要杀了?”转头又问大胡子:“老胡,你们公司要死的?” 大胡子不知如何解释,只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冲我努了努嘴,意思是:别问我,问他。 王子此时感到莫名其妙是事出有因的,当日我为了拉他入伙,所以把血妖形容成了一个变异人种,相当于神农架野人,抓住以后为了做科学研究。为了稳住他,血妖的真正面目和危险性我都避而不提。 后来去山西和李菲面谈时王子虽然在场,但连李菲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杀人怪物,王子自然是从中听不出什么。 总结会中,确实也提到过血妖喝血吃肉,但我和大胡子都没说清是人血人肉,王子也就主观的认为是和野人一样,吃喝的都是动物血肉。 如今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瞒也瞒不下去了。我叹了口气,心想摊牌的时候到了,便把血妖的真实情况给王子大体介绍了一下,但大胡子的实际身份还是隐瞒没说,这也是为了有200万的诱惑,让他别打退堂鼓。 但虽说王子不算极其聪明,可也不笨。前前后后的事情加在一起,在脑子中过了一遍,已经大致想明白了事情真相。 他斜眼瞪着我,气哼哼的说:“姓谢的,瞧不起我是吗?咱俩好歹也是朋友一场,你如果说让我帮什么忙,我会拒绝吗?还劳烦您编这一大套瞎话蒙我?” 我还要辩解,王子挥挥手让我不要打断,指着大胡子继续对我说:“老胡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公司的,你们找这个什么妖也根本不是为了搞研究。你当初怕我不加入你们,所以编出了这套瞎话,想用200万引诱我。我前几天就一直怀疑,老胡要真是那个公司的人,怎么会事事都听你的?而且你看他平时寡言少语,明显是怕话多说漏嘴什么事。” 他这几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子转过头来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失望,顿了一会儿,他又对我说:“老谢,咱俩虽然不是发小,但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有钱的时候大吃大喝的日子有过,没钱的时候两个人分吃一碗方便面的时候也有过。我凭良心说句话,你只要有求于我,不论什么事,没有我不答应的。哪怕你让我陪你一起杀人,我也绝没一个‘不’字。蹲大狱,哥们儿我陪着你。挨枪子,兄弟我也绝不埋怨你一句。可你呢?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只认钱的势利小人?说心里话,你真他妈让我寒心。” 他这几句话说的我心里甚是难过,想起这些年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哽咽着对王子说:“兄弟,是我错了,我把你想歪了。我承认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实话,的确是怕你不陪我一起干。我……我对不起咱哥儿俩的这份情谊。” 双方的对话均勾起了心中的回忆,这句话说完,我和王子都忍俊不禁,一同落下泪来。 大胡子在一旁看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赞赏我和王子之间的这份友谊。 等我们的情绪都稳定下来,我把整个事情的始末缘由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王子。其实这件事他本就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现在听我如此一说,与他脑中所猜测的偏离不大,自然也就完全相信了。 此后我们三个没再做过多的逗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叫了辆出租车,便直奔天津东丽区出发了。 汽车还没驶进天津,我就迫不及待的给对方拨去了电话,根据电话中的女人给出的位置,我们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所在。 此时是晚上10点多,天已全黑。据那女人所说,她所居住的‘东骊花园’小区还要往前走上几百米,但这时出租车司机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继续走了。 司机口中央求道:“哥几个,不是我不想把你们拉到地方。你们自己看看这里的环境,黑乎乎的连个路灯都没有。我一个北京的出租车,人生地不熟的,你们三个大小伙子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换谁谁都得害怕。反正路也不远了,你们就行行好,自己走几步,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担不起这份儿惊吓。” 我不愿和司机做过多纠缠,况且这环境确实有些吓人,也就不再难为他了,结了车钱下车步行。 王子一边走一边嘀咕:“这是什么鬼地方?又黑又偏,这娘们儿还真他妈会找地方。” 听王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会住在如此荒凉的地方?难道这其中有诈? 我转过头看着大胡子,想问问他的看法。却见大胡子正抬头望天,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手指掰来掰去,不知在算着什么。 为了缓释心中的不安,我故作镇定的逗笑道:“干嘛呢老胡?还有闲功夫看星星呢?用不用我给你讲讲十二星座啊?” 大胡子低下头来,表情有些异样的问我:“鸣添,今天初几?” 我微微一怔:“初几?那我哪知道?我很少看农历的日子。” 大胡子放缓了脚步,低声对我们说:“不对头。你们看天上的月亮,那是朔月。”我不懂什么叫朔月,便问他:“什么叫朔月?朔月怎么不对头?” 大胡子还没开口,王子抢着说道:“要不说你没文化呢,朔月你都不懂?就是月亮绕行到地球和太阳之间,月亮的阴暗面正对着地球时,那就叫朔月,此时是基本看不到月亮的。” 我听着更加奇怪,问大胡子:“我还是没明白,朔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头的?” 大胡子表情凝重的说:“农历每月的初一就是朔月之日。” 我听到‘初一’一词颇为吃惊,心中隐约察觉到事情的端倪。为什么对方神神秘秘的非要面谈?为什么过时不候必须今天见面?为什么住在如此荒凉阴森的地方? 我停下了脚步,望着另外两人。三个人对望了一会儿,我们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是血妖!” 第二十六章 神秘女人 按常理推断,联系我们的那个女人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血妖。她从网上的帖子中发现了我们,从而用自己丈夫是‘吸血人’的诱饵将我们骗到此地,准备在朔月之夜把我们逐一擒杀。这样一来,既能保证灭了我们的口不至于暴露身份,还能享受一顿美味大餐,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但如此一来,事情反而变得更加简单了。我本来还为如何找到这只血妖而犯愁,没想到她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对大胡子和王子说:“这血妖还以为咱们好欺负,肯定不知道自己已经撞枪口上了。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只要确认她是血妖,大胡子……”说着我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横斩的手势,“直接把她做了。” 王子此前对血妖的了解只是从我口中得知,还没见过真正的血妖。我本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显得有些害怕,但没想到他反而精神百倍、跃跃欲试,兴奋地催促着我们赶紧走。 我们从漆黑的道路中间转移到了路旁的草丛里,防止血妖在沿途设下陷阱。我一边走一边小声数落王子:“秃子!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什么呢?不知道害怕啊?” 王子小声笑道:“小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上了谷胖子身的厉鬼我都不怕,一个有影儿有肉的怪胎我怕什么?” 我说:“就你这德性最适合小兵张嘎里的那句台词了。”王子问我:“哪句啊?”我说:“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啊!” 王秃子嘴上哪肯吃亏,正要还嘴,走在前面的大胡子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对我俩摆摆手,往不远处指了指。 我和王子赶忙住嘴,向前看去。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区大门,上面写着‘东骊花园’。院落里稀稀零零的散落着十几栋老式别墅,不知是什么原因,全部都黑着灯,看样子像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小区。 按照我的指示,我们没走小区大门,而是从不远处的围栏翻进了小区。进入小区后,沿着围墙走上一段距离,发现在整个小区的最深处,有一栋房子还亮着灯,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扎眼。 大胡子悄声问我:“她给你的地址是那座房子吗?”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楼号。” 大胡子挥了挥手:“进去吧。” 我连忙拉住他:“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王子,你盯着那扇窗户,看看里面有几个人。大胡子,你在小区里转一圈,看看有人其他没有。” 王子问我:“那你干什么?” 我说我自有安排,我去其他几栋房子看看情况,这老式别墅区虽然破旧,但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按照分工,三个人开始了各自的探查。 我随便找了几栋房子,房门都是应手而开,全部没上锁。更蹊跷的是,每栋房子都家具齐全,房间内整洁一新,不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而且有一点非常奇怪,每家的房间中都有一盘五颜六色的点心。或在客厅、或在厨房、或在卧室,一模一样,像是统一配发的。 怀着满腹疑虑,我回到了集合地点,把情况跟另外两人说了一遍,然后问大胡子可曾见过有人没有?大胡子摇头说没见过,整个小区安静异常,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又问王子的情况,王子说他刚才一直盯着那栋房子看,有个女人的身影来来去去的走了几遍,似乎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 三个人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这地方暗藏着什么玄机。引我们到这儿来的人好像是在布着一个迷局,情况诈看起来似乎出奇的简单,但仔细想想,却又神秘异常,仿佛处处都是陷阱。 要说查找线索,我比大胡子强出百倍,但面对血妖,我却毫无实际经验可言。此时我和王子的目光都投向了大胡子,一言不发,等着他来拿主意。 大胡子见我们如此,淡淡一笑说:“让我拿主意你们可别后悔,我的意思就是光明正大的进去。躲躲藏藏的总不是办法,真相到底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去看看。”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莽撞,但句句在理。我和王子对望一眼,都表示没有意见,便异口同声的对大胡子说:“听你的!走!” 拿定主意后,我们反而不再蹑手蹑脚的了。大胡子挡在我和王子的身前,径直来到了那栋房子的门前。 敲门后,一个二十来岁面色苍白的女人打开了房门,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香水气味。 见我们三个人站在门前,她显得有些吃惊:“怎么是三个人?我以为只有一个,哪位和我联系的?” 我从大胡子的身后探出头来:“是我,我和您联系的,我姓李。”指了指大胡子,“这是我们领导。” 那女人瞟了大胡子一眼,并没说话,侧身把我们让进了屋里。 我贴在大胡子背后,轻声问他:“是血妖不是?” 大胡子没有回头,小声答道:“不清楚,还看不出来。” 说话间来到了客厅,那女人让我们在沙发上坐下,语气冷淡的问我:“喝水吗?” 我客气的微笑道:“白开水就行,您不用太麻烦了。” 女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王子趁机挖苦我说:“调查线索的时候你是领导,现在碰上真家伙了就改老胡是领导了,你小子真会随机应变啊!”我说你少废话,下次碰上真家伙的时候让你当领导,不当都不行。 王子转头又问大胡子:“老胡,这娘们儿到底是不是血妖啊?你还没看出来?” 大胡子略带愁容的摇了摇头:“还没,她身上有很大的脂粉气,我闻不出来。” “闻出来?”王子惊讶道:“你靠鼻子辨别血妖的?” 大胡子说:“被血妖咬过的地方有一种淡淡的花香,这个我以前也跟鸣添讲过。如果和血妖近距离接触,是可以闻到它身上有这种味道的。但这女人身上的香气太大,我闻不出来。” 王子追问道:“是什么花的香味儿?”大胡子说这个就不知道了,他对花香也算略懂一二,但却不知这种花香是什么名目。 又说了几句话,我见那女人还没回来,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倒杯水不可能倒这么长时间,别是在做什么手脚吧? 于是我起身向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假惺惺的说着:“都跟您说了别太麻烦了,您还这么费心……”说到这儿我哑住了,厨房里根本没人。 我急忙转身跑回客厅,对他俩叫道:“操!人没了!” 两人一听都站了起来,大胡子皱起了眉头:“肯定是血妖,刚才我还在想,她脸上一点脂粉不擦哪来的那么大香气,看来就是为了掩盖那种花香才特意喷上了其他什么香料。” 此时我也意识到了刚刚面对的女人的确是只血妖,真想不到她竟然隐藏的这么好。我对他们说道:“这地方肯定有陷阱,先出去再说。”说着就走到了门口,伸手去拉房门。 可来回拉了几下都没有打开,房门竟然从外面被锁死了。 我低声骂了句晦气,然后回头对大胡子说:“大胡子,血妖就不会用点儿别的招吗?怎么每次都是封死出路,太他妈不讲究了。” 大胡子说这也是理所当然,换做是我,我也会用这种办法对付猎物的。只有堵住出路,才能保证猎物不会逃跑。你们先别慌,这种门我随时都能打开。不过咱们现在还不急着出去,既然确定这女人是血妖了,不除掉岂不等于放虎归山么? 正说着,突然听到二楼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声音很大,非常惨烈。紧跟着,啪的一声,整个房间的灯全部熄灭了。 昏暗中,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除了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再也没了其他声音。 此时我心中恨透了那个神秘的女人,张嘴正要骂街,却听大胡子对我们两个说了声:“跟在我身后!”撒腿就往楼上跑,我和王子也急忙跟了过去。 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每一个都房门紧闭,不知道刚才那声惨叫是从哪个房间里发出的。 大胡子在走廊里停下脚步,手心朝下的在空中压了几下,示意我们稳住,别轻举妄动。我和王子点点头,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呼吸频率。 这时,那喊声再次响起,呼呼喝喝的显得非常痛苦,从声音的方位判断,对方是在距离我们最近的房间中。 我心里有些发毛,拉了拉大胡子问他:“难道说血妖在朔月之夜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吗?”大胡子答道:“我也不清楚,但我想血妖很有可能在朔月夜的能力最强,不然那个女人不会要我们必须今晚见面。” 这种猜测与我心中不谋而合,朔月夜的血妖,会是个什么样子?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大胡子小声说了句:“我去了。”就见他忽地闪到那房间房门跟前,伸脚一踢,咣的一声踹开了房门。 借着昏暗的光线,大胡子似乎看清了房间里的东西,只见他表情瞬间由镇定转为惊诧,转头对我们大吼一声:“别过来!这不是血妖!” 第二十七章 控尸术 我和王子心中都感到奇怪,既然不是血妖,为什么还如此紧张?世上难道还有比血妖更恐怖的东西? 还没容我们多想,就见从那房间中探出两只手来,晃晃悠悠的直奔大胡子的脖子抓去。 大胡子一时拿不准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那双手缓缓的探出了房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对方的身躯全部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其浓烈的恶臭。 我伸手捂住鼻子,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对方。原来是个人,但如果准确的说,更像是个死人。 只见此人大约四十来岁,双眼翻白,全身已有多处溃烂。伸出的双手呈抓握状,口中不停的发声,或嚎叫,或闷哼,一步一顿的朝大胡子走去,这情景看起来恐怖异常。 身边的王子捅了捅我:“这就是血妖?太他妈恶心了。” 我低声说:“不像是血妖,血妖除了有红眼和獠牙,和一般人也没什么区别,而且血妖动作极快,身体坚硬。可这家伙的动作慢的出奇,看样子更像是丧尸。” 王子又抬扛道:“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见过丧尸啊?” 我一把捂住王子的嘴:“你丫怎么老那么多废话?逗贫也得分时间地点啊!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没见过真丧尸,电视里还没见过么?” 王子还想还嘴,但被我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呜噜呜噜的不知在骂着什么。 这时大胡子早已看出对方不是正常人,他一个箭步扑了上去,一手拨开对方如爪般的双手,一手掐在对方的双颊上,用力一捏。 这动作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和大胡子第一次见面,就是被他这么捏开嘴巴的。如今他故技重施,我此时虽然心惊肉跳,但也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心中得意道:感情大胡子不管见谁都得捏一把,这位朋友有的受了。 正得意间,忽觉那人的脸部有些变形,随着一声骨头断裂般的闷响,他的下巴竟然被整个撕了下来。 这情景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恶心的场景,简直比蛇洞中的被打得稀烂的蛇怪还要恶心百倍。我一见那人的下巴脱落,顿时全身发紧,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与此同时,我听到王子在我身边大叫一声:“老胡小心!他嘴里有东西!” 我被王子的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睁眼看去,只见那人没有下巴的口中,不停的向外涌出硬币大小的圆形虫子。 大胡子也被吓了一跳,向后疾跃,退到我们身前,与对方拉开了距离。但那人好像根本没有知觉一样,依然脚步蹒跚的向我们踱了过来。 王子的胆子确实很大,如此惊悚的场面,竟然还是吓不住他,他扒着大胡子的肩膀问道:“老胡,那是什么虫子。” 大胡子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我想了一下,插口说道:“是蜱虫。” 王子回头惊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以前在一部百科书上看到过,从外形上看,应该是蜱虫,是一种吸血类的寄生虫,俗称壁虱。但我不敢确定,怎么这些蜱虫的体型比我见过的大了好多倍?” 大胡子听到我说的话,忽然非常紧张的回头问我:“你刚刚说什么?壁虱?”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大反应,错愕的点了点头。 大胡子的表情一下变得异常凝重,他又向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快要贴到了我的脸上,然后他又略显慌张的向楼梯下面看了看,语气沉重的说:“大事不好!是控尸术!” 我和王子还没来得及问,那人已经嚎叫着走到我们跟前。大胡子发一声喊,一脚踢在那人的肚子上。 本以为那人会被踢飞出去,却没想到‘噗’的一声,大胡子的脚居然踹进了对方的肚子里。 那人虽然被踢得开膛破肚,但依然挥舞着双手作势要扑向大胡子,没有下巴的嘴中,一条舌头长长的拖在胸前。同时,从他的肚子里爬出了上千只壁虱,瞬间就有数十只爬到了大胡子的腿上。 大胡子急忙抽回脚来,在地上猛跺,将壁虱都震落在地。 此时我已经看出对方肯定是只丧尸,早被吓得魂不附体。王子的脑子比我清醒,见大量壁虱都蜂拥到了我们周围,一把拉住我的手就要往楼下冲。 大胡子见状叫了一声:“先别下去,我有办法!”言毕双脚一跺,凌空跃起,跳到了那丧尸背后。 丧尸远远不如血妖灵敏,发觉大胡子在眼前消失了,便毫不犹疑的朝我扑来。 这东西的危险性其实比血妖差的很远,速度又慢,脑子又笨,如果想跑,怎么都能跑掉。但我却非常惧怕他的样子,腐烂不堪的皮肤,没有下巴的大嘴,和躯体中不停涌出的壁虱,这情景简直比任何事物都要恶心。 我见他向我扑来,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生怕他碰到我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大胡子在其身后单腿着地,身子一拧,使出了一个后旋踢,直奔丧尸的脑袋踢去。我只觉一阵风声掠过,眼前一花,站在我近前的丧尸竟然瞬间被踢掉了脑袋。 这下变故来得太快,我一时还没缓过神来,那丧尸已经双手下捶,“噗通”一声栽倒在我的脚下,一颗头颅在他身边骨碌乱滚。 我没想到这丧尸竟然死的如此干脆,望着地上的尸首有些愕然。 王子在边上拍掌叫好,盛赞大胡子的武功盖世,要不是所处的环境不合适,恨不得当场就给大胡子跪下磕几个拜师头。 大胡子走过来盯着尸体中爬出的壁虱看了一会儿,用手指着地上说:“你们看这些壁虱。” 我和王子闻言看去,发现尸体中的上千只壁虱都爬了出来。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壁虱没有攻击我们,而是有条不紊的在楼梯口聚集,然后集体向楼梯下面爬去。 王子惊讶的问道:“什么情况?虫子都这么有组织有纪律?排着队上哪儿去这是?”我也对此颇为好奇,转头看着大胡子,等他作答。 大胡子的表情却比此前更为凝重,甚至有些难看。他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控尸术。” 他第二次提起控尸术,可见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没打断他,只是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大胡子续道:“相传有一种邪门异术,能操纵尸体,布出各种法阵,以达到控尸者所需要的目的。这种控尸术必不可少的,就是这种壁虱。壁虱由施法者专门饲养,供以血肉。驱使时,壁虱会爬进尸体的体内,若施法者给予指令,尸体就按指令行事。” 我从没听过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法术,只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发冷。王子对这种灵能异术的事情历来是颇为痴迷,听大胡子这么一说,赶忙插口问道:“你是说,刚才被你踢死的这位其实根本就是个死尸?被人操纵了所以才会攻击我们?” 大胡子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不像。死人不能发声,可刚刚咱们明明都听到了他的惨叫。而且,据说被控尸术操纵的尸体,因为是由壁虱带动身体,所以即使掉了脑袋也不会倒下,依然能行动自如。” 这下我和王子都听不懂了,不约而同的问道:“那这到底是不是控尸术啊?” 大胡子微微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我觉得,对方好像是在用控尸术控制活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吓得差点蹦了起来,惊叫一声:“什么?是活人?这不可能吧?你看他的行为哪点像活人?而且你踹破了他的肚子他都没死,怎么可能是活人?” 大胡子摆摆手,让我别急,他说:“这种妖术邪法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不敢保证猜的全对,等我再验证一下。”说着就蹲了下去,将地上的无头尸体翻转了过来,把手伸进了尸体已经开膛的肚子中。 我和王子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瞪大了眼珠看着他。 大胡子在尸体的肚中掏摸了一会儿,忽地像是发现了什么,手一缩,掏出了几个珍珠大小的红色圆球来。 看着他血淋淋的手掌,我真想闭眼不看,但怎奈好奇心太重,还是把眼睛凑了过去。 那红球鲜红似血,表面隐约有些纹路,看样子倒有些像价格昂贵的鸡血石。我问大胡子这是鸡血石不是?大胡子摇头说道:“这应该叫做器珠。是把各种内脏在熔炉中化炼成血水,然后加入鲜血继续熬制。等彻底凉透后,就会凝固,之后再分成一个一个这样的小珠子,就叫器珠。也就是用脏器炼制出来的珠子。” 我听了几欲作呕,开口骂道:“谁他妈这么孙子,想出这种操蛋主意,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大胡子说:“可别小看这个器珠,操纵壁虱全靠它了。只有把这个器珠放进尸体的身体里,壁虱才能寻着味道进入尸体中,从而达到控尸的效果。” 王子突然问道:“不对啊,你说这死尸是活人,那活人怎么被放进器珠的啊?” 我脱口而出:“吃进去。” 大胡子点了点头,示意我答对了。 这下我又不明白了,继续问道:“谁会吃这种东西啊?想想就恶心。”话一出口,我猛然惊醒,脑海中回忆起适才刚进这个小区之时,我在每户人家的房间中都发现了一盘五颜六色的点心,一模一样,全无半分差别。 想到这儿,我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说:“老胡,王子,你们还记得我刚才说过,在其他房子中都发现了一盘一模一样的点心吗?” 另外两人也悟出了道理,同时说道:“器珠放在点心里。” 除了这个,恐怕再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因为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如果整个小区的每一户的每一个人都吃了点心,就意味着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有器珠。接下来,壁虱就会进入到每一个人的体内,一个不剩。所以在我们进入小区之后,才会发现偌大的小区之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说……全部的人都中了控尸术?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亮,整座房子的灯光又亮了起来。紧接着,楼下的房间中猛地传出一阵凄厉的叫声。 那叫声与此前所听到的惨叫声一般无异,但颇为不同的是,这次的叫声,却是许多人一起发出的。 第二十八章 大开杀戒 耳听得楼下传来的阵阵嘶嚎,我心下大惊,料定自己刚才的猜测又一次正确了,暗骂自己真是乌鸦嘴,越不情愿的事越是猜的准确,真是好事不来坏事不断。 王子也把事情猜透了十之八九,就算他胆子再大,这时也慌了神,低声叫道:“我操!玩儿尸体的不只玩儿了一只,楼下已经大聚会了,怎么办?” 大胡子迟疑了片刻,嘱咐我们道:“别慌,在这等我,我去找几件合手的家伙来。”说完便跑进了刚才被他踹开的那个房间内。 王子见了大胡子的举动,大为吃惊的对我问道:“老胡这是要干嘛?大开杀戒啊?” 我点点头说:“恭喜你,答对了。不但他要大开杀戒,恐怕咱俩也得陪着,你没听他说吗?找几件家伙,而不是找一件家伙。” 说话间,楼梯处‘咚咚’直响,我低头一看,十几只丧尸已经沿着楼梯向上走来。我焦急的叫道:“大胡子,快点儿,已经上来了!” 话音未落,大胡子已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怀中抱着三把武士刀。这武士刀分长、中、短三把,明显是一套组合。 大胡子把手中的武士刀向我们一递,让我们自己挑一把。我眼疾手快,抢先出手夺过了最长的那把刀。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有这把长刀在手,好歹心里也能踏实点儿。 大胡子见我拿了长刀,怕王子把中刀抢走,双手一分,自己留下了中刀,将短刀递给了王子。 王子无奈的看了看短刀,斜睨着眼睛左右瞪着我们两个:“你们丫是人吗?好的都抢走了,给我留把水果刀干嘛使啊?”我说你别那么多废话,好歹也是把刀啊,你不要我可都拿走了,我还嫌一把不够使呢。 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两只丧尸上到了二楼,踱到了我们面前。大胡子对我们说道:“跟我学!先破肚放虫,再砍掉头颅。”说着,手中的武士刀就闪电般的刺进了一只丧尸的肚子,向下一抖,肚皮应手而破,大量的壁虱撒了出来。紧接着,他挥刀一砍,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丧尸的脑袋便被他斩了下来。随之,丧尸栽倒在地。 又杀死了另一只丧尸,大胡子回头对我们说:“一起杀下去,那血妖必定在楼下。” 我连忙叫了声:“等等!”大胡子停住脚步:“怎么?” 我说:“你刚刚不是说,这些丧尸都是活人吗?这些活人也要都杀死?”大胡子黯然的摇了摇头:“他们虽是活人,但已经和死人无异了。即使你不杀他们,他们也都活不了。而且,他们现在所受的痛苦,要比死亡残忍百倍,给他们了结,反而是帮了他们。现在我也跟你解释不清,你就按我说的做没错。” 也不等我回答,他就举刀高喊一声:“走!”当先冲下楼去。 王子高声响应,紧跟着大胡子冲进了楼梯上的丧尸堆里。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我也不是哪辈子造的孽,天底下最荒唐和最恶心的事都让我赶上了。但如今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硬着头皮,大吼一声,也跟着冲了下去。 这一阵杀的真是天昏地暗,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杀起人来竟然如此的得心应手。一路冲下楼来,我手起刀落,不知杀了多少只丧尸。 待冲到客厅的空旷地,我们三人背对背的组成了三角型,做了一个守势。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一楼的楼梯下面有个地下室的入口,大批的丧尸正蜂拥的从那入口中挤出。 我对大胡子说:“都是那个地下室入口出来的,咱们过去把入口堵上,丧尸就出不来了。” 大胡子摆摆手:“不要堵,还是全放出来杀干净吧。这些人太可怜了。” 我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理论,但大胡子说的总不会错,也就不再多问了。 忽然间,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哗啦啦的有些像是铃铛的声音,若隐若现,悦耳动听。随着更多的丧尸涌出,铃铛声也越来越响,仿佛是在向我们步步逼近。更加奇怪的是,这些丧尸也不像此前那样向我们猛扑,而是有次序地围住我们后就原地不动了。 我问大胡子:“这是什么声音?” 大胡子一边机警的盯着四周的丧尸一边回答我说:“是控尸术的尸铃,应该是有人在操纵那个铃铛,这些皮囊都受铃音的指挥。” 我听他说完,心中暗叫不妙,这铃音越来越近,明显就在我们身周不远处。可现在我们周围全是丧尸,哪来的操纵铃铛的人?难道说施展控尸术的人就隐藏在这些丧尸当中? 王子似乎也和我有同一个想法,焦急的问道:“不对呀,这声音就在附近,难道他躲在人堆里了?” 大胡子没回答王子的话,忽地厉吼一声:“吃人的朋友!躲躲闪闪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了这些皮囊,我们俩单独打一架。” 这喊声奇大,在这略显空旷的客厅中竟然喊出阵阵回音,直震得我耳中嗡嗡作响。大胡子话音一落,我们三人都不谋而合的瞪大眼睛,仔细分辨尸群中是否有异类的存在。 但观察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丧尸以外的人。与此同时,那诡异的铃声也就此停住了。 大胡子小声对我们说:“你们小心,那血妖应该就在这人群之中,施展控尸术的人,应该就是血妖本人。” 我们王子也想到了这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丝都不敢懈怠。 顷刻间,一百多只丧尸全部从出口走了出来,将我们层层围住,本就不算甚大的客厅,被满满当当的挤得水泄不通。 层层叠叠的丧尸全都面无表情的站在离我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恶臭的气味扑鼻而来,然而我现在由于过度紧张,反而不觉得如何反胃了。我心里清楚,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丧尸擒住,届时无论是撕是咬,总是不会好过的。 猛然间,那铃铛忽然响声大作,哗啦啦的极为刺耳。尸群顿时向炸了窝一样,吼声连连,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我心中一紧,知道最要命的时候来了。 耳边听得大胡子大喝一声:“杀!”喝罢,挥刀就冲了出去。 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知道如不杀光这些丧尸,自己百分之百没有生还的可能。也不知哪来的魄力,怒吼了一声,青筋都爆了出来,牙关紧咬,提刀就砍向最近的丧尸。 紧接着王子也高声叫道:“跟你们丫挺的磕了!”一并加入了战团。 这次真是杀红了眼,根本不管眼前的是人还是尸,也顾不得大胡子刚才交代的什么先破肚再斩首了,见到就砍,碰上就剁。用劲平生力气,把面前舞出一道光幕来,生怕丧尸碰到我一丝一毫。 大胡子又施展起自己的奇门异术,在房间中腾挪跳跃起来,在我和王子二人之间不停游走,看谁支撑不住,就过来支援一下。 好在这些丧尸已经腐烂不堪,并不如何锋利的武士刀很轻易的就能把丧尸的任何部位砍断。霎时间,房间内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满地都是。 此时的场景已经完全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极限,如此血腥的场面是我平生想都不敢想的,更何况自己还是这满地血肉的始作俑者。我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不停的把手中的武士刀劈向那些丧尸,由于精神极度紧张,大脑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思维。 正在这时,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我面前闪了一下。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定睛再找,却不见了那双眼睛的踪迹。眼前剩下的,还是那些丧尸翻着白眼的面孔。 但我心里清楚,刚才那双血红眼睛的主人,肯定就是隐匿着的血妖,看来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要找机会下手了。 我急忙回身想要通知大胡子他们小心,一回头,猛然发现一个女人以极快的速度从大胡子的身侧绕到了他的身后。紧接着,伸出了如钩般的利爪,向大胡子的头顶抓落。 我暗叫大事不妙,急忙大吼一声:“大胡子!背后!血妖!”但为时已晚,那血妖的手已经快似闪电般的抓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人皮外套 见此情景,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心知以血妖的力量,这一爪下去大胡子即使不死也是个重伤。失去了大胡子,我和王子就是拼了老命也是斗不过血妖的。 但匪夷所思的事情又发生了,在血妖抓落的一刹那,大胡子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一样,连头都没回,向后挥出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血妖的太阳穴上。 血妖受到重击,横身飞起,侧向倒在了地上。大胡子动作如风,先横抡一刀砍开身周的丧尸,紧跟着转身下蹲,一把抱住了血妖的头颈,双手一扳,‘咔吧’一声。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血妖已经死了。 我见大胡子没死,这才大松了一口气,真想欢呼雀跃一番。忽见大胡子猛地闪到我的身后,手起刀落,又砍翻了两只丧尸。我被吓得一身冷汗,心中暗叫惭愧,自己因为高兴过度一时忘了防备,要不是大胡子救我,恐怕真要被丧尸抓上一把了。 大胡子回头似怒非怒的瞪了我一眼:“想什么呢?还没到高兴的时候,把这几只杀完。” 此时房间中只剩了十几只丧尸,依然慢条斯理的走向我们。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加上觉得太过恶心不愿再杀,便躲在一旁不动了。 王子此刻比大胡子还有精神,呼喊个不停,拿着那把短刀在丧尸群中穿插来去,真拿自己当除魔济世的大侠了。 两个人料理完了全部的丧尸,这才过来和我说话。 王子喘着粗气对我说:“哥们儿刚才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点儿忍者神龟的范儿?” 我说你真他妈没心没肺,满地的死人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要非拿自己当王八我不拦着,反正我不是忍者神龟。 大胡子没有听我们两个耍贫嘴,而是盯着上房间中不停游走的上万只壁虱。 此时这些壁虱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失去了指挥,便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了。我指着满地的壁虱问大胡子:“大胡子,这么多壁虱,会不会攻击我们?” 大胡子说:“不会,控尸术的壁虱与普通的吸血壁虱不同,没有器珠和尸铃,它们是不会攻击人的。” 听到壁虱没有威胁,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这样多的壁虱如果不处理,恐怕今后会造成什么灾害。于是又问大胡子:“那让这么多的壁虱放任自流也不是事儿啊,是不是应该都消灭了?” 大胡子点点头:“这个自然,况且这些尸体也不能放着不管,都得想办法处理。” 他一提到尸体,我突然想起他此前说的话,便问他:“对了,你之前说这些丧尸都是活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胡子的眼神中浮现出一缕哀伤,他叹了口气说:“是,这些人都是活人。虽然已经变成这幅摸样,但他们每一个却都还活着,有思想,有感觉,只不过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罢了。” 我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情,刚才我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都是翻着白眼,全身溃烂,行动迟缓,鬼叫连连,和从坟地里爬出的死尸毫无差别,怎么大胡子说这些人还活着?我一时无法理解,让大胡子再讲明白些。 大胡子继续讲道:“我当初也只是猜测,但后来的种种迹象印证了我的想法。据我所知,控尸术能控制死人,也能控制活人。控制死人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比如布成法阵,召唤阴灵。或是充当奴役,做些重活,这属于正统控尸术。而控制活人,则是连当初发明控尸术的人都不齿去用的恶毒手段,是控尸术中的偏门。” 说到这儿,大胡子停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很不愿去想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续道:“据我所知,控尸术控制活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是为了吸取活人的精血。将活人体内种入壁虱,可以保证宿主短期内不能死去,再用邪法吸取宿主的精血,供养某种东西,是一种邪恶的祭祀仪式。如此周而复始,这些活人早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然形同死尸,却依然有思想,有感觉,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听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简直恨极了这些拿人不当人的畜生,我又问大胡子:“那就没一点办法救他们吗?” 大胡子黯然的摇了摇头:“不能,如果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让你们痛下杀手的。”说着他指了指地上层层叠叠的尸体,“你们看,他们的身体已经溃烂,体内的脏器也都被壁虱咬噬的所剩无几,如果壁虱离开宿主,那他们马上就会死去。但如果壁虱一天不离开他们,那他们就一天不得安生,每天都要被吸取精血,直到彻底烂透为止。” 听到这里,我心中立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既为这些可怜人得到彻底的解脱而感到高兴,又为他们生前的痛苦而感到哀伤。更何况,在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我亲手杀死的。最为可悲的是,其中还不乏一些老人和孩子。 此时我对血妖已经痛恨到了极点,终于理解了大胡子为何近百年来始终对血妖穷追不舍,只要见到就一定要杀死。原来它们的伤天害理还不仅仅止于吃人,而是更加令人发指的折磨和残害。 王子的反应比我还大,听完大胡子这一席话,起初是目瞪口呆,望着地上的尸体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骤然间暴吼一声,站起来就向血妖的尸体走去。 走到尸体近前,一边狠命的踩踏着血妖的脑袋,一边大声喝骂着:“你奶奶的!你奶奶的!你们丫挺的全都不得好死!我让你害人,让你害人!” 我从没见过王子发这么大的火,和他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不免心中也暗暗吃惊:真没想到,这小子的正义感还挺强。 由于血妖的颈椎被大胡子扭断,被王子一顿狂踢,整个脑袋倒有些像拴着线的皮球,在地上怪异的滚来滚去,一张恐怖的面孔一会朝里一会朝外。此时我已经看清那血妖的面目,转头对大胡子说:“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她换了衣服,想以此蒙蔽咱们。不过……不过她的身体怎么也腐烂了?” 大胡子眯起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怨恨,沉声对我说:“你再仔细看看,她脸部以下的皮肤是她自己的吗?”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定睛细看。那女人全身的皮肤和周围的丧尸一般无二,都是溃烂不堪。但脖子以上的一张白脸,却好端端的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 我忽然想通了缘由,一下子蹦了起来:“她……她……她穿了人皮?” 大胡子嗯了一声:“我早就发现她藏在这些皮囊堆里,只不过假作不知罢了。如果我当时点破了她,恐怕她也没那么容易就范。真没想到,如今的血妖竟然如此的狡诈,比八十年前的……可难对付多了。” 我默然的点了点头,心想大胡子说的对,这些血妖和八十年前的果真大不相同。随着社会的发展,血妖也掌握了更多的知识和技能,如果没人站出来灭绝这种异类,恐怕今后的杀人悬案要越来越多了。 我不愿再多做停留,想早些离开这里,便打算招呼王子过来商量如何处理现场。见王子还在那边猛踢血妖的尸体,就大声叫道:“有完没完?差不多得了。人家打仗都不杀战俘,咱们虽然已经把敌人杀了,但杀人鞭尸这种作风可要不得,赶紧过来!” 王子应了一声,这才停脚不踢。气哼哼的指着血妖的尸体骂道:“今天便宜你了,要不是我们赶时间,就算你死了小爷也得把你抽成一胖子。”说着就要迈步过来。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血妖的样子有些不对。那女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刚刚好像转了几下。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对着王子大叫:“秃子快跑!它没死!” 王子被我吓了一跳,一时不明所以,迈出的脚步顺势踩在了血妖的面前。 猛然间,躺在地上的血妖尸体忽地活了过来。怪目圆睁,尖声戾嚎,呲出了闪着寒光的獠牙。 王子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跑。我和大胡子急忙冲了过去,但却晚了一步,只见那血妖大嘴一张,一口咬在了王子的跟腱上。 第三十章 尸铃 王子被血妖咬住了脚跟,“啊”的一声大叫,疼的跪倒在地。 我和大胡子连忙跑到近前,见那血妖正面目狰狞的斜瞪着我们,口中的獠牙深深的刺进了王子的肉里。 王子的头上已经疼的冒汗,几次想要把脚抽出来,但血妖的牙齿却勾住了他的脚筋,稍一使力便是钻心的疼痛。 大胡子对王子叫道:“别动!再动脚筋就断了。”说罢,他俯身按住了血妖的脸颊,大喝一声:“松口!” 血妖通红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表情煞是狰狞可怖,依然咬着王子的脚踝不放,口中还哼哼的尖笑,那声音像极了夜猫子的哭声。 我也急得直出冷汗,催着大胡子赶紧想想办法,再不快点儿秃子的脚筋真要断了。 大胡子对王子说了一声:“忍着点!”然后突然发力,按在血妖面颊上的手掌狠命的相下压了下去,想把对方的嘴生生压开。 那血妖吃疼,不但不松口,反而更加用力起来。王子连声大叫,疼的脸都白了。 大胡子怕王子疼昏过去,不敢再有耽搁。松开手掌,紧跟着‘呼’的一拳砸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血妖的颌骨被大胡子打碎了。 颌骨一碎,血妖的牙齿再也无从发力,嘴上的力量自然就松了下来。大胡子赶忙将血妖的大嘴上下掰开,这才把王子的脚踝从血妖口中抽出。 我见王子的惨状有些心疼,过去扶住他,想跟他开几句玩笑转移他的注意力:“怎么着瓷器?这次忍者神龟变瘸腿儿王八了吧?” 王子却再也没有心思和我逗贫了,头上斗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嘴唇都变了颜色。摆了摆手,苦笑了一下,让我别逗他了。 那血妖虽然不能动弹,但血红的眼珠还是恶狠狠的瞪着我们,口中也不停的发着可怕的怪声。我问大胡子:“它怎么不死?脖子不是断了吗?” 大胡子说:“不清楚,可能这就是朔月之夜的不同之处吧。”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别让它这么怪笑了,赶紧烧了。” 大胡子的眼神忽地变得异常冰冷,斜睨着地上的血妖,阴恻恻地说:“不急,我倒看它还能笑多久。”说着,他俯身双手抱住血妖的脑袋,一只脚踏住了血妖的肩膀,然后抬头对我说:“闭眼。” 我知道马上要有血腥的场面,不等大胡子说完,连忙闭起了眼睛。 紧接着,只听那血妖厉声惨叫,随着便是一声皮肉撕开的声音。我睁眼再看,那血妖已经身首异处,一颗脑袋居然被大胡子生生揪了下来,狰狞可怖的表情就此定格,再也不能动了。 大胡子将妖头扔在一旁,走过来查看王子的伤势。 王子的脚伤很重,被四颗獠牙交错着咬穿了。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将养些时日应该就无大碍了。眼下也没有药品可用,只得撕了些窗帘,将王子的脚伤包扎了一遍。 等王子稍微恢复了一些,我们三人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依着我的主意,就赶紧离开这里,满屋子的尸体残骸,我多一眼都不想再看了。放把火把整个房子烧了,一了百了,也算毁灭现场了。 王子的脚疼要命,想尽早去医院就医,自然也赞同我的想法。但大胡子却说再稍微等等,这血妖用控尸术控制活人,到底抽取活人精气为了供养什么东西?这件事他始终想不通。那个地下室的入口后面应该是个不小的空间,里面多少应该有些蛛丝马迹。不妨再探查一下,如果能找到些线索,也不枉这次行程了。 我想想倒也有理,便同意了大胡子的方案。我对王子说:“我和老胡下去看看,你脚上有伤不方便,在这歇会儿吧。” 王子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我可不一人儿在这呆着,除了死尸就是死尸,我心里膈应。”我哈哈一笑,你小子也有今天,再也不敢说自己胆子多大了吧? 在我和王子斗嘴的时候,大胡子又走到血妖的尸体旁边,在尸体身上搜查了一遍,最后从血妖的手上摘下了一串暗青色的铃铛来。 这铃铛是由一串赤红色的金属细链串就而成,共有八个,一个大七个小。七个小铃铛的个头相当于小手指的指甲盖般大小,大铃铛的个头差不多是小铃铛的四五倍。除了大铃铛,其余的小铃铛每一个上面都印刻着不同的纹路。这些铃铛乌青锃亮,透着一股子邪气,看样子是个很有年头的古物。 我问大胡子:“这就是尸铃?” 大胡子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铃铛边嗯了一声:“是尸铃,可这套尸铃好像不全。我听说尸铃应该有十三个,一个大,十二个小。大铃叫豸铃,是召唤壁虱用的。小铃叫体铃,共有十二个,对应着人体的十二经络。可你看这尸铃加上大的才只有八个,所以刚才那些皮囊的攻击力不强,原来是缺了五个铃铛的缘故。” 我对着铃铛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如大胡子所说,赤红色的铁链中间是较大的豸铃,左右两端应该对称的一边六个体铃。可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参差不齐,很明显是少了几个。 我对这形貌特异的铃铛颇为好奇,伸手想要接在手里好好端详一番。但大胡子却突然一缩手,我抓了个空。大胡子略显紧张的说:“别碰,碰响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着用眼睛瞟了瞟满地游动的壁虱。 我顿时惊出一身泠汗,心想这尸铃一响,万一音律不对,还不得让成千上万的壁虱咬成筛子?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再也不敢碰这可怕的铃铛了。 大胡子又撕了几块窗帘,将尸铃严严实实的包了数层,这才放心的揣进兜里。 此时王子也歇的差不多了,我和大胡子搀着王子,一瘸一拐的进了楼梯下面的地下室。 刚一进去,就有一股腥臭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熏晕了。我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扶着王子,小心翼翼的往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们三个同时大叫一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原本就一直在想,一个普通的地下室,怎么可能容得下一百多人?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地下室竟然被人工拓宽过,这面积几乎能赶上大半个足球场了。 昏暗的地下室中亮着一盏孤灯,照得四周影影绰绰。正中央摆着一鼎铜炉,四面各有一个大号煤气罐,在铜炉底部冒着青蓝色的火苗。铜炉中还在咕咕沸腾,不停的冒着暗黄色的蒸汽。 而在铜炉四周,是更加惨不忍睹的场景。数十具尸体零乱的躺在地上,有的开膛破肚,有的血肉模糊。这其中,居然还有五六个婴儿的尸骨,已经被啃噬的只剩了骨头。 大胡子气得目眦欲裂,喘着粗气叫道:“啊呀!我……我……我……”由于太过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和王子对望一眼,心中均暗自神伤。只觉得这世界太过不合道理,为何会有血妖这种丧尽天良的害人妖兽?这些惨死的人们,即便生前是个无恶不作之徒也不该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更何况其中还有那些未脱母乳的婴儿。 大胡子双手紧攥着拳头不停的颤抖着,眼眶中隐隐渗出了泪水。我怕他气出个好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大胡子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奋力向那铜炉跑去。飞脚一踢,那铜炉应声而倒,流出了一地的红浆。 我知道这可能就是炼制器珠用的肉浆,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差点就呕了出来。 我和王子都没说话,艰难的移动着脚步来到了地下室的中央,站在大胡子身边。 加上此前杀掉的那些人,粗略的算起来,这房子里大约有二百来具尸体。一部分被控尸术折磨得如同行尸走肉,供血妖驱使。一部分被挖出了内脏,用以制作器珠使用。还有一部分,成为了血妖的口粮,被活生生的吃掉了。 我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手脚冰冷,头皮发麻,全身抖个不停。 王子一改以往的浮躁,突然深沉的对大胡子说:“老胡,咱们出去吧,我不想再看了。” 大胡子没有答话,低下头默默的沉静了一会儿,然后对我们说:“走吧。”说着就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刚一出地下室,我正想问问大胡子下一步的打算,突然觉得一个人影在我眼前闪了一下。我还没回过神来,却发现大胡子的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动作异常迅速,一闪身,已经到了大胡子的身后。 我和王子同时大叫,提醒他小心背后。但没等大胡子回头,那人重重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大胡子的后背上。 大胡子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向前一扑,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一章 奇袭 大胡子倒在地上,一时昏厥了过去。 我和王子被刚刚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大张着嘴谁也没有明白过味儿来。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屋里除了我们三个能喘气的,竟然还有第四个人一直隐藏着。 袭击大胡子那人得手以后,见大胡子趴在地上彻底不动了,这才怪啸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来。 我和王子一见此人的模样,不由得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他青面獠牙,红眼阔口,脸上暴着根根青筋,硕大的体型比此前见过的血妖要大出了好几号。 王子虽然胆大,但此时也有些含糊了,颤颤巍巍的问我:“老谢,这……这还是血妖吗?” 我紧紧的盯着眼前这怪物,不敢有丝毫异动,小声回道:“我哪知道,像血妖,但好像又不是。”心想难不成这就是血妖在朔月之夜的真实面目?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刚才那女血妖怎么没变成这样?它特殊的地方只不过是生命力更强而已,与眼前这只怪物截然不同。 但如今的处境已经不容我再多做分析了,我见大胡子爬着不动,也顾不得身处的环境有多危险,焦急的叫了他几声。但大胡子却双眼紧闭,面色似金,根本就醒不过来。 此时我心里非常清楚,大胡子无论是死是伤,我和王子肯定是活不了了。这怪物光看外貌就要比一般的血妖凶狠,我和王子本事再大又岂能逃的出去? 更何况大胡子生死未卜,王子也受着重伤,抛下他们自己逃走这种事,无论如何我是做不出来的。也罢,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我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然而王子却是被我硬拖下水的,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想到这儿,我轻声对王子说:“秃子,这次咱俩的小命儿估计是交代在这儿了。当初是我骗你入伙的,对不住了。” 王子嘿嘿一笑:“别说的这么肉麻,我听了浑身不自在。来之前我就说了,以咱俩的感情,不用那么多弯弯绕。再说了,谁规定咱就必须得死在这儿了?” 我还待要再说些什么,却听那青面怪物突然一声怪叫,两只利爪抬了起来。一只对准了我,一只对准了王子。 也不知王子是吓傻了还是吃了枪药,举起短刀指着怪物的鼻子大骂:“滚蛋!没看爷爷们正说话呢?鬼嚎什么?” 我大吃一惊,心想这小子犯起混来真是什么都不吝,越危险就越来劲。 但还没容我多想,却见王子忽地向前扑出,一把短刀直直的向那怪物的眼睛戳去。口中大喊:“老谢快跑!哥们儿我跟丫磕了。” 见次情景,我大惊失色,没想到王子竟突如其来的出此下策,忙不假思索的也举刀扑了上去。 似乎由于体型太大,那怪物的行动略显迟缓,虽然侧身躲避我们的攻击,但还是差了一些没有躲开。我和王子的两把刀,一把戳在了它的脸上,一把戳在了脖子上。 可怎奈它身体坚硬似铁,只听‘铮铮’两声,两把刀同时从根部断掉了。我和王子手心一麻,再也拿捏不住,两柄刀把同时掉在了地上。 那怪物被我们划开了皮肤,显得更加的愤怒,双手回搂,分别抓向我们的头顶。 我见事已至此,再缠斗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便要闭目就死。却听王子大喊一声:“赶紧闪啊!”说着一把推开了我,然后自己俯身躲过了怪物的一击,跪在地上极其狼狈却又异常迅速的爬了出去。 我顺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就躲在了与王子方向相反的柱子后面。浑身冷汗直流,刚才离死几乎只差了一厘米的距离。 那怪物站在我们中间左顾右盼,一时拿不准主意先追哪个好,急得它连声怪叫。 我趁机对王子叫道:“王秃子,你想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命吗?告诉你,这不是抗日战争,你死了也没人纪念你,别愣冲好汉。”口中虽这么说,眼中已经却流出了泪水。他刚才的行径当真大出我的意料,没想到他竟如此的重情重义,知道自己脚上有伤,怕自己跑不了反而拖累了我,所以才有了那种举动。对此,我心中甚是感动。 王子藏在另一个柱子后面,不依不饶的对我叫道:“你可真耽误事儿,白白浪费了一次小爷仗义救人的好机会,现在连刀都没了,使什么和这怪胎斗啊?难不成……”他话没说完,那怪物突然红眼暴睁,厉声高吼,大踏步着向王子冲了过去。 王子“哎呦”一声大叫,双手扶地向反方向爬了出去。别看他脚上有伤,但这爬行的速度真不比一般人跑的慢。只见他像只泥鳅一样,在屋里的各种家具陈设后面穿梭游走。那怪物的行动比血妖迟缓了很多,一时间倒也抓不住他。 我看着这惊险的场面心中紧张的要命,同时见到王子滑稽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当真是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我无意间忽然看到大胡子身边的墙上有一排血字,看上去湿乎乎的好像刚刚写上去不久。 我眯起眼睛仔细分辨那几个字,上面写的是:引到我身边来。 这是谁写的?难道是大胡子?正犹疑间,忽见趴在地上的大胡子睁开眼睛对我眨了几眨。 我惊讶的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急忙捂住了嘴,怕自己叫出声来。原来大胡子没死,甚至都没有昏过去,他只是假装不醒人事,从而蒙蔽那只青面怪物。 ‘引到我身边来’,这话中的含义再也明白不过。我想了一下,心中有了计较。 这时王子已经到了体能的临界点,爬行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如果不是有沙发书柜等多种家具的阻隔,他早就被那怪物追上了。 王子边爬边对我大叫:“姓谢的!你到底走不走啊?小爷我累得都快吐血了,你倒好,躲在边儿上看热闹!你要不然就赶紧撤退,要不然你就过来帮小爷一把!” 要不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真就要笑出声来。赶忙从地上捡起一个玻璃水瓶,悄然欺到青面怪物的身后,奋力一掷,水瓶砸在了怪物的脑后,‘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那怪物猛一回头,咧嘴对我嘶吼了一声,转身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哪容得它碰到我的身体,撒丫子就在屋里和它打起了游击。王子则仰面朝天的躺了下去,口中大叫:“奶奶的!真是累死爷爷了。”也不知他口中的奶奶和爷爷到底是不是一对儿。 虽说那怪物的行动速度并不如何迅速,但也比一般人要快了许多。转了半晌,我也渐感体力不支,便逐渐地靠近了大胡子的身边。 这时,脚边的大胡子以极轻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趴到我身后。”我一听这话,顿时有了一种获释的感觉,没再多想,依言在大胡子的右手边卧倒了。 跟着,身后‘嗵嗵’的脚步声响起,那怪物已经紧随着我追了上来。 眨眼之间,那怪物就走到了大胡子的身体旁边,低头俯视着我,通红双眼中充满了凶残,还有一丝得意,仿佛是因为抓到了我而感到沾沾自喜。 躺在不远处喘息了一会儿的王子见我突然躺着不动,一时不明白我的意图,他大为吃惊的喊道:“老谢!赶紧跑啊!你嘬死呢?” 此时我的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的。这怪物明明已经到了大胡子的身边,可他为什么还是不动?还在等什么机会吗?但事情下一步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了,一切全都掌握在身边的大胡子手里。 我没有回答王子的问话,而是有些怯懦的看着眼前的怪物,一瞬都不敢偏离。 王子见我不答,以为我受了重伤,连滚带爬的向我这边靠拢,口中不停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突然之间,那怪物鬼叫一声,俯身猛力向我抓来。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贯注的盯着大胡子的举动。 当那怪物的利爪将将碰到我的鼻尖之时,只见大胡子猛然间翻身抬手,五指成抓,极其迅猛的戳向了怪物的胸口。他的动作太快,我几乎还没有看清,就听见‘噗’的一声闷响,大胡子的整只手臂,竟然生生的插进了那怪物的身体之中。 那怪物纵声狂叫,双眼欲裂,挥抓就要攻击大胡子。 大胡子怎容它再有下手的机会,插在怪物身体中的手臂立时青筋暴起,向后一拉,居然将那怪物的心脏整个揪了出来。 碗大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直喷得我和大胡子满身满脸全是鲜血。那怪物的吼声逐渐变弱,接着便仰天躺倒。 我激动得难以自制,抱住大胡子高声欢呼。王子也趴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原来没死!害的我们被这怪胎追了大半天,真有你的。要不是小爷我腿脚麻利……嘿嘿……哈哈哈哈……” 但大胡子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连忙挣脱了我的拥抱,坐起身来对我们急道:“快!别耽误时间,它还没死。” 第三十二章 刺石 我听大胡子说那怪物没死,先是微微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此前那只血妖就是因为一时不死才咬伤了王子,这只不知是不是血妖的怪物虽然被拽出了心脏,但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便彻底死去的。 大胡子站起抹了抹脸上的血,然后非常吃力的走到了那怪物的尸体旁边。 我见大胡子的样子像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内伤,怕他有什么闪失,也站起来跟了过去。心中全没想到自己这点力气是不是能帮上大胡子的忙。 我们走到近前,发现躺在地上的怪物果然还没有死透,正用凶狠的眼神注视着我们。但它呼吸急促,显得极其虚弱,看来是无法行动了。 大胡子一不做二不休,俯身下去使出他惯用的手法,将怪物的脖颈扭断。随着怪物的再次惨叫,这才就此僵直不动了。 这时大胡子也因为伤势过重,全身一震,又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怪物的尸体旁边,猛喘粗气。 我见状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只得蹲在大胡子的身边帮他轻拍后背,帮助他调匀气息。 王子也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蹦一跳的凑过来询问大胡子的伤势。 但大胡子却显得非常痛苦,不断的咳嗽喘气,只是摇头不答。 我见大胡子伤成这样,一时半会恐怕是无法离开的,无论如何也要等他的稍微恢复一些再做行动。便索性坐在地下,自己也借机休息休息。 我屁股刚一落地,王子突然“咦”了一声,讶异的指着怪物的尸体对我们说:“你们看,这孙子还会发光呢?” 我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便顺着他的手指向尸体看去。果真如他所说,那怪物被大胡子打穿的伤口深处,似乎的确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光。 我满腹疑窦的看了看尸体,又转头看了看大胡子。见大胡子也锁着眉头盯着尸体的伤口,便问他:“这光芒的颜色怎么这么眼熟?” 大胡子略显紧张的说:“你是说……蛇洞里的那块石头?”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和那石头放出的光芒一模一样,难道说他身体里也有那种石头?”虽然我心中无比好奇,但却不敢动手去掏那伤口。一来是太过恶心,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再者是我对那种石头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蛇洞里的种种诡异遭遇似乎都与那块石头脱离不了干系,想起来就有些后怕。 王子没去过蛇洞,自然不知道我和大胡子在说什么石头。见我对着伤口里的光线研究来研究去,却一直是光动口不动手,不免心里着急。他扯着嗓子嚷道:“你们俩嘛呢?光说不练,打开看看不就不知道了吗?”说着就捡起了大胡子丢在地上的武士刀,走过来不由分说,一刀就剖开了怪物的胸膛。 那怪物死后,身体已不像此前那般坚硬如铁,与普通人体的柔软度也没多大区别。王子划开怪物的皮肤后,我们三个都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 原来发光的竟是那怪物的胃部,闪着萤萤绿光,似乎是胃中某个东西的光芒透过胃壁照了出来。 王子用问询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意思是问我看懂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然后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解剖,把胃壁划开。 王子似乎颇为乐意做这项工作,好像是在报复这怪物之前追着他满屋乱爬所受的耻辱。只见他手起刀落,怪物的胃脏被他劈成了两半。 眼见从那胃中滚出一颗指甲大小的绿色石头,他也不嫌恶心,伸手就掏了进去。 忽然之间,那怪物猛地一声咆哮,身体乱摇,居然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它都被解剖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复活。 大胡子正好坐在那怪物头部的位置,见它复活,急忙用双手将怪物牢牢的按住。但同时他也眉头紧锁,心中对这怪物的突然复苏同样感到疑惑不解。 王子被这一幕吓得不轻,错愕的看着怪物不停扭动的样子微微发抖,然后他抬头对大胡子叫道:“老胡!还按着它干嘛?揪脑袋啊!” 大胡子的面色灰白,紧咬着牙关说道:“不行,我没那么大力气了。用刀切!” 我闻言没做考虑,一把抢过王子手中的武士刀,站起来就对着那怪物的脖子砍了下去。 刀到半空,忽见那怪物粗壮的手臂抬起一挥,我只觉一股大力打得我骨疼欲裂,武士刀随即脱手飞出。 眼见大胡子已经支持不住,由于用力过猛,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起身要去捡刀。 这时王子突然拉住我,对我叫道:“老谢,祭法宝!” 我被他说的一愣,心说这小子是被吓傻了么?祭什么法宝?拿我当姜子牙了? 王子见我没听明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喊:“护身符!用护身符!” 我低头一看,发现藏在衣服里面的护身符竟然又闪起了紫色光芒,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遮盖不住那强烈的光线。 我急忙从脖子上把护身符摘了下来,攥在手里问王子:“扎哪儿?” 王子指着怪物的头部喊道:“老地方,印堂!” 我点了点头,刚要动手,却听大胡子非常吃力的对我叫道:“不是印堂!是石头!扎那石头!” 两个人说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法,我拿着护身符一时不该听谁的,举到半空的手臂顿时僵住了。 大胡子已经到了极限,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再也坚持不住,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我大喊一声:“快!” 我的脑子瞬间空白,根本来不及分析谁对谁错,本能的用护身符对准怪物身体中的绿色石头戳了下去。 那石头被击中的同时,骤然间光线暴增,强烈的震动起来。竟震得我手臂有些发麻,险些拿捏不住。与此同时,怪物的身躯开始猛烈扭动,发出了我从没听过的恐怖吼声。 几秒钟过后,绿色石头的光芒一闪即逝,变成了乌黑色的普通石块。而那怪物也不再挣扎,全身一松,就此不动了。 大胡子满身汗水,嘴唇微颤,但表情却是如释重负,“呵呵”一笑,瘫倒在地。 我和王子生怕大胡子有什么闪失,急忙爬了过去。大胡子仰面躺着,满面倦容,微笑着对我们说:“不碍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见大胡子没事,我这才松了口气,刚要说几句安慰的话,突然感觉身边的怪物有些不对。我心下一惊,忙定睛看去,却意外的发现那怪物竟然变了模样。之前那张青黑色的脸膛已经完全褪色,变成了血妖特有雪白之色,脸上的青筋也都不复存在,就连体形也小了许多。现在看来,和普通的血妖一般无二。 我看的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子也看到了这一变化,被吓得蹦了起来:“我操!这丫挺的还会变身呢!变形金刚么?” 大胡子斜眼看了看那具尸体,很虚弱的对我们说:“看来我猜的没错,它其实还是血妖。” 我劝大胡子别多说话,再岔了气息岂不是伤上加伤么?有什么话等咱回去再说,你现在就是抓紧时间休息,再过一会儿无论如何咱们都得离开了。屋里二百多具尸体,这要是被人发现,估计得枪毙咱们好几百回。 大胡子说只要不再用力就不会加重伤势了,说说话没什么。反正也要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如分析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见他执意要说,也就不再阻挠。况且我本身也非常想知道事情真相,今晚发生的事都太过诡异离奇,弄得我现在脑子里除了雾水就是浆糊。 第三十三章 推论 大胡子说根据他的推断,这两只血妖应该一直守在一起,很可能就生活在这个小区里。它们制作了大量器珠,诱骗小区中的人们服食,然后那女性血妖再用控尸术将吃了器珠的人控制。至于没服食器珠的人,它们也一并抓来,要么用来制作器珠,要么当做口粮。 这一点我此前也隐隐猜到,见大胡子如此说,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 大胡子又说,这两只血妖用控尸术控制活人,用壁虱吸取人的精血应该就是喂养那块绿色石头。只不过它们控制的人数太少,所以那块石头还没有成形。 依照这石头阴毒的炼制方法判断,应该与血妖脱离不了干系,可能是只有血妖才能掌握的特殊秘法。而且从外形来看,这石头跟蛇洞中的那块绿石如出一辙,只是体积上大小有别,看来蛇洞这个地方必然与血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男性血妖服食了绿色石头,所以变得比普通血妖厉害了不少,而且形貌上也有了变化。但正是由于那块石头太小,还没成什么气候,是以他的威力并不是十分惊人。如果要是供养到了蛇洞中的石头那般大小,恐怕今天我们三个人都得没命了。 最后,大胡子说他有一点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两只血妖如此心急,不等精石炼的更大些再做使用? 我听大胡子说完,略想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些补充。 这两只血妖杀了整个小区的人,可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或许是一夜之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天。这样它们就能在短时间内封闭消息,不被外界知道。不过这个计划,它们可能实施了很久。 首先它们应该用了很长的时间扩大地下室,如果要不被人知道,就需要长时间的耐心和毅力。 而后它们开始制作器珠,由于不能批量杀人,所以器珠的制作量也不会很大。 等到器珠够数,它们就算好日子,在朔月之夜的前一天开始骗人服食,将整个小区的所有人都控制。 或许这期间有一些小区以外的人来到这里,比如送报纸的或串亲戚的,估计都被它们一一收入囊中,最终变成了尸体。 它们之所以约咱们必须今晚见面,可能并不是因为它们在朔月之夜的威力更大,而是明天天亮它们就会离开这里。因为整个小区的人全部失踪,在当今社会,这种事最多只能隐瞒一个晚上。 因为急于离开这里,所以它们无法等到那块石头成形,只得提前服食,所以才造成了威力不够大的后果。 看来这两个血妖的智商真的很高,明明是两只,但却只现身一只。甚至那女人被大胡子杀死,另一只都不肯出来,直到有把握偷袭成功的时候才肯现身。足见它们的耐性真是非同小可。 但话又说回来了,血妖处心积虑的杀人、控尸、吃石,直到把我们骗至此地,似乎每一步都计算的严丝合缝,而且处处都透着极强的耐心。可它们为什么这么注重时间?为了及时逃离现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还有一点很值得注意,它们将一切的行动都安排在朔月之夜进行,会不会它们服食精石的时间是特定的?必须要在朔月之夜才能服食,而别的时间都不行呢? 大胡子赞同我的看法,虽然还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但他认为这种推断比较合理。它们整套计划的前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为何会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偷工减料?如果不是由于时间的限制,恐怕它们不会这么急不可耐。 做了系统的分析之后,我们大致掌握了整个事件的真相。我看了看时间,从进入这个小区到现在,已经折腾了近4个小时了。如果再不快点走,恐怕后患无穷。 于是我提议,我和王子分头在这房子再仔细搜查一遍,找一些汽油、酒精、食用油以及衣服布料等物品,用来最终焚烧现场。大胡子再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我们回来,就得赶紧撤退了。 鉴于王子腿脚不灵便,我就让他在一楼搜寻,自己则上了二楼。 在二楼最里面的卧室中,我无意间发现了一张照片,是那两只血妖的合影。 两个人当时笑得很开心,紧紧的搂在一起,看样子像是一对情侣。在他们背后,有一个形状奇特的山峰,看来是当初一起旅行时留下的照片。 我举着那张照片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那时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为血妖了。看他们那幸福灿烂的笑容,真难以相信这两个眉清目秀的佳人其实是无比残忍的杀人狂。 猛然间,我脑中有一个影子闪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仿佛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但这影子一闪即逝,再怎么努力回忆也记不清刚才那种感觉是出于哪里。 我顿时急得一身是汗,因为我心里清楚,刚才闪过的那条信息非常重要,如果抓住这条线索,或许会改变整个事件的格局。 我闭起眼睛仔细回忆,但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刚才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眼下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多做这种事情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时间紧迫,也只得作罢。我将那张照片连着相框都装进了兜里,抱着几条棉被和几瓶白酒走回了一楼。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子也走了回来,抱了不少的医用酒精和食用油,还有一些衣物。 按照我的指示,我们将酒和油都洒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易燃材料上,再均匀的分布在整个房间中。 我回身搀起大胡子,对他说:“我先扶你出去,我和王子再回来点火。” 大胡子的表情有些古怪:“那倒不用,我自己能走。不过我还想求你件事。”我微感诧异,于是点了点头,让他有什么事尽管说。 大胡子环顾了一遍整个房间,语气有些惆怅的对我说:“除了那两只血妖,这房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无辜的,他们不明不白的惨死在了血妖的手中,甚至很多人是饱受摧残而死。这么多的尸体我们来不及处理,你一把火烧了房子,也算是为他们送葬了。但是……”他用手指着那两具血妖的尸体:“这两个畜生不配和他们葬在一起,你把这两个畜生移开,不要和这些人放在一个房间里。” 听了这一席话我有些黯然,想起这些无辜民众生前所受的非人手段,心中不免阵阵酸楚,胸口间隐隐作痛。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已经受尽了最痛苦的折磨,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确不应该在死后还让血妖继续再亵渎他们。 我眼含着泪光对大胡子说:“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些人死后都不得安宁的。”说完便将大胡子扶到柱子旁边,让他靠着柱子再休息一会儿。然后把王子叫过来,带着他再次进入了那间地下室。 我指着被大胡子踢倒的铜炉对王子说:“再努把力,跟我一块儿把这东西扶起来。” 王子不明白我的用意,但知道我既然有此安排必然就有用途,也没多说话,和我一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那铜炉又掀了过来。 安置好铜炉后,我们回到客厅,我扛起了男血妖的尸体,让王子拖拽着女血妖的尸体,大胡子则捡起那女妖被揪掉的头颅跟在后面。 我边走边对大胡子说:“让它们也尝尝被熬制的滋味,这个办法你喜欢吗?” 大胡子勉强一笑:“只有你能想出这么古怪的手段来。”我说这算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 说话间又回到了地下室,我把扛在肩上的血妖扔进了铜炉之中。就在这时,从那血妖的裤腿之中不知掉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吧嗒一声,落在了我的脚旁。 第三十四章 古卷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黄色卷轴,便伸手捡了起来。 这卷轴纸质古朴,颜色已经严重泛黄,看样子是个非常有年头的古物。而且其纸张甚厚,上面还涂了一层油膏,保存的也很是妥善。 我好奇的将这卷轴展了开来,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却发现这卷轴似乎不全,最左侧的纸边参差不齐,很明显是被撕开过。再看卷轴中的文字,更是一头雾水。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然而我却一个都不认识。每个文字都包含着中文的笔画,但又明显不是中文。有些像日文和韩文,但与这两者也有很大的区别。 大胡子和王子也都好奇的凑过来端详这个古卷,两个人看了几眼,脸上同样显现出了茫然和不解,和我一样,谁都没能看懂。 王子嘟嘟囔囔的说:“这叫什么字?中不中洋不洋的,天书啊?” 我盯着这些文字看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抬头对他们说道:“不知道是什么文字,但很可能和血妖有着直接的联系,这东西很重要,我们带回去再做研究。”正说着,我忽然发现卷轴的左上角有两个另类的文字,这两个文字与其他文字的区别很大,竟然是古篆体文字。 由于我当初学习的是美术专业,所以也粗浅的涉猎过一些篆文的知识,虽然学的不深,但多少也能认识一些。这古卷中的所有文字都是用一种怪异文字著成,别说认识,就连见都没见过,因此这两个篆字摆在这里就尤为的显眼。 我回头对王子说:“过来看,这是不是篆字?” 王子本来已经走到一旁,听我这么一说,又把头凑了过来。他看了一会儿说:“嗯,像。这两个字和其他文字根本不是一类,倒是很像篆字。不过是篆字也没用,小爷我根本不认识。” 我说我也没指望你认识,你除了认识大妞就不认识别的了,不过我好像倒是能认出来。 王子听我说我认识这两个字,颇为好奇让我说出来听听。 我指着卷中的文字说道:“你们看这些奇怪的文字,都是依照古文的写法,竖排书写,排列是由右至左。但这两个文字却不一样,虽然也是由右至左,却是横排书写,而且用的是与全文完全不同的篆体,这明显就是这些文字的标题。” 王子听得大点其头,催着我别卖关子,赶紧说说那两个字写的是什么。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两个文字,继续说道:“我也不能保证我猜的全对,不过……这好像是‘镇魂’二字。可惜的是这卷轴被撕掉了一部分,‘魂’字中的‘云’字被撕掉了一半,但我想应该没错,八成是个‘魂’字。” 王子小声念叨着:“镇魂……镇魂……这算是什么书名?没听过。不理解。” 我摆摆手:“别琢磨了,这古卷里有好几万字,照咱们这么猜得猜到猴年马月去?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管他镇魂还是真混,麻利儿的把血妖收拾了,烧房子走人。有什么事回家再研究。” 于是我们把两只血妖的尸体扔进了铜炉之中,倒上油,点上火,便离开了地下室,并紧锁了房门。 到了客厅,我们三个各自换了一身衣服,免得一身血污的太过扎眼。然后我让王子和大胡子先出去,省的一会儿跑的太慢再有什么闪失。 等他们离开房间后,我对着房间内的众多尸体深深的鞠了几个躬,心中默念:此前我杀你们也是为了帮你们解脱,在阳世你们受苦了,希望在阴间能有个好归宿。你们的仇我会帮你们报,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过那些恶魔。一路走好吧…… 礼毕,我便一把火点燃了房间。 冲出房子后,我们三人匆匆的离开了小区,隐藏在了远处的树林之间注视着小区中的动静。 不大会儿的功夫,眼见那小区中火光冲天,随即传来几声爆炸的巨响,想必现场已经化为火海,这才安心的彻底离开。 按王子的意思,我们三人应该马不停蹄的回到北京,免得被警察发现。但经此一役,我的心里素质变得出奇的好,不但不再像以前那样胆小如鼠,遇到杀人这类大事,也变得处事不惊起来。 我并没按照王子的意愿行事,而是带着他们在天津的市区里游玩了一天,装的就像正常游客一样。大胡子和王子虽然身上有伤,但全天都是包车出行,也没受多大罪。 次日,我安排王子带着大胡子坐火车回京,自己则选择多留两天。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分开行动能减小目标,不容易引起怀疑。二是顺便探听一下坊间是否有发生大案的传闻。 等王子和大胡子离开了天津,我便以出差路过为由回家探望了一趟父母。父母与我多日不见,自然是特别的喜出望外。 一家人怎么开心暂且按下不表。且说我在家中住了两日,在天津的各大报纸和电台中都见到了东骊花园失火的报导,但由于火势过猛,现场已经烧得惨不忍睹,所以查明原因还需假以时日。 我见事情到此地步也算圆满解决,便动身回了北京。 王子和大胡子都在我家里养伤。王子刚一回京就去了医院,不但缝合了伤口,还格外小心打了几针狂犬疫苗。 大胡子则没去医院,而是写了个药方让王子去同仁堂抓药,自己熬药服食。 我见大胡子吃着中药,突然想起在蛇洞中被蛇咬伤后,体内的余毒还未除净。便勒令大胡子速度开出方子来,别你们的伤都治好了,最后我却被蛇毒害死。 随后的几天我们三个都躲在家里蒙头大睡,大胡子和王子是因为受伤后体虚嗜睡。我虽然没受什么伤,但由于那晚的打斗过于拼命,不免觉得劳累过度,也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这日下午,我正躺在床上打盹,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抹了抹口水,没好气的接起电话正要发火,但电话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响起了高琳的声音:“小添!最近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直没找我?” 我举着电话愣了一会儿,说心里话,这些日子过得足够充实,我竟然把她给忘了。此时我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好,便敷衍道:“哦,没干什么,画室的工作太忙。” 高琳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你骗人!我去画室找了你几次,你根本不在!” 我被她戳穿,觉得非常难堪,只好狡辩说:“你没明白。我画室接了个活儿,帮人家画酒吧的装饰画,一直在家画,所以没去画室。” 高琳半信半疑的哼了一声:“才不信呢!净骗人。那我去你家看看你的大作怎么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苦追了高琳这么多年,从没听过她主动要求来我家,当初就算我邀请她都不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有些心虚的问道:“你……你是高琳吗?” 高琳听我这么问,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亏你还说喜欢我。” 她这一笑,直把我笑得浑身酥酥的极为受用,但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轻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中彩票了?” 高琳娇笑道:“中你个大头鬼!不和你说了,我一会儿过去,你去楼下接我,我不认识门儿。” 我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但猛然想起大胡子和王子还在客厅,高琳来了恐怕多有不便,就开始找借口推脱起来。高琳听我不让她来,显得非常生气,发了几句小姐脾气,便气哼哼的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中的‘嘟嘟’声,心中空落落的有些怅然若失。高琳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我很不适应,多年来都是我贱兮兮的追求她。等到她真的反客为主的时候,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甚至有些退缩。 然而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在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竟然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季玟慧的影子,真是不可思议。 我急忙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然后起身走出卧室。 王子正啃着苹果看电视,大胡子也兴致颇佳的陪他一起看。这两天他们俩相处的不错,也算了了我一件心事。 我随手收拾着茶几上五花八门的饭盒,嘴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对王子说:“那个……刚才高琳来电话了。” 王子根本没有看我,眼睛依然盯着电视:“知道,你不是没让她来么。” 我一把将抹布丢在了王子的脸上:“听贼话儿呢?有点儿素质没有?” 王子把抹布从脸上拿开,嘿嘿一乐:“您得说您这屋统共多大点儿地方,我倒是想不听呢,可我躲都没地儿躲,想不听都没辙。” 我微微一笑:“说正经的,你说她这是怎么了?原来哭着喊着求她都不来,现在反倒自己要求要来。” 王子一拍大腿:“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矜持,矜持,你偏不听,非得上赶着。人呐,都一个德行,你对她越好她就越躲着你。等你不搭理她了,她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自然就贴过来了。” 他这话虽然说得粗俗,但确实有些道理。没想到这秃子虽然从没谈过恋爱,但对女人的心理倒是门儿清。 一想起女人,我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季玟慧,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干嘛老想起她来?猛一闪念,忽然想起来大胡子画的那张图还在她的手里。屈指算来,距离给她那张图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到今天也没个结果? 于是我赶忙给季玟慧拨了个电话,问她那张图研究的怎么样了。 她说初步有了结论,不过还不是非常肯定。 我说你有结论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不拿我的事儿当事儿啊? 她嘻嘻一笑:“你自己的事儿自己都不着急,我急个什么劲儿啊?”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便赔笑道:“好姐姐!是我说错话了,你赶紧告诉我,那幅图到底是什么含义?” 季玟慧突然变得不高兴起来:“我有那么老吗?你这姐姐叫的还挺顺嘴的。你管我哥都从没叫过哥哥,反倒跟我叫起姐姐来了?” 我此刻心急如焚,但又得罪不起这个小姑奶奶,只好耐着性子赔礼道歉。说了一番好话,并约定当晚请她吃顿牛排,这才算糊弄过去。 等我再次问道那幅图案的含义时,季玟慧又卖起了关子,让我到下班点准时去接她,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再聊。 无奈下我只好顺从了她的意思,挂了电话后,我刻意的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跟大胡子和王子交代了几句就出门了。 在季玟慧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家装修华丽的西餐厅。她说她本来不想让我破费太多,但由于我今天叫了她不喜欢的称呼,所以这算是惩罚我。 我心中暗暗发愁,看这架势,这顿饭少说得吃个六七百,今后的日子恐怕又不好过了。但既然来了也不能扭扭捏捏的,只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季玟慧敞开的点菜。 餐至一半,我再次问起那幅图的含义,季玟慧这才似嗔非嗔的将那幅画拿了出来,然后对我说道:“你这幅图,我查了很多资料都查不到。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去请教我们院的白教授。以他的学识,天底下考古类的问题本来没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但他看了半天竟然也认不出来。我见没什么希望了,本想就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没戏。可他昨天突然找我,说他无意中想到了那幅图的含义了。” 第三十五章 筹措资金 听她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急忙抻长了脖子等着她下面的话。 季玟慧抿嘴一笑,嗔道:“看你猴急的样子,你姐姐我还就不说了。” 我见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当真是面若桃花,明艳动人,不由得看痴了。 她被我看的有些脸红,忙收起笑容佯怒道:“别老盯着我看!怪别扭的。说正经的吧,白教授说你那幅图案好像是个图腾,但却与现在所发现的所有图腾都有区别,换句话说,就是这种图腾与所知的任何图腾都不一样。后来白教授说有一天他无意间换了一种思维方式,碰巧想通了这个图腾的来历。” 她喝了口水,指着那幅图案继续讲道:“你这幅图案的轮廓好像是三个桃子组合到了一起,底对着底,形成了一个倒三角形。但如果把它正过来,形成正三角形的话,那么它的外轮廓就和鄂伦春族的图腾非常接近了。” 我插嘴道:“鄂伦春我知道,是一个人数不多的少数民族。这是鄂伦春图腾?难道就这么简单?” 季玟慧轻轻拍了我的脑门一下:“别插嘴!我还没说完呢!” 我嘿嘿傻笑了几声,让她继续讲。季玟慧白了我一眼,继续说:“虽然外轮廓勉强吻合了,但中间的部分却有很大出入。据白教授讲,你这幅图中间部分的四个三角,上下对称,倒有些像是野兽的牙齿。会不会是对野兽的一种崇拜?这一点他不敢妄下结论。但如果把这四个三角定义为牙齿的图腾,再结合整个图案来看,那么,这个图案倒是很像是萨满教中的巫师面具。” 说完这些,她又停下不讲了。我急着知道答案,又催她快点告诉我,别再难为我了。 季玟慧撅着嘴说:“没了!就这么多呀!就这还是白教授冥思苦想才得到的结论呢,你以为简单啊?首先,时间短任务重。其次,你除了这张图以外什么附带的资料都没有,这就等于让我们大海捞针,白教授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会管你呢!反正就这些了,想要知道更多的,就得做更系统的研究,而且还要有多方面的辅助素材,那就不是简单的帮忙了,而是要提上日程了。不过白教授最后还说了一点,从鄂伦春图腾和萨满教面具这两点来看,都与中国北方的古文化有关,这个图案的根源应该跑不出东北和内蒙这两个地方。” 我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默然。没想到中科院这么权威的机构都没能解释清这图案的出处来历,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难不成线索就此中断了么? 这时我突然想起从血妖身上捡到的那本古卷,或许这会是个更大的突破口。于是满面微笑的对季玟慧说:“玟慧……” 季玟慧忙挥手打断我,斜睨着眼睛,假装生气道:“少来!准没好事儿,我才不上当呢!” 事已至此,我哪里还容得她推脱,抢着说道:“别那么绝情,好歹咱俩也朋友一场不是?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就最后一件!我手里有一篇文字,好像是某种特殊的古文,你帮我翻译翻译,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其他从事这类工作的人了。” 季玟慧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好吧,谁让我吃人嘴短呢?拿来我看看。” 我心想这古卷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如果拿到中科院去,再被认定是什么国宝,到时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眼珠一转,留了个心眼儿。谎称那篇文字被忘在家里了,明天再给她送去。 翌日,我让王子跟我一起把那古卷上的文字描摹到了一张纸上,对于我们这种学美术的人来说,做这种事绝对是小菜一碟。 季玟慧看到那些文字的第一反应就是相当震惊。她说虽然她读不出这些文字,但她基本可以确认,这字体很像是古彝文。如果真是这样,那或许会对考古界又带来一大发现。并且,她也认得那两个篆体文字,的确是‘镇魂’二字。 我见事情有了眉目,便让她尽快翻译,有了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 离开中科院,我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游荡起来。我心里有些烦闷,父亲不久前给我的资金,在短短数日之间就花的所剩无几。如果季玟慧的研究结果中能体现出血妖发源地的具体地点,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应该就是前往这个所在了。但如今我兜里的钱连日常的生活都很难维持,出行一事却又从何谈起? 我和王子的画室已经接近于歇业状态,毫无经济来源可言。可我又不能再次厚着脸皮伸手向父母要,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我们缺少的还是一大笔资金。 看来实在不行只有找朋友去借了,但这年头跟谁张嘴都不好借钱,况且我要借的还是笔不小的数目。 这时,我想到了一个人——季三儿。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跟他借钱应该不成问题,便打车直奔潘家园了。 季三儿见我傍晚这个时间来找他,知道这顿饭是躲不掉了,干脆提早收摊儿关门,带我直奔一了家涮肉馆。 席间,我有些扭捏的提出了借钱的事。没想到季三儿却格外的痛快:“小意思,借多少?” “五万。”我大着胆子说了个数,心想多说一些总是没错。 季三儿押了口酒:“成!明儿拿给你。” 他的态度让我略微感到有些吃惊,虽说我们关系不错,但我从没想过他能如此大方。我一脸正经的说:“三儿,我丑话得说在前头,这钱我可能一时半会还不上。” 季三儿突然紧张兮兮的看看了周围,见没人注意我们,放低声音对我说:“还不还都不碍事,不过我倒想求你件事儿。”我点了点头,让他有什么尽管说。 季三儿表情神秘的说:“你手里的货,能不能给我出手,让哥们儿我也赚点儿?你放心,我保证亏不了你的。” 他这话把我说的一头雾水,一脸茫然的问他:“什么货?我这儿哪有你要的东西啊?” 季三儿显得有些不高兴了,板起脸道:“得得得!当我什么都没说。我是真心实意的拿你当兄弟,你倒好,什么都跟我这儿隔着一层纱。我问你,你前一阵给我看的那幅图,还有今天下午给我妹妹的那篇文字,都是哪淘换来的?你那两样东西哪样不和古货沾边?拿你哥哥当傻子呢?” 我被他说的一时语塞,只得硬着头皮问他:“你怎么知道那篇文字的事儿?” 季三儿眉毛一挑:“废话!那是我妹妹,我问她什么她还能瞒着我呀?不过你也别怪她,这孩子没什么心眼儿,我问她什么她自然就说了,不像你似的,什么事儿都跟我这儿藏着掖着。”然后他嘿嘿一笑,又说:“你也别生气,其实自打那天你给我看完那张图,我就一直怀疑你小子手里有货,所以时不常的打电话问问玟慧你的动向。没想到今天还真让我赶寸了,你前脚找完她,我后脚就得着信儿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纸终归包不住火。只好跟季三儿说,东西我是有,不过不是我的,是一个公司做科研用的。即便我想卖,人家也不让我卖。再说那都是年头太久的玩意儿,法律也不允许你倒腾啊。 季三儿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古玩行里面的道道多着呢。摆在明面儿上卖的,那都是下三流的货色,以前还能蒙蒙老外,现在这年头,连老外都蒙不动了。还有一些成色好点儿的东西,通常都是每家店铺里压箱底儿的玩意儿,这种属于中三流的货色。这中三流里面,就包括了从盗墓贼手里收来的明器。 既然有中三流和下三流,就必然得有上三流。什么叫上三流?那就得和文物沾边儿了,也就是明令禁止买卖的物件儿。但你能说市场上肯定没有么?不可能,私底下倒腾的多着呢!有命玩儿的就玩儿,没命玩儿的就蹲大狱。 季三儿神情得意的嘬了几口烟,继续说道:“你要问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更好的了?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有,那就是国宝。你别以为这国宝就没人敢碰,今儿个我实话告诉你,你只要敢拿出来,就有人敢收。所以说,你手里的东西,只要你肯卖,哥哥保准你一夜暴富。” 他这一席话说的我有些心动,真想把那古卷拿出来卖了。但想了想还是不行,这古卷和血妖绝对有着某种联系。这要是一出手,可能就因此失去了寻找血妖的线索,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可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了大胡子手中还有一串尸铃,那东西用途不大,一来我们都不会操作,拿着反而危险。二来这尸铃是个邪物,带在身边别再招来什么祸端。 想到这儿我小声对季三儿说:“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幅图案,我的确是没有真东西,人家就给了我一张图。还有那篇文字,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原本在哪,估计就是有原本人家也不肯出手。不过我倒是能弄到一串不知什么年代的铃铛,你要有兴趣,你可以帮着联系联系。” 季三儿听说我手里真有东西,立时两眼烁烁放光:“兄弟,赶紧拿来啊!甭管是什么年代,先拿过来给我瞅瞅,没准儿就是个横货呢!再说了,那幅图案和那篇文字的真品可能都是值大价钱的物件儿,那铃铛估计也错不了。赶紧,这种事儿千万别耽误。” 我怕他产生怀疑,所以故意作出为难的样子,说那东西在人家公司领导手里,不知要的来要不来,我只能试试。 季三儿此时急得抓耳挠腮,心中的急躁溢于言表,他抓住我的手说:“兄弟,这条大鱼你可不能放跑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跟那个什么领导好好说说,实在不行多分他点儿。”想了一下,他突然又说:“哎!对!你先拍张照片,把照片拿来我先掌掌眼,如果真是好东西,咱们再说后一步。”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忽地打了个冷颤,脑子里猛然有一种想法出现。照片……照片…… 恍惚间,我似乎想通了什么,这种灵光一现,就和那晚在东骊花园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急忙聚精会神的闭起眼睛,生怕这次再放跑那种一刹那的灵感。 照片……照片…… 忽然间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喊一声:“我明白了!” 第三十六章 重大发现 季三儿被我冷不丁的大喊吓了一跳,手一抖,杯中的啤酒撒了一身。 他一边擦拭着身上的啤酒一边埋怨我:“干什么呢你?喝美啦?事儿还没成呢,你高兴也高的太早了吧?” 我来不及跟他解释,赶忙告诉他,我突然想到一件急事,得赶紧回去,卖铃铛的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把铃铛给他拿来。 季三儿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极其殷勤的劝我有事赶紧回去,只要别忘了铃铛的事就行。 从饭馆出来,我便火速往家赶。一路上我一言不发,尽力地在心中思索着。黎继文、血妖情侣、照片、时间……这些信息一条接一条的闪现在我脑海中,而我愈发活跃的思绪,如同一条贯穿线,逐渐将这些零散的信息串联在了一起。真相,逐渐浮出了水面。 回到家,我刚一进门就冲进了卧室,手忙脚乱的在屋中翻找起来。 大胡子和王子见我发疯似的一通乱翻,都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以为我吃错药了。 王子还饶有兴致的跟大胡子调侃起来:“你闻闻你闻闻,满身酒气,这孙子肯定又喝大了,找高琳照片呢。” 我回身嘿嘿一乐:“秃子,你还真猜着了,我的确是找照片呢。不过不是找高琳的照片,”说着举起一本相册和一个相框,“是找这个呢。” 然后我摆摆手,让他们俩过来,指着两张照片对他们说道:“前些日子在天津的时候,我就隐约想到有什么线索好像联系到了一起,但一时性急,没彻底理清思路。今天我突然想到了问题所在,你们看,这是黎继文的照片,这是那对男女血妖的照片,这两张照片是不是有什么共同之处?” 王子和大胡子听我说完,都收起笑容,低头仔细观看。几秒钟过后,他们同时抬起头,惊讶的叫道:“他们背后的山,是同一座山!” 我点了点头,又指着照片角落处的日期时间说道:“根据黎继文的妻子描述,黎继文是在1999年开始变得反常的,你们看这照片的日期,1999年7月11日,由此我们可以大胆的推测,黎继文正是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从而变成了血妖。” 我又指着另一张照片继续说:“再看这张照片,这对情侣血妖背后山峰和黎继文照片中的山峰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三只血妖曾经去过同一个地方,就是这座山峰的周边。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假设,这座山的周围,有一种什么物质或者超自然现象使人突然异变,从而变成血妖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只要找到那座山,整个任务就等于完成了一半。” 听完这段话,王子和大胡子的表情各异。王子大张着嘴,瞪着双眼说不出话来,似乎被我这套丝丝入扣的推理折服了。而大胡子,则是单手托着下巴,一言不发的低头沉思。 我感到有些得意,用手捅了捅王子:“犯什么傻呢?赶紧说说哥们儿我这套理论如何?是不是有点福尔摩斯的意思?” 王子略显不屑的摇了摇脑袋:“没觉得,你这纯属瞎猫碰死耗子。再说了,中国有多少座山?光有名有姓的山就得几十万座,没名的……嘿嘿……我看你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白了他一眼:“你这叫赤裸裸的嫉妒,别自己想不出来就挑我的刺儿。实话告诉你,小爷我自有妙计。” 然后我点了根烟,慢慢悠悠的把前一晚季玟慧给我讲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又给王子讲了一遍。接着我又说:“基于白教授的分析,那么我们就可以把搜索范围控制在东北及内蒙一带,甚至可以缩小到鄂伦春人的居住地附近。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小的多了。”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大胡子始终低头不语,似乎还在分析着我此前的推论。但等我这句话刚一说完,他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光的问我:“鸣添,你刚刚说什么?鄂伦春人?” 我错愕的点了点头:“是鄂伦春呀,怎么了?” 大胡子的表情有些严肃:“鸣添,如此看来你刚才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我本来还有疑虑,光凭两张照片就断定血妖的发源地恐怕有些武断,但你这一说鄂伦春我倒忽然想起来了。八十年前,那个残害村民的马大嫂,正是一个鄂伦春人。” 我听完这话吃了一惊,忙让大胡子仔细说说。 大胡子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马大哥当年长期在外经商,一次去关外收购人参的时候,结识了马大嫂。娶过门以后,就把马大嫂带回了四川。可刚一回去,马大哥就被抓了壮丁,马大嫂新媳妇没当两天就守了活寡。记得好像是马大嫂在守寡的第二个年头,曾经回过一次老家。现在回想起来,村里发生吃人血案的时候,正是马大嫂从老家回来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这次肯定错不了了,四条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血妖的由来必定与那一带某座山峰有着直接联系,看来此前付出的努力还是收到成效了。 王子不知道大胡子的身世,以前我嫌麻烦,懒得给他讲。再说这属于大胡子的隐私,我也不好随便就说。此时他听大胡子讲起八十年前的事来,不由得满腹疑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胡子,一脸茫然不解的神色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什么八十年前?谁是马大哥?谁是马大嫂?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他一连几个问题接连问出,我虽然知道答案,但介于大胡子的关系,自然不好开口。于是我也学起大胡子当初的样子,冲着大胡子努了努嘴,对王子说:“别问我,自己问他吧。”说完转身去了客厅,心想大胡子说不说是他自己的事了,我可不当传话筒。 次日上午,我将照片中的那座山峰扫描进了电脑,然后在各个驴友论坛上广发求助贴,询问这座山峰的切实名称和地点。但一连数日都收效甚微,回帖者大多含糊其辞,真正知道此山的人一个没有。 季三儿在这些天里打了数十个电话,不停的催促我快点把铃铛搞到手。我见他催得太急,加上兜里的银子也堪堪将罄,便和王、胡二人商量着把铃铛卖了。 王子是天生爱财的主,况且最近几天他总是抱怨伙食太素,听说铃铛能卖钱,他第一个举手赞成。 大胡子则考虑的更全面一些,他说虽然他也觉得留着这个铃铛的用处不大,但这尸铃能招来壁虱,如果购买者使用不当,或者用来做些害人的勾当,恐怕是后患无穷。 最后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把尸铃中的铃锤卸掉,让它出不了声,这样一来,这尸铃基本就算个废品了。既让尸铃失去了本来的功效,又能充当一件古董换来点经费,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自然得到了二人的认可。 鉴于大胡子的各种能力都异于常人,我便让大胡子以最精细的办法将尸铃的铃锤拆了下来。大功告成后,我便拿着尸铃去找季三儿。 季三儿见我一去,激动得手舞足蹈,然后把我让进铺子,关上店门,这才让我把铃铛拿出来瞧瞧。 我把铃铛递给他,坐在一旁喝茶。 季三儿戴上一副眼镜,把尸铃端在眼前仔细观瞧。看了半天,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灰头土脸的问我:“鸣添,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说我要懂还来找你干嘛?自己出手不就得了?你赶紧找个识货的来,能收就收,不能收趁早儿还给我,别瞎耽误功夫。 季三儿急得满头大汗,连说让我再等一会儿,随后躲在屋里打了几个电话。 从屋里出来,他又变得喜气洋洋起来,让我别多问,跟着他走。 出了市场,我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茶馆里面。季三儿要了间单间,让服务员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对我说一会儿买主就来,到时你别出声,一切听我的。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胖子走了进来。季三儿忙恭恭敬敬地把那人让到了上座,口称此人姓金,是个收藏大家。 我跟那人客套了几句,听他口音应该是江浙一带人。 古玩一道我是半点不懂,反正也插不上话,索性一言不发,坐在一旁喝茶。 季三儿和那胖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大半天,最终两人喜笑颜开的握了握手,估计是谈成了。 胖子一口茶没喝,谈好后拿了铃铛就匆匆要走。出门前,他还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最后扔下一句:“小朋友,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的话,尽管开价。”说完就出门了。 我连忙把季三儿叫过来,问他:“没给钱就让他拿走了?你吃拧了?” 季三儿乐得跟朵花儿似的,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的兄弟,你不知道,这金胖子是出了名的收藏大家。他收东西,连玉玺都是先货后钱,别说这串铃铛了。你放心,不出两个小时,我的账户里就有钱到账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他:“那这铃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值多少钱?” 季三儿乐着说:“他也不能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名目,但从做工和品相判断,这东西应该是汉代的玩意儿。因为你这是残品,而且铃铛不能发声,所以金胖子给了咱们20万。要是个全须全尾的,远远不止这个数。” 我听得目瞪口呆,咋舌道:“20万?奶奶的,没想到这破铃铛这么值钱。” 季三儿说也不一定真的就值20万,金胖子听我一忽悠,以为你手里还有其他硬货,所以想交你这个朋友。而且古玩这东西,之所以叫古玩,主要是一个玩字,只要有人喜欢,就有价值,就是图个乐,为了玩儿。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连这铃铛的名目都不知道就出钱买走的原因。不见得只有秦始皇的玉玺才值钱,你要是能证明哪块破布是杨贵妃的奶罩,也有的是人出大价钱,都是周瑜打黄盖的事儿。 20万这个数字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计,出行的经费问题是彻底解决了。我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然后对季三儿说:“三儿,这回全靠你了,我是一点儿力都没出。这么着,卖铃铛的钱,你拿10万,也算我报答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了。” 我本以为季三儿会嬉皮笑脸的大拍我的马屁,没想到我话一出口,他的眼圈却突然红了:“兄弟,你真对得起哥哥。倒不是因为这10万块钱,10万块钱我不缺,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钱。我就是感动你这份儿心,一共就20万,你还分我一半,真不枉哥哥我对你的这份儿情谊了。”话虽这么说,不过10万块钱他还是照单全收了。 又跟季三儿闲聊了一会儿,约定好钱一到账他就给我转账过来,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了。 还没到家,季玟慧就给我打来电话,我心说他们兄妹俩真是心有灵犀,我前脚刚卖了铃铛,后脚季玟慧就给我打电话。没别的,估计又是一顿大餐。 于是我接起电话,以轻佻的语气说道:“喂!怎么着季大小姐,是不是又想我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季玟慧有些焦急的抢着说道:“你赶紧来一趟我们所,白教授要见你。” 第三十七章 出发 虽然不能确定白教授为什么突然要见我,但估计八成与那古卷脱不了干系,于是我便马不停蹄的直奔中科院去了。 白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衣着朴素,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素养颇高的学者。 他见了我呵呵一乐:“你就是小季经常提起的那个谢鸣添?” 我走上前去和他握了握手:“白教授您好!我是谢鸣添,不知道您找我来……?” 白教授示意让我和季玟慧都坐下,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叫我过来的缘由。 原来是他此前看了我那幅图案以后,总觉得这是一大发现,这图案的背后或许牵连着某种还未开发出来的历史文化,是以此事他一直挂在心上。 没想到几日后季玟慧又给他送来了那篇文字,白教授得知这篇古怪的文字又是出自我手,便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据他分析,图案和文字都是由我提交,证明这两种东西必然有着某种联系。然而这两种东西的实际面目却又风马牛不相及,一个是暗含着中国北方文化的图腾,一个是写满古彝文的古怪文字,这一南一北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这件事另白教授大惑不解。 他觉得此事另有玄机,而这玄机的关键所在就是我本人,所以他便让季玟慧把我叫来,想跟我好好谈谈。 我说我不瞒您说,我也是奇怪这两种东西为什么会联系到一起,所以才来请教您。您要是跟我探讨这事情背后的真相,那可真是找错人了,我比您还犯懵呢。 白教授微微一笑,他说这个我自然知道,找你来不是要跟你探讨,而是想问问你,你这篇文字的原本在何处?可否拿来让我一观?说实话,这篇文字我们没有完全破译出来,只翻译出了很小的一部分。因为这篇文字并不完全是古彝文,而是一些与古彝文有些相近的另一种文字,其中有些是现在已经破解的古彝文,还有很大一部分,我们还从没见过。 说着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了几十个词汇和断断续续的句子,这便是从那篇文字中翻译出来的。 我不及细看,把那张纸揣进了兜里。然后眼珠一转,觉得现在还不能把古卷原本拿出来,便推脱说原本不在我手里,就连见都没见过。 白教授眼含深意的打量了我一会儿,开门见山的说:“这样吧,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既然你的原本还不想示人,那我也不勉为其难。我想组织一个考察队,专门去一趟东北,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资金我来出,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他越这么说我越感到糊涂,考古的事我一窍不通,何必非要我这个门外汉参与其中。 又经过一番详谈,我才彻底摸清白教授的心思。 原来白教授虽然没有翻译出那本古卷中的全部文字,但他从‘镇魂’这个标题和其中的几个词汇里隐隐猜到,这或许就是《汉书?艺文志》中提到的那本《镇魂谱》。据说这是一本奇书,记载了不少长生秘法和奇门秘技。 已近古稀之年的白教授本来已对名利二字看得很淡,但这本书的突然出现,让他的心态发生了重大转变。他认为这是一个百年难得的机会,这或许能给他带来人生中最大的辉煌。 在他看来,《镇魂谱》与那个神秘图腾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如果能将整件事搞清,或许会发掘出至今还不为人知的古代文明,这绝对会震惊整个考古界乃至全世界。 他很清楚,《镇魂谱》的原本很有可能就在我的手中。但他没办法用强制的手段让我交出来,为了能顺利进行深一步的研究,他只得拉我入局,这样就等于掌握住了《镇魂谱》的原本。到时如果真的有重大发现,我的功劳必定不小,届时我自然会将《镇魂谱》的原本贡献出来。 听他说完,我心里对此人的评价大大降低。没想到这老狐狸竟如此道貌岸然,为了留名青史他还真舍得下血本,居然自掏腰包组织考古队。 我心想,反正我们本来也正好要去东北和内蒙一带,与其自己花钱,还不如让这老狐狸出资。再说我们三个对历史知识一窍不通,如果跟着考古队在一起,的确是事半功倍。 此时我觉得已经没必要再跟他拐弯抹角的了,于是捻了捻手指,做了一个点钱的手势:“那如果我接受了这份工作,酬劳这方面……” 白教授伸出五个手指:“事成之后,给你50万,这么样?” 我没想到这老头子出手居然如此阔绰,可见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心说白来的钱不赚白不赚,便欣然道:“既然您这么盛情邀请,我再推辞就有点儿不识好歹了。不过咱们还是先礼后兵,我有几个条件,如果您能同意,我才能答应您的要求。” 白教授微笑着拱了拱手,让我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我也不再客气,直言不讳的说:“第一,我有两个伙伴,是和我形影不离的,这次出行,必须带上他们。第二,我们的行动不受考古队约束,一切由我们自行安排。第三,咱们白纸黑字,草签个协议。倒不是怕您赖账,只不过这种事还是办的清楚些,这样对咱们双方都好。” 白教授呵呵大笑,赞许道:“好好好!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到还挺干练的。那就依你,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商定后,我们当场拟了一份合同,双方签字后,这事就算敲定了。 最后白教授交代,出发的日子定在一个星期以后。这边的领队是他的一个学生,叫周怀江,随行的包括季玟慧以及另外三人。 和白教授话别后,季玟慧一直把我送出了中科院。一路上她始终沉默不语,秀眉微蹙,情绪低落,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走到大门口,我问她:“玟慧,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季玟慧抬头望着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出一丝忧虑:“鸣添,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我微微一怔:“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凭什么看不起你?你到底怎么了?” 她叹气道:“我不知道白教授叫你来有什么事,没想到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功绩。我以前真没看出来,原来白教授竟然这么的……这么的……” 我见她语塞,抢着说道:“这么老奸巨猾是不是?” 季玟慧微一迟疑,然后纤弱的点了点头。 我情不自禁的用手捋了捋她颊旁的几丝秀发,安慰她道:“你想的太多了,所谓老谋深算,正是指他这种人。平时人五人六的满口大道理,其实肚子里装的都是功名利益。不但你看不出来,如果他不想外露,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出来。再说我又怎么会怪你?你又没做错什么事。相反的,我还得谢谢你呢,给我揽了这么一桩美差,不但能出去旅游一趟,还能挣一笔大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季玟慧听我这么一说,情绪总算舒缓了下来。随即她抿嘴一笑:“你能这么想就好啦!我还担心你认为我和他同流合污呢!” 我见她娇艳嫣然的样子,顿时心跳加速,脸憋的通红,真相捧着她的脸亲上几口。 季玟慧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门,嗔道:“想什么呢你?” 我红着脸挠了挠头皮,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赶紧搪塞了几句,随后慌慌张张跟她告辞,灰溜溜的跑了。 一路上我心乱如麻,脑子里尽是季玟慧的影子。回忆起她的一颦一笑,当真是心动不已。心说自己这是这么了?难道真是把高琳忘了喜欢上季玟慧了?可不能见异思迁啊…… 此后的几天里,我穿梭在北京的各个地下市场中,搜罗一些特殊装备。我心里清楚,这次的旅途肯定会遇到重重险阻。由于是探寻血妖的老窝,保不齐会发生几场恶斗。为了避免再次陷入此前手无寸铁的窘境,我托了很多关系,辗转的找到了一个出售违禁刀具的地方。 我挑选了一把兰博Ⅱ号战斗匕首,大胡子则选择了更为犀利的D8军刺。王子果然是与众不同,为了与我们区分开,他竟然要了一把巴克757野营手斧。 此外,我们还购买了阿尔法战术手电、军用手套、救生绳、指北针、冷烟火等物品,甚至还每人配备了一只音色不同的救生哨。 每件东西都价格不菲,光这点儿装备,就花掉我2万块钱,着实的让我心疼了一把。 一切准备就绪,我见还有些时间,便留在家中和他俩分析起白教授翻译古卷的那张纸来。 这张纸上记录了大约四五十个词汇,大多是一些很平常的助词。其中比较显眼的,包括尸体、催动、虫豸、生者、幻象、永生、神力等等。从词汇的表面意思判断,这《镇魂谱》中极有可能记载了控尸之法。如果真是这样,那此前东骊花园中群尸涌动的场面就好解释多了。 然而那两只血妖为何能认得这些神秘文字,这《镇魂谱》又是从何而来?这一点,对我们来说还是一道无法逾越的谜题。 此外,纸张下面还写着十几个杂乱无章的句子。大部分非常难懂,甚至无法读通。但其中有一句比较容易理解:“幻象……癫狂……服桉可避之……” 虽然这句话并不完整,但从字面的意思推断,前半句似乎是在说蛇洞中那块绿色石头带来幻觉的情景,而后半句好像是介绍了一种避除的办法。 服桉可避之…… 桉?这是个什么物种,我和王子都没听过。 熟悉植被和草药的大胡子告诉我们,桉应该指的就是桉树。这种树北方几乎没有,但在四川西部和西藏这种海拔较高的地方还是比较常见的。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我,如果文中这句话所言非虚,那就是说服食桉叶便能避免被幻觉侵袭。但现在离出发的日子已经很近了,我到哪里去找桉叶?一时无计可施,抱头苦想起来。 大胡子见我这样,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他说你们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难倒你们不知道风油精中的主要成分就有桉叶油吗? 我和王子听了这话都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我们认为最难解决的问题其实是最简单的一件事。而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解决问题的其实正是随处可见的普通风油精。 翌日,我去药店买了300瓶风油精,以备不时只需。药店服务员从没见过一次性买这么多风油精的主,都以为我是其他药店派来断货的。为此,我着实的费了一番口舌。 出发前两天,季玟慧打来电话,要我提供我们三个人的身份证,准备给我们订机票。 考虑到我们的装备里有很多违禁物品,加上大胡子这个老妖精根本就没有身份证。我只得告诉季玟慧,我们因为有其他事要办,所以单独出发,回头把火车票钱给我们报了就行。 为了迎合我们的时间,考古队只得临时改变了行程,最终约定好四天后在内蒙呼伦贝尔市的海拉尔火车站汇合。 两日后,我们三个整肃一番,便踏上了开往北方的火车。 第三十八章 目击者 由北京到海拉尔的火车足足开了将近四十个小时,起初我们三个还兴致颇高的有说有笑,到后来聊的几乎都没话说了,只得各自蒙头大睡。 下车后,我见季玟慧一行人早早的等在那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赶忙过去赔礼道歉。顺便给她介绍,这是王子,这是老胡。 这时从季玟慧背后挤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气哼哼地指着手表说道:“你们看看,这都几点了?我们坐飞机过来才3个小时,你们倒好,非要坐什么火车,足足让我们等了6个多小时。什么事还没做呢就搞特殊,真不知道白教授是怎么选的人。” 说这话的人大约四十岁上下,戴着一副极大的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褶皱不堪。如此的不修边幅,看样子就是那种典型的书呆子。 我听他说话这么不客气,立时就要发作。 王子比我的反应还大,抢在我前面嚷道:“嘿!嘿!嘿!怎么说话呢?真他妈拿自己当领导了吧?也不问问哥几个是干什么的。”接着他扭头问季玟慧:“慧姐,这孙子哪庙的?” 季玟慧尴尬的朝我们挤了挤眼睛,小声说:“这是我们队长周怀江,你们别生气,他这人就是有点……” 我不想让季玟慧为难,便拍了拍王子,让他克制一下。然后转头对周怀江说:“周先生,白教授既然叫我们来就自然有他的意图。您要是觉得我们不配跟您同行,您就给白教授打个电话,我们巴不得赶紧回去呢。您要是还打算跟我们一块儿进行下一步工作,那您就多担待着点儿,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像周怀江这种死读书的书呆子,哪见过我们这种匪里匪气的人。他被我这几句片儿汤话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了一旁。 季玟慧扑哧一笑,低声说:“你可真是坏透了,专欺负老实人。”我朝她做了个鬼脸,坏笑道:“那你老实么?也让我欺负欺负?” 季玟慧“呸”了一声,红着脸走开了。 我们没再做过多的停留,简单吃了些东西后,便又上了火车。 据季玟慧讲,考古队的设计路线是由鄂伦春自治旗开始沿途北上,一路探访那张图案的线索。这种大量的探访工作,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左右就能完事,如果运气不好,空手而归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说你们考古就是这么考的?感情跟警察办案似的,挨家挨户的打听啊?那也太不科学了。 季玟慧说你别以为只要是考古就得翻书本,翻书本是为了配合调研成果继续做深度推论用的,不是什么事都能翻出来。书本上没记载的怎么办?只能逐渐发掘,实地探索。等真正得出结论了,就可以写成书本供后人参考了。 我一想倒也有理,反正我们三人对此道是毫无经验,今后的安排,一切就听之任之吧。 考古队里除了季玟慧和周怀江还有另外三人,一个是叫程猛的小伙子,是周怀江的学生。人如其名,长得五大三粗的,光看形象谁都想不到他是个考古学者,倒更像是屠宰场杀猪的。不过此人不爱讲话,始终闷闷的坐在一旁,看样子是个老实人。 另一个男性队员叫陈问金,湖南人,长得短小精干,戴个金丝边眼镜。此人是个话痨,说话又快口音又重,也不管我们听得懂听不懂,一直云山雾罩的跟我们神侃。连王子那张婆婆嘴都说不过他,可见此人的功力有多深厚。 此外,还有个叫苏兰的女队员,也是斯斯文文的不爱讲话。无论有什么事,都轻声细语的对季玟慧讲,基本与外人不交谈,甚至包括他们的领队周怀江。 又颠簸了十几个小时,我们在鄂伦春自治旗的阿里河站下了火车。 这是一个并不很大的小城镇,然而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此处的繁华程度,与我当初的构想可谓大相径庭。 此时我们一行八人,除了大胡子以外,每个人都是身心俱疲,便在最近的地方随便找了家宾馆住下了。 之后的几天里,考古队的五人始终奔波于阿里河镇周边的几个村子中,希望能从老乡的口中获取一些信息,从而找到突破口。然而事与愿违,虽然工作量不小,但每天都是无功而返。 随后,周怀江临时决定改变路线,准备到一些更为偏僻的地方寻找线索。他的理论是:由于这些年发展太快,少数民族地区的居民已经出现了两极分化。一部分向往更加现代化的生活,这类人大多选择居住在繁华一些的城镇周围。另一部分还遵循着古老的传统,过着原始的生活,故此还留在深山老林之中,这类人大部分都是老人。考古队现在所需要的,正是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只有从他们口中,才能挖掘到有利用价值的线索。 一行八人随即离开了阿里河镇,雇了辆车,来到了一个叫北沟的地方。 这地方可真是有些荒凉了,放眼望去,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碧空如洗,绿影婆娑,到处都是原生态景色。 我们在一个名叫额根堤的老汉家中寄宿,听说我们是首都来的,朴实的老汉显得极其热情:“大伙儿随便住,啥时候住够了啥时候再走。” 大胡子这两个月一直生活在都市里,早就憋的难受,这次到了乡下,真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野外转悠了大半天都不肯回屋。 当晚他还猎了一只狍子,洗剥干净后,便在老汉家的院子里烤了起来。 额根堤老汉见大胡子故弄着狍子,大加赞赏地夸道:“看不出这小伙子眉清目秀的,竟然还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咱们鄂伦春人是出了名的猎手,咱们也敬重汉族的好猎手。”说完就端出来一坛自酿的土酒,招呼我们过来一起喝。 这地方属于正统的中国北方,每年的平均气温不超过20度,农作物本就不多。加上额根堤老汉一家又是猎人,所以晚饭中基本没什么青菜。 本来我在第一次见到火焚血妖的场面后就不再吃肉了,但此时一来是没有其他东西可吃,二来是经过东骊花园那一役,我对这些事也不再如何敏感了。加上看到滋滋冒油烤肉,再也把持不住,张口大嚼起来。 额根堤老汉有四个儿女,三个大的都在呼伦贝尔市区打工,只有小女儿乌娜吉留在身边。 乌娜吉今年虚岁二十,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儿。不但见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害羞,竟然还端起海碗跟我们喝起酒来。 席间,乌娜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总是盯着大胡子不放,不停的给大胡子倒酒添肉,明显是喜欢上大胡子了。 王子看着可乐,小声开大胡子的玩笑:“老胡,你不是到现在还没结过婚么?我看这丫头不错,人家也对你有意,要不你就从了吧!” 大胡子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低下头去闷头吃肉,连声都不敢出了。 吃喝了半晌,周怀江掏出那张图腾来,问额老汉可曾见过这类的符号没有? 额老汉打眼看了一会儿,说这东西咋这么像咱们鄂伦春的图腾?不过画成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乌娜吉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口说道:“这画俺见过,画在一个人的后背上。” 她这句话一出口,我们三人都是心中一震,互相使了个眼色,但谁都没吱声。 周怀江见问出了些门道,连忙让乌娜吉再说的详细些。 据乌娜吉讲,她姑姑家住在黑龙江塔河县一带,她基本每年都过去住上一段时间。去年冬天,她带着猎狗在山里打猎,突然发现雪地里有个人光着身子跑,那个人的后背上就画着这幅画。当时她还以为是个疯子,这么冷的天不穿衣服还不冻死啊?可她一个大姑娘家,又不好意思过去叫住那人。就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那人就跑没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我们三个心里清楚,乌娜吉所说的这个人,肯定就是血妖。那也就是说,血妖出没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黑龙江的塔河县附近。 虽然周怀江等人不知道血妖的事情,但他们必然也很清楚,寻访图腾的下一站,应该是塔河县。 而后周怀江又问了乌娜吉几句,确实肯定她当时没有看错后,周怀江当即就宣布了次日向塔河县进发的决定。 乌娜吉问我们:“你们非要找那个人干啥呀?那张画很稀罕吗?” 季玟慧拉着乌娜吉的手笑道:“妹子,你不知道,这张图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甚至对咱们国家来说也很重要。如果到时真的能找到这图案的真实来历,你也算大大的立了一功呀!” 听季玟慧说完,乌娜吉突然满脸兴奋地对我们说:“那俺去给你们当向导吧!反正你们也不认识那旮的路,俺带着你们走,保准错不了。”说完她回过头来,用祈盼的眼神望着大胡子说:“胡大哥,你说咋样?” 大胡子着实被乌娜吉的率真吓得不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愣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然后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微微的皱了皱眉。 我当然明白大胡子的心思,一是觉得这个大姑娘对他太过热情,让他有些尴尬。二是他很清楚我们的目的地肯定会非常危险,怕到时乌娜吉会遇到不测。 但我个人感觉这个向导还是很有必要的,黑龙江的塔河县我略有耳闻,那里已经接近中国的边境。在那种比此地更为原始的地方,恐怕没有向导我们是寸步难行。况且乌娜吉是非常有价值的目击者,如果没有她的带领,我们如何能找到她发现血妖的确切地点? 于是我低声对大胡子说:“放心吧,找到地方后就让小姑娘回去。” 大胡子见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转过头,用问询的目光看着额老汉,意思是问他同不同意让自己的女儿为我们带路? 额老汉喝了口酒,哈哈一笑:“这个宝贝疙瘩是被俺宠坏了,脾气像个小伙子。她想整啥事,俺老汉是想拦也拦不住的。她愿意咋整就咋整吧,为国家出力的事咱绝不含糊。” 周怀江听了这话大为高兴,忙起身给额老汉敬酒,并大大的美言了一番。他心里的想法自然和我如出一辙,如果没有乌娜吉这个向导,往后的事情必然是举步维艰。 一群人在篝火旁又吃又喝,连唱带跳,当真是好不热闹。酒到酣处,早已酩酊大醉的陈问金竟然还给我们跳了一段湖南土家族的摆手舞,直把一群人逗得前仰后合。 第三十九章 纸钱打车 次日清晨,其他人都早早的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而我却因为昨晚酒喝得太多,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直到季玟慧揪着我的耳朵弹了我几个脑奔儿,我才勉为其难的下了炕。 乌娜吉比谁起的都早,不但从村里雇了辆车,还准备了香喷喷的早饭。 临行前,我把额老汉叫到了屋里,偷偷的塞给他1万块钱。额老汉吓了一跳,忙说这钱俺可不能收,你们那个周领队已经给了俺1000块钱,说是算作俺闺女的劳务费。那钱本来俺就不想要,周领队死活都要俺收下。现在你又给俺这么多钱,俺可收不起啦! 我说那个周领队不是好东西,蒙您钱了。国家有规定,只要雇佣少数民族的同志当向导,必须得给劳务费。一共是11000,向导本人1万,家属1000。这是法律规定的,您不要都不行。那个周领队本来想少给您1万,自己把钱私吞了,后来让我发现了,批评了他一顿,这不把钱给您送过来了么。 额老汉哪里懂得这么多,见我把国家法律都搬出来了,只好惶恐不安的把钱收下了。他问我:“小伙子,咋你说让周领队退钱他就退钱?让俺说你才是这伙人的领导吧?” 我说您的眼力还真准,实话告诉您,我就是不愿意抛头露面,所以才让姓周的假装领队,要不是他犯了原则性错误,我是轻易不会站出来的。 一行人与额老汉告别以后,便上了乌娜吉找来的那辆老式卡车。乌娜吉说这是屯子上唯一能盛得下这么多人的车了,实在没有别的车可用。 好在现在正值盛夏,天气并不寒冷。于是我们让三个女孩坐在驾驶室,其余的六个男人都坐在了车斗里。 路上王子问我:“刚才你偷偷跑屋里跟额大叔说什么去了?” 我说我最见不得这种朴实的老人了,一见着心里就酸酸的。咱们这么大一群人去借宿,人家二话没说,又给做饭又给铺炕,还把闺女派出去给咱当向导。这样的人,你在城里还能找着一个吗?就冲人家这份儿真诚,咱就得好好的感谢人家。 然后我把给钱和说周怀江坏话的事给王子讲了一遍。 王子听完捂着嘴笑了半天,他说你给老爷子钱我没意见,我要有钱我也给。不过你可真够损的,把咱们正义耿直的周大队长形容成了偷奸耍滑的奸诈小人,他要知道还不得气吐了血? 沿途无话。我因为起得太早,和王、胡二人随便聊了几句,便随着汽车的颠簸昏昏睡去了。 乌娜吉的姑姑家说是住在塔河县,可实际上还要从塔河县再向东80多公里才到。加上老式卡车的车速过慢,山路又不好走,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 据乌娜吉说,她上次看到那个怪人的地方,是从这里再向东南方向的蛇头山附近,大约有四天左右的脚程。不过这一路可没有汽车能走的道,只能靠步行了。 我们在乌娜吉姑姑的家中作了两天调整,除了补充一些装备和饮用水,还跟当地人租借了三匹马,用来驼运装备。两日后,在乌娜吉的带领下,我们正式出发了。 行程的第一段路是由我们所在的村子向东走一段,一直走到呼玛河畔。然后穿过呼玛河,再向东南走上两天,就可以到达蛇头山了。 动身后的第一天,除了周怀江以外,考古队的几名成员都兴致颇高。他们都很年轻,平生头一次参加正式的考古活动,并且又是到如此偏远的极北之地,自然觉得又好玩又刺激。 乌娜吉也是小孩子心性,在大胡子身边走了一段,见大胡子总是不言不语,就耐不住性子和那四个年轻人打闹了起来。 大胡子是个活了上百岁的老妖精,自然是沉稳的紧。王子也是天生老成,不喜欢这种幼稚的你追我赶。但我却不然,看着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心里也是痒痒的有些跃跃欲试。但考虑到我们三个人身份的特殊性,加上自己又俨然是这三人中的头领,只得表现的严肃一些,生怕周怀江把我看扁了。 初始的这一段路程,按照乌娜吉的话说,根本不算是难走。这里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大家得尽量走快些。等过了呼玛河以后,就该进入森林了。这旮夏天的暴雨老吓人了,真要是赶上山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被困在林子里,跑都跑不出去。 我问乌娜吉:“你一个小姑娘老是自己在山里转悠,一转就是好几天,你家里人不担心啊?” 乌娜吉笑着说:“这算啥?俺们鄂伦春人打猎的时候,几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俺爹一直拿俺当儿子养,习惯了。” 一路上停停走走,到了中午的时候,除了大胡子和乌娜吉,其他人都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别看这地方属于中国的最北端,冬天酷寒难耐。但到了夏天,一样是烈日当头,一点都不比南方凉快多少。 季玟慧还好些,但苏兰的体质很弱,才走了半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我们只好将一匹马的装备分别扛在了自己肩上,让苏兰骑马随行。 大胡子本来要自己扛下马匹身上的所有装备,让我连忙阻拦了下来。我说你别老办糊涂事儿,除了我和王子谁知道你异于常人?你一个人扛下一匹马的负重,那几个人不得吓死才怪。 当晚我们就睡在了野外,为了防止着凉和野兽的侵袭,我们不但点上了篝火,还分派了放哨的任务。除了女人,剩下的六个男人每人一个半小时轮流值班。 我不喜欢睡到半截再爬起来,便挣着要站头一班岗。众人由于一天的跋涉都颇感疲惫,吃完晚饭没过多久,就各自入睡了。 我点了根烟,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寂寥的环境让我多愁善感起来,想起这两个的月的种种事迹,真的如同做梦一般。两个月前,我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傻小子,每天只知道吃饱了混天黑,除了高琳就什么都不想了。如今我却置身于这无垠的旷野中,而我现在所做的事,更是自己当初连想都不敢去想荒唐行径。 这时,一个人突然坐在了我的身旁。我微微一惊,转头一看,是季玟慧。 我问她:“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季玟慧捋了捋鬓边的秀发,淡淡一笑:“睡不着,过来陪陪你。” 我赶忙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夜里多凉啊,瞎折腾什么?” 季玟慧撅起小嘴,愠道:“真是好心没好报,算了,我睡觉去了。”说完就起身要走。 我忙拉住她,悄声道:“别生气呀,我不是怕你着凉吗?我心疼你你还生气,我这才是好心没好报。” 季玟慧用肩膀轻轻的撞了我一下:“呸!谁要你心疼。” 我正想再逗她几句,突听王子在我们身后小声说道:“差不多得了嘿!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可是耍单儿耍了24年了,眼里可坚决揉不得这种沙子。” 我被王子气得半死,回手拍了一下他的大秃脑袋:“滚蛋!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儿瞎捣什么乱?” 王子嘿嘿一乐:“小爷我去嘘嘘,那就不打搅了。你们继续甜蜜,继续甜蜜。” 季玟慧被王子说得不好意思,顿时满脸绯红,站起来就要走。我连忙拉住她的手,一脸正经的对她说:“先别走,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她怔了一下,见我表情郑重,不像开玩笑,便点了点头。 我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到了蛇头山附近可能会有危险,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没跟你开玩笑。到了那儿以后,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千万别离开我的视线。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那你以后就跟紧了老胡,他一定能保护你离开那里。” 季玟慧转过头,惊疑不定的看着我,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但见我表情严肃,这才明白我是认真的。她想了一下,然后对我嫣然一笑:“好吧!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我跟着你就是了。”说完就回去睡觉了。 那一晚我一直没有睡好,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季玟慧的那句话。总感觉她口中所谓的‘跟着你’,似乎是另有深意才对。 当夜无话。次日我们继续赶路,由于我们这些城里人的体质一个比一个差,故此行进的速度一再减慢。到达呼玛河畔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出发的第三天了。 穿过了湛蓝清澈的呼玛河,再向前走就正式进入了山区,随着海拔不断升高,温度也逐渐低了下来。 再走两日,越过了层层山峦,这才终于到了蛇头山脚下。 周怀江等人一路上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等到了地方,刚在林中宿下营帐,立马就在周边寻觅了起来。 我们三个见插不上手,只好随着乌娜吉一起挖坑起灶,生火做饭。好好的一个除妖三人组,如今却沦落成后勤人员了。 到了晚间,九个人在篝火旁围成一团,边吃边聊。 始终不爱言语的壮汉程猛问乌娜吉:“妹子,这深山老林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野兽?” 乌娜吉点头说:“那咋能没有?熊瞎子、老虎、狼什么的,多着呢。不过这些年老虎见的少了,都让人打光了。” 陈问金插口道:“野兽倒是好对付,咱们这么多人也不见得就吃什么亏了。怕就怕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听说这种人烟稀少的野山上都是有山鬼的。” 乌娜吉说:“那可不咋的!俺听俺爷爷说,有一年他进山打猎,就碰上鬼打墙了,转了好几天都转不出来,差点就要冻死了。最后他迷迷糊糊的,突然瞅见前头不远儿有户人家。他也没多寻思,直不愣的就闯进去了。那屋里就一个老太太,瞅见我爷爷进去了,就问他饿不饿?俺爷爷说饿,那老太太就给了俺爷爷两个馍馍吃,然后让俺爷爷在炕上睡下了。等俺爷爷第二天一睁眼,你们猜咋着?”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咋着?” 乌娜吉表情夸张的说:“俺爷爷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野坟上了,旁边啥都没有,房子也没了,老太太也没了。俺爷爷吓的够呛,爬起来就要走。结果腿一软,跪在那野坟前边站不起来了。低头一看,坟前边摆着一盘馍馍,正好少了两个。旁边还用石头压着一张画像,画里那人,跟头天晚上见到的老太太一模一样。唉呀妈呀老吓人了!” 季玟慧和苏兰胆子都小,听完这故事都吓得缩了起来。程猛的脸色也有些发青,看样子也被吓得不轻。 王子平时就喜欢讲这种鬼故事,见乌娜吉先挑开了话茬儿,忙急不可耐地说:“大妹子,你爷爷这故事跟我知道的一个真事儿很像啊。” 乌娜吉忽闪着大眼睛问他:“咋像?王大哥你给说说呗!” 王子就等着乌娜吉的这句话呢,听乌娜吉要求他讲,便打开话匣子讲了起来:“我说的可是真事儿,这事儿发生在北京。大约十年前左右,有一年春节的三十晚上,一个出租车司机为了多挣点儿钱,就没回家过年,继续在街上拉活儿。 “晚上11点多快12点的时候,他发现马路边上有个女人打车。这女人没穿大衣,就穿着一件很薄的白裙子。你们想想,三十晚上,那得是什么温度?多冷啊!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等这女人了上车,司机就问她:‘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儿衣服啊?不怕冻坏了啊?’那女人说自己跟家里人吵架了,跑出来了,然后就不停的哭。 “司机说你快别哭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那女人说她要回家,她家住八宝山。同志们,八宝山你们知道吧?就是北京的火葬场。那司机本来不愿意去,大过年的去八宝山多晦气啊。但他觉得这女人挺漂亮,也挺可怜。而且自己又是个尚未娶亲的小伙子,就想和这女人多套套近乎,保不齐就能发展出感情来呢?于是就送这女人去了。 “等到了地方,那女人掏出来100块钱给那小伙子。小伙子心想这要是找完钱,姑娘下了车,以后就没什么机会再联系了。就使了个心眼儿,说自己没带零钱,找不开。可附近又没有商店能把钱破开,小伙子就说:‘要不然这么办,这100块钱我先拿着,你给我留个地址,等我明天有零钱了,再去你家给你送一趟,你看好不好?’ “那女人说这样也行,就给小伙子留了个地址,还写上了名字。临走的时候,小伙子还把大衣脱下来给那女人穿上了,想表示一下体贴。 “第二天,小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直奔八宝山了。结果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地址上的那个门牌号,没办法,他就拿着地址到处打听。最后有一个人告诉他:‘你这个门牌号啊,不是什么小区,整个八宝山只有火葬场是这个门牌号。’ “小伙子心想不可能吧?难道是上当了?于是就去了火葬场。到门口一看,果不其然,门牌号还真对上了。看门的老头问他你找谁啊?小伙子拿着地址说有个姑娘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地址,结果没想到找到这儿来了。看门老头说你拿来我看看,小伙子就把地址递了过去。 “老头看了一会儿,说你这个地址明明是我们火葬场停尸房的编号啊,根本不是什么地址。小伙子不信,说就算那姑娘骗人,也不可能知道停尸房的编号啊?怎么还能写的那么准? “老头说你不信的话我带你看看,于是就带着小伙子进了停尸房。进了停尸房一看,还真跟那老头说的一样。门牌号对上了,停尸房的房间编号对上了,地址上最后的户门编号,正好对应着停尸房其中的一个抽屉。 “拉开抽屉一看,昨天晚上打车的那个女人,就直挺挺的躺在抽屉里,身上还穿着小伙子给她的那件衣服。小伙子当场就傻了,差点没吓晕过去。 “看门的老头说这姑娘是被车撞死的,都在这儿停了几个月了,一直找不到家属,没人知道她叫什么。这明明是个死人,你怎么可能见过她? “小伙子把昨晚的事给老头讲了一遍。老头说那你这是见鬼了,不信你看看昨天她给你的那张钱。小伙子掏出来一看,昨晚那女人给的100块钱,竟然变成了一张纸钱。” 听到这里,苏兰突然“啊”的一声,细声细气的对王子说:“王……王先生……我求你别讲了,我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我给了王子后脑勺一掌,骂道:“净他妈出幺蛾子!你看看把人家小苏吓的,赶紧赔不是去!” 王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对不起啊妹妹!我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我绝对敢不胡说八道。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说着就一个劲儿的作揖。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陈问金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指着我的背后,大睁着眼睛不停的颤抖。 我眯起眼睛撇了撇嘴:“你这招都老掉牙了,搁十年前我兴许还能上你的当,但如今哥们儿我……” 我话还没说完,大胡子突然闪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推开,厉声叫道:“小心身后!” 我这才意识到真的有事发生,在地上打了个滚,忙回头看去。 只见我我刚才所坐的位置背后,有一个人正蹲在那里。面目狰狞,表情扭曲,嘴里不停的往外流着口水。 第四十章 蜈蚣 躲在我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时不言不语的壮汉程猛。 此时他正以极其诡异的表情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眼睛里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 王子大着胆子咕哝了一句:“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听鬼故事吓出毛病来了?这爷们儿装鬼装的也太像了。” 我也感到大惑不解,就算是他胆子再小,也不可能被吓成这副德行。看他此刻的样子,完全像是疯了一般,难道是中邪了? 就在这时,程猛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猛地扑在了地上,身体拼命地扭动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苏兰更是吓得哭了出来。 身为领队的周怀江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眼见程猛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他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颤声问道:“小程!你……你哪里不舒服?” 程猛在地上来回扭动,嘶哑的喊道:“周老师……救救我……” 我和周怀江见状同时抢上去就要施救。大胡子一把拽住我们俩,低声喝道:“别过去!看他身后!” 我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向前看去,朦朦胧胧的,感觉程猛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密密麻麻的,好像还不止一个。 此时我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对身后的人大喊:“大家别过来,退后!王子,抄家伙!” 周怀江是个高度近视,虽然看不清程猛的身后发生了什么,但听我这么一喊,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也不敢轻举妄动,逐渐的退到了我和大胡子的身后。 王子拿出我们三个人的武器,还抱了一些冷烟火过来,他问我们:“什么情况?怪胎出来了?” 大胡子摇头不语,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程猛的背后,额头隐隐渗出了汗水。 与此同时,程猛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向后拉拽一般,忽然摩擦着地面向后滑了出去。程猛一边哀嚎一边双手刨地,想尽力挣脱那股力量。但怎奈那股拖拽之力极大,随着他声嘶力竭的嚎叫,整个身体逐渐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无暇多想,抓起两支冷烟火就扔了过去。冷烟火划出了两道白色的弧线,分别落在了程猛的左右两边。 随着强光的照射,一直躲在暗处的神秘生物终于现出了原形,原来竟是上百条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巨大蜈蚣。这些蜈蚣通体乌黑,但头部却是鲜红似血,明显是带有剧毒的种类。 我被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大的蜈蚣,随便一条就够要人命的了,何况是上百条。 只见程猛的身上爬满了蜈蚣,露在外面的皮肤已被撕咬的血肉模糊,数十条蜈蚣正咬着程猛的衣服向后拉拽。 此时程猛已经奄奄一息,呼叫的声音也是若有若无。我看得头皮发麻,于心不忍。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如此惨死,好歹也要救上一救。回身从火堆里抄起一根烧得正旺的树枝,提刀冲了上去。 王子见我要上去拼命,急忙惊呼:“老谢你疯了?快回来!” 我刚踏出两步,忽见程猛怪异的挺直了身子,脖子抻得老长,眼睛都瞪出了血来。他大张着嘴,似乎是想喊却喊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居然从他口中蹿出了一只硕大的蜈蚣。程猛狰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就此停止了呼吸。 紧接着,又有十几条巨大的蜈蚣从他身体中破皮而出。霎时间,程猛的整个身体被蜈蚣穿成了筛子,血流的满地都是。 生性柔弱的苏兰本就天生胆小,如何经得起这种血腥场面。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如同发疯一般,转身就向远处跑去。 季玟慧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追了过去。可刚跑出两步,就被露出地面的树根绊了个马趴,疼得一时爬不起来。 陈问金见状大惊,眼见苏兰哭喊着越跑越远,情急之下张口大喊:“小兰!小兰!”紧跟着撒腿就追了出去。 周怀江急得直跺脚,看了看苏兰和陈问金的背影,又看了看我们,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对他说:“你去追吧,这里交给我们。” 周怀江颇为感动,他紧握着我的胳膊说:“谢……谢老弟,那就有劳你们了。你们先找地方避一避,天亮后咱们还在这附近集合。”说完他抄起一根火把就跑了出去。 我连忙对他大喊:“背包里有手电和救援哨!” 周怀江没有回头,举起手来背对着我挥了挥。随着他那一声:“来不及了!”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程猛的躯体已经支离破碎,在一条条巨大的蜈蚣的飞速残食下,程猛壮硕的身体顷刻间就被啃噬一空,几乎只剩下了骨头。 我看着这场面不免也有些心惊肉跳,心想这些蜈蚣的体型奇大,程猛一个人恐怕远远不够它们一餐的饭量。看样子吃完程猛的尸体,马上就要来攻击我们了。想到这里,我转头问大胡子:“咱们跑不跑?” 大胡子凝视着前方说道:“来不及了,凭你们几个,谁也不会比这长虫跑得快,尤其是那两个女孩。” 听了这话,我直感心烦意乱。虽说现在手中拿着极其锋利的军用匕首,但这些蜈蚣数量众多,如何能杀得完?体型如此庞大的剧毒蜈蚣,随便被咬上一口,恐怕连几分钟都活不过去。 别看乌娜吉还是个少女,但毕竟是猎手的后代。遇见如此恐怖的场面,竟然丝毫不显慌乱,她在我们身后叫道:“胡大哥!到火堆这旮来,长虫怕火!” 大胡子恍然大悟,忙对我们说:“退后,到火堆旁去,它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我们后撤了几步,背靠着火堆,双眼紧盯着前方,握着武器的手都攥出汗了来。 果然如大胡子所说,那些巨大的蜈蚣啃噬完程猛的尸体后,便开始有秩序地向我们逼近。但出于对火光的忌惮,它们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然而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蜈蚣就如同经过系统训练一般,行动间,居然逐渐地拉开了包围圈,俨然要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 大胡子锐利的眼神闪了几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回头对乌娜吉说:“丫头,能不能帮我个忙?” 乌娜吉见大胡子主动求她,显得兴奋不已,大着嗓门说:“咋不能?胡大哥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说吧!” 大胡子说:“你捡起两根火把,一手一个,背对我们,等会儿只要有长虫上来,你就用火把赶走。”乌娜吉大声答应,捡起火把就站好了位置。 接着,大胡子又对其他人说:“鸣添,王子,你们两个也学乌娜吉的样子,每人两根火把,站在火堆的两边。季小姐,你就躲在我们中间。” 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询问大胡子如此安排的目的,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做了起来。 等所有人都站好了位置,我才彻底明白大胡子的用意。 现在的形式是季玟慧躲在火堆旁边,我们四个人背对着火堆形成一个方形,组成了防守区域,这样便可以保证季玟慧足够安全。 除了大胡子以外,其他三人都是手持两根火把。这样一来,无论蜈蚣从哪个方向进行攻击,都会被火把吓退。 如果是这样,那么蜈蚣可以攻击的目标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唯一手中没有火把的大胡子。看来他是要独立抵抗这上百条巨型蜈蚣。 我觉得他怎么做有些冒险,便对他说:“大胡子,你别一个人蛮干,我和王子帮你一起杀不好吗?” 大胡子沉声道:“不行,长虫不比一般的虫子,即使从中截断它一样可以不死,必须把头切掉。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失手被攻破了圈子,那所有人的背后就都空了,全得送命。而且第一个送命的就是季小姐。” 我打了个冷颤,心说自己真是糊涂到家了,要不是大胡子心思缜密,恐怕自己会害了所有人,更加害了无辜的季玟慧和乌娜吉。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季玟慧,只见她半坐在火堆旁,目光涣散,全身正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刚才的场面惊吓过度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甚是心疼,小声对她说:“玟慧,别胡思乱想了,注意四周的情况。如果圈子被攻破,你就赶紧带着乌娜吉逃跑。” 季玟慧被我一叫,回过了神来,她故作坚强的对我笑了笑说:“我没事,你自己小心。我不乱跑,我跟着你。”说着,她的眼中渗出了两行泪水。 我此时的心情当真是百感交集,既为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感到心酸,又为她刚才那句‘跟着你’而心猿意马。要不是当时的条件不允许,真想好好的亲上她几口。 正想入非非之际,猛听大胡子大叫一声:“来了!”就见一条条硕大的蜈蚣闪电般的爬了过来,两颗锋利的毒牙,在火光中闪起了烁烁寒光。 第四十一章 以一当百 见此阵势,我哪敢怠慢,忙将手中的两根火把舞得密不透风,把来势汹汹的巨大毒虫尽数挡在了外面。大胡子这一招果然奏效,那些蜈蚣几次前扑,又几次被火把逼退,无奈之下,只得逐渐地游走到了大胡子那一侧。 待所有的蜈蚣都聚集到了大胡子身前时,我停下手来喘了口气,转头看着大胡子那边的动静。 此时,带头的几条蜈蚣已经发现大胡子这一侧是唯一可以攻击的位置。它们趴在大胡子身前两步距离的位置蓄势待发,准备暴起突袭。其身后的上百条蜈蚣全都匍匐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头领给出行动指令。 大胡子虎目圆睁,紧紧地盯着这些毒虫的一举一动,丝毫都不敢松懈。 他双手持刀,一手拿着自己的那把D8钛金军刺,一手拿着我的兰博Ⅱ号军刀。别看只是两把匕首,这种军用匕首绝非那种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匕首。 D8军刺全长32厘米,刃宽5.5厘米,刃长19厘米。刀身呈长方形,适合砍杀。 兰博Ⅱ号全长39厘米,刃宽6厘米,刃长将近26厘米。刀身呈尖刺形,适合刺击。 这种长度的匕首拿在手里几乎如同一把短刀,其锋利之处,又怎是一个‘快’字了得? 猛然间,趴在最前面的三条蜈蚣突然人立了起来,张开毒牙就朝大胡子的腹部咬去。与此同时,又从后排蹿出五条蜈蚣,沿地面迅速爬行,朝他的腿部攻了过来。 我看得冷汗直流,心说这些蜈蚣绝对是经过训练,不然怎么可能连阵法都使出来了? 正惊讶间,只见大胡子俯身呈半蹲状,右手疾如闪电般的将三条人立的蜈蚣分别削掉了脑袋。左手也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下横向一划,把并排五条蜈蚣的脑袋全都切了下来。 这些蜈蚣前赴后继,前面的一排刚刚死掉,后面就有数条又补了上来,动作迅猛,错落有序。每一排的攻击模式和方位都不一样,有地面攻击的,有直立攻击的,其中还不乏一些飞起偷袭的。 大胡子双手上下翻飞,精准的将每条蜈蚣鲜红的头部都切了下来,每出一刀,就有几条蜈蚣毙命。 看着这骇人的场面,我急得汗流浃背,生怕大胡子有什么闪失。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手,好能助他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我猛然发现在大群蜈蚣的身后似乎有一条与众不同的特殊品种。其他蜈蚣虽然大小不一,但最大的也不过是婴儿手臂般粗细。而躲在最后的那条异类,居然如同成人手臂粗细,比其他蜈蚣足足大出了一倍,显然是这群蜈蚣中的首领。 我马上对大胡子高喊:“大胡子!擒贼先擒王!它们的头儿在最后面!” 大胡子对我叫道:“我看见了!正想办法呢!”他顿了一下,又对我们叫道:“王子,把你的斧子扔到我脚边来!鸣添,扔烟火!” 王子闻言忙从腰间抽出斧子,扔到了大胡子的脚边。同时,我也拼尽全力将三枚冷烟火抛进了蜈蚣群的深处。 光照之下,一只体态庞大的异形蜈蚣显露无疑。它通体赤红,全没半点黑色,嘴边竟长着六颗毒牙,两只极长的触角正在空中来回摆动。冷烟火刚一落下,它猛然将头部高高抬起,似乎对突如其来的光亮感到很不适应。 刹那间,大胡子手脚并用,逼退了身前的十几条蜈蚣。然后飞快地捡起了地上的斧子,向前踏出两步,‘呼’的一声,将斧子掷向了那只蜈蚣王。 大胡子的力气何等之大?只见那斧子闪着寒光,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向蜈蚣王的头部飞去。‘噗’的一声,巴克757野营手斧正正地镶在了蜈蚣王的两嘴之间,深没至柄。 蜈蚣王顿时倒在了地上,疯狂地扭动起来。过了半晌,从它口中流出了大量黑色液体,这才彻底死了。 蜈蚣群失去了首领,立时乱作一团,再也不像刚才那般井然有序了。 大胡子趁此机会大展拳脚,双刀飞舞,竟然杀进了蜈蚣群的中央。 我和王子连忙向大胡子此前的站位靠了一步,依然保持着防守阵型。 失去了指挥的蜈蚣明显丧失了原有的攻击力,对大胡子已经无法构成威胁。几分钟后,残存的数十条蜈蚣被大胡子一一斩毙,漆黑的密林之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其他蜈蚣出现,大胡子这才对我们招了招手,让我们过去。 乌娜吉第一个就冲了过去,惊叹地叫道:“胡大哥!你到底是人还是神仙啊?咋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哎呀妈呀,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大胡子淡然一笑:“你的本事也不小啊,要没有你,我们恐怕都得被这些长虫咬死不可。” 乌娜吉天真地笑道:“那可不咋的?要不是你不让俺乱动,俺还要帮你一起杀长虫呢!”说完她又哭了起来:“程大哥真可怜,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现在却死了。这……这可咋整?” 大胡子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季玟慧还是坐在火堆旁一动不动,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她却满面泪痕,显然是在为程猛伤心。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安慰道:“别难过了,即使你流再多的眼泪,小程也是活不过来了。好在你还活着,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 季玟慧突然抱住了我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于一个柔弱的女人来说,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极端,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底线。如今事情虽然得到平息,但这种宁静反而让她的情绪产生了极大激荡。此时她心中的悲哀与恐惧再也按捺不住,如决堤般倾泻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非常理解她此时此刻的感受,就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前,我的表现更为夸张,甚至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现在再怎么劝她也无济于事,等她彻底发泄完了,情绪自然就稳定了。于是我静静的坐在了她的身边,让她靠在我的肩上哭个痛快。 王子从蜈蚣王的头上把斧子拔了出来,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着大胡子:“老胡你可真会玩儿,手里有两把刀你不扔,非扔我的斧子。你要喜欢斧子怎么不自己买一把?你看把我这宝贝武器弄的,脏死了!” 大胡子淡淡一笑,也不理他,俯身检查程猛的尸体。 程猛被咬得七零八落,死状惨不堪言。大胡子和王子把程猛的尸首收敛了起来,挖了个坑,就地埋葬了。 王子对我颇为不满,一边干活一边抱怨道:“脏活儿累活儿全是我和老胡的,你小子倒好,躲在一边儿谈情说爱去了。真拿我们俩当八戒和沙师弟了吧?” 季玟慧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听王子这么一说,也觉得拉着我有些不太合适,便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让我赶快过去帮忙。 我们把大大小小的蜈蚣尸体都聚拢到了一起,这样看起来不至于那么恶心。乌娜吉也帮着我们一起清理战场,别看她是个女孩,但一点也不惧怕蜈蚣的尸体,居然干得比我和王子还要麻利。 王子好奇地问她:“丫头,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啊?” 乌娜吉说:“它们活着的时候有点可怕,死了还有啥可怕的?俺爹和俺爷爷还净整这个泡酒喝呢,老补了!” 王子听了这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嘿嘿一乐,从死蜈蚣堆里拣出两条体型稍小的来,拎到眼前,大吞口水。 我惊愕的问他:“秃子,你不会也要带回去泡酒喝吧?” 王子眉毛一挑:“泡酒?那不晚八春啦?带回去早臭了!你没看过《神雕侠侣》啊?洪七公吃蜈蚣那段,我每次看到那儿都流口水,今儿个我非得亲口尝尝。” 我说人家那是小号蜈蚣,比手指头还细呢,跟这个能一样吗?再说了,程猛刚死不久,另外三人也不知去向。大伙伤心都来不及,你倒好,刚把程猛埋了就想着吃?你能不能少干点儿没心没肺的事儿? 一提起程猛,众人的情绪又都低落了下来,杀尽蜈蚣的胜利喜悦瞬间就消失殆尽了。此时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再开玩笑,只得各自收拾营帐,准备短时间的休息一下,等待周怀江等人的回归。王子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洪七公的事,臊么搭眼的回营帐里睡觉去了。 躺在营帐中,我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想起程猛的惨死,自己终是难逃其咎,总要付上一些责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索性起身走出营帐,点了根烟,坐在帐外舒缓一下情绪。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夜色之中有个人影,就站在我前方不远处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第四十二章 阿里洞 我心下大惊,忙伸手摸住腰间的匕首,低喝一声:“什么人?” “鸣添?你怎么还不睡?”那人向前走了两步,从黑影里走了出来,我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是大胡子。 我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我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 大胡子对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我们俩找个块平整一些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问我说:“你觉不觉的有些不对头?” 我回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蜈蚣……?” 大胡子忧形于色:“这些肯定不是一般的蜈蚣,明显是经受过悉心调教的。你想想,在这种深山密林之中,谁会调教这些蜈蚣?” 我这才如梦初醒,低声叫道:“是血妖?” 他沉吟道:“我总感觉咱们已经引入了它们的区域,这些受过训练的蜈蚣,正是它们防止外人入侵的第一道屏障。” 回想起这些蜈蚣超乎正常逻辑的行动模式,大胡子的分析十有八九是正确的。于是我对他说:“照此看来,更危险的还在后面。那咱们不能让其他人继续在这里停留了,得尽快让他们回去。” 大胡子点了点头:“我就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再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更难对付的东西躲在暗处,如果再继续带着他们,恐怕到时我照顾不过来。” 我撇嘴道:“你别话里有话,就好像我跟王子也是累赘似的。我们俩可是不比从前了,轻易不会拖你后腿。”大胡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们俩又商量了一会儿,基本敲定了下一步计划的具体细节,然后就各自就寝了。 第二天,我们一直等到中午,始终不见周怀江等人回来。我担心那三人会遇到什么危险,便准备进山寻人。 我把季玟慧和乌娜吉叫到一旁,对她们说,根据初步判断,周怀江三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致使不能顺利的归队。为了避免再有人发生意外,我和胡、王二人要去进山寻找。乌娜吉和季玟慧两人不能随队前往,这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考虑。 乌娜吉听我们说还要继续向前走,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可不能再往前去了!再往前就是阿里洞了,那地方可是禁地,俺们这旮人都不敢往那走。” 我问乌娜吉:“什么是阿里洞?” 乌娜吉面有惧色地说:“俺也不知道,从来没去过。不过俺们族的老人都说那旮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连俺们族里最棒的猎人都不敢往那旮去。‘阿里’在鄂伦春语里的意思就是‘鬼魂迷住人的地方’,听这名字就知道,那是绝对不能去的地方。谢大哥,你们都是好人,都不能死。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回去跟俺爹可咋交代啊?” 闻听此言,我心中一紧。心说这名字起的也太过古怪,既然能与鬼魂挂钩,看来这所谓的阿里洞恐怕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假作镇定的劝乌娜吉不要担心,我们三个可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即使遇到危险也能迎刃而解。如果不是时间紧任务急,担心对你们两个女人照顾不周,本来大可带着你们一同前往的。 乌娜吉对那阿里洞可谓是谈虎色变,极力地劝诫我们不要过去。又说了半晌,她见我们执意要去,竟然急得流下了泪来。 大胡子见状走了过来,把乌娜吉领到一边温言相劝。我也听不清大胡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乌娜吉起初还是抽抽啼啼的,后来竟然破涕为笑,红扑扑的小脸上挂满了笑容。 我见大胡子做通了乌娜吉的思想工作,便转头对季玟慧说:“玟慧,你也跟着乌娜吉一起回去吧,先暂时住在乌娜吉的姑姑家。等找到周领队他们,我会把他们安全的送出去的,你放心。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自从我通知她们两个不能随队前行,季玟慧就始终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听我让她收拾行李,忽然杏眼圆睁,面带愠色,瞪视着我一言不发。 我怔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季玟慧柳眉倒竖,对我怒道:“你凭什么让我回去?就算是周怀江也没这种权利,你凭什么?我们考古队的队友失踪了,我不但不去寻找,反而选择逃避,那我成什么了?再说……再说……再说你不是一直都跟我说,让我跟着你么?”说着她眼圈一红,竟也哭了出来。 我张了张嘴,一时答不上来。心说这些女人的心思可真难摸透,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喜一会怒,当真是说变就变。 此时就算我是个感情白痴,也能隐约察觉到,季玟慧对我的态度不仅仅限于普通朋友,多少都带有一些异性的好感。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擦了擦颊边的泪水。 王子见我陷入尴尬,忙走过来帮忙打圆场:“姓谢的,你又怎么欺负我们慧姐了?地上的祸你不惹,偏敢惹天上的?要是把我们慧姐气出个好歹,看我不把你抽成太监才怪!” 季玟慧‘扑哧’一笑,眼波流转,侧头笑道:“那你得问问姓谢的,以后还敢不敢轰我走了?” 我心想:罢了,罢了。看来此事如不依此收场,恐怕我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只得赔笑道:“再也不敢啦!不过你得答应我,遇到危险时,我让你做什么,你绝不能有二话。” 她擦了擦眼泪,点头说:“嗯!我答应你。其实刚才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就是……我就是……”说着脸涨得通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子在一旁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学着季玟慧的嗓音叫道:“人家就是舍不得你嘛!” 季玟慧羞得满面绯红,娇喝一声,伸手就向王子打去。王子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笑着逃开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毕竟带着季玟慧是我和大胡子计划之外的事,如今我擅自做主,也不知大胡子是否乐意,想到这儿我看了看大胡子,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大胡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乌娜吉见季玟慧也与我们同行,不免也想留下。但由于她生来就对阿里洞过于忌惮,迫使她不得不选择离开。加上大胡子此前不知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致使她临行前反而显得非常高兴。 我又给乌娜吉拿了些钱,让她回去后给额根堤老汉带好。并且让乌娜吉别把死人的事告诉额老汉,免得让他担心。然后我们把马匹上的行李都卸了下来,让乌娜吉把三匹马带回去还给老乡。免得到时马弄丢了,我们再落上个‘首都骗子’的名号。 乌娜吉牵着三匹马,眼含热泪的跟我们一一道别,不舍之情尽显无遗。我安慰她说,过几天我们从山上下来,还要再去她家喝酒呢!这只是短暂的分别。乌娜吉虽然知道我说的话大有水分,但还是开心的笑了出来。 告别了乌娜吉,我们将大部分行李都放在了营帐之中,只携带了一些必要装备以及水和食物,准备轻装上阵。 出发前我削了块木板,写上了程猛的名字立在了坟前。想起此人年纪轻轻就惨死异乡,不免哀思如潮,便顺手在木板下方写下了:“英年早谢世,藏山永沐风”的句子。 几个人对着程猛的坟墓摆了几摆,摆罢,大胡子叹气道:“可惜乌娜吉先走一步,不然也应该让她摆一摆。” 说起乌娜吉,我突然想起一事,便问大胡子:“你到底跟乌娜吉那丫头说什么了?怎么刚才她的情绪转变那么快?” 大胡子一脸神秘地微笑摇头,闭口不答。 王子说那还用问么?你看那丫头高兴的样子,老胡肯定是答应她以身相许了,要不她能乐得跟朵花儿似的?等老胡下山以后,就是人家额大叔家的入赘女婿了。 被王子这么一说,大胡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结结巴巴的说:“别胡说!我是告诉她……让她……让她……回家等着我,我是为了骗她回去,你们别理解错了。” 我和王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都捧腹大笑起来,王子更为夸张,竟然乐得倒在了地上。 大胡子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的苦相,就连季玟慧看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场欢笑打消了此前略显阴霾的氛围,各人的心情也为之一畅。辨清方向后,我们便正式出发了。 根据此前乌娜吉的说法,由我们所处的地方再向上走,绕过蛇头山继续向东,便是阿里洞的所在,而这个方向恰恰就是昨晚周怀江等人离开的方向。 寻着沿途的足迹,我们一路向上。好在此时正值雨季,山上的土层比较潮湿,周怀江等人的足迹,都很明显地印在了地上,这让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向上走了约莫三四个小时,气温变得越来越低。再走一段,天上竟然飘下了零星的雪花。越往上雪下得越大,到最后已经是鹅毛大雪了。好在我们早有准备,各自都穿上了防寒服。 王子一边走一边抱怨:“这他妈什么鬼地方,山底下跟火炉似的,山上反而下起雪来了?小爷我真是开眼了。” 我对王子说:“别大惊小怪,这是属于正常的气候规律,无论是多热的天气,只要海拔足够高,气温是必然会降低的。不过这地方冷得有些过头了,这雪怎么会下得这么大?” 王子嘀咕道:“早知道我还不如戴顶帽子来,你们是都有头发挡着,哥们儿我的头皮可几乎都露在外面啊!” 我哈哈一笑,刚要开口拿他解闷儿。走在前面的大胡子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我知道可能是有状况发生,忙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向前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就在我们前方的不远处,只见陈问金扭曲的尸体正赫然躺在雪地里。 第四十三章 诡异的死法 看到陈问金的尸体,我们几个连忙跑了过去。大胡子伸出两根手指,紧紧地按住了陈问金脖颈处试探脉搏,但触手冰凉梆硬,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陈问金的死法极其诡异,虽然我已经见过了不少的死尸,但这种死法我至今还从未见过。 陈问金的尸体上覆盖着一层白雪,全身衣服破烂,被撕得一条一条的,基本已经所剩无几。身体上满是抓伤,少说也有几百处之多。每一条抓伤都是由四条指印组成,从粗细程度和手指的间距来看,倒是很像人手所为。每一条抓伤虽然入肉不深,但也是皮开肉绽。 全身的抓伤基本都裸露在外面,此时已经被冻成了暗红色,加上脸部的皮肤已被冻成了青紫色,乍一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被扒了皮了怪物。 而他的表情更是怪异可怖,双手高举,五指成钩,嘴张得很大,双眼瞪得极圆,五官极尽扭曲。看来是临死前被什么事物惊吓到了,至死都显得异常吃惊。 季玟慧再次见到同事惨死,虽然不像此前那样精神恍惚,但还是掩不住悲伤之情,怔怔地流下了泪来。我让王子把她扶到一边休息,这样的惨状,还是让她少看为妙。 我和大胡子又仔细地检查了几遍尸体,除了抓伤之外,找不到其他任何的致命伤。这让我感到颇为费解,我问大胡子:“怎么会没有致命伤?难道不是血妖干的?” 大胡子眉头紧锁,指着陈问金身上的抓伤说:“想不通。血妖的指甲锋利无比,你是见过的,如果是血妖抓的,不可能是这么浅的伤口。但如果是人抓的,又不会这么深。况且如果是血妖的话,怎么会留个整尸在这儿?” 他所说的正是我的疑虑所在,然而此事的疑点还远远不止于此。 陈问金当时是去追苏兰了,其后周怀江又去追这两个人。那为什么此时不见苏兰和周怀江的踪影,偏偏夹在中间的陈问金死在了这里?而且陈问金尸体的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连血迹都没有,那么他是在哪里死的?死因是什么?为什么死后又被挪到了这里?而周怀江和苏兰二人现在又在何处?到底是死是活? 事情变得异常复杂,我越想越是糊涂,脑子嗡嗡直响,乱作了一团。 大胡子站起身来,沿着陈问金的尸体向上走去,一步一顿,始终低着头在研究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蹲下身子,用手抚开地面的积雪,凝视了几秒,忽然对我叫道:“有足迹!” 我跑过去一看,只见积雪下的确是有几条足迹,相互错综复杂,或深或浅。由于雪下得太大,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给掩盖住了。如果不是大胡子心细,根本没人能发现这些脚印。 我们沿着足迹扒开积雪,逐渐的,有几条清晰的足迹赫然显露了出来。其中有三条足迹一直向上,不知是通向哪里。还有单独一条向回走的足迹,一直通向陈问金的尸体旁边。 这些足迹里包括了三种鞋印,也就是说此前离开的三个人都曾经在这里经过。从单独这条足迹的鞋印大小判断,这可能是周怀江的足迹。也就是说陈问金的尸体,应该是被周怀江抱过来的。 迷雾虽然没有散开,但总算是摸索到了一点头绪。初步分析,周怀江等三人一定是在前方遇到了什么意外,导致陈问金毙命,周怀江出于某种目的,才把陈问金的尸体送到了这里。 那么,周怀江又去了哪里?他既然已经返程,为何放下尸体后又翻了回去?可以信服的答案基本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去找苏兰了,看来苏兰可能是跑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这一整套分析还是无法连贯明朗,反而疑点更多了。 按常理推测,以苏兰羸弱的体质,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未进山前,苏兰就因体力不支而弃步乘马,何以能在陈问金及周怀江两个大男人的追逐下跑了这么远?况且这里气候恶劣,她只穿了件冲锋衣如何能够坚持得住?不冻死才怪。 我把这些想法和疑窦给另外三人讲了一遍,众人几番推敲,终是得不到更好的解释,也只得暂且作罢。 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向前走了,无论是为了寻找血妖的根源,还是必须要找到的周怀江和苏兰,包括探寻陈问金的死因之谜,都必须让我们继续前行,我们所需要的一切答案,应该就在前方那几排脚印的尽头。 由于此地的温度严重下降,地表已经冻得很硬,而我当初又没购买工兵铲这种装备,所以无法给陈问金的尸体下葬。只得找了一个偏僻些的地方,捡了些碎石把尸体埋了起来。 季玟慧双眼哭得红肿,但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此时周围无花可采,她摘了几把松枝铺在了陈问金的坟墓上。想起陈问金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也禁不住有些饮泣吞声。 离开了陈问金的坟墓,我们继续前行。因为行进中需要一边扫雪一边寻找足迹,故此走起来颇为缓慢。但我们的前进方向明显是一路向上走,这一点是绝对错不了的。 又走了一会儿,雪下得愈发的大,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吹来,我们都已经冻得受不住了。 眼见天色已暗,能见度越来越低,我感觉已经不能继续前进了。大部分的装备都留在了山下,根本不具备饮食和住宿的条件。加上此处风雪交加,能见度又低,再往前走肯定会彻底迷路的,到那时即使不被冻死也得被饿死了。 于是我对大胡子说:“不行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向前走的话恐怕回都回不去了。而且玟慧体虚,坚持不了多久了,咱们还是先下山,明天扛着行李再上来吧。” 王子随声附和道:“是呀,赶紧下去吧,我头皮都快冻掉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 大胡子看了看前方,依然是漫天飞雪,灰蒙蒙什么都看不清。他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咱们回吧。”说着转身就要下山。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那叫声撕心裂肺,而且声音由大变小,似乎是从高处向下坠落的喊声。 季玟慧立时大惊失色,尖声惊叫:“是周老师!”撒腿就往那声音的方向跑去。 我们三个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好不容易听到了周怀江的声音,却竟是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惨叫。此刻也容不得多想,跟着季玟慧赶了过去。 跑了几步,季玟慧由于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时疼得站不起来。大胡子转头问我:“鸣添,我背着季小姐,你不介意吧?” 我怔了一下,这才明白大胡子话里的用意,一脸窘态地红着脸点了点头。 大胡子背起季玟慧,对我和王子说:“跟着我跑,越快越好!”言罢一闪身,拔足疾奔了出去。 我和王子咬着后槽牙,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跟着大胡子猛跑,但依然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跑了一阵,前方渐渐显现出了一条夹道,夹道两侧尽是半人来高的雪层。这雪层越来越高,到后来竟然有数米之高,而且也逐渐地由雪层转变成了冰层,场面之宏伟简直可以用无法想象来形容。 王子一边跑一边呼哧带喘地问我:“老……老谢……这……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我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不出来……好像……好像是冰川吧……” 之所以用上冰川一词,是因为此处的景色太过壮丽,像极了冰川之形。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西藏唐古拉山脉的冰川景象,画面中的冰川与我们此时的环境,几乎一模一样。如果真是冰川的话,那么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应该是冰川中的一个缝隙。 正说话间,前方出现了大胡子的身影,季玟慧已经从他的背上下来,站在了一旁,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不知是发现了什么。 我和王子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急忙加劲狂奔,向他们跑了过去。 大胡子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一脸紧张地叫道:“快停!别跑了!慢慢走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我和王子心里都很清楚,前面必然是有什么危险,连忙停止了跑动,蹑手蹑脚地走过了过去。 走到近处一看,原来此处再向前走就没有路了,脚下就是悬崖绝壁,如果刚才一直跑过来,一个刹不住就会掉下去。 悬崖之下一片雾气蒙蒙,什么都看不清,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一个庞大的深坑。 我立时联想起周怀江刚才的那声惨叫,照此看来,难不成是从这里掉下去了? 我低声问大胡子:“你说周怀江会不会是从这儿……”介于季玟慧还在身边,我没敢把话说全。 大胡子沉声道:“应该是,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别的去处了。既然他不在这里,很可能是掉下去了。” 季玟慧焦急的对我说:“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周老师,考古队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不能再死人了啊!” 此刻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想劝她别急,但其实我心里比她还急。但说起救人又谈何容易?这悬崖离深坑的底部少说也有四五十米,下去都是个问题,救人就更加不切实际了。 正犹豫间,猛听得“啊”的一声长吼,悬崖下面又传来一声惨叫,依然是周怀江的声音。并且这次他喊叫出的声音,比上次我们听到的还要惨烈数倍。 第四十四章 谷底 季玟慧听到周怀江的惨叫,马上趴在悬崖边上对着谷底大喊:“周老师!周老师!” 紧接着,周怀江声嘶力竭的喊声从谷底传来:“快救救我……唔……”一句话还没喊完,似乎是被什么人捂住了嘴,从此就再也没了声息。 季玟慧和王子又连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看来周怀江的确就在谷底,原来他还活着。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救人要紧。我急忙从背包中掏出两捆救生索,连接到了一起,准备下谷救人。 这救生索一捆20米长,两捆加在一起才40米,也不知长度够不够用。然而这还不算什么难题,更加让人头疼的是,如今我们四周全是坚冰,到处都滑溜溜的,救生索根本没有可以固定的地方。 我拿着救生索四下寻找,遍寻无果,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王子对我说:“要不这样,我拉住救生索,你顺索爬下去。” 我鼻子差点没气歪了,骂道:“放屁!你有多大劲儿?能拉的住我?别说现在脚底都是溜滑的冰面,就算是沙地你也没那么大能耐啊!到时咱俩还不都得摔成馅儿饼?” 王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面红耳赤的不再言语了。 这时,大胡子拍了拍我:“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也不等我答话,转身就往来路疾奔了出去。 虽然不知大胡子神秘兮兮的又在搞什么名堂,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他准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事到如今也是别无他法,只能等大胡子回来了。 王子已经累得不行,也不怕凉,躺在地上拼命喘气。但嘴上还是不肯闲着,唠唠叨叨地抱怨着:“这他妈鬼地方,真是坑死老子了。山下是火炉,山上是暴雪,头回听说冰火两重天是这么玩儿的。咦……”他忽然惊讶地坐了起来,抬头看着天说:“老谢!这里这么没下雪?” 他这一说我才注意到,雪果然停了。可转念一想还是不对,刚刚跑过来的路上还一直有雪,怎么会如此之快的说停就停? 季玟慧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雪停了,刚才老胡跟我说,刚才山下可能不是下雪,而是山风从这里刮下去的积雪。” 我这才恍然大悟,本来我就一直在心里琢磨,这山上山下的温差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照此看来,原来是因为这冰川的积雪常年不化,我们上山时又赶上了山风,把这里的积雪吹了下去,所以我们才误以为是下雪。 想到这儿我又不由得开始佩服大胡子,别看他平时有些呆头呆脑的,可他总是在我们没有察觉某些事物之前,预先就对事情做出了判断。 王子躺在地上摸了摸身边的地面,赞叹道:“合算人家老胡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咱们还傻了吧唧在这儿瞎猜。你看,这地上真的没有雪,肯定是从这儿刮下去的。”猛然间又听见王子一声惊呼:“哎!老谢你快来看!有发现!” 我闻言赶忙跑到了王子身边,他指着地上的冰面对我说:“你看,这里的冰面好像被谁破坏了,还有血迹。” 我定睛一看,果然如王子所说,脚下的冰面明显被人为的破坏过,好像是用什么东西把冰面铲薄了。由于地面的冰层并不厚,被铲过的地方已经隐隐露出了灰白色的土壤。在土壤之上,依稀可以看到斑斑血迹,但这显然只是一小部分,原本的血迹,被人有目的的清除掉了。 我顿感大惑不解,如果是血妖杀人,尤其是在这种偏僻的所在,绝不会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去清理现场。眼前的血迹八成是陈问金的,他很可能就死在了这里,那为什么会有人在他死后,大费其力的消灭证据呢?他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是怕被我们发现么? 介于季玟慧就在身边,此事又牵扯到了血妖,我没法跟王子进行探讨,只得闷在肚子里默默地分析。越想越是难以索解,直想得我头疼欲裂。 正在这时,只见大胡子从远处抱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松树干跑了回来。他把树干扔在地上,找了一个冰壁的凹角,拔出匕首就开始凿冰。 我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树干,惊疑地问他:“大胡子,你从哪儿弄的树干?” 大胡子一边凿冰一边回答我说:“没进雪谷之前的地方有不少树。” 我心中暗暗一惊,虽然我深知大胡子拥有超出常人的本事,但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脚程竟如此之快。如此看来,如果不是大胡子一直迁就我们的行动速率,他的速度其实要超过我们数倍。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对大胡子吹嘘什么自己绝不拖累他,现在想想简直是太可笑了。 趁着他凿冰的功夫,我把刚才发现血迹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大胡子听完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然后说:“想不通,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像是那东西干的。反正无论如何也要下去救人,到了下面自然会有答案。” 我知道他是怕季玟慧听到血妖的事更加接受不了,所以故意避开了那个词。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但我心里一直在合计,既然已经带着季玟慧到了这里,就不可能不带着她下去,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和杀了她几乎没什么区别。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必定与血妖脱不开干系,估计见到血妖只是时间问题了。下谷之后,还是把血妖的事告诉季玟慧为妙,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胡子就用匕首在冰壁上掏出了一个比树干略粗的冰洞,深度正好可以放下多半个树干。 他把树干塞进冰洞,然后将救生索牢牢地系在了树干上面,来回扽了几下,确定结实后,他转头对我们说:“我先下去,如果没有危险,我会叫你们下来。如果我没叫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 我和王子都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同时点了点头。 大胡子不再多说,戴上了军用手套,抓住绳索滑了下去。 我们趴在悬崖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胡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一颗心也慢慢地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半晌,我见他还是没有动静,生怕他遭到什么不测,连忙大喊:“大胡子!什么情况?” 就听大胡子的声音从谷底传来:“没见到周领队!你们下来吧!”声音微颤,语气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也没再多问,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根两米长的绳索,一头系在了我的腰间,一头系在了季玟慧的腰间。 然后我让她先顺着绳索滑下去,我紧跟着她一起滑了下去。有了腰间的那根绳索,等于给她上了双重保险,免得她失手坠落。 我和季玟慧顺着绳索缓缓下降,刚一穿过迷雾,就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 浓雾以下的景色,与悬崖上面的冰天雪地截然相反,竟然是一片草青木蔚的绿洲。宁静清新,青青郁郁,令人心旷神怡,一看之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这个位于山顶的深坑面积并不算大,至多也就是一个足球场的大小。除了碧油油的青草和几株树木,在正中央还有一小潭湖水。那湖水波平如镜,碧蓝清澈。 如此的清幽的美景竟然是在那万年不化的冰川之下,此时我们的心情岂是单纯一句匪夷所思就能表达清楚的? 大胡子站在绳索边上接应我们下落,刚一降落到谷底,季玟慧就大喊起周怀江的名字来。但喊了数声,除了阵阵回音,根本没有周怀江的声音。 紧接着,王子也滑了下来,与我们刚下来时的反应一样,一时也无法相信在那冰川之下竟然别有一番天地。 王子问我:“这地方怎么会和上面差别这么大?而且还挺热的,咱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我想了想解释说:“这座山可能是个火山,下面有熔岩,因为这里的地势低,温度自然就会比上面高。加上这种深度下陷的地势四周都有屏障,山风侵袭不到,所以更加适合植物生长。”然后我又指着我们头顶的浓雾续道:“由于热气上升,冷气下沉,两股气流正好在谷口汇聚,自然就产生了终年不散的浓雾。” 王子满脸异讶之色,惊叹道:“我的天呐!你居然还懂这些?怎么这么多年我都没看出来?别是你瞎编的坑我呢吧?” 我哼了一声,刚要数落他几句,季玟慧在边上急道:“快别说这些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赶紧找周老师吧。” 我脸上微微一红,斜瞪了王子一眼,暗骂他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此时距离我们发现陈问金的尸体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天色明显暗了许多。头顶的天空虽然是万里无云,但已然变成了暗青之色,说话就要天黑了。好在此地的气温较高,即使今晚无法从此地离开,也不至于担心什么气候问题,生命还是有保障的。 我对其他人说:“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在周围找找,就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他还能飞出去不成?大家抓紧时间找吧。”说完就向中间的水湖走去,想先确定周怀江是不是掉进了水里。 大胡子突然叫住我:“先等等!”一脸为难的表情,看了看季玟慧,又看了看我和王子二人,似乎是心里有什么话却又很难说出口。 我隐约猜到他要说的事和血妖有关,由于季玟慧的缘故,这才遮遮掩掩的不敢开口。我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也到了该告诉季玟慧的时候了。于是我对他说:“没事,你说吧,这儿没外人。”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指着对面山壁的角落处说:“我估计,周领队应该在那里面。” 我顺着他的手指向前看去,但由于光线不足,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便向前走了数步。再定睛一看,这才看明白。原来在那山壁与地面的夹角处,有一个两人多高的宽大石门。那石门呈四十五度角向上倾斜,由于周围植被繁多遮挡住了石门,加上年深日久的缘故,石门上已经布满了青苔,所以乍一看很难发觉这石门的存在。 此时石门上的青苔已经被人抹掉了一部分,门上的图案也因此显露了出来。而那个图案,正是我们最熟悉不过的,曾在血妖背上见过数次的——诡异图腾。 第四十五章 巫蛊之术 虽说我之前就已经料到此处会有血妖,但这石门上的血妖图腾也出现的太过突兀,还是令我震惊不小。 我大着胆子走到石门边上,用手抹了抹门上的苔藓,刻在石门上的整张图案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凝目再看,确认无疑,门上刻图案的就是那张深深印在我脑子中的诡异图腾。 其他三人也跟着我走了过来,王子刚一见到门上的图案,就脱口喊道:“妈呀!血妖的老窝找到了!”忽然意识到季玟慧还在身边,马上伸手捂住了嘴。 但为时已晚,季玟慧全身一震,惊疑地盯着石门上的图案看了半天,又转过头大惊失色地望着我,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在她的心中,肯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早在进山之前,我就曾经暗示过她前途的危险,相信从那时起,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我们三个人刻意隐瞒了什么事情,只是没有直接发问罢了。 一路上,我和王、胡二人谈话间总是遮遮掩掩地躲避着她,也必然早就引起了她的怀疑。 而在我们三人见到程猛和陈问金被杀害时,从没表现出一丝恐慌和惧怕,甚至显得有些淡然。并且大胡子已然在她面前展露过数次异乎常人的本领,再加上王子这一声叫破玄机的大喊,种种迹象加在一起,即使再天真的人也能察觉到我们的反常,更何况是天资聪颖、精明干练的季玟慧? 此刻她眼圈发红,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质疑,盯着我一句话不说,煞白的嘴唇始终在不停颤抖。似乎是想要开口问我,但又不能确定我是否真的骗了她。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是时候了说实话了,再躲也躲不掉了。早知道她情绪这么容易激动,真该早一点告诉她真相。现在解释起来,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我尽量用最温柔的口吻对她说:“玟慧,你先别激动,我慢慢给你解释。”这句话明显是已经承认我有事欺骗她了。 话音刚落,季玟慧秀眉微蹙,噙在眼中的泪水立时流了下来,咬着下嘴唇愤恨的瞪视着我。 我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心里紧张的不行。但事到如今也是无法可想,只好硬着头皮给她讲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次的思想工作做起来可是大费口舌,比当初拉王子入伙时可要费劲多了。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讲得我口干舌燥,两眼发花,季玟慧才总算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此后,她沉默了许久。 我们仨对女人都不是特别了解,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在季玟慧一语不发的同时,三人中谁也不敢再去打搅她,只能傻呆呆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她的下一个表情。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掏出手电,把光束对准三个方向,防止有暗藏的血妖偷袭。 这时,季玟慧吁了一口气,对我说:“好了!看在你为我着想的份儿上,这次原谅你,以后可不许骗我。” 我马上拼命点头,发誓道:“绝不敢了!再骗你我就是那个!”说着用手做了一个王八的形状。 她抿嘴一笑,嗔道:“你本来就是那个!” 王子又在一旁耍起了贫嘴:“瞅瞅,这样多好。小两口老瞎吵什么架?和谐社会就得和谐,知道不?” 季玟慧红着脸对王子大叫:“王秃子!再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子嘿嘿一乐,转头到边上研究石门去了。 我问季玟慧:“知道了血妖的事你怎么不害怕?别是吓糊涂了吧?” 她正色道:“起初听你讲的时候有些害怕,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所说的血妖好像就是饿鬼。但如果仔细想想,再把所有的线索都联系到一起,仿佛这件事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解答。” 我一阵纳闷,难道她刚知道血妖的事就找到答案了?这未免也太神速了。便追问道:“你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 季玟慧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你仔细想想。你给我的那篇文字,基本可以确定是那部奇书《镇魂谱》,这本书通篇由一种奇特文字著成,而这种文字又与古彝文极其相似。你可知道,古彝时期文明中,最神秘又最难以解释的是什么?” 我的历史知识本就严重匮乏,又怎能知道那些在历史中更为生僻的知识,便摇头说:“不知道,你别绕弯子了,赶紧说吧。你不打算救周队长了?” 听我提起周怀江,季玟慧脸上一惊,好像刚才真的已经把周怀江给忘了。于是她急忙加快语速对我说:“古彝文明中,最著名的就是巫术。巫术本来也应属萨满教一系,但经过时间的推移,逐渐就演变成了一种独立的神秘技术。而巫术里,又分黑白巫术,有一些邪派旁支,比较邪恶的,就叫巫蛊,也叫做蛊术。 “虽然我从没研究过这类知识,但从一些资料里也涉猎过一些。据说蛊术分为很多种,最低级的就是用毒、诅咒等等。高级一些的,就能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支配尸体或者活人。 “巫术盛行的时期是秦汉时期,而《镇魂谱》一书恰巧又记录在《汉书?艺文志》里面。你把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想,是不是就和你当初想象的不一样了呢?” 我惊讶道:“真不愧是考古系的研究生,知识太渊博了。你的意思是说,血妖都是中了巫术,被人洗脑了?” 季玟慧点了点头:“只是初步推论,不一定准确。但至少我不相信血妖是鬼怪之说,这不科学。” 我转头看了看大胡子,问他:“你觉得怎样?” 大胡子说:“合理,有可能就是这样。但也不要过早的下结论,我总觉得还是有些问题,什么样的巫术能在千里之外控制活人?而且数年间咒法都不散去?” 几个人都被他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就连季玟慧都无言以对。 忽然间,猛听得身边的石门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紧接着,门开了。 大胡子连忙闪身挡在我们身前,掏出匕首严阵以待。 石门开了一条缝,其后就停止了响动。我们几个人都紧盯着石门,又惊又怕,生怕从里面冲出大批血妖来。 过了半晌,还是没有动静,也不知刚才是什么原因让它自动打开了。我低声问王子:“王子,你刚才一直在石门那鼓捣什么呢?是不是碰到什么机关了?” 王子一脸无辜地说:“老大!我根本就没碰过那门,上哪儿碰什么机关啊?” 话音未落,忽然从石门的缝隙里面,飞出一个东西来,呼呼带风,直奔大胡子飞去。由于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大胡子也不敢硬接,向旁边一闪,躲了过去。那东西又飞出几米,‘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大胡子没敢回头,怕还有东西继续飞出来,背身低声对我说:“鸣添,去看看是什么。” 我用手电光向地面那东西一照,原来是一只男式登山鞋。这只鞋的主人我认识,周怀江。 我对大胡子说:“是周怀江的鞋。” 大胡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注视着石门的缝隙。手电光照在门缝中黑漆漆的空间上,顿时就被黑暗吞没了,里面的情况一点都看不见。 季玟慧急道:“咱们还是赶紧进去救周老师吧,晚了……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我也知道应该进去救人,可这石门的突然开启,还有那只飞出来的鞋,都好像预示着在那石门之后,有人在暗处等待着我们。这种等待,绝对是暗藏杀机的。 我们保持着一个姿势等待了很久,但此时除了咝咝的风声,再也没了其他任何响动。这诡异的氛围,几乎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王子有些沉不住气了,怒道:“老胡,咱还瞎等什么?对方这是拿姓周的当人质了,跟咱挑衅呢。冲进去瞅瞅呗。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谁也别藏着掖着!” 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觉得还是人命要紧,况且就这样放弃了周怀江,季玟慧也不可能同意。便对大胡子说:“要不就按王子说的办吧,大家都小心一些就是了。” 大胡子问我:“季小姐也要进洞?” 我点头道:“她必须进洞,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她一个人留在洞外,你又不是不知道血妖的奸诈,忘了自己上次是怎么受伤的吗?” 大胡子虽然觉得不妥,但也知道的确不能放任季玟慧独自一人,于是叹了口气说:“那好。我先进去,季小姐在我身后。王子,鸣添,你们两个并排跟在季小姐后面。” 我和王子齐声答应,紧了紧裤带,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大胡子深吸一口气,单手提刀,当先走了进去。季玟慧紧随其后,我和王子也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那个阴森的石门里。 第四十六章 吊桥 石门之后是一排斜斜向下的石阶,宽度足够七八个人并排而行。战术强光手电的光照度此时显现出了威力,数米之外皆尽一目了然。 几个人凝神静气,一步一停地向下走着,生怕身边埋伏着什么可怕的危险。我们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除了季玟慧以外,每个人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武器,随时都可以进入战斗。 大约下了几十级台阶,便走到了石阶尽头,从而来到了平地之上。我们还待继续前行,却忽然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 大胡子停住了脚步,略显紧张地对我们说:“大家小心,千万别往边上走。” 我不明所以,往前一看,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此时我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长方形平台,平台四周的地面都向下凹陷下去了十几米。 在手电光的照耀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平台以下的地面上都竖立着密密麻麻的钢刺,阴森森的,让人一看之下就头皮发麻。 虽然这些钢刺都因年深日久而失去了光泽,但其坚硬度还是不敢小觑的。这要是失足掉了下去,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是难逃一死。 如今我们所处的平台就好像是从钢刺堆中升起的一块小岛,与对面对面平坦的大路隔空相望。挡在两地之间的,就是那布满钢刺的鸿沟,将一条路生生地从中隔了开来。 粗略估计,我们距离对面应该有近十米的距离,手电光打在对岸的地面上,依稀可以看到好像有一些铁索和一块巨大的木板。 我小声对众人说:“这好像跟古代城池的城门结构相同,城门内收,门外有难以逾越的护城河。外人要是想进,就必须由城里面的人放下吊桥,不然根本无法进去。” 大胡子沉吟道:“嗯!看来这深沟加上钉刺就算是护城河了,吊桥在对面,机关也肯定是在对面了。” 王子纳闷道:“那不对啊,姓周的是怎么过去的?总不会是飞过去的吧?哎呦!别是掉下去穿成肉串了吧?”说着就俯下身去,煞有其事地找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心说王子这张臭嘴是改不掉了,什么招人烦说什么,从来不分时候。 我走过去,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滚一边儿去,除了胡说八道你还能干点儿别的么?” 王子正撅着屁股趴在绝壁边上,我这一脚踢得又稍重了一些,直吓得他连声大叫,随即怒道:“妈呀!姓谢的你要害死我啊?吓我一跳,我得死多少脑细胞啊?” 我讪讪一笑:“你要再瞎说八道,直接给你串成肉串。” 王子躺在地上,不停地拍着胸口:“哎呦我的娘啊,吓死我了。不说就不说呗,也用不着这么对我啊。”然后又做出一脸沮丧的表情,故意嘲讽我说:“咱俩这交情算是完了,兄弟情义都不存在了。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替慧姐着想,只要慧姐不高兴,即使是多铁的哥们儿也不留情面,而且是痛下杀手。我的命苦啊,心都碎了。” 我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脸憋得通红,嗫嗫嚅嚅的说不出话来。 季玟慧听见王子在言语中又把我们俩扯在了一起,脸上满是羞赧之色,作势就要过去找王子算账。 我们在打闹斗嘴的时候,大胡子始终缄默不语,低头静思。这时,忽听大胡子突然对我们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跳过去。等我放下对面的门板,你们再过来。” 我吃了一惊,咋舌道:“这里和对面的距离少说也有十米的距离,我虽然知道你的本事,可你也绝对不可能跳那么老远啊。这要是一失手……” 他微一沉吟,又凝目望着对岸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我说:“没事,我自有分寸,应该不成问题。” 我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有信心能跳到对岸,只得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胡来,过不去我们可以另想办法,拿命赌可划不来。” 王子也劝大胡子:“老胡,咱别那么较劲,姓周的没准儿已经……已经……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这要是掉下去,岂不是白白送命了?”他本想说周怀江已经死了,碍于季玟慧的面子,这才临时改了说词。 大胡子微微摇头,不再答话,向身后的石阶方向走去。 季玟慧忧心忡忡地看着大胡子的背影,问我说:“老胡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进洞之前,我虽然对季玟慧阐明了血妖一事,但也讲得不是非常细致,毕竟曾经发生的事情太多,真要逐一的细讲起来,恐怕要有足够的时间才行。此外,关于大胡子的事我并没对季玟慧提及,毕竟大胡子为人低调,不愿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此时我听她如此一问,想都没想,随口答道:“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无意之中,又骗了季玟慧一次。 大胡子站在石阶旁边,对我们喊道:“用手电帮我照着对面。”我们依言照做,紧紧地盯着大胡子的举动。 王子小声问我:“老谢,跳远的世界记录是多少?” 我说我哪知道?好像是七八米吧,具体数字不记得了。不过这里的环境这么差,你真让跳远冠军来跳,他能跳六米就不错了。 我话刚一说完,忽见大胡子突然发足急奔,向着前方助跑起来。他跑动的速度甚是惊人,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 霎时间,我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劲风掠过,大胡子已经腾空而起,像只大鸟一般地腾在了空中,向着对面飞了过去。 我们几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生怕大胡子跳得不够远。那一瞬间,我在心中不知喊了多少遍:“跳远一点,再远一点!” 紧接着,‘哒’的一声,大胡子平稳落地。然而更加出人意料的是,他落地的位置竟然超出了对岸边缘近两三米的样子。 我们几人同时一声惊呼,这呼声之中,有震惊,但更多的还是喜悦。 我向对面喊道:“喂!你没事吧!”大胡子用手电光对着我们晃了几晃:“没事!你们等我。”说完就开始寻找机关。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站在阴影里不知摇动着什么,似乎是吊桥的摇臂。随之而来的,就是沉重的金属声和木头的吱吱嘎嘎声。 随着大胡子不停的转动摇臂,巨大的吊桥缓缓抬起,缓缓垂直,又缓缓落下,‘轰隆’一声巨响,木质吊桥落在了我们的脚边。 王子看着吊桥嘀咕道:“这板子都快糟了,能走人吗?万一断了,咱仨可就都成肉串了。”然后用脚踩了踩吊桥的边缘。 我蹲下去用手抠了抠木板,大块的木屑应手而落,的确是危险至极,恐怕真有从中断裂的危险。 我看了看季玟慧,思忖了一番,然后正色对王子说:“秃子,你让开,我先走。如果我没事,你们俩再过来。” 王子起初不干,偏要自己先走。其实我也知道他的想法,想抢在我前面以身试险。 我对王子解释说:“试这块板子应该由体重轻的人来试,咱们三个人里面无疑是玟慧体重最轻,但咱总不能让一个女人给咱们俩大老爷们儿当挡箭牌。而咱俩比起来,你的体重要比我重了不少,所以只有我先走是最合适不过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子自然再没什么可辩驳的,只得同意了我的意见。 我的一只脚刚一放上木板,季玟慧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你……你小心一点。” 看着她的目光,我心中颇为感动,真觉得她是天底下除了我妈之外对我最好的女人。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故作镇定地开起了玩笑:“放心,我跟老胡学过轻功。”说完调整了几下呼吸,全身绷劲,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吊桥。 嘎吱吱的响声随即响起,我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冷汗瞬间就浸透了全身。 好在那吊桥看似糟朽,但还可以勉强支撑的住。虽然不停吱吱作响,但只要走的平稳,还不至于就此断掉。 当我的双脚踏上地面的时候,腿软得几乎已经不会站立了,双腿哆哆嗦嗦的不停颤抖,险些就要坐倒在地。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没用,区区一个屏障就把自己吓成这副德行,还谈什么助大胡子一臂之力? 等到季玟慧和王子都顺利过桥之后,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才转过头去向更深处看了几眼。 鸿沟另一边的通路与刚才我们所在的那块四方平台截然不同,两边的高度和宽度简直无法同日而语。这条唯一的通路既宽又高,比北京最大的地下通道还要大上几倍。 如此宏伟的走廊,即使在电视上也不曾见过。真想不到在这绝密的山腹之中,竟然存在着如此浩大的人工通道,也不知当时要穷多少人之力才能修建成这样的杰作。 此时也不用再做过多的分析了,沿着路走就必定会找到答案。而周怀江的去向,想必也会在前方得出结论。 几个人依然保持着进洞时的队形,沿着这条庞大的通道继续向前走。 仅仅几分钟之后,一个惊人的场景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其令人震惊的程度,是我平生之中,从未遇到过的。 第四十七章 冰川圣殿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圣殿。 之所以叫做圣殿而不是宫殿,是因为这大殿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神圣。一股威严肃穆之气萦绕全场,即使在昏暗之中,也彰显着极具震慑的霸气,让人一看之下便情不自禁的肃然起敬。 这大殿的装饰并非那种宫殿式的雍容华贵,相反的,放眼望去,视线之中皆是暗青之色,所能看到的几乎全是一些巨大的石像和长满了绿锈的青铜摆设。 大殿正中是一个庞大的石制帝王椅,帝王椅之下左右各有一排石人,卑躬屈膝,做臣服状。 这些石人的样子看似各不相同,好像形态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因为我们距离帝王椅还有一段距离,光线不够,所以看不清楚。 此外,大殿之中还摆放着上百个高约2米的‘青铜人形灯’。 所谓‘青铜人形灯’,就是一个人形灯座,双手举灯,举灯之人跽坐,挽髻束冠,着长袍,束宽腰带,双手托举叉形灯柱。 我以前在季三儿的店里见过一个赝品,他告诉我,这种青铜地灯通常出现在汉代和战国时期,表示着一种身份的象征,只有王侯将相这种身份的人才有资格使用。当初那个赝品让季三儿5万块钱卖了,他说如果要是个真的,200万还差不多。 可如今我眼前这些地灯却与在季三儿那见到的颇为不同,正统的青铜人形灯应该在50厘米左右,最大的也不超过70厘米。但如今这大殿中的人形灯却都在2米左右,比普通的人形灯要大出了将近4倍。 想象一下,如果这些青铜灯同时点燃,这圣殿之中的景象将是何等壮观? 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暂时只有这些,虽然陈设不多,但整个大殿却处处透着一个‘大’字。不算那些青铜地灯,光是一个石人,估计就得有两人多高,其耗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况且这大殿的面积也是宏伟异常,虽然无法估计出它的准确面积和高度,但看样子真要比故宫的金銮殿还得大上一倍有余。我们几个站在这雄伟的圣殿之中,渺小得几如蝼蚁一般。 然而在我见到这座圣殿的同时,我心底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非常真切,就好像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大殿一样。可我在脑子里仔细地回忆了几遍,几乎是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出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几个人都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古老的宏大圣殿,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早在进入洞外的石门之初,我们就做好了遇到各种困境的心理准备。甚至曾经设想过,在那石门之后,我们同样会遇到蛇洞中那般惊心动魄的鏖战。此外,在我们看来,这山洞中理应满是污泥、肮脏恶臭才对,因为这里是血妖的老窝。 然而如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如此一个雄伟神秘的山中圣殿。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被冰雪遮挡的峰顶天坑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诡秘神奇的地方。 过了良久,王子才磕磕巴巴地小声问我:“老谢,咱……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古……古墓里了吧。” 我也想不通这大殿到底是作何用途的,既像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古代遗址,又像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王国,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得说:“不知道,不过这里没有棺材,应该就不是古墓吧。” 季玟慧若有所思地说:“那可不一定,如果按平民的墓葬习惯来看,这里肯定不是古墓。因为通常平民之墓的构造并不复杂,基本都是按照民居宅院的格局建造,分为主室、后室、和两间耳室。和这里的规格比起来,简直是差的远了。但如果是帝王墓,或者是什么贵族的大墓,那可就要复杂太多了。你们难道不知道秦始皇的墓葬是什么场面吗?”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了著名的‘秦老爷子’,要和他比起来,这里的场面虽然占了个‘大’字,但要是论起面积和排场来,的确是比秦始皇逊色多了。 我问她:“那按你的意思,这里是个古墓?” 季玟慧面有忧色,咬着手指说:“又不像。在古代,重要人物的古墓通常都是机关重重,想尽各种办法阻止外人进来。这些机关一个比一个毒辣、犀利,为的就是防止那些盗墓贼侵入。可这里却恰恰相反,虽然门口设立了障碍,但却在里面放置了吊桥,好像是准许外人进来似的,这和通常的墓葬结构完全是背道而驰了。” 说来说去,季玟慧也是拿不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两个人正没计较处,王子突然插嘴道:“别研究了,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到了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非在这儿瞎耽误什么功夫。”说罢就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我和季玟慧对望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个莽撞人总算是作了一回正确的判断,我们明明就守在圣殿的边缘,却还要进行无谓的猜想和假设,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三个人跟着王子往前走,大胡子的警惕性还是很高,一再提醒王子放慢脚步,小心别踩到什么机关。 我问大胡子:“你也认为这里是个古墓?” 大胡子说这个他还判断不出来,但自从进入山洞以后,就总觉得这里处处都透着邪门儿,每件事都是不合常理的,可见这地方与血妖必然有着莫大的关联。既然与血妖有关,自然就会暗藏杀机。 说话间,几个人走到了两排石像的位置。走近一看更加觉得不可思议,我的身高已不算矮了,但站在石人的旁边,我几乎连石人的一条腿都赶不上。塑造这一个石像就得耗费多大的精力?更何况这石像还是两个一组,共有五组之多。 王子用手电光在石人身上乱扫,想看清石人的全貌。猛然间他一声惊呼,对我们叫道:“老谢!老胡!快来看,这石像不是人!” 他这话说的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还是快步绕到了石人的身前,顺着手电光向石人的头部看去,惊奇地发现,这石人硕大的头颅竟然是一颗羊头。 我吃了一惊,急忙打着手电仔细端详这个石像。头顶长角,鄂下有须,全身雕刻着螺旋状的纹路,如同一卷一卷的羊毛,双手双脚均为羊蹄的造型,绝对错不了,这的确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山羊石像。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此前看到那帝王椅高高在上,左右分别跪着两排石像,我从主观上就认为这两排石像必定是帝王的臣子,既然是臣子就必然是人。 然而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毕恭毕敬跪在这里的石像,其实竟然是一只石头山羊。这算是哪门子臣子?未免也太离谱了。 季玟慧和大胡子看罢也是一脸迷茫之色,谁都无法解释,何以在这大殿之中竟有一只石头山羊跪在这里。 这时,猛听得王子又是一声惊呼:“快来看这边!这边是个牛!” 我们三个闻声连忙跑到了石羊旁边的雕塑底下,上上下下认真地查看了一番,正如王子所说,确确实实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公牛石像。 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大惑不解,有谁会想到,在这庄严肃穆的圣殿之中,跪在地上对着王位顶礼膜拜的居然是一只羊和一头牛? 王子挠着后脑勺不解道:“这是个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这里以前是个清真饭馆?告诉人们这里只卖牛肉和羊肉?” 我们哪有心情听他胡扯,急忙跑到前面去查看另外两个石像。一看之下又令我吃惊不小,这两个石像却不是什么牛羊之类,反而是两个不折不扣的人像了,而且是一男一女。 我顿感一头雾水,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此刻也不再做什么分析推论了,虽然百思不解,但还是忙不迭的继续向前跑,急于看到前一排石像到底是人是兽。 然而当我看到第三排石像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因为此时我所看到的,又一次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第四十八章 远古崇拜 位于第三排的两个石像,虽然看起来还是人形,并且也是一男一女,但其形态相貌都和身后的那对人像完全不同。皮肤褶皱,塌鼻凸眼,小嘴秃头,骨瘦如柴,肚子圆鼓鼓的高高隆起,与纤瘦的躯干显得极不协调。 我从没见过长成这样的人,丑陋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我疑惑道:“这俩人怎么长得这样儿?这也太寒碜了。” 王子忙抢着说:“瞅瞅,瞅瞅,外行了不是?这不是人,这叫饿鬼。” 对于这类神鬼之说,王子历来是钟爱有加,我自然是远不及他,听他识得这石像的来历,便让他解释解释。 自从这次远行以来,王子始终没找到用武之地。论武,有大胡子。论文,有季玟慧。就连仅有的几次耍贫嘴,也尽数让我给噎了回去,这不免让他有些郁郁寡欢。 此时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挥特长的机会,立时显得异常兴奋,口沫横飞地给我们讲了起来。 他说这饿鬼属于饿鬼道,乃是六道轮回中的一道,位列地狱界之上,畜生界之下,乃是非常痛苦的一个轮回。饿鬼因为嘴小,所以吃不下东西,然而肚子又是奇大,致使它们永远都活在饥饿之中。 饿鬼的寿命长短不定,有些饿鬼的寿命可长达人间的数万年之多,要长期忍受着腹中饥饿如焚却又难以进食的痛苦折磨,直到死后才能再次投胎转世。 他看我听得津津有味,兴致更加高涨,正要继续给我讲下去,忽听大胡子在旁边插口道:“嗯!说的对,正所谓饿鬼者,常饥虚,故谓之饿;恐怯多畏,故谓之鬼。此鬼类羸弱丑恶,见者皆生畏惧,穷年卒岁不遇饮食,或居海底,或近山林,乐少苦多而寿长劫远。以昔时贪嫉,欺诳于人,由此因缘,故堕饿鬼道。” 我听完赞叹不已:“大胡子没想到你还会念古文,这句话可比王子那一大套说得精辟多了。” 大胡子摇摇头说:“这不是我说的,是佛经《大乘义章》的第八卷中记载的。” 我说那就更了不起了,我本来还以为你只会打打杀杀的,没想到你还能随口背出经文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王子被大胡子抢了风头,怫然不悦道:“我说老胡!你平时历来都是不言不语的,今天这是抽什么疯?哪儿来的那么多话?我这儿讲的好好的,你过来瞎掺合什么?显得你能耐是不是?” 大胡子微微笑了笑,也不理他,自行走到前面去看另外一组石像去了。 我和季玟慧又转头瞄了几眼这丑陋的饿鬼石像,直看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赶忙跟着大胡子走了过去。王子见所有人都走光了,总不能自己讲给自己听,只得愤愤的跟在我们后面。 大胡子首先走到了前方的两个石像下面,抬头向石像的头部看去。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住了,眼神也随之变得不安起来。 见过此前三组风马牛不相及的石像,我隐隐也能猜到,下一组石像应该绝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人像,想必又会让众人大跌眼镜。虽然有了这种心理准备,但看到大胡子的表情,我还是心中一紧。 我连忙加快脚步,走到了大胡子身边,回头一看,顿感惊诧不已。原来这第四组石像,竟然是一对血妖的造型。 这对血妖石像依然是一男一女,阔口獠牙,双眼血红。其形态相貌刻画得活灵活现,和我们此前所见过的血妖一模一样。 至此我们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神秘的山洞,包括这座诡异的圣殿,百分之百与血妖有着直接的关系,极有可能就是血妖的发源地。 季玟慧看着血妖石像打了一个冷颤,转头问我:“这就是你告诉我的那种血妖?” 我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咱们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血妖的腹地,一会儿可能会有危险,而且是很危险。你千万要随时保持警惕,一刻都别离开老胡的视线。” 季玟慧面带忧色地应了一声,情绪显得低落了很多。也不知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还是在担心周怀江和苏兰二人。 王子用手电光对准了血妖的眼睛,极为好奇地凝目观瞧。口中啧啧有声:“老谢!你说这俩眼睛是用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红?” 我看了一眼,回答说:“应该是红宝石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 王子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现出了一丝狡狯。我还没反应过来,忽见他猛地一下蹦到了石像的身上,双腿夹住石像手臂拼命地向上攀爬。没爬几下就骑在了石像的脖子上,一回手,从后腰上把斧子抽了出来。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对他大叫:“你疯啦?爬那上面干什么?” 王子低头冲我坏笑一声:“你也不琢磨琢磨,这么大个儿的两颗红宝石,得值多少银子?这要是带回去,咱哥仨下辈子还用发愁么?”说着就用斧尖去剜石像眼中的红宝石。 我眉头一皱,心说这厮这么老是不办人事儿?此刻在我们周围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危机陷阱,说不定有上百只血妖在暗处盯着我们,这当口他还有心思想着盗宝卖钱?真是财迷到家了。 还没等我出声制止,季玟慧抢在我头里大叫一声:“快住手!” 王子被她吓得一愣,睁大了眼睛惊疑地望着她。季玟慧怒道:“这都是文物,都是有历史研究价值的,你怎么说毁就毁?你知道你这是毁坏国家文物吗?你现在的行为和盗墓贼有什么区别?” 王子干笑一声,显得有些不高兴了,他斜楞着脑袋对季玟慧说:“我的姐姐,这算哪门子国家文物?这是血妖。你见过血妖吗?见过血妖是怎么害人的吗?它们也配当文物?实话告诉你,我们到这儿就是来杀血妖的,真血妖都杀,何况一个破石头墩子?” 季玟慧脸憋得通红,被王子气得连连跺脚,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要说挖出这血妖石像的眼睛拿来卖钱,在我心里其实是赞成的。毕竟就是一个邪物的塑像,又不是什么正史记载的大人物,即使损毁了也无伤大雅。但我只是觉得现在做这种事有些不合时宜,周围的环境还没摸清,周怀江和苏兰也没有找到,如果现在就下手做这些捞偏门的事情,不免有些本末倒置了。况且像季玟慧这种考古界的人,平生最痛恨的就是盗墓贼,客观的说,这些盗墓的毕竟是砸人家考古界的饭碗了,人家不恨他们恨谁? 我听两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杠下去保不齐会吵起来。于是我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王子叫道:“老王,快下来!这些塑像不管是不是血妖,都是国家有待研究的重要文物,怎么能说破坏就破坏?一点都不懂得珍惜文化遗产。”话虽这么说,但说话的同时,我一直拼命地对着王子挤眼睛,让他明白我的用意。 王子毕竟是和我一坑撒尿一被窝睡觉的莫逆之交,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相互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看我拼命挤眼,早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强行忍住,从石像上跳了下来。 季玟慧被王子气得够呛,见他下来,扭过头去不和他说话,但表情总算是缓和多了。 我趁着季玟慧背身的时候,悄悄地给王子打了几个手势,告诉他,一会儿等季玟慧不注意的时候,想办法把那两个宝石给下喽。 王子大张着嘴,无声无息地做出了一副哈哈大笑的表情。‘财迷’二字全都写在了脸上,那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在我们三人争执期间,大胡子早就默默地走到了前面,不参与我们的内部斗争。此时他正一言不发地站在最后一组石像跟前,若有所思地注目观瞧。 大胡子所看的就是最后一组石像,再往前走就是那把石制的帝王椅了,最后这两个石像,也不知是个什么怪异模样。 等我们三个走到近处一看,霎时间全都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这两个最为奇特的石像,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四个人谁都没有想到,这最后一组石像,居然是一对无脸的石像。 除了头部以外,这两个石像的全身上下都和身后的那组血妖石像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血妖石像的面部表情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而这对石像的头部却是一个椭圆形的圆球,没有五官,没有头发,完全是光秃秃的没有丝毫修饰,像极了两个圆滚滚的大鹅蛋。 更为奇特的是,这两个鹅蛋型脑袋所用的材料,与其身上的石材完全不同,晶莹剔透,圆润无瑕,似乎是用上好的玉材制成的。 这便奇了,为什么好端端的石像,要用两个光秃秃的玉石当做脑袋? 回想起此前的四组石像,牛羊一组、人像一组、饿鬼一组、血妖一组,都是生动传神,有模有样的。而距离王位最近的两个石像,竟然是鹅蛋一组,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难道是当初雕刻的石匠们遇到了什么变故,工作还没有完成就被迫离开了这里? 一时间大殿中变得格外寂静,王子和大胡子看着我,我看着季玟慧,都想从别人的口中获取问题的答案,哪怕只是某种提示也好。 季玟慧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像的头部,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长时间的冥想中。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对我们说:“我觉得这好像是一种远古崇拜。” 四人中最有学识的季玟慧突然开口,其余三人赶忙凑了过去,想听听她的看法。 季玟慧继续说:“你们看,这个王座高高在上,自然是代表着最高级别。而从王座向下的排序依次是无脸石像、血妖石像、饿鬼石像、人像和畜生像。这似乎代表着六种不同的地位,也就是说建造这间大殿的人,似乎对血妖以及超过血妖的某些奇异人种有着特殊的崇拜。” 我在心中默想了一下,认为她的分析基本合理,但有一些疑点还是没弄明白,便问她:“那要按你这么说,这两个鹅蛋脸的地位应该排在血妖之上,血妖已经是我们见过的最可怕的生物了,那这鹅蛋脸代表什么?难道比血妖还要厉害?” 季玟慧摇了摇头,说这个她还想不透,本来血妖这种东西就是你们自己起的名字,在历史上的正确定义还不知道是什么,也可能历史中还没有任何记载。这两个无脸雕像代表着什么,恐怕只有当时建造这个圣殿的人们才知道真相。如果要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就必须找到更多的素材,这样才能进行更深入的研究。不过按照这个大殿的构造和布局来看,可以初步给出一个定义,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个祭祀的场所。 季玟慧的话似乎给大胡子带来了某种启示,大胡子听完之后,忽然显得有所顿悟,双掌一拍,对我们大声叫道:“我知道这石像的含义了!” 第四十九章 风油精 一贯以沉稳着称的大胡子突然显得如此激动,想必的确是有了什么重要发现。我们三人都注视着他,等他说出原委。 大胡子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我说:“鸣添,你觉不觉得这大殿非常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拼命地点头:“觉得!刚一看见这大殿的时候我就觉着似曾相识,好像以前来过一样。” 他嗯了一声,继续说:“我一开始也没想起来,听到季小姐说这里是祭祀场所,我突然回忆起,咱们两个也曾经见过一个祭台,那个祭台后面,还画着一幅画。” 他这句话真如醍醐灌顶一般,立时令我恍然大悟。我惊声叫道:“啊呀!我想起来了!是蛇洞里的壁画!” 大胡子点了点头:“正是。这大殿和蛇洞中的壁画出奇的相似,虽说这些石像的样子与壁画上的人物有些区别,但从形式和布局上来看,已经算得上是大同小异了。” 我拍了拍自己脑袋:“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这地方眼熟,原来是早就见过这儿的画像。现在这脑子真是不好使了,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都给忘了。” 大胡子接着说:“蛇洞中的壁画前面有个祭台,祭台上放着一块绿色石头。虽说还不能完全确定那壁画中画的一定就是这里,但至少可以推断,这个大殿和那种绿色石头肯定是脱不开干系的。如果是和绿色石头有联系的话……” 我和王子异口同声地接道:“那一定就和血妖有联系。” 大胡子点点头:“既然提到了绿色石头,就自然会联想到东骊花园里的那个变异血妖,当时他用控尸术吸取活人的精血,炼制那种绿色石头,但由于火候不够,没有显现出足够的威力。那咱们设想一下,如果当时那块绿色石头达到了足够的火候,血妖会变成什么样子?”说完他抬起手臂,指着那个无脸石像的椭圆形头颅,眼含深意地望着我们。 王子大叫一声:“我操!真有你的啊老胡!没想到你也学会分析推理了!你的意思是说,血妖可以利用绿色石头进行某种变异,而变异后的终极形态,就是这个样子?嗯!这个说法很合理,我也认为就是这样。” 我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开口对大胡子说:“我总觉得这种解释有点儿牵强,如果真是按你说的这样,血妖在吸取了绿石的精华后变成另一种形态,那它变成什么样儿我都能接受,可唯独这个样子是说不通的。你看这个石像,连五官都没有,那它用什么看东西?用什么听声音?用什么咬人?岂不是比没变异之前还要废物?” 听我说完,季玟慧接口道:“这或许是一种抽象的表达形式,用玉石充当石像的头部,可能是为了阐述某种不容易表达的意思。” 我见她也支持大胡子的推论,忙让她说说看法。她说虽然暂时还无法对这个大殿的建造年代做出定论,但从这些石像的磨损程度及凿刻工艺来看,距离现在至少也得有上千年了,这还是相当保守的估计。 由于那个时代在工艺科技和工业科技上都无法与现代科技相比拟,加上古代人对于事物的表达方式与现代人有着很大的区别,所以对于某些事物的表达和阐述都会显得极为抽象,有些甚至是非常夸张。 例如在四川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头像,虽说也有五官,但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外星人,很难联想到是个人像。这就是古代人对于事物的表达方式,不能按现代人的观念去理解。 在季玟慧看来,这组用玉石作为头颅的石像可能暗含着更深一层的意思,也许当时的人想表达的是一种神圣、未知,或是其他的什么,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会是像我想象的那样,就是一个直白的鹅蛋脑袋。 听她这么一说,再加上大胡子此前的分析,整件事就算是豁然贯通了,我也非常认可这样的假设。但事情虽然分析清楚了,我的情绪却反而低落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心想假如真是这样,恐怕今后面临的问题可就大了。光是血妖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如果这血妖还有什么升级版,那到时候指不定是谁把谁消灭了呢! 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现在说中途退赛,岂不是让所有人都鄙视死? 大胡子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温言道:“别想那么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如果我真的遇到什么不测,在那之前,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逃出去,绝不让你们白白送命。”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干嘛?自打认识你那天起,我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了。既然我现在能和你站在一起,我就有勇气和你一起走到底。没办法,估计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王子也走了过来:“别把我落下,你们俩要是都嗝儿屁了,剩我一个多孤单呀。而且我也真想见识见识,这鹅蛋脑袋代表的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的怪胎。” 三个男人间的意气风发,抵得上一万次满口空话的动员会。在这一刻,三个人的友谊又升华了一层。我们相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激励,心中顿感热血沸腾,干劲儿也足了起来。 其后,王子和大胡子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季玟慧,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一个说:“你放心,我一定保证季小姐安全。” 一个说:“慧姐就交给我了,就是拼了命也得保护未来的嫂子。” 我和季玟慧立时窘在了当场,脸红的跟关公似的。可人家俩人都是一片好心,怒也怒不得,急也急不得,只得臊眉耷眼地走到一旁去了。 向前走了数步,我无意间突然发现帝王椅与石像之间横着一条极长深沟,沟渠很深,绝不是普通地陷所造成的。 这深沟宽一米有余,其长度正好横穿整个大殿。底部呈弧形,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水槽。沟渠的正上方是一座石桥,过了石桥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 此时我也顾不得害臊了,连忙招呼其余三人赶紧过来。 我用手电照了照沟底,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事物。只是这沟渠的颜色非常怪异,与大殿中统一的暗青色反差极大,沟壁上呈现着一种深深的暗红之色。 我心中一紧,隐约猜到了缘由。转头看了看大胡子,见他也愁眉紧锁地盯着沟底,神色间充满了愤怒与哀伤。我问他:“这难道是血迹?” 大胡子喟叹道:“应该是,这里以前大概长期注满了血水,年深日久后,便将青砖都染成了红色。” 王子大骂道:“这帮畜生真他妈可恨,这么深的沟,得多少血才能灌满?他们丫也太浪费了,用人血冲排场?这得死多少人?” 季玟慧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脸吓得煞白,嘴唇一直微微颤抖。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血妖害人的罪证,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有情可原的。 我正要走过去安慰她几句,突然感觉她的表情不对,眼睛上翻,嘴唇发紫,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就像发了羊癫疯一样。 这下可把我吓得不轻,急忙冲过去扶住了她,一边大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拼命地摇晃她的双肩。喊了几声,不见好转,反而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口中还不停地发出阵阵哭声。 大胡子和王子见状也围了上来,我急得一身是汗,焦急地问王子:“她这是不是也是鬼上身了?怎么和谷胖子被上身时的样子那么像?” 王子掰开季玟慧的嘴看了一眼:“还好,没咬舌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拿你的护身符试试。” 想起谷生沪当年被护身符刺穴时的惨状,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一方面急切地盼望季玟慧尽快恢复正常,一方面又担心她会遭受太大的痛苦。急得全身冷汗直流,但却迟迟不敢做出决定。 王子急切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再晚就来不及了,你没看她眼睛已经完全翻过去了吗?”我抬眼一看,只见季玟慧的双眼已经完全翻白,全部黑眼珠已经翻到了眼眶里面。此时哪还敢再有耽搁,忙摘下护身符递在了王子手里:“你扎吧,我下不去手。” 我和王子先扶着季玟慧让她躺在地下,然后我按住她的双手,紧张地对王子说道:“扎吧!别……别太用力!”王子点点头,对着季玟慧的印堂穴就戳了下去。 就在这时,大胡子突然抓住了王子的手臂,沉声道:“别急!这不是什么鬼上身,小心把她扎坏了。” 王子拿着护身符的手悬在半空,一脸惊疑地看着大胡子:“不是鬼上身?那是什么?老胡你可别瞎逞能,再耽误一会儿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大胡子摇了摇头:“绝对不是,我拿性命担保。我以前见过这个情景,而且就发生在鸣添的身上。” 我被他说得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讶异道:“发生在我身上?什么时候?” 大胡子刚要作答,忽听季玟慧“哇”的一声悲鸣,居然嚎啕大哭起来。泪水顺着眼眶中泉涌而出,双腿不停地在地上猛蹬,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越哭声音越大。 大胡子马上加快语速说:“就是在蛇洞里,你两次陷入幻觉,每次都是这个症状,绝对错不了。快拿桉油来!” 看到季玟慧痛苦的样子,我的心已经乱作了一团,完全不知道大胡子在说什么,口中喃喃道:“桉油……桉油……什么桉油?哪儿有桉油?” 王子重重地捶了我一拳:“想什么呢?风油精啊!快点儿!” 我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背囊里取出几瓶风油精,一把塞进大胡子的手里。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只是傻呆呆地看着季玟慧,脸上淌满了汗水。 王子掰开季玟慧的嘴,大胡子拧开两瓶风油精,一股脑都灌了进去。紧接着,季玟慧嘤的一声,就此昏厥不动了。 我吓了一跳,生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急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只觉鼻息均匀,呼吸有力,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感身心俱疲。想不到季玟慧的一次磨难,竟然让自己吓得魂都飞了,看来再不承认也没什么意义了,恐怕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大胡子又拧开几瓶风油精,拍了拍我,示意让我喝下去。我这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当初自己中了绿石的催眠,从而三次产生幻觉,其情景与今天季玟慧的症状如出一辙。也就是说,这山洞里也有一颗勾人魂魄的绿石。 我接过两瓶风油精,拿在手里苦笑了一声。心想这东西通常都是涂抹在皮肤之上,即使口服也不应超过两三滴,如今却要喝下整整两瓶,真是自讨苦吃啊。 我们三人各自喝下两瓶风油精,只觉入口辛辣,刺鼻之极。与此同时,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头顶,精神也为之一振。 忽然间,耳边又传来“呜呜”的哭声,那哭声和此前季玟慧的哭声一模一样。 我心下大惊,怎么季玟慧刚刚好转却又哭了起来?难不成还是鬼上身? 其余两人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三个人急忙围上去查看季玟慧的状况。 然而季玟慧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依然好端端的躺在那里,脸色红润,呼吸顺畅,如同熟睡一般。那么刚才的哭声从何而来?难道她发出的? 这时,呜咽的哭声再次响起,悲悲切切的哭得很是伤心。我急忙低头看了看季玟慧,只见她双唇紧闭,完全没有张口。这哭声,绝对不是她发出的。 第五十章 苏兰 那哭声依然兀自未停,若有若无的萦绕在整个大殿之中,伴随着昏暗的光线,更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这大殿里除了季玟慧怎么还有其他女人?难道真是有鬼不成?忽地一闪念,猛然惊醒:这不就是我们要找的苏兰吗?怎么居然把她忘了! 侧耳倾听,从声音的方向判断,哭声是来自我们右前方的位置。我悄声对另外两人说:“这好像是苏兰的声音,似乎就在咱们右前方的位置,咱们过去看看。” 大胡子点了点头,叮嘱我说:“先不要打草惊蛇,万一不是苏兰,那就必然是咱们的敌人。你去背上季小姐,小心又是调虎离山之计。” 我暗叫惭愧,心想要不是大胡子心细,没准儿季玟慧会因为我的粗心大意而送了性命。想到这儿我冷汗直流,连忙把季玟慧背了起来。 刚要向前走,王子突然拉了我一把,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等等我,我拿件儿东西。”说完就解下背囊,从里面抽出了一把枣红色的木剑来。 我吃惊道:“你拿个木棍儿干嘛?哪儿来的?” 他满脸不屑地斜了我一眼:“什么木棍儿?桃木剑你都没见过?这是临出发前,我用全部积蓄买来的正宗降鬼桃木剑,开了光的,你看看这木质,少说也有上百年,这可是真家伙。” 我看了看那木剑,颜色已呈暗红,通体锃亮,圆润有度,果然是块上了年头的好木头。但我还是心中有气,低声骂道:“你有病啊?咱们是去救人,不是捉鬼。再说了,如果碰上血妖你也打算拿这木棍儿对付它们?给人家挠痒痒还差不多。” 王子不耐烦地说:“少废话,我这叫有备无患,你就准知道那边的哭声不是鬼?得了,别磨蹭了,赶紧过去瞧瞧吧。”说着就当先向那哭声的位置走了过去。我背着季玟慧,大胡子也抽出了短刀,一同跟在王子身后。 上了石桥,过了帝王椅,我们的视线反而开阔了起来,原来在这王座的后面其实还有一片很空旷的空地。 空地尽头是一堵宽大的石墙,石墙上画着一幅幅的巨大壁画,颜色鲜艳,精美绝伦,保存的还算完好。但我们急着找人,没把注意力放在壁画上。 而在这石墙的左右两端,也就是整个大殿顶端的角落处,两边各有一个黑漆漆的门洞,好像是两间耳室。那个阴森诡异的哭声,似乎就是从右边的耳室中传出来的,哭哭停停,亦真亦幻。 这大殿中本没有风,然而那呜咽的哭声就如同一股股阴风,在我们耳边咝咝作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仿佛真有一只满脸血泪的女鬼就在我们身后走来走去。 我们三人都显得格外紧张,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一步一停地向右侧那间耳室移动着,生怕惊动了那哭声的主人。 突然间,哭声骤停,紧接着变成了凄厉的笑声:“嘿嘿嘿……哈哈哈哈……”那笑声阴恻恻的满是寒意,比起适才的哭声,这笑声显得更加凄惨暴戾。笑声一出,我顿感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王子也被那笑声吓得不轻,立马停住了脚步,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我背着季玟慧腾不出手来,用脚在他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小声说:“你不是要捉鬼吗?去吧,你先进去瞧瞧。” 王子悄声抱怨道:“你别老挤兑我,凭什么我先进去?有老胡在这儿,轮也轮不到我啊。” 他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话一出口,那笑声戛然而止,似乎是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紧接着,耳室中有个女人说话:“是王大哥吗?”那声音正是苏兰。 我和王子同时松了口气,心想这次真是老天开眼,不但没遇到什么女鬼,反而让我们找到了失踪多时的苏兰,看来我们几个也不是永远都走霉运的。 王子嘿嘿一笑,就要张口作答。忽见大胡子猛然闪到王子身后,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面色紧张地轻声对我们说:“小心中计,事有蹊跷。” 我和王子闻言都是大吃一惊,全都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大胡子低声道:“刚才咱们在大殿里几次交谈,说话的声音早就能传到这里,怎么她始终默不作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大殿之中,的确说话的声音很大,而且这大殿又足够空旷,声音的确可以轻易的传进耳室之中。如此看来,苏兰直到现在才表明身份确实是不大对头。 但话说回来,说不定人家苏兰此前是昏迷状态呢?这会儿刚刚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黑的屋子里,依她的胆子自然是要哭的,这样不是也能说通么? 我刚要开口对大胡子说出我的看法,就听苏兰的声音再次在耳室中响起:“是王大哥不是?怎么不回答我呢?我是苏兰呀。”随着脚步声响起,苏兰从耳室中走了出来。 一见她的样子,我立时觉得心疼不已。只见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满是伤痕,连脚下的鞋都没有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知此前受了多少罪。我哪还相信这弱女子有什么可疑之处,急忙问道:“小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周领队呢?” 一见到我们,她马上哽咽道:“胡大哥,谢大哥,王大哥,你们……你们可算来了……我……我……”话没说完,她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起来。 王子也看得心酸,忙把外衣脱下来批在了苏兰身上,劝慰道:“别哭了,我们这不是已经来了嘛?既然平安就万事大吉,今后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苏兰不答,哭得更加悲切了。王子又劝了几句,但无论他如何安抚,苏兰只是抽抽啼啼地哭个不停,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大胡子始终缄默不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兰,神情间尽是冰冷之色。他持刀的手臂向上微曲了三分,一副蓄势待发样子,看来他还是怀疑苏兰有问题。 我叹了口气,小声对大胡子说:“别盯着了,你看看人家多可怜啊。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你都怀疑她有问题?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 大胡子依旧盯着苏兰,丝毫都不敢松懈:“我又何尝不希望她是个正常人,但事情恐怕绝没那么简单。你好好想想,刚才她哭也就罢了,为何突然间像发疯似的大笑?哪个心智正常人的会笑那样笑?当然,你可能觉得她也许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因而不哭反笑,那此事暂且忽略不计。不过你仔细看看她的手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苏兰的指尖上全是的血迹。那血迹已经呈黑褐色,显然是很久前弄上去的,已经在她那又尖又长的指甲中完全凝固了。然而她的手指和指甲却都完好无损,身上虽有伤口,但也都是极细的划伤,绝对不会造成这么大量的出血。莫非这些血迹不是她自己的?那这些血迹是谁的?与她一起失踪的周怀江和陈问金二人,一个离奇死亡,一个到现在还踪迹全无,这些血迹总不会是他们的吧? 周怀江失踪……陈问金死亡…… 等等!陈问金的死亡……?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念头。 当时见到陈问金的尸体,他全身都是抓伤,而且每条都深入肉里。我们曾经推断,这些抓上不是血妖所为,应该是人手抓的。而苏兰的指甲里又恰巧沾满了血迹,难道说…… 想到这儿我脊背一阵发冷,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也许大胡子的判断真的是正确的。 正想着,猛听大胡子厉吼一声:“王子!危险!快回来!”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直震得我耳鸣欲裂。 抬头一看,只见苏兰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可怖,倒竖着眉毛,双眼瞪得极圆,五官几乎拧到了一起。她伸出十根满是血迹的手指,嘶哑着喉咙对王子叫道:“我杀了你!” 第五十一章 苏醒 刹那间,苏兰的手指抓向了王子的咽喉,嘴里还在莫名其妙地嘶吼着:“李涛,我杀了你!你这个负心汉!” 王子吓得大叫一声,但他的反应也是奇快,向后一跳,同时用手中的桃木剑直直地砸向苏兰的头顶。苏兰目眦欲裂,跟上一步,恶狠狠地扑向王子,根本不管桃木剑是否能打到她。 ‘啪’的一声,桃木剑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苏兰的头顶上。与此同时,王子的脖子也被抓出了几道血印,鲜血顺着脖子向外直淌。 苏兰被王子击中头顶,就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他。狰狞的表情逐渐消失,慢慢地转化成了哀伤之色。王子大惊失色地望着苏兰,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桃木剑起到了镇鬼的作用,令苏兰就此恢复正常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异常迅速,刚刚还喊声连天的大殿中,瞬间就凝为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趴在我背上的季玟慧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我转头对她微笑了一下:“醒了?”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王子和苏兰二人,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 季玟慧发现自己正骑在我背上,不免羞愧难当,扭捏道:“快放我下来!我这是怎么了?” 我心想这可说来话长了,解释起来也颇费口舌。便对她说:“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现在你有力气吗?自己能走吗?”季玟慧红着脸“嗯”了一声,挣扎着下了地。 就在这时,忽听苏兰又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满脸泪痕地指着王子:“你好狠心,不但抛弃我,现在还动手打我?你有还良心吗?” 王子一脸的惊诧之色,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手中的桃木剑攥得更加紧了。他似乎也隐约察觉到,此时苏兰并没有回复正常。 季玟慧也发现了苏兰的存在,她一声惊呼:“哎呀!是小兰,她怎么了?” 我皱着眉沉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因为我也无法确定苏兰到底是因何变成了这样。是惊吓过度?还是彻底失心疯了?又或者……真的有恶鬼缠身? 苏兰见王子不说话,提高嗓门叫道:“你说话啊李涛!当初你甩我的时候那么能说,现在怎么不说了?别以为我永远都是软柿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怕了?你怕我了?哈哈哈哈……嘿嘿嘿……你终于怕我了……”说着她又狂笑起来。 我扶着季玟慧靠墙坐下,问她:“李涛是谁?” 季玟慧脸上尽是不解之色:“李涛是小兰的男朋友,早就分手了。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对着王子叫李涛?我过去看看。”说罢就要去找苏兰。 我连忙按住她,正色道:“别过去,危险!现在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现在的苏兰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苏兰,她恨危险,绝对不能靠近。” 忽然间,猛听得苏兰怪叫一声,尖声厉吼:“我要你命!”话音未落,倏地扑向王子,十根利指在昏暗的光线中寒光烁烁,看一眼都叫人心惊肉跳。 此前苏兰表现的神智不清,似癫似狂,王子早就有了防备。见她突然袭来,立马闪身躲过,手中的桃木剑随即挥出,剑尖直指苏兰的双眉之间。 此时的苏兰已经完全失去了本有的柔弱和斯文,脸上尽是暴戾之色,极尽狰狞可怖。她见桃木剑戳向自己的面门,连躲都不躲,硬生生地用脑门撞向了木剑。‘咔吧’一声,桃木剑断为两截。紧接着,她势如疯虎般地向王子的脸上抓去。 王子大惊失色,撇下半截木剑,一矮身,从苏兰的双臂下钻了过去,转到她的身后撒腿就跑,带着苏兰兜起了圈子。一边跑一边口中大喊:“你们俩看耍猴呢?还不过来帮忙?想累死小爷啊?” 虽然我深知在这紧急当口不宜玩笑,但看着王子的样子太过滑稽,还是忍不住要挖苦他几句:“王大师,你不是有宝剑吗?用剑啊!扫平一切牛鬼蛇神!” 王子被苏兰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嘴上还是不肯吃亏:“姓谢的,你他娘的就缺德吧你!老子刚才是一时大意,忘了掐剑诀,要是掐了剑诀,这小妮子还能这么飞扬跋扈?我告诉你们,你们要再不过来帮我,我可就对她不客气了啊!”说着从腰间把斧子抽了出来。 大胡子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我去了,你保护好季小姐,不要离开。”说完就提刀冲向苏兰。 季玟慧吓得面如土色,不知苏兰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她看大胡子提刀去找苏兰,立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哭道:“小兰这是怎么了?你让老胡别伤害她呀!” 我心中也是不明就里,只好安慰她说:“你别着急,老胡办事有分寸。” 正说着,只见大胡子几个起落,喘息之间就欺到了苏兰背后,右手成爪,‘啪’的一声,牢牢抓在了苏兰的后脖颈子上,一用力,竟然将她凌空提了起来。 苏兰一直拼命追赶王子,全没注意身后有人跟了上来,更没想到大胡子的动作居然迅捷如斯,等她发觉大胡子存在的时候,已经被大胡子提在了半空。 王子停住脚步猛喘粗气,对着大胡子伸了伸大拇指,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兰悬在半空拼命地戾吼,声音尖厉异常,听着就让人心惊胆寒。她猛烈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大胡子的束缚,但怎奈自己双脚离地,无从借力,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大胡子一手提着苏兰,一手从兜里掏出了两瓶风油精递给王子。王子接过风油精,一脸报复之色,拧开瓶盖就灌进了苏兰的嘴里。过了一会儿,她闷哼一声,歪头昏了过去。 大胡子将苏兰放躺在地,对王子说:“让她躺一会儿吧,醒了以后就没事了。”然后两人一起走了回来,大胡子帮他包扎脖子上的伤口。 季玟慧焦急地问道:“老胡,你给小兰喝的什么?她怎么不动了?”也不等大胡子回答,挣扎着起身就要去看苏兰。 我连忙拉住她,闻言安抚道:“别担心,她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没事了。老胡给她喝的是风油精,对她来说,那是最对症的良药了,你刚才也喝过。” 季玟慧闻听此言颇为吃惊,惊讶地看着我,等我做出解释。我微微笑了一下,把此前发生的事情都给她讲了一遍,包括风油精的具体用途也跟她说了。然后问她:“你刚才晕倒以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季玟慧说她看到那血沟以后,就一阵阵地犯恶心,觉得头昏脑胀。之后她好像看到那条血沟里突然充满了血液,成了一条血河。血河里,飘着数不清的人头。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我背着。 我点了点头,看来大胡子的分析不错,这大殿之中必然有一颗绿石。几个人里属季玟慧和苏兰的体质最弱,所以是她们两个最先中了迷障,从而产生了幻觉。季玟慧看见了血河,苏兰则是把王子看成了伤害过自己的男朋友。 庆幸的是,在场的五人全都服食了桉油,想必今后不会再受幻象侵袭,如若不然,恐怕早晚有人丧命于此。 王子显得非常生气,问季玟慧:“这他妈李涛是哪庙的?苏兰干嘛那么恨他?你看看把我挠的,差点就伤着动脉了。” 季玟慧喟叹道:“李涛是小兰以前的男朋友,一年前分手了,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把小兰甩了。小兰那时对李涛千依百顺,无微不至,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会爱成这样。但那个李涛硬是不知道珍惜,和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小兰性子软,求了他好多次,只要他答应和小兰继续在一起,小兰绝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那李涛比畜生还不如,就这么硬生生地把小兰甩了。想不到她现在还对那个畜生念念不忘,真是太可怜了。”说完她看着躺在远处的苏兰,忍不住垂下泪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听到苏兰如此境遇,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受。我心里酸酸的垂头不语,王子也不再唠叨被苏兰挠伤的事了。大殿之中,再次沉寂得只剩下了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啸打破了寂静。我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原来发出叫声的,正是不久前刚刚昏倒的苏兰。 只见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呕吐,虽然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但还是拼命地干呕。之后,她双手扶地大声喘息起来,好像正经历着什么钻心的痛苦。 我们几个都大惊失色,所有人都不明白她苏醒后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是身体承受能力超过了符合?还是刚才的打斗令她胃部产生了痉挛?然而想起她刚才的那声尖啸,我隐约觉得这两者都不是,而是她压根儿就没有恢复正常。 这时,苏兰忽然惨叫一声,就此僵住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紧接着,她全身开始剧烈地抖动,越抖越是猛烈,嘴里吐出白沫,喉咙里发出了阵阵低吼。那吼声,根本就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这情形显得太过诡异,我看得头发都立了起来。季玟慧大哭几声,就要冲过去救人。我们三个同时拉住她,生怕苏兰伤害到她。 但看着苏兰受此折磨,我们谁也不忍心坐视不管,我对王子说:“你看着玟慧,我和老胡过去。”然后看了看大胡子,他对我点了点头。 刚跨出一步,苏兰忽地平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声音和动作。她没有死,只是,她此时的姿势,已经不属于人类的姿势了。 她的双手和双脚都撑在地下,背部隆起,头部上扬,凶恶的眼神中闪着烁烁寒光。 她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匹发疯的饿狼。 第五十二章 缠斗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无法想象苏兰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即使是真的疯了,也不该出现这样的诡异行为。 此时她完全像一只凶恶的猛兽,后腿微曲,双手成爪,趴在地上来回地走动起来,口中不停地嗬嗬低吼,还不时流出大量的口水。 大殿中一片寂静,除了苏兰如野兽般的闷吼以外,再没了其他任何声音。就连最为关心苏兰的季玟慧也是双手捂嘴,吓得不敢哭出声来。 我和大胡子对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甚为难看,谁也说不清原本好好的一个文弱姑娘,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幅凶神恶煞般的吓人模样。而且看情形,她既不像中了迷障,也不像变成了血妖。她的形态与真正的野兽是如此酷似,即使多年模仿野兽的专业演员,恐怕无法也表现得如此的逼真传神。 说心里话,即便此时她变成了血妖,都要比如今的样子让人更加容易接受一些。如果把血妖形容成恐怖可怕的话,那么现在苏兰的样子,就是让人从骨头里冒出无法抑制的寒意,其情状的可怖之处,远远超越了匪夷所思的概念。 苏兰在大殿中游走了一会儿,开始逐渐往我们这边走动。一双眼睛里闪着杀气,死死地瞪住我们,真像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和大胡子担心身后的季玟慧,不约而同地向前迎上去几步,生怕苏兰会伤害到她。 双脚还没站稳,忽听苏兰一声沉沉的低吠,双腿一使力,腾空跃起,径直地朝我面门扑了过来。殷红似血的利指,眨眼间就伸到了我的眼前。 我心下大骇,完全没想到平时连路都走不了几步的苏兰,此时居然动作敏捷如斯,真如鬼魅一般行动如电。想要回手拔刀,但为时已晚,眼看自己难逃魔爪,竟然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当地。 大胡子见我不躲不闪,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我只觉一股大力冲来,斜斜地飞了出去,‘扑嗵’一声,栽倒在地。 苏兰一击不中,转身还要再扑,大胡子立马踏步挡在我们二人之间,头也不回地对我喊道:“别过来!你对付不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苏兰又是一纵,以同样的姿势朝大胡子扑了过去。大胡子边闪身躲避,边回手把匕首放回了腰间,似乎并不想用匕首将苏兰彻底击杀。但就是慢得这半拍,苏兰的手指已经抓到了大胡子的胸口,‘唰’的一声,大胡子的两层衣服被抓出了四条斜斜的口子,皮肤上也缓缓地渗出了血来。 大胡子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擒苏兰的脖颈。却不知此时苏兰获得了什么力量,动作快似闪电,居然轻易地躲过了大胡子的一抓。然后她极其迅速地在大胡子身后兜了一个圈,抬手就向大胡子的另一侧腰间挠去。 大胡子也不敢怠慢,想用重拳击打苏兰抓来的手臂,但不料苏兰根本不容大胡子碰到自己的身体,又反身兜了一个圈,再次抓向大胡子的胸口。 顷刻间,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动作均异常神速。一个个拳拳击向对方的手臂,想将其打个筋断骨折,从此不能再用利爪袭人。一个却大兜圈子,每一次都轻描淡写地避开重击,每兜一个圈子就向对手的空当处狠命抓去,一击不中,就再次变换角度伺机发难。 别看二人杀得异常火热,但却始终没发出丝毫声音。大胡子的每一拳都被行如鬼魅的苏兰轻易化解,苏兰的数次偷袭也被大胡子的拳风镇住。斗了半晌,竟然谁也没碰到谁一次。整个大殿之中显得出奇的安静,除了呼呼的拳风之声,就只剩下我们几人急促的喘息声了。 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看着如此场面,我心里虽然非常紧张,但也禁不住大呼过瘾。只见这二人一个站立攻击,居高临下,如同天神下凡。一个匍匐在地,穿梭游移,如同阴间厉鬼。招招都快得叫人窒息,式式都险得让人晕眩。 见此情景,就连季玟慧也止住了哭声,瞠目结舌地望着二人,似乎无法相信这是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真实场景。 王子更是显得激动异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胡子和人打斗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相互的实力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见到这两个人的动作简直快到了难以形容,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结结巴巴地自言自语道:“这……这他妈也太快了,比八……八倍快播还快,这俩人都不是人。” 又斗了一会儿,大胡子见久攻不下,忽然使了个虚招,狠狠挥出一拳从上至下向苏兰的头顶砸去。苏兰故技重施,转身就从大胡子的身后向另一侧游走,想攻击大胡子的左肋。 大胡子已经摸透了她的行动规律,正在她向后移动的瞬间,右腿早就向后勾出,带着劲风,直奔苏兰的下巴踢去。 眼见苏兰就要被踢中,却想不到她反应极其迅速,就在几乎被踢中下巴的同时,她猛地一个侧身,就地滚了几滚,躲开了这一记重击。紧接着,她再次起身匍匐在地,左侧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印。看来她虽然躲过了大胡子的后踢,但还是因为距离太近,躲避不及而扫到了脸上。 她趴在地上,依然用凶残暴戾的眼神瞪视着大胡子,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畏惧和恐慌。 大胡子见一击不成,怎容她再有喘息机会,提步上前就要再次发难。苏兰呲牙咧嘴地朝大胡子狂吠几声,忽然一转身,疾速向侧方跑去。几步到了画满壁画的石墙底下,她一加力,居然斜向蹿到了石墙之上,沿着墙壁跑了起来,数步之后,才逐渐落在了地下,一溜烟地兜了个大圈,势如疯虎般地再次朝大胡子扑来。 大胡子凝神静气,摆开架势等着苏兰上扑。待苏兰跑到面前,他双拳齐出,带着风声打向苏兰的面门。 没想到苏兰这次也是佯攻,见大胡子的拳头打来,她再次画了个弧线,兜回到壁画的方向,然后又上蹿下跳地扑了过来。 如此扑了几次,虽然对大胡子构不成什么太大威胁,但由于苏兰的冲力极猛,动作又如同幻影般迅捷异常,三次之中,倒有两次在大胡子的身上挠了一把,每一抓都深入肉里,鲜血直流。 王子见大胡子负伤,再也坐不住了,提着斧子起身嚷道:“老胡!要不要帮忙啊?我看她不是中了幻觉,是中邪,咱们要不就把她……把她……做了吧?” 大胡子一面紧紧地盯着苏兰的举动,一面对王子摇手说:“使不得,她不是中邪,我估计是刚才的药力不够,等我擒住她再给她多喂些桉油试试。” 自从被大胡子推出去倒在地上,我就一直没有站起来,倒不是因为大胡子下手重了,而是这两个人的打斗场面太过令人目眩神驰,我看得忘乎所以,一时间忘了站起来。此时见大胡子吃亏,我也站了起来,看着苏兰如同疯兽般地在大殿中直扑猛冲,心中不免也焦躁不安起来。 正在这时,我猛一闪念,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赶忙走到离大胡子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悄声对他说了几句,大胡子听到我的办法,觉得可行,便点了点头。 计较已定,我掏出一枚冷烟火,跑到王子和季玟慧的身边,把手电递给王子说:“手电光对准苏兰,一会儿听我数一二三,数到三时就把所有的手电都关了,千万别晚了。” 王子还待问为什么,我摆摆手,匆忙跑到了大胡子的身后,举着冷烟火严阵以待。 这个时候,苏兰已经迂回到我们的正前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大胡子冲来。我默默数着她的步点,突然高声大喊:“一……二……三!” 喊到三时,苏兰正好冲到离我们还有四五步的位置。三把手电同时关闭,霎时间大殿中黑成了一团, 耳听得脚步声骤停,料知是苏兰因为失去了光源,一时找不到攻击目标了。我不敢发出声音,轻轻拍了拍大胡子。与此同时,我飞快地燃起冷烟火朝苏兰脚步停止的方向高高地扔了上去。 青白色的强光顿时闪亮全场,晃得人目不见物。依稀中,我看到苏兰匍匐在地,头部上扬,正用野兽般的目光警惕地望着头顶的亮光。 趁此时机,大胡子闪身疾奔,眨眼间就冲了出去。冷烟火落地的同时,大胡子已经静静地站在了苏兰的身后。 第五十三章 壁画 (借端午节之际,特在文中写下粽子一个,送给广大读者!祝大家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 苏兰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本能地回头后看。但大胡子怎容如此良机错过,倏地向前一扑,牢牢地骑在了苏兰背上。 此前二人打斗之时,苏兰始终趴在地上四面游走,专攻大胡子的下三路,的确从中占到了很大便宜。但如今大胡子骑在了她的身上,这一下优劣之势完全扭转,苏兰瞬间就被大胡子彻底制住了。 只见大胡子坐在苏兰腰部,双脚踩住她的双臂,双手则死死地掐住她的后颈,如同一把巨大的钢锥,将苏兰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我和王子见状连忙打开手电,取出救生索,给苏兰来了个五花大绑,绳子不够用时,连衣服都派上了用场。 几分钟过后,苏兰犹如一个硕大的粽子躺在地上,双目喷火,口中狂叫,但怎奈自己全身被绑得结结实实,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挣脱束缚。 季玟慧大着胆子走到了苏兰身边,战战兢兢地叫了几声她的名字,但苏兰就好像从不认识季玟慧一样,一边呲牙瞪眼地怒视着对方,一边用已经沙哑的嗓音发出阵阵狼叫。 我们几个看着苏兰的样子,一方面感到无比困惑,不知她为何变得就像真的野兽一般。一方面也担心她的身体,以她本身柔弱的体质,经历了这么剧烈的运动,即使恢复了神智,肉体是否还能承受的住? 季玟慧心疼自己的姐妹,叫了苏兰几声,见她依然怪态百出,不禁又默默地落下了泪水。 王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突然跑过去捡起了扔在地上的半截断剑。然后回到苏兰的身边,口中念念有词地咕哝了几句,左手拇指与中指相对,其余三指直直伸展,掐了一个剑诀,大喊一声:“疾!”桃木剑直戳苏兰双眉间的印堂穴。 苏兰被捆成了粽子,自然是无法还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半截木剑扎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好在王子只为驱鬼,不为伤人,这一剑虽然戳中了苏兰,但下手甚轻,连皮肤都没有刺破。 紧接着,王子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左手的剑诀也在顷刻间连续换了四五种。 我们几个看着王子煞有其事地作起法来,俨然像是个得道多年的法师一般。我们一来是出于好奇,二来也在潜意识中寄予了希望,便都聚精会神地瞧着他,想看看结果如何。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王子毕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个满脑子迷信的神棍。苏兰虽然身体动不了,但脖子以上还是勉强可以活动的。王子闭目唱咒的同时,苏兰始终恶狠狠地瞪着王子。之后她猛地一仰头,张口咬住了桃木剑,死活都不肯撒嘴了。 王子见状大惊失色,拼命回夺,想抽回木剑。但无论他如何使力,苏兰硬是不肯松口,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大量的口水顺着木剑的剑身淌了下来。 此时王子的脸色难看至极,看着口水流下,既想就此松手放开木剑,但又怕松手后我们几个人会耻笑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整张脸都羞成了一块大红布,情急之下,口中嚷道:“你……你快撒嘴,我这是给你治病,你怎么不识好歹?” 正说着,忽听‘咔吧’一声,本已断为两截的桃木剑再次从中折断。由于用力过猛,王子顺着惯性‘腾腾腾’向后退出数步,一个屁蹲坐倒在地,直摔得他脸红脖子粗,连叫了好几声娘。 我们几人见此情景,实在是忍俊不禁,立时哄堂大笑起来。王子看着手中光秃秃的剑柄,想要发作却又自知理亏,只好默不作声地任由我们取笑了。 一场大笑使得此前颇为阴霾的气氛淡化了许多,所有人的情绪也都提高了不少,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王子本人。 笑罢,大胡子对我使了个眼神,我立刻会意,从背囊中掏出了十几瓶所谓的“桉油”递在他的手里。 大胡子也不再犹豫,将风油精全部拧开,通通灌进了苏兰的嘴里,然后一手掐住她的鼻子,一手捂住她的嘴,让她无论如何都得咽下去。 起初苏兰的确不肯下咽,不停地扭动头部与大胡子抗衡。但由于口鼻被制,无法呼吸,十几秒过后,只听‘咕噜咕噜’两声,足足十几瓶风油精,全都被她咽了下去。 大胡子这才放开双手,目不转睛地观察苏兰。几分钟之后,苏兰脸上暴戾的表情逐渐消失,双眼开始迷离。再过一会儿,她面色平静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几个人不敢就此离开,围在苏兰的身边坐了一圈,生怕她再次暴起生变。 趁这功夫,我拿出了一些压缩饼干和几瓶水分给众人,边休息边补充一些能量。季玟慧心疼苏兰,给她的嘴边也点了几滴水,还替她擦了擦脸。 休息了半晌,我们见苏兰确实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轻声地打了几声呼噜,这才总算放下心来。 大胡子解下了捆在苏兰身上的绳子和衣服,防止她血脉不通。但为了以防万一,捆在脚上的绳子只是略微松了松,并没有完全解掉。 看看手表,进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这么耗下去即使手电的电量没有耗尽,我们的精力也要耗尽了,得抓紧时间赶紧摸清这山洞的底细。 我对其他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墙:“过去看看那些壁画,上面一定会有什么信息。” 一提到壁画,季玟慧立马来了兴致,举着手电当先跑了过去。她毕竟是搞考古专业的,见到有价值的古文物,再大的事也都抛诸脑后了。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一幅幅精美绝伦的巨大壁画展现在我们眼前,其规模之宏伟,绝不在身后的石像以下。 这些壁画共分为十三幅,似乎每一张画都在表述着一个故事,除了图案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文字。 我大致看了几眼,可以判断出这里的壁画和蛇洞中的壁画绝不是同一人所画,甚至可以说,这两处壁画不是同一个时期的作品。 蛇洞中的壁画颜色鲜艳,笔工精湛,像是明代后期才出现的画风。而这里的壁画颜色脱落的比较严重,画风古朴,大开大凿,人物画的颇为抽象,很难判断是属于什么时期的。但基于我多年学习美术的经验来看,这些壁画所属风格,近一千年以内是绝对没有的。 第一幅画,画的是两个小人,一男一女,在青山绿水间的一叶孤舟上相互依偎着,显得颇为亲热,看情形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第二幅画,画的是这两对夫妻站在一个坟墓旁边,手里捧着一捆卷轴欢呼雀跃。坟墓已被挖开,好像是说这卷轴是被这两个人从坟墓中挖出来的。 第三幅画,画的是一个云雾缭绕的高峰,这对夫妻正抬着一块绿色的石头向山下走。 第四幅画,画的是这对夫妻坐在一个山洞中盘膝而坐,俨然是一副练功的姿态,绿色石头漂浮在他们的头顶。而那个卷轴也完全展开展开,平铺在他们的身边。 第五幅画,画的是这对夫妻中的女人躺在床上熟睡,而那个男人则手拿卷轴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明显是一副逃跑的样子。 第六幅画分为两个场景,最下方是这个女人坐在床边掩面而泣,绿色石头就在她的脚边。而画中的最上方,那个男人右手拿着卷轴,左手拿着一块较小的绿色石头,正向一个密林中走去。 第七幅画,画的是这个男人站在一群死人中间仰天长啸。他脚边的死者们,虽然身上只是画了寥寥的几个红点和几缕红线,但却很直观的表达了,这些人都是开膛破肚而死的。 第八幅画,画的是一个辉煌的大殿之中,那个男人高高坐在王位之上,身披龙袍,脚下跪伏着许多臣子。 第九幅画,画的是这个身披龙袍的男人也在熟睡,而那个女人正伸手从他的身边将那个卷轴盗走。 第十幅画又是两个场景,画面左侧,是那个女人在山洞中展开卷轴,而那个卷轴的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不残缺不全的卷轴。画面右侧,则是那个男人躲在一个密室里,正蹲着身子藏起另外一半卷轴。 第十一幅画,画的是那个女人倒背双手,身披凤袍,正在监督工人修建一座宫殿。那宫殿中,一个个巨大的石像赫然在列。 第十二幅画,画的是一个棺材停放在那个满是石像的大殿中央,一群人围着棺材正在做着什么仪式,好像是在给棺中的死人送葬。 当我们看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这画面中所画的内容,着实让我们震惊不小。 第五十四章 三个发现 壁画中的最后一幅画,画的是整个山洞的布局。从石门到吊桥,从吊桥到通道,然后是大殿。大殿中的石像、王座、血河、石桥,以及最上方的两间耳室全都清晰地描画了出来。 但让我们吃惊并不是这些,而是根据画中显示,从这大殿再向前走还有很大一片地方,其规模远在大殿的面积之上。这片空间的描绘方法非常特殊,淡淡的几笔浅墨勾成了数道线条,均匀地分布在整个空间中,这些线条成不规则状,线条与线条之间还轻描了一层淡淡的薄墨,看样子倒有些像是雾气。 在雾气的最里面,有一颗参天大树,大树的树冠上伸展出许多枝条藤蔓,张牙舞爪的,乍一看很像是触手。 而在那大树的树干中央,竖直地摆放着一口棺材,这棺材的形貌与上一幅画中的棺材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差别。很明显,这幅画是在说,那个棺材和棺材中的死人就安葬在了那颗参天巨树之中。 几个人站在最后一幅壁画跟前呆立不语,心中都在默默地分析着这幅壁画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咽了一口唾沫,感觉不自禁地紧张了起来。这些壁画所描述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虽然只有十三幅,但已经异常清晰地展示了画中人的一生。如果这些壁画讲述的是真实事迹,那么最后一张画中的参天古树到底在什么位置? 依照画中显示,那片神秘的空间和古树就在我们面前的石墙后面,可数米高的石墙结结实实地挡在这里,莫非还有什么暗道不成? 我正低头苦思着,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子。只见他正用一脸茫然之色望着我,大惑不解地问道:“老谢,这画你看明白了吗?” 我说废话,这都看不明白我就别活了。亏你还是学美术的,这些壁画笔功深厚,线条简单,已经把整个故事讲述的非常清楚了,难道你没看明白? 王子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当然看明白了,我只是怕我理解的不对,想问问你是怎么理解的,沟通一下,看看大家对这些壁画的解读有没有偏差。” 我点了点头,心说这样也好,正好我对最后一幅图的含义甚为不解,或许是自己进入了什么误区。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兴许能找出什么线索。 想到这儿我对他说:“这样吧,我把我的想法给你讲一遍,如果中间有什么和你理解不一样的地方,你及时提出来,咱们再作分析。” 季玟慧和大胡子听到我和王子要探讨壁画的内容,也好奇地凑了上来,都想听听我的看法。 于是我便把自己对这些壁画的理解给众人讲了出来。 故事说的是有一对恩爱的夫妻,不知何故从一个古墓中获得了一本古卷,这本古卷应该就是《镇魂谱》。而后两个人又找来了一块绿石,配合《镇魂谱》开始进行某种修炼。 然而丈夫却突然起了私心,趁妻子不备将《镇魂谱》偷走,自己躲到某处密林中独自修炼,想私吞古卷的功效。 在大功告成后,丈夫变得威力无比。他杀人如麻,树立自己的威信,从而开始建立自己的王国。并且自立为王,拥有众多臣民。 后来,妻子找到了丈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同样的手段将《镇魂谱》偷了回来。但她却没有想到,丈夫早就在暗中做了手脚,将《镇魂谱》一分为二,她偷走的只是半卷《镇魂谱》,另一半被丈夫藏了起来。我们手中的《镇魂谱》只有一半残卷,应该就是这两者的其中之一。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只有半本古卷,但妻子依然得到了不小的成功,最终也建立了自己王国,并且大兴土木,修建了这所地下宫殿。 然而人终有一死,妻子虽然成为了女王,但最终还是死在了这里。她的臣子为她送葬,并且把她的棺椁葬在了一株大树的树干之中。 听我说完,王子抢着问道:“我想问的就是这个,你前面说的跟我想的一样,但放棺材的那株大树在哪儿?怎么我觉得壁画中好像是说那株大树就在这面墙的后头?” 我叹了口气:“我也是一直没想明白,如果这面墙的后面真有一片空间,那就一定有什么隐蔽的机关能打开石墙。” 大胡子和季玟慧也同意我的看法,而且他们认为,这面壁画墙有重大嫌疑,通过某种机关将其开启的可能性极大。 我点了点头,对所有人说:“既然大家的想法一样,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认暗门是否存在。如果真有暗门的话,大家再想办法找到机关。老胡,你去左边耳室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一会儿我去右边耳室。王子和玟慧,你们两个检查这个石壁的边缘,看看有没有异常的缝隙,是不是有启开过的痕迹。” 等我布置完,大胡子嗯了一声,转身就向左边耳室走了过去。 我转身刚要往右走,王子忽然拉住我,坏笑道:“还是我去耳室吧,你们小两口在这儿检查石墙。我虽然头发不多,但也不至于当灯泡。”说完也不等我回答,飞也似的跑进了右侧耳室。 我脸上微微一红,虽然打心眼儿里想跟季玟慧独处一会儿,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如果这时再叫住王子,反而好像我有多排斥季玟慧似的。只好呵呵傻笑了几声,尴尬地走了过去。 季玟慧小嘴一撇,嗔道:“慢吞吞的干什么?很不情愿和我一起工作么?” 我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怎么会?和你一起工作一辈子我都乐意。”话一出口,立时觉得这话过于暧昧了,下意识的急忙伸手捂嘴。 没想到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容,她对我吐了吐舌头:“呸!才不稀罕呢!我可不跟你这个坏蛋一起工作,你又不懂考古学。”说完这句话,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忧虑,然后收起笑容正色道:“别闹了,快点找线索吧。我总觉得……总觉得周老师也在这石壁的后面。” 经她一提醒,我这才想起还有个周怀江来。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混蛋到家了,一心想着如何逗季玟慧开心,居然连最重要的救人大事都给忘干净了。我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墙壁认真地检查起来。 细看之下,果然有了发现。我们在第七幅壁画的左右两端各发现了一道裂痕,这两道裂痕极其细微,如果不是把眼睛凑到近处,根本不可能发现裂痕的存在。并且这两道裂痕是笔直地纵向贯穿整个墙壁,下方与地面的接缝也有分离的迹象,由此看来,这绝对是一道暗门。 我刚要大声招呼胡、王二人,却见大胡子正站在左侧耳室的门口对我们挥手,示意有了发现,让我们过去。 我连忙拉着季玟慧跑了过去,进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虽说是耳室,但也面积也不算小了,约莫得有百十来平米。房间正中摆着一个几乎占据房间一半面积的大型石制沙盘,就如同售楼处里的房屋模型一样,将整个山洞的建筑缩小了数百倍,展示在了一个巨大的石板之上。 这沙盘涵盖了整个大殿的布局及各种事物,每件东西都雕琢得极为细致,连石像和王座都精雕细琢的惟妙惟肖,没有半分偏差。 看着这样一个惊人杰作,我们一方面感叹古人的智慧实在伟大,竟能用石刻工艺制作出如此精准的沙盘模型。一方面又疑惑这个沙盘到底有什么用途?为何会如此耗费精力去制作一个用处不大的圣殿模型? 这时,王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怪异,心事重重地不敢直视我们。 我随口问他:“那边房间里是什么?” 王子看了看季玟慧,极不自然地说:“什么都没有,一个破空屋子,害的小爷我白跑一趟。” 话音未落,‘啪嗒’‘哐啷’两声,从他的衣服里掉出两件东西来。一个是青铜水壶模样的东西,一个是镶满宝石的长方盒子。 我长叹一口气,暗骂他简直是笨的要命,偷东西都不藏好,还没捂热就露馅儿了。 王子极为委屈地看着我,双手平摊,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倒背着手溜达到一边看沙盘去了。 季玟慧先是瞪了王子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两件东西凝眸审视,脸上逐渐现出了讶异和激动的神色。 她举着那个青铜器兴奋地说道:“这是青铜匜,是战国和汉代的贵族用来给宾客洗手用的器皿,已经非常罕见了。咦……这里还有字!”她倒翻着壶底,惊讶地读道:“慧灵王!慧灵王……这是个什么王?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说你要没听说过我们就更不知道了,先别研究这个了,赶紧看看那个宝盒里装的是什么。 季玟慧放下青铜匜,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珠光宝气的盒子慢慢掀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捆画卷。 打开画卷一看,只见画卷正中有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正恭恭敬敬地对着正前方长手作揖,看样子就像是给看画的人作揖求饶一般。 这画卷以纯黑墨画质,没有其他颜色。笔风苍劲有力,素朴致雅,一看就是出自男人的手笔。画纸已经严重泛黄,但保存的颇为完整,显然是非常珍贵。 画卷并没有落款,只在左上方写着一行字:“南岭慧灵沐手遥拜杞澜夫人。” 第五十五章 机关 王子小声嘟囔着:“南岭慧灵沐手遥拜杞澜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我蜷起中指,在他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这你都看不明白?你的学都是怎么上的?这就是古人的一种说话方式,是说有一个叫慧灵的人,洗了手,在遥远的地方对一个叫杞澜夫人的人恭敬地行礼。懂了吧?” 王子一边揉着脑门一边低声骂道:“什么玩意儿啊,说话说的那么累干什么?直接说‘杞澜你好’不就得了?绕那么大一个弯儿,其实就为打一招呼。打招呼就打招呼呗,还洗什么手啊?真他妈吃饱了撑的。” 我叹了口气,心说跟这号人就没法正经交流,不把谁气死才怪。现在没功夫跟他耍贫嘴,还是想正事要紧。 隐约的,我心里囫囵着有了一个想法,但有两点疑问需要解决:‘南岭慧灵’和青铜匜底部所刻的‘慧灵王’之间是什么关系?画中那个长揖到地的男子又是谁? 我一把攥住王子的胳膊,表情严肃地问他:“你快说实话,那边房间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现在不要开玩笑,什么都别隐瞒。” 王子很少见到我如此严肃的表情,非是紧急关头,我们二人之间是从来不会正经说话的。此时见我异常郑重地问他,他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再嬉皮笑脸了:“那边的屋子和这个屋子差不多大小,里面是几十个大铁箱子。箱子里什么都有,反正都是一些青铜器和金银珠宝,就跟个宝藏似的。那个装画的盒子就摆在正中间的一个供台上,和所有箱子都区分开了。我看这盒子挺好看,而且又摆在特殊的位置,就拿下来研究研究。这个什么什么匜是我随手从箱子里拿的。” 听他说完,我陷入了冥想之中,线索已经逐步明朗,只差一条线将它们贯穿到一起。 想了一会儿,我又抬头对大胡子说:“老胡,你去外面看看那些青铜人形地灯,瞧瞧上面刻着什么字没有。” 大胡子应声而出,半根烟的功夫又跑了回来,告诉我们说每个灯座的底部都刻着‘慧灵王’三个字。 我略加思索,之后便大胆地做出了一个推论:这个画中作揖的男人就叫慧灵,他极有可能就是壁画中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多年以后,他在什么地方自立为王,号‘慧灵王’。由于自己当初对妻子的不忠,致使二人天各一方,再无聚首之日。慧灵王大后其悔,便画了一幅赔罪的自画像,加上一些珠宝器皿,送给自己的妻子以示修好之心。而他的妻子,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杞澜夫人’。 王子和大胡子听完都觉得此番推论大有道理,季玟慧也微笑点头,以示赞许。 我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便问她:“你是不是早就把整件事都想通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白分析半天。” 季玟慧抿嘴笑道:“这个还用想啊?对于我们考古专业来说,这只是基本功而已。我看你思考得非常认真,就不想打断你的思路。” 我埋怨道:“我的小姑奶奶,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功夫等我想?等我想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你赶紧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季玟慧说她的分析基本和我一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印证了壁画中所讲述的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从壁画中的故事分析,画中的女人性格非常坚毅、孤傲,即使只有半卷《镇魂谱》,最终也获得了成功,成为了一方之主。并且她始终都没有原谅自己的丈夫,到死都是一个人下葬的。 之所以要留下这些壁画,就是她想告诉人们,她所获得的成功,是她一手打拼出来的,与他的丈夫无关。这更加突显了这个女人性格中的刚毅和自负。 那么,这种性格的女人,在接到丈夫送来的赔礼画卷和珍宝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是默默地收下,还是以某种方式进行还击,从而解上一口恶气?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脱口答道:“当然是后者。” 季玟慧点点头:“我的想法也是这样。那么,她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气自己的丈夫才会觉得解恨呢?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证明现在自己过的比对方好,自己的王国比对方的还要威风。但当时又不具备照相机和视频影像这些先进的科技手段,如何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实力?”说完,她用手指着身边的圣殿沙盘,“这个是不是最直观的传达方式呢?” 我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对季玟慧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一直令人不明就里的巨大沙盘,居然是为了挤兑自己丈夫才建造的,这女主人的脾气也真是古怪到家了。 季玟慧又说:“如果这个圣殿的模型真是送给自己丈夫的,那这上面就一定有字,大家一起找找。” 几个人开始围着沙盘找了起来,最后在沙盘底座的一个侧面上,找到一行字,上书:“灵澜殿雏型,敬赠慧灵先生。” 灵澜殿……这正是慧灵和杞澜两人名字的合称。看来这个杞澜夫人的心中也一直惦念着自己的丈夫,所以才用灵澜这个名字命名了自己的王殿。而她的丈夫也始终思念着她,还送来重礼想重修旧好。这两个人本该是白头偕老的夫妻,没想到因为一本古卷,最终各自郁郁而终。不知何故这模型没有送出去,想必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玟慧轻叹了一声,神情间颇有心驰神往之色,女人天生的多愁善感令她对这个趋于悲剧的故事感到惆怅起来,或许在她的心中,更希望当初这对绝世佳人能够重新的走到一起,这才算是个完美的结局。 然而天底下哪儿来的那么多完美,再说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情爱之事的时候。我对众人拍了拍巴掌,大声说道:“好了!现在左右两件耳室的秘密基本解开了,大伙儿也别在这儿发呆了,都动起来吧!赶紧找找哪儿有机关,暗门就在墙壁上,肯定有什么机关能把它打开。” 于是乎,四个人四把手电,在庞大的圣殿中大规模的搜索起来。为了避免重复工作,我们进行了最细致的排查方式——地毯式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绝不忽略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但就算这样,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缜密搜查,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机关。就连血妖石像的两只红色眼睛都试着扭动过了,但就是无法开启那个暗门。 王子早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在地,口中大呼:“小爷我不找了!快他妈累死我了!一整天了,连口像样的干粮都没吃上,还得在这个操蛋屋子里找机关,我这是哪辈子做的孽呀我?” 其实我也早就累的不行了,但连人家季玟慧都一直坚持不懈地寻找,我又怎么能带头泄气呢? 我没好气地对王子说:“你这孙子就是势利眼,我现在要让你去耳室里搜查那些宝贝,你肯定比谁都有劲儿,一干正经事儿你就躲,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 王子刚要还嘴,大胡子忽然抢着对我说:“要不然我就找个东西把暗门撞开,这样反而省时省力。” 我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暗门后面是什么,还是别闹出太大的动静为妙。咱们再去那两间耳室里看看,如果还是找不到机关,那就依你的办法吧。” 随后,几个人又来到了右侧耳室。果然如王子所说,石室之中尽是巨大的青铜箱子,里面盛满了各种青铜器皿。从镜子到首饰盒,从大鼎到调羹,从匕首到巨斧,应有尽有,五花八门。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珠宝绸缎,金银饰品。皮革、衣服、药材、玩物,更是琳琅满目,层出不穷。 我暗暗纳罕,在当时那个年代,光是凑足这些东西就已经是极为不易了,更何况要从什么南岭运到这极北之地来,当时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简直是让人无法想象。为了他一个慧灵王的思妻之念,可得苦了多少老百姓啊! 我大为愤慨地向季玟慧问道:“玟慧,那个什么南岭慧灵王,所谓的南岭是指哪里?” 季玟慧说现代人对于南岭的定义是指湖南、江西、广东、广西边境山系的总称。但古人所说的南岭就不一样了,这个词的涵盖范围很广。比如说这个阿里洞南边的那座山,就可以叫南岭。中国南方群山中的任何一座山,也可以叫南岭。甚至可以把整个南方统称为南岭。古文中的词汇局限性不强,意义繁多,所以很难判断这里所说的南岭到底是哪儿。 在右侧耳室中搜寻了一番,没见有什么特殊,一行人又回到了左侧耳室中。可我们就连墙缝都一一甄别过了,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就连最为敬业的季玟慧都泄了气,坐在地上愁眉不展。四个人中,只剩下大胡子还在默默地四下寻找,在他心中,彻底铲除血妖的决心从没淡化过一成。 突然,他在沙盘旁边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似乎是有什么发现。 我好奇地问他:“有发现?” 大胡子迟疑道:“说不上,但总觉得看着有些别扭。” 王子和季玟慧听大胡子这么一说,也好奇地走了过来,全都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瞧这个沙盘,丝毫都不敢大意。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再找不到蛛丝马迹,恐怕过不多久,我们就会因为资源耗尽而被迫出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四个人就像四根木头,戳在沙盘的四角一动不动。 猛然间,季玟慧忽然轻喝一声,紧接着惊叫道:“我明白了!机关是石像!” 第五十六卷 暗门开启 季玟慧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把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等着她讲出情由。 她显得有些激动,用手指着模型中最后一排雕像,指尖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你们看,最后一排石像的位置,左边是羊,右边是牛。可大殿中的真实石像的摆放位置是右羊左牛,这两尊石像的位置颠倒了。” 我们三人大吃一惊,也不及细想真正的石像到底是如何摆放的,同时冲出了耳室,向那两尊石像位置跑了过去,季玟慧紧随其后。 跑到近处一看,果真与季玟慧所述的完全相同,这两个石像的摆放位置,和模型中石像的摆放位置是完全颠倒的,一个是右羊左牛,一个是左羊右牛。 但现在还无法认定季玟慧的判断是否正确,这两尊石像到底是不是机关所在,必须进行试验予以确认。 我看着这两个巨大的石像,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心想:要挪动这两个大家伙,当时不知要多少人合力才能推动。难道说为了开启一个暗门,每次都要兴师动众地需要很多人动手才行?这未免有些太不合逻辑了。而且既然是暗门,又怎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机关的所在? 不会,绝对不会,肯定是我的理解角度进入了误区。多想无益,反正终归就是牛羊对调,先从最省事的办法试起。 于是我对大胡子说:“老胡,上去试试这个石像脑袋能不能拿下来。” 大胡子点了点头,双脚一点地,‘噌’的一下蹿上了石像的肩头,双手抱住石像头部左右拧了拧,纹丝不动。他又加大力度扭了几扭,耳听得轻微的石裂声响起,怕是他再多用几分力气,就能生生地把石像的脑袋掰断了。 我急忙对他摆了摆手:“别掰了,再掰就断了,到时恐怕又有人说你毁坏国家文物了。” 季玟慧似怒非怒地白了我一眼:“一边儿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嘿嘿一乐,朝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表面上虽然开着玩笑,但我心里却犯起了难。如果石像的头部不能对调,那就只剩下挪动整个石像这一条路了。但这又与我刚才的推论背道而驰,莫非这些石像是通过什么小型机关进行换位的?假如真是这样可就惨了,那我们找到这个所谓的机关就等同于昙花一现,根本就没起到任何实际作用,还是要继续寻找小型机关。 正一筹莫展之际,我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第二排石像,也就是那一对血妖石像。脑中猛一闪念,顿时如梦初醒,大骂自己真是糊涂到家了。这本是血妖的老巢,况且大殿中也设立了血妖石像,那就说明当时血妖这种怪胎在这个神秘的国度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以血妖的能力,两个人合力就能推动一个石像,何劳其他人动手? 由此推断,打开暗门的机关应该就是直接对调这两个巨型石像,根本就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复杂。 想到此处,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大胡子。心中暗叹:好在我身边有个力大无穷的大胡子,不然的话,即使我们找到了机关所在,恐怕也是万难挪动一分。 奇*书*网*w*w*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我把所有人都招呼过来,把自己刚刚的一系列推论讲了一遍。王子嗤之以鼻道:“好嘛!我以为琢磨什么大事儿呢,闹了半天就想这个呢?老谢,不是我说你,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娘们儿了。有什么可分析的,直接试试不就得了?费那脑子干什么?” 虽然他这话说得颇为粗俗,但确实句句在理,直说得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下不来台。我连忙打岔说:“行了行了,别扯别的了,抓紧时间干活吧。大胡子,这玩意儿你能推得动么?” 大胡子走上前去,把肩膀靠在石像上,发一声喊,全身使力,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只听沉沉的‘轰隆隆’声响起,石像微微向旁边挪动了几分。饶是如此,大胡子却已经显得甚为吃力,额边隐隐渗出了汗珠。 我连忙招呼其余二人:“大家帮把手吧,老胡一个人干太费劲了。” 四个人同时推着石像移动,远比大胡子自己推的速度快多了。当石像完全被推出原来所在的位置时,只听‘咔嘣’一声沉重的金属闷响,从地面中弹起了一根比人臂略粗的黑色铁柱来。 这是一根菱形的铁柱,露出地面的部分大概有一尺来长。见到铁柱的同时,众人心中都是一喜,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真正的机关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大胡子俯下身去,抓住铁柱左右拧了几拧,但触手溜滑,而且坚固异常,试了几次都没有拧动。 我对他说:“别急着拧这个,那边的石像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先把那个推开再说。” 几个人又走到石牛下面,费了很大的力气,将石牛推到了一旁。与推开石羊时的情形一样,一声闷响过后,地面中弹起了一个五角型铁柱。 那铁柱刚一弹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气,等待着某种机关的响动或是暗门会就此开启。然而等了良久,大殿中依然是寂静无声,任何声响都没发出。 这便奇了,明明机扣已经弹出,怎么还是不能打开暗门,莫非真要转动铁柱? 我和王子还有大胡子三人合力试着转动铁柱,但铁柱上涂了很厚的一层油脂,无从着力,无论怎么使力都无法拧动。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虽然平向无法转动铁柱,但这铁柱上下活动却异常灵敏,只要使上些力气,一个人就可以把铁柱按下去,直到与地面平行。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坐在地上喘息起来,同时心中也在不停地思考,揣摩这机关的窍要所在。隐约间,我脑子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好像参透了其中的玄机。 于是我站起来对其余三人说道:“这两个石像下面可能各有一个凹槽,一个是菱形,一个是五边形,只要位置放得准确,下面的铁柱就会严丝合缝的进入到凹槽里面。现在牛羊石像的位置是颠倒的,所以凹槽与铁柱的形状互不吻合,导致铁柱无法入扣,从而被压在了与地面平行的位置。如果两个石像调换了位置,让铁柱卡进凹槽的话,然后我们再转动石像……” 话还没说完,其余三人的表情中已经显现出了敬佩之色,各自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我,直把我看得面红耳赤。 王子甚至鼓起掌来:“老谢,我再也不说你是娘们儿了。你纯是一当侦探的材料啊,这么绝的难题都让你想到了,我现在真是有点佩服你了。” 我被他说的甚是不好意思,对他挥了挥手说:“得了得了,快别夸了,你夸人听着都跟骂人似的。再说我猜的也不一定对,大伙麻利儿的赶紧动手吧。” 季玟慧的体力已经明显有些透支,这次挪动石像的工作我没再让她参与。给她拿了些巧克力和水,让她趁这功夫休息休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别看只少了一个季玟慧,再次推动石像时,着实让我们三个多费了一倍的力气。除了大胡子以外,我和王子都是咬牙瞪眼的大呼小叫,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这才勉强能将巨大的石像一丝一丝地向前推进。 随着两声清脆的铁柱入扣之声响起,我和王子也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分力气,全都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疯狂喘气。虽然季玟慧就在身旁,但实在是累得快要虚脱,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题了。 大胡子并没有休息,稍作调整后,就双手抱住石像的腰部转动起来。 正如我当初预料的一样,这石像其实就如同两个巨大的扳手,随着大胡子的发力转动,石像底部也响起了‘咔啦啦’的铁柱扭动声音。 当两个石像被大胡子转到了面对面的位置时,我们的脚下突然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巨大的机关被触发了。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声,直震得地面都有些微微晃动。 所有人的耳朵都支了起来,凝神聆听着前方的石墙是否有什么响动。 长长的轰鸣声一直不停地咔咔作响,脚下仿佛有数百条铁链和齿轮在不停地转动,这让心态焦急的我们倍受煎熬,恨不得时间能走得再快一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砖石摩擦的声音,确认无疑,这绝对是暗门开启的声音。 王子大叫一声:“老谢你真牛!”说完就一马当先向暗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长叹一口气,心想这机关做得实在是既隐蔽又深奥,真是个大胆的设计。如果没有模型作为参照,谁能想得到开启暗门的机关居然就放在最显眼,也是最不可能的地方? 我们三个紧跟着王子走到了暗门跟前,绘着第七幅壁画的那面墙避已经上升到了大殿的顶部,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可容四人并肩通行的宽大入口。 入口里面几乎什么都看不清,都被浓浓的白雾所覆盖。我试探性的向门里走了两步,一股极为湿重的水蒸气扑鼻而来,原来这些白雾全是水蒸气形成的。想必是因为这座山是火山的缘故,里面或许有温泉一类的水源,所以才会产生出如此浓重的水蒸气。 好在只是水蒸气,而不是什么毒瘴,反正总是要进去的,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我和王子保护着季玟慧,大胡子背着还在沉睡的苏兰,几个人重整精神,一步一停地向暗门里面走了进去。 第五十七章 神秘蒸发 进入暗门后,脚下的道路从坚实的砖路变成了土石结合的荒路。由于这里的空气湿度太大,致使土质中掺入了大量水分,更加显得泥泞不堪。 向里走了大约三四米的样子,道路两侧出现了四个巨型石雕,一边两个,全都张牙舞爪,凶恶狰狞,居然是四只形态特异的怪兽。 我左右看了看,四只怪兽我一只都不认识,其相貌一个赛着一个怪异,简直是怪的有些离谱了。 左边的两只,一个是圆滚滚的像个肉球,身体两侧长着四个翅膀,六只脚,肉鼓鼓的没有脑袋,更加没有五官。 另一只显得凶恶了一些,虎身,牛头,浑身长满了倒刺,背上还插着两条翅膀。 右边的两只,一个是羊身人面,硕大的脑袋,奇大无比的海口,两只眼睛居然长在了腋窝下面。 另外一只,身子像个老虎,面部像人脸,嘴里吐着野猪般的牙齿,身后还拖着一条形状怪异的尾巴。 看着这四只令人十足费解的怪物,我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转头再看其他三人,他们的表情却显得异常平淡,虽然也在注目观看,但完全是一副观赏的表情,绝不像我这般面无人色。 我惊讶道:“难道你们三个都认识这四个怪物?” 王子显得比我还要惊讶:“啊?你的意思是你不认识?” 我错愕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何出此言。王子立刻做出一副讥笑的表情,挖苦我说:“你小时候让猪追了?这都不认识?这是中国远古神话的四大凶兽啊!平时老说我迷信迷信的,这回傻眼了吧?” 我感到有些尴尬,又分别看了看大胡子和季玟慧,二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显然他们的确知道这四个怪物是什么四大凶兽。 但在王子的面前,我哪肯低头认错,立马摆出一副爱咋咋地的神态来,昂首撇嘴道:“你要讲就讲,别说那么多零七八碎儿的,不就是认识几只怪物么,看把你牛的。” 王子怎肯放过这种露脸的大好机会,急忙上赶着给我讲了起来。肉球一样的怪兽叫浑沌,长着一对翅膀的怪兽叫穷奇,腋下长眼的怪兽叫梼杌,拖着尾巴的怪兽叫饕餮。这四个怪兽合称上古四大凶兽,相传是古代四大恶人死后的怨气所化。每一只凶兽的传说都有许多,眼下时间紧迫,一时间也来不及一一细讲。 听他说完,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虽说当初进入山洞的时候就做好了遇见各种怪事的心理准备,但这洞主竟然用四大凶兽当做门神,可见此间人不是一般的崇拜邪恶,想想都让人心惊胆寒。 我微微定了定神,向前摆摆手,招呼众人继续行进。 在这巨大无比的原始洞穴中,本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加上眼前缭绕不散的浓重雾气,使得手电光的穿透力剧减,只能照到身前三四米的地方。 泥泞的道路很难行走,似乎脚下有一只奇怪的手在地下拽着一样,每走一步,就心惊肉跳一次。除此之外,地上还不时出现一些盘根错节的枝条藤蔓,有些像皮带般粗细,有些却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 看到这些树根,我马上联想到了壁画中的那棵神秘古树,看来那壁画果真不是信手拈来,在这秘洞之中,肯定有一棵无比巨大的神奇巨树。而在那巨树的树干之中,一口诡异的棺材就停放在那里。 一想到此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从骨头里透出一股寒意。一切都显得太古怪了,万万没有想到,进入这神秘山洞以后,不但一只血妖都没有见到,反而遇到了一个接一个的诡异谜题。 我连忙招呼大胡子走得慢一些,千万别拉开队形,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定要步步为营,要是一个不留神走散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猛然间,忽听身后‘轰隆隆’的砖石之声大作,声音的来源正是我们不久前进入的暗门那边。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齐声大叫:“不好!门关了!”边喊边往来路上疯狂回奔。此刻也顾不得脚下的路况如何了,大胡子背着苏兰飞一般地冲在前面,我和王子一同拉着季玟慧紧随其后。 耳听得暗门关闭的声音依旧持续不停,我心知以我们三人的脚力,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在关门之前逃出秘洞。于是我边跑边对大胡子狂吼:“大胡子!别管我们,你赶紧出去!”大胡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他能出去,就一定能再次开启暗门,那时我们三个就不愁出不去了。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我们三人在迷雾中停住了脚步,情知暗门已经关闭,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大胡子顺利跑出了秘洞。不过以我素来对他的了解,照他的速度,绝对没有赶不上的道理。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们对面的迷雾中忽然闪起了一抹亮光,紧跟着,一个人影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三人定睛一看,不禁惊得呆若木鸡,原来正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全部的希望寄托——大胡子。 我脑中顿时一阵眩晕,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又是秘洞,又是窘境,又是被封死了出路。难道我今年命犯太岁?注定就要死在一个山洞里? 王子迎着大胡子走了上去,焦急地问道:“门是关了吗?” 大胡子点了点头:“可能那个机关是会自动向回旋转,我一时失算,刚才进门之时,应该找个东西挡在暗门下面就好了。” 我隐约觉得有些蹊跷,急忙问大胡子说:“你……你的速度那么快,怎么会……怎么会没有赶上?”由于太过心急,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大胡子正色道:“我赶上了,但临出洞的时候,我又回来。因为我始终觉得这暗门后面过于古怪,好像处处都暗藏着杀机,我担心出洞后你们会遇到不测,所以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不过大家不要担心,依我看这石门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结实,如果实在不行,到里面找块大一些的石头,把门砸开就行。” 听了大胡子这一席话,我的眼圈微微有些红润,到不是因为他说他有办法打开石门,而是他在如此紧急的关头还惦念着我们的安危,虽然他的做法有些本末倒置,然而这样的朋友,今生今世又能找到几个呢? 王子重重地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老胡,你可真够意思!等咱们这次回去,我一定得好好的请你喝几顿!你是好哥们儿,大大的好哥们儿!” 大胡子对他浅浅一笑,以示感谢。转过头也对我浅浅一笑,以示歉意。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尽量恢复平静,然后对众人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继续向前走吧,大伙记住保持队形,千万别走散了。” 和进洞时一样,依旧是大胡子走在最前面,季玟慧走在中间,我和王子并排走在季玟慧的后面,呈正三角的形状向前推进。 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在偌大的山洞中穿过了一层层迷雾,早就辨不清东南西北了。然而无论向哪个方向走,四周的景致永远都是一个样子,除了空旷还是空旷,除了藤蔓还是藤蔓,整个山洞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越走越是揪心。虽说周围从来没出现过任何障碍物,但这反而让我们失去了参照物,认不清方向,也无法判断行进的距离。不是迷宫,却远胜于迷宫。 我一时走的心烦意乱,想抽根烟定定神,一摸兜,发现兜里没有烟。我转头对王子说:“秃子,给我根……根……”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惊吓得说不下去了。 一直走在我身旁的王子,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顿感一股彻骨的寒意直冲头顶,惊声大喊:“王子!!!王子!!!”巨大的喊声响彻山洞,传来了阵阵回音,然而却听不到王子的回应。 我急得青筋都暴了起来,立时慌得六神无主,急忙往回跑了几步,高声大叫王子的名字,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胡子也看出了事态不对,二话不说,围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疾奔起来,四处寻找王子的踪迹。约莫转了一根烟的功夫,他回到原地,表情严峻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王子的神秘失踪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打击,如果他要有个好歹,恐怕我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好过。 极度的伤心和过分的焦躁使我失去了对事物的基本分析能力,我只知道,几秒钟之前王子还好端端的走在我身边,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而且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种消失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在血妖的老巢中,到处都危机四伏,弄不好他现在已经遭了毒手。 季玟慧看到我伤心的样子,走过来柔声安慰我说:“你别着急,咱们抓紧时间赶快找找,王子他吉人天相,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大胡子也走到我身边,语气沉重地说:“鸣添,别坐着了,找人要紧。多迟一分钟,王子就多了一分危险,总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心中一震,大骂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赶紧找人,一个劲儿的沮丧顶个屁用,反而错过了寻人的最佳时机。 我连忙跳起来,情绪激动地问大胡子:“好!对!赶紧找人。咱们是一起找还是分头找?” 大胡子正要答话,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人被捂住嘴时发出的那种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一经发出,我的头发顿时就竖了起来。 这声音我听了许多年,对我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王子的声音。 第五十八章 泥洞 我精神本就高度紧张,一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猛然听到王子这一声呼叫,虽说声音不大,但却令我脑中一阵眩晕,耳畔嗡嗡直响。 此时也辨不清声音的来源是发自何方,立即仰天狂叫:“王子!你在哪儿?”叫了两遍,不见回答。我显得愈发急躁:“王子!!你到底在哪儿?你怎么了?”喊声变成了数段回音,一阵阵地传回到我耳中,可就是听不到王子的声音。 我感到有些绝望,适才那声闷哼是发自王子之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他发声之后就再没了回应,是不是意味着已经遇到了不测?难道说……难道说…… 想到这里,我再也不敢往下深想了。过度的焦急和担忧使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大胡子把手按在我的肩头,深邃的眼神默默地望着我,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很多话。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激励,也看到了一种信心。 我定了定神,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后问他:“你知道王子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 大胡子沉吟道:“我也摸不准方向,声音来得太突然,而且声音又太小,我一时分辨不出。但我总感觉,刚才王子好像是在咱们头顶似的。” 我抬头向上看去,白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就连洞顶多高都无法分辨。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一个计较。我对大胡子说:“我拖着你,你尽力往上跳,看看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大胡子点点头,把背上的苏兰交由季玟慧照看。我蹲低身子,双手的十指紧紧插在一起,做了一个垫脚的踏板形状。大胡子单脚踩在我的手掌中间,两人同时低声默念:“一……二……三!” ‘三’字出口,我和大胡子同时发力。霎时间,我只觉一股奇大的力量将我的双臂压了下去,我咬紧牙关,沉声暴喝,拼尽全力向上猛一扬手。耳旁‘呼’的一声风响,只见大胡子如同流星一般,穿过浓雾,向上直飞了出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除了还在昏迷的苏兰,我和季玟慧都瞠目结舌的仰望头顶,每过一秒,心中就多增加一分震撼。谁也不知道,大胡子这一跳,到底能跳多高。 大约过了五六秒,大胡子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双脚刚一着地,就面沉似水地对我摇了摇头:“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雾还是雾,而且也看不到洞顶。” 我沉思片刻,又对他说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可能又得辛苦你了。” 大胡子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找人要紧,你尽管说。” 于是,我给大胡子和季玟慧讲了一下我的想法。从这半个多小时的摸索中发现,这里是一个极其空旷且面积又异常巨大的空间。无论怎么走,周围的环境都是大同小异,根本找不到适合的参照物。早知如此,我们应该进洞时就在地上留下标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迷失了方向。这地方诡异的要命,虽然算不上是鬼打墙,但其效果却远远地超过了鬼打墙。 如果再照此前的模式走下去,不但会大大延长找到王子的时间,弄不好连我们自己都会彻底迷路。所以我认为,以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作为出发点,向任意方向直线行进,直至看到山洞的洞壁位置。然后再沿着洞壁行走,相信这样会有一些发现。 现在寻找王子是迫在眉睫,如果还按照三人成队的模式探寻,一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大胡子虽然跑的快,但季玟慧却跑的慢,那他就不得不按照季玟慧的速度行进。我倒也背的动季玟慧,可如果我背上她以后,恐怕比季玟慧自己走路还要慢上许多。 所以我的意思是,大胡子背着苏兰,同时抱着季玟慧,这样我就无债一身轻,可以跟着大胡子跑快一些,必然能节省不少时间。 听我讲完,季玟慧和大胡子均无异议,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我和季玟慧合力把苏兰捆在大胡子的背上,这样他的双手就腾出来了。 大胡子抱起季玟慧,侧头对我说:“你尽力在前面跑,我跟着你。”我点了点头,抽出匕首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撒腿就向前奔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奔跑起来确是快了不少。足足跑了十几分钟,我发觉脚下的地面逐渐产生了变化,树根藤蔓慢慢减少,此前遍布山洞的嶙峋碎石也悄然消失了踪迹。本就泥泞不堪的土地愈发松软,脚踩在上面绵乎乎的向下陷落,这地形,越来越像沼泽地了。 又跑了一会儿,眼前终于出现尖石突兀的洞壁,青森森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冷。我扶住墙壁,贪婪地大声喘气,直累得我眼前金星乱冒,胃里一阵阵地反酸水。 大胡子把季玟慧放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地上的稀泥,满面愁云地对我说:“这山洞的边界形同沼泽,我担心附近会出现泥潭,再向前走恐怕就不能抱着季小姐了,我怕负重太大,陷到泥里。” 我点头称是:“嗯!我也觉得这地方的土质太过稀软了,保不齐真有泥潭,这要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大胡子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背着苏小姐,让玟慧跟着你,我在前面开路。我走你们就走,我停你们就停。如果发现泥潭,我可以迅速脱身,到时你们停脚不走,应该也不会发生危险。”因为和季玟慧已经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相互逐渐熟悉,所以他也把‘季小姐’的称呼,改成了‘玟慧’。 我从行囊中拿出了一根登山杖交给大胡子,让他以此试探前方的路况。就这样,我背起苏兰,和季玟慧不远不近地跟着大胡子,缓缓向前摸索着走去。 正如我们适才所担心的那样,越往前走地形就越像是沼泽,脚踩在湿滑的地面上,下陷的程度也越来越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乌黑的淤泥已经从盖过脚面变成了没过脚踝。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跑了,走起来都甚是吃力。 这时,大胡子突然停住脚步不再前行了,我暗道不妙,莫非前方真有泥潭?这下可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 我不敢再向前走,抻着脖子对大胡子叫道:“怎么了?是有泥洼吗?” 大胡子背对着我们招了招手:“不是,你们过来看。” 我以为他发现了王子,三步并作两步急赶了过去。走到近前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在大胡子身前的地面上,有一个直径两米多长的巨大黑洞。这黑洞直直地深入到了地表下面,洞壁光滑平整,看样子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洞口周围高高隆起,堆满了一条条粗大的圆柱行污泥,显然是挖洞时将底下的泥土堆在洞口了。 我用手电向洞里照了照,黑乎乎的,深不见底。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转头问大胡子:“你怎么看?” 大胡子低沉着嗓子说:“绝对不是天然的,也不像是人挖的。只怕……只怕王子他……”说着他微一哽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闭起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已经凉了半截。在这个充满诡异离奇的神秘山洞里,一个非人类挖出的洞穴代表着什么?我立刻联想到了蛇洞中的蛇怪,看这洞口的粗细,绝对可以容得下一只,甚至两只大型蛇怪。难道说,王子就是被蛇怪拖进了这个深洞之中? 现在来不及多做分析了,当务之急,是先要确定王子是否就在这泥洞里面,如果真是他不幸坠洞,那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出来,哪怕只是尸体也要带出去,绝不容我的朋友葬身蛇腹。 我立刻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中取出了几枚冷烟火,转过头用问询的目光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吸了口气,提刀在手,全神贯注地盯住洞口,低喝一声:“扔!” 冷烟火冒出青白色的强光,顺着洞壁急速坠落。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深洞照得亮如白昼,就连泥洞四壁上的斑驳水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啪啪啪’数响过后,冷烟火终于落到了洞底。我迫不及待地伸头向洞里看去,惊奇地发现,泥洞的底部居然什么都没有,还是一滩烂泥。别说王子了,就连蛇怪都没见到一条。 我顿感大失所望,正要站起身来。猛然发觉,泥洞的底部忽然发出了剧烈的抖动,落在污泥上的冷烟火也随之跳动起来。 此时我脑中全是问号,大惑不解地盯着泥洞的底部凝神细看,一刻都不敢分神。与此同时,我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颤抖,围在洞口的圆柱形泥团也随即向两旁滚落。 骤然间,泥洞底部发出了一响巨大的嗡鸣声,好像是什么大型生物的猛烈嘶吼。大胡子一把揪住我的后襟,向后急跳,口中大喊:“玟慧!后退!” 话音刚落,只觉大地巨颤,脚下拼命地晃动起来。我一个立足不稳,一跤坐倒在泥地里。紧接着,‘嗖’的一声,从泥洞中跳出一只巨大的怪兽来。 第五十九卷 弹涂鱼 那怪兽从泥洞中蹿起数米之高,下落时,径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大胡子高声大喊:“大家快退后!”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冲过去抱住苏兰就向后跑,季玟慧也紧跟着大胡子跑了出去。 我脑中一片混乱,只知道若被这巨型怪物砸到准能变成馅儿饼。也不敢回头去看,拼命向后发足狂奔。 刚跑出几步,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就有一股劲风袭来。我被震得双脚离地,直飞出去,一个狗吃屎趴在了泥里。 季玟慧见状立时花容失色,惊声叫道:“鸣添!你没事吧?”冲过来就要救我。 大胡子一把拉住季玟慧,把苏兰推到了她怀里,低声嘱咐道:“你别过去,有我在鸣添不会有危险。你快退后,靠墙躲好,千万别轻举妄动。”言罢就手持短刀,跑过来挡在我的身后。 我心中稍安,对季玟慧叫道:“玟慧,我没事,你千万躲好!”这才回头向身后看去。一看之下,立时被吓得目瞪口呆,魂不附体。此时趴在大胡子面前的,还真是一只怪兽。 此前我说它是怪兽,只是因为它体型太大,全身乌黑,一时看不清楚,就直观地认为它是怪兽。可如今瞧得真切了,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惊道:怎么这东西长得这么怪?难道这就是那四大凶兽其中之一的真身不成? 只见那怪兽全身呈青黑之色,身躯上沾满了厚厚一层污泥,污泥之下,隐隐能看到天蓝色的小片花斑。它体型庞大,至少有四米多长,一米多宽。背后有鳍,竖起半人多高。一张大嘴超过了自己脑袋的宽度,大嘴之后,还有两个浑圆硕大的鳃囊。 它的两只眼睛高高凸起,长在头顶正中。这双眼睛长得极为怪异,圆鼓鼓的眼球之中分为蓝、绿、紫三种颜色,映着手电的光芒,还能闪出红黄之光,就像两个多彩的宝珠,煞是五彩斑斓。 我心下大惊,暗自纳罕这是个什么东西?鱼不像鱼,蛇不像蛇,可形貌又不同于那个什么四大凶兽,莫非又是与血妖有关的某种怪胎? 正疑惑间,忽见那怪兽嘴后的鳃囊一鼓,从口中激射出一条圆柱形的东西,直奔大胡子飞了过去。 大胡子吓了一跳,也不敢伸手硬接,向旁边跳了一步,躲开了飞来的物体。‘啪嗒’一声,圆柱形物体落在了我的身边,我侧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凝在一起的污泥。就与泥洞的洞口周围那些圆柱形泥团一模一样。 一看到这团污泥,我脑中忽然闪了一下,隐约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生物。大嘴……鳃囊……鱼鳍……深洞……口中吐泥…… 在脑海中杂乱不堪的思绪中,我猛然间想起了一种生物——弹涂鱼。 那是一种在东南亚非常多见的两栖鱼类,通常出现在沼泽、泥滩和沙滩附近。这种弹涂鱼善于用嘴挖洞,将大量的泥沙含在嘴里,然后吐在外边,吐出污泥的形状,正是我面前的这种圆柱体。 它所挖出的洞穴基本都是倒立‘Y’型,直立的通道直通地面,下面的两端一边是泥室,一边通往水源。 而且弹涂鱼的相貌丑陋,与我面前这只所谓的怪兽极其相似。只不过正常的弹涂鱼最大的也不过20厘米左右,而眼前这只,却拥有超过4米的身躯。 看来刚才扔进泥洞的那几枚冷烟火都落在了它的背上,因此才激怒了它,使得它如此暴跳如雷地蹿了出来。 这时,那只弹涂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们长声大吼,其吼声异常巨大,直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腥臭的劲风。我见它口中生有两排利齿,明显是一只变异了的弹涂鱼怪,莫非王子就是被它吞入了肚中? 一想到王子有难,我满腔的恐惧之情顿时都化为了愤怒,张口对大胡子高呼:“大胡子!这是弹涂鱼,王子可能被它吞了,快把它宰了!”说完自己也从淤泥中爬了起来,手握尖刀跑到了大胡子身边。 大胡子也很清楚,如果王子真的在它腹中,那可是一刻都耽搁不得,纵身疾出,直奔弹涂鱼怪的右侧腹部攻了过去。我情绪异常激动,也不管自己是否能帮上大胡子的忙,提刀冲向鱼怪的左侧。 那弹涂鱼见我们冲来,怪叫一声,忽地从身体两旁挥出两只短鳍,就如同两只巨大的球拍,分别向我和大胡子抡了过来。 由于它的双鳍太短,本来就很难发现,加上它一直把这对短鳍藏在身体下面,因此我和大胡子一直都没有发现。这次的疏忽大意,导致我们二人都是猝不及防,鱼鳍打到面前的时候,我们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见此情形,我迫于无奈只得硬接硬挡,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防止震伤心肺。‘啪’的一声,鱼鳍结结实实打在了我的双臂上,我只觉手臂发麻,眼冒金星,像个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大胡子情急生智,见鱼鳍打来,连忙向上急跳。亏得他身手敏捷,这一跳当真是毫厘之间,刹那间,鱼鳍从他的脚下将将划了过去。 然而这弹涂鱼怪却精明的很,一击不中,趁大胡子还没落地,侧转身躯,巨大的鱼尾跟着扫了过来。大胡子身在半空,再也无从借力,只得向我一样双手护胸,硬生生地接了这一下重击。 但毕竟大胡子不是普通人,反应之灵敏,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在鱼尾打中他的同时,他猛然用双脚在鱼尾上奋力一踢,借力卸力,虽然也是倒飞了出去,但和我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落地时是站着的,而我,则是狼狈不堪地躺在泥里。 我躺在地上大声骂了好几遍娘,恨不得把这只臭鱼扒了皮烤来吃了。大胡子见鱼怪没有继续攻来,转头对我微微一笑:“你还挺有精神,伤到没有?”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咬牙道:“我没事,没想到这死鱼的速度这么快。” 弹涂鱼怪的鱼尾狠命地敲打地面,震得整个山洞阵阵轰鸣,我提高嗓音对大胡子又说:“这种鱼擅长跳跃,你小心点儿!” 大胡子点点头,目视前方,低喝了一声:“好!咱们再上!”说罢向前几步助跑,飞身跳上了鱼怪的头顶。 我心头一震,感觉他这句‘咱们再上’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如今他终于不把我排除在外,总是让我退后退后再退后了。他的这句话,虽然简单的只有四个字,但却像极了一碗醇烈的好酒,立刻令我精神大振,勇气百倍。 此时,大胡子正骑在鱼怪的头顶,伺机用短刀戳向鱼怪顶在头上的那对怪眼。但由于鱼身本就溜滑无比,加上弹涂鱼天生就居住在泥里,全身裹满了稀泥,滑腻腻的,根本就无法稳住身体。 那鱼怪原本就凶恶异常,此时大胡子又骑到了它的头上,使得它更加狂躁起来,拼命地摇晃自己硕大的脑袋,想把大胡子甩下去。 大胡子虽有一身本领,但此时无从借力,到处都滑溜溜的没地方可抓,一时也别无他法,被鱼怪摇晃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摇曳摆动个不停。 堪堪就要被鱼怪甩脱,大胡子忽地大喝一声,倒竖尖刀,向着鱼怪的头顶猛力扎下,想一举将其击毙。 ‘铮’的一声大响,刀尖就像扎在了一块厚厚的钢板之上,居然被反弹了回来。好在D8军刺材质极好,虽被弹回,但刀身依然完好无损。 我和大胡子均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鱼头竟如此坚硬,连尖刀都无法刺入。但大胡子这一刀也并且竹篮打水,好歹在鱼头的顶部皮肤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我也顾不得多想,见鱼头如此坚硬,便再次提刀冲向鱼怪的侧腹部,想给它来个开膛破肚。 但大胡子那一刀却彻底激怒了鱼怪,还没等我跑到地方,只见它猛然厉声大吼,势如疯虎般的人立了起来。大胡子再也驾驭不了这湿滑的大鱼,顺势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鱼怪巨大的尾部在地上一弹,伴随着巨大的风声,斜向跳起了两三米高,‘呯’的一声巨响,落在了我们身后。 我和大胡子急忙转身,想要再次对鱼怪发难。可这次那鱼怪却学了乖,再也不等我们抢攻,短小的双鳍在地上猛力一拍,同时尾部发力,再次飞向空中。如同一块黑色的巨石,带着腥臭的劲风,朝我们两人硬生生地砸了过来。 第六十章 鏖战 见那鱼怪砸来,我和大胡子分立左右,提刀凝神,准备在它快要落地的一刹那,给它的肚子来上一刀。 却不想那鱼怪甚是机敏,下落之时,忽然横向扭动身躯,在半空中来了一个侧转身。一张巨口向我咬来,巨大的鱼尾扫向大胡子。 我们二人都是大吃一惊,顷刻间同时做出了反应。大胡子灵敏地向后一跳,轻巧地躲开了鱼尾的猛烈一击。然而我却不具备大胡子那般矫捷的身手,情急之中,我下意识地向下卧倒,‘扑哧’一声,第三次趴在了又脏又臭的泥堆里。 并且,这次比前几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由于这次事发突然,躲闪时太过手忙脚乱,俯冲之力太强,一个不留神,居然把脸也扎进了泥里,不折不扣的体验了一把嘴啃泥的滋味。 我连忙从泥地里爬起身来,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立时将这只臭鱼乱刀分尸了。一时气血上涌,脑中一片空白,抡刀就向鱼怪奔了过去,形如泼妇拼命。 此刻那鱼怪刚刚落地,转身正要再次发动袭击,忽见我如狼似虎地杀了过来,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吼声连连,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我。如此一来,我和鱼怪的优劣之势立转,我本是趁它未转身之前加以偷袭,却没想到它反而张开大嘴守株待兔,等着我自己送上门去。这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哪里还有命在? 然而此时已经距离鱼怪太近,急刹车也来不及了。我情急生智,腿上加劲,发力急冲,将将跑到鱼怪近前之时,拼尽全力纵身向上一跳,挥舞着匕首直奔鱼怪的两只眼睛飞了过去。 身在半空的一瞬间,我心中狂喜,暗赞自己这次的杀招出的真是巧妙,不但能杀了鱼怪以解心头只恨,自己也总算是做了一回英雄。 却万万没想到,那鱼怪见我又向它头顶跳去,早就有了戒备,就在我即将落在它头顶的一刹那,它硕大的头颅向上一仰,头顶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把我从空中再次撞飞了出去,极其轻松的化解了我所谓的致命一击。 我本就身子悬空向前跳跃,加上鱼怪的大力一顶,我只觉自己的身子瞬间又拔高了三四米,画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扑嗵’一声,结结实实地第四次趴在地上。 还没回过神来,只觉身后劲风袭来,料知是自己落在了鱼尾后面,鱼怪正用尾巴拍我。 说时迟那时快,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哪容得我转身回头?何况我如今趴在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连用手抵挡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力量都聚集在了后背上,要硬接鱼怪的这一记重击。这一刻,我甚至感到有些绝望,认为自己这次真的离死不远了。 就在这时,一股极大的力量揪住我的衣服,把我凌空提了起来,我不用看都知道,这人一定是大胡子。他提着我向前一跃,我们两个人一齐扑了出去。紧接着,背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拍击声,与此同时,我们两个也扑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事情全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一丝间隔都没有,如果不是大胡子动作迅速,我这次不死也得震成重伤。 但以我如今和大胡子的关系,早已无需感谢之类的客套。我们两个趴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满身污泥的狼狈相,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我向身后一努嘴:“走!咱们再上!”大胡子眼含赞许地看了我片刻,微微一点头,也不再答话,翻身就向鱼怪冲去。 两个人在这片泥潭中又与鱼怪斗了起来,大胡子施展身法,围着鱼怪四下游走。地面虽然泥泞,但也不见大胡子的速度减慢多少。 而我则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猛拼楞冲。我倒不是只会使蛮力一味傻打,只因实在被这鱼怪气到了极致,恨它恨到了骨头里,再加上急于将它杀了好救出王子。所以这次的猛攻,我完全是豁出性命不顾,混不吝地跟鱼怪硬碰硬起来。 鱼怪在我们两人的穿插攻击下,仅仅跳跃了三次,剩下的时间,它基本都是在原地打转,左右迎击我们二人的轮番攻击。但所谓鱼之怪者,毕竟就有不寻常之处,其反应之敏捷实为让人叹服,就在我们如此密集的攻势中,它总能找到办法予以还击。 期间,我又有数次被鱼怪打飞,或是自己忙于躲避而身陷污泥。但好在周身这片区域土质松软,泥层很厚,摔在地上也不算很疼。每次摔倒,都迅速地爬起来继续再战。 此时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干净地方,满头满脸全是污泥,身上臭哄哄的令人几欲作呕。 然而我这种混不讲理的打法却为大胡子博得了很大先机,在大鱼与我周旋的空隙间,大胡子多次趁机猛下杀手,用利刃在鱼怪身上戳了六七个直没刀柄的大窟窿,黄绿色的液体顺着刀口大量涌出。 再斗一会儿,鱼怪逐渐显出败相,叫声不再像刚才那样劲力十足,动作也慢慢缓了下来。 我见状也变换了进攻方式,不再一味的蛮打硬拼,而是学着大胡子的样子,与鱼怪游斗起来,想将它的精力耗尽,然后再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我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鱼怪忽然改变了攻击策略,抛开大胡子不管,拼命地向我穷追猛打,打算先将我彻底击毙,再和大胡子周旋。 这下我可慌了手脚,哪里想得到一条大鱼竟然有人类一般的思维?见那鱼怪只朝我攻击而完全不理大胡子,我只好夺路而逃,带着鱼怪大兜圈子,急急如丧家之犬,只盼鱼怪早点精力耗尽,我也能早一刻得到喘息机会。 大胡子在鱼怪的身后拼命追赶,频频用刀砍向鱼怪的身体。可此时鱼怪是急速狂奔的状态,一地溜滑的污泥使得它行进速度更快,加上它身体上本就有一层又厚又滑的稀泥。因此大胡子虽然数次砍中鱼怪,但都因为吃力不准,而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只是在其皮肤上划出几道不算太深的口子。 我在前面全力奔跑了一阵,渐感体力不支,胸肺间隐隐作痛,呼吸已经跟不上了。稍一放慢脚步,就听到身后‘铮铮’的鱼齿相击声大作,我知道鱼怪离我已经近在咫尺了。 眼看就要被鱼怪追上,忽然间那鱼怪猛一转向,‘嗖’的一声,滑进了地上的泥洞之中。 我立即瘫倒在地,拼命地大口呼吸,虽然脑中满是狐疑,却一时没有气力说话。 紧跟着,大胡子跑到我的旁边,关切地问道:“你没受伤吧?”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摇手说:“没……没……没事!差……一点!”大胡子这才舒展了神情,对我笑了一下,以示嘉许。 这时,季玟慧也跑了过来,也不怕地上脏,跪在我旁边紧张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说话。 我的心中一阵暖意涌来,知道她是怕我受伤才如此激动。心中暗自喟叹道:我能识此女子,实是生平一大幸事。 我先是对她微笑了一下,表示我没有大碍,然后做出一副优雅的表情,用深情的眼神凝望着她,想让她看懂我的心思。全然忘了自己如今满脸尽是污泥,比丑鬼还要丑上三分。 大胡子站起来走到泥洞边上,愁眉紧锁,似乎在想办法如何再次引鱼怪出洞。 此时王子的生死未卜,也顾不上和季玟慧柔情蜜意了。我走到大胡子身边说道:“没想到这臭鱼能有那么高的智商,原来它追我是假,想逃回洞去才是真。” 大胡子沉吟道:“嗯,我也没想到这条鱼竟如此聪明,居然会声东击西的手段。不过幸亏它是要逃回巢穴而不是真的要杀你,不然的话,刚才我真担心救不到你了。” 我想想也有些后怕,刚才那一幕确实是惊心动魄,再多过一分钟,恐怕自己就被鱼怪咬到了。 大胡子又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救王子,怕是这鱼怪学了乖,轻易不会再上来了。这样吧,你和玟慧在上面等我,我下洞找它。” 我连忙拉住他:“这洞里这么窄,而且洞底的泥质一定比上面的还要稀软,你下去还能施展的开吗?” 他微微一怔,似乎觉得我说的有理,一时语塞,满面愁容地沉思起来。 我又续道:“弹涂鱼的洞底应该有两个出口,一边是泥室,一边是水源。它既然在此挖洞,就证明附近一定有水,咱们赶紧找找,看它是不是逃进水里了。” 大胡子点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此时距离王子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真是刻不容缓,我重新背起苏兰,和季玟慧一起跟着大胡子继续前行。 第六十一章 人影 果然,只向前走了十几米,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雾气蒙蒙的水塘,其面积比普通的游泳池要大上将近七八倍,容纳下几百条那种大型鱼怪也是不成问题的。 水的颜色呈淡绿色,略微显得有些浑浊。加上水面上冒起的蒸蒸雾气,根本看不清里面情况。 一行人陆续来到了水塘边上,我伸手试了试水温,至少得有六十度以上,比正常温泉的水温还要热了不少。看来这就是山洞中大量雾气的来源,可能由于地热的缘故,使得水温变高,从而不停地挥发着水蒸气。再加上整个山洞又是封闭式的,水蒸气常年不散,所以导致整个山洞中的湿度非常大。由此看来,泥泞不堪的地理环境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显得有些失望,对大胡子说:“回去吧,这样的水温不可能有鱼类生存,看来那条臭鱼还是在泥洞里。” 大胡子点点头,刚要转身,水中忽然隐隐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紧跟着,‘哗啦’一声,从水面中跃起一条大鱼,划了一道弧线,又落进了水里。我和大胡子一见之下同时惊呼:“就是它!” 喊罢,大胡子就迅速地脱掉上衣,准备下水寻鱼。我吓了一跳,急忙阻拦他说:“这么热的水你怎么下去?皮都得烫掉了。” 大胡子把脚伸进水里搅了搅,微笑道:“不碍事,还能受得住,正好把身子洗洗。”话音未落,他就拿着手电和匕首‘扑嗵’一声跳进了水里。 我哪想得到他说跳就跳,连一点先兆都没有,想要伸手拉他,可怎奈他动作太快,还是迟了一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入水。 大胡子知道我担心他,入水后,又浮上了水面,对我招了招手说:“我没事。你们两个退后一点,就在这里等我,哪都别去。”说完就又扎进了水里。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选择等待了,拉着季玟慧向后退了两步,焦急地注视着水中的情况。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大胡子可千万别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的话,我死了倒还罢了,可怜的却是季玟慧和苏兰两个无辜的女人。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大胡子入水后,一直就没再上来。我看了看手表,距离他入水已经有5分多钟了,可他怎么还不上来换气?心中自己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想当初在蛇洞时,大胡子也是在水里游了好长时间都没见缺氧,想必是因为他的体质过人,能在水里多呆一会儿吧。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间水声大作,水面像炸开了锅一样,水花中人影、鱼影来回乱晃,直把我看得眼花缭乱。但由于水面的蒸汽太浓,一时看不清楚。 我急忙凑近几步,把脚踩在岸边,伸着脖子向水中张望。细看之下,这才明白,原来是大胡子正抱着鱼怪的身子,一人一鱼在水中扭打起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暗责自己的担心太过多余,总是按正常人的运动规律来分析大胡子,这无疑是自添烦恼。 古语云‘如鱼得水’,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那弹涂鱼怪在陆地上本已威风八面,凶猛异常,如今进入了水中,更加的行动自如,快如闪电。只见它拖着大胡子上蹿下跳,一会儿沉入水底,一会儿跃出水面,疯狂地扭动身躯,想把大胡子从自己的身上甩脱,好能从正面攻击到对方。 大胡子又怎能不知鱼怪的心思,他奋力地紧抱鱼怪的身体,双手如同一双爪钩,牢牢地锁在鱼怪的身上,一刻都不敢放松。然而如此一来,他虽然一时能保得自己不被鱼怪甩落,但两只手全都栓住了无法使用,进攻也就无从谈起了。 看着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生怕大胡子失手被鱼怪挣脱。水中阻力很大,对鱼怪这种水生物可能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对于人类来说,在水中做动作要比在陆地上慢出数倍。那样的话,即便大胡子有通天彻地之能,恐怕也斗不过这条大鱼了。 与此同时,我看着大胡子和鱼怪在水中翻滚缠斗,心中也感到疑惑起来。按理说这种水温是不可能有鱼类生存的,而且大胡子在水里也没显得有多难受,莫非这水下的温度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高? 我对着水中大喊:“大胡子,水温高不高?要不我下去帮你吧?” 大胡子一边和鱼怪在水中上下穿行,一边含含糊糊地回道:“别……下……来!你受……不了……这水……”再往后就没了声音,似乎跟着大鱼游到了水底。 这次入水的时间更长,半天都没见动静。我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慢慢提了起来,全身冷汗直流,急切地盼望着大胡子赶快浮出水面。 又过了半晌,连季玟慧都感觉不对了,轻声问我:“老胡怎么还没上来?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但为了不给季玟慧造成心理负担,我还是安慰她道:“没事儿,他神着呢,在水底下睡一觉都没问题。”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已难看之极。 再等了一会儿,我见大胡子还不上来,甚至水里连点儿动静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我想再试试水温,如果自己能够忍受,就下水去找大胡子。我坐在岸边,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将两条小腿探进了水里。 这一试不要紧,双腿刚一入水,就觉得一股狂热涌来,如同针刺一般,直把我烫得嗷嗷直叫。我连忙把腿抽了上来,只见皮肤被烫得通红通红的,连腿上的汗毛都烫脱了不少。 季玟慧连忙拿出饮用水来,在我的腿上冲了一遍,防止形成烫伤。我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大胡子这次沉入水底已经将近20分钟了,早就远远超过了人类极限,难道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 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可自己又无法下水一探究竟,心中愈发焦急,不停地默念: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泥里翻滚。紧接着,又传来‘呯’的一声巨响。这声音我不久前刚刚听过,正是弹涂鱼从空中落到地面时发出的巨大拍击声。而那声音发出的位置,正是我们不久前滞留过的泥洞附近。 我心下大惊,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莫非弹涂鱼已经摆脱了大胡子,又从泥洞里钻了出来?那大胡子现在在哪?为什么没听到他的声音? 一重重不祥的预感接踵而来,使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此时也不敢张口呼叫,生怕惊动了鱼怪反而令我们更加被动。我把声音压到最低,贴着季玟慧的耳朵悄声说:“千万别出声,你看着苏兰,我过去瞧瞧。” 季玟慧一把拉住我的手,满脸忧急的神情,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拼命地摇头。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轻轻挣开她的手,小声道:“别担心,如果是那条臭鱼,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你……” 话还没说完,我猛然觉得季玟慧身后有些不对,定睛一看,原来在她的斜后方站一个人影。 那人全身乌黑,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动不动地躲在浓浓的雾里,显得极其阴森诡异。 我紧盯着对方,一刻都不敢偏离视线。对方也隐在雾中默默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着我们的举动。 我脑中急速分析着对方的来历,这人不像是王子,也应该不是大胡子。 如果是王子,他见到我们就立马会兴奋地冲过来。如果是大胡子,那他的手里就应该有手电,而且以大胡子的性格,也不会躲在远处偷看我们。 那么,这个人影到底是谁? 第六十二章 落荒而逃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血妖,只有血妖才会有这种举动,莫非血妖一直躲在暗处,直等到大胡子与我们分开才要有所行动?想到这儿,我顿时惊得一身冷汗,头皮发麻,一把将季玟慧拉到身后,手提尖刀凝神戒备。 这时,对面的人影忽然举步前行,径直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顿感万念俱灰,背对着季玟慧大喊一声:“带着苏兰快跑,我一会儿想办法跟你们汇合。”心中却在想:只要能保得季玟慧平安,自己搭上一条命也算值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影突然说话了:“鸣添,你怎么了?”随着他前行的步伐,整个身形也从浓雾中显现了出来。 从对方的声音,我已经听出是大胡子,但由于他的形象太过怪异,我还一时无法相信。直到他走出浓雾,离我很近的位置时我才彻底看清,原来那个黑乎乎的人影,真的就是大胡子。 只见他满身污泥,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就连牙齿都被染成了黑色。从他的指尖上,还不时落下一滴滴乌黑的泥水。他的右手依然握着D8军刺,但左手已经空空如也,不知手电丢在了何处。 我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下来,急忙迎了上去,边跑边急切地问他:“你怎么从后面出来了?你为什么弄成这样了?那条臭鱼呢?你的手电呢?”一连串的问题接连问出,把大胡子问得也不知先回答哪个好了。 他微笑着让我先不要着急,然后又跳回到水中,把身上的污泥洗了洗,上岸后喝了几口水,这才给我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抱着鱼怪沉入水底以后,就一直寻找机会置其于死地。但那鱼怪在水中的力量奇大,游动速度也快得惊人,大胡子始终无法腾出手来攻击对方。可如果就此放手,自己在水中的速度绝对比不过鱼怪,那样一来,自己就完全处于劣势了。别无他法,只有一直抱着鱼怪死不放手,慢慢再找杀敌制胜的机会。在此期间,手电也失手落入了水底。 鱼怪在水底拖着大胡子转悠了老半天,见总也甩不脱他,就要另想办法,从而游向了泥洞底部,想在巢穴中寻求转机。 可不成想这一来却给大胡子赢得了机会,当鱼怪拖着他游进泥洞底部的时候,由于通道太窄,无法容下一人一鱼并排通行,竟然把他们两个同时卡在了那里。想必这鱼怪平时都是独居,从未考虑过还要附带着一个人并排通行,所以通往水塘的通道自然不会挖的那么宽。 这样一来,大胡子总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而且洞底有空气,不像在水中那样处处受制。此刻一人一鱼挤在狭窄的通道里,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出去,谁的身体都动不了。 鱼怪三个攻击手段的其中两个,利齿和尾巴全都因为受到了环境限制而无法发威,加上大胡子是趴在它的背上,就连最后能发动攻击的短鳍,也就此彻底报废了。 然而,与鱼怪截然不同的是,虽然大胡子的身子无法动弹,但两只手臂却能随便活动。他手起刀落,一阵猛刺,将鱼怪戳成了筛子。随后,他一点点地挪动身子,终于和鱼怪错开了位置,这才算彻底摆脱那条臭鱼。 泥洞里本来就全是稀泥,加上他又在里面滚来滚去,由此看来,他全身被裹满了一层厚厚的污泥也就不足为奇了。 跟着他把鱼怪拖出了泥洞,在洞口的边上,给鱼怪来了个开膛破肚,却发现王子根本不在鱼腹之内。他稍感放心,便起身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说道这里,大胡子就住口不说了,神情间微有一丝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惊奇地问他:“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走过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干嘛呢?” 大胡子把我拉到了一旁,红着脸悄声说道:“你们俩刚才不是正……正那个呢嘛,我怕过去了让你们难为情,所以就想等你们完……完事了再过去。” 我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我贴着季玟慧的耳边说话,他竟误以为我们俩是在亲吻,所以才停住了脚步不敢过来。我差点让他把鼻子气歪了,低声气道:“你整天跟王子在一起都学了些什么呀?怎么跟他一样不着四六?” 一提到王子,两人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虽然王子不在鱼怪的肚子里是件好事,可如今他到底身在何处?距离他失踪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他的踪迹?他到底是生是死? 想到这里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仰天大叫着王子的名字。和此前一样,除了阵阵鬼鸣般的回音,根本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我沮丧的低下头长叹了口气,心中百味杂陈,焦虑、急躁、迷惑、担忧、恐慌,没有一点好心情让我振奋精神。然而总不能就此放弃不找,毕竟那是王子,是我的兄弟,就算是给他收尸,也决不能放手不管。 打定主意后,我用水塘中的热水好歹抹了把脸。一摸到滚烫的热水,我又疑惑地问大胡子:“这么烫的水,你能受得了?而且那条臭鱼也不怕烫,它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水温里生存?是不是下面的水不热啊?” 大胡子指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皮肤:“都烫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能不热?如果温度再高一些,我也肯定受不住了。那条鱼可能是适应了这里的生存环境,不然怎么会长成那副怪样?” 我心想也对,鱼怪的体型比正常弹涂鱼大出了几十倍,而且还生有利齿,肯定是在这恶劣的环境中的变异物种。大自然中诸多离奇,据说一种叫烫鼠的动物可以在开水中戏耍,其中的奥秘又有谁说得清呢? 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多做这些无谓的分析了,我重新背起苏兰,和季玟慧一起跟着大胡子向前快步走去。 刚刚向前走了十几米,忽听身后水塘中的水声大作,‘哗啦哗啦’地不停狂响,似乎有很多生物在里面游动。紧接着,连续传来数十声拍击地面的声音,就如同当初那鱼怪跳跃后落地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大胡子低声惊呼:“不好,那鱼不止一条,赶快跑!”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的拍击声不停响起,而且越来越近,明显是大批鱼怪在向我们这边跳来。 我的心一下就跌倒了谷底,心说这哪里是不止一条?简直就是多得要命。杀一条鱼怪就费了那么大周折,如今几十条鱼怪同时袭来,我们还有生还可能么? 大胡子一把接过苏兰夹在腋下,转身对季玟慧说了句:“对不住了。”伸手把季玟慧也夹了起来,轻声对我喊道:“愣着干什么?跑啊!”说完就向前跑了出去。我哪儿还敢再做停留,撒开两腿紧跟着大胡子。 跑了没几步,就发现在我们前方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泥洞,足有四五十个,和那条臭鱼的洞穴结构没有半分差别。 这时更加确定了在我们身后追击的就是大批鱼怪,与此同时,我又开始担心起王子来。虽说已经被大胡子杀了的鱼怪肚中没有王子,可如今又出现了这样多的鱼怪,难不成王子还是被其中一条吞食了?但眼前的情势是敌众我寡,就算再怎么悲愤,也不能逞一时之勇翻回头和大批鱼怪搏杀,那样的话,不但救不到王子,其他人也得因此丧命。如今讲打肯定是打不过了,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后的事再另做打算。 此时距离我们从营帐出发的时间已经超过了20小时,这段时间里,我除了吃了些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就再没吃过正经东西,加上一路上又跑又跳,早就困饿到了极致。跟着大胡子跑了一会儿,我实在是没有体力了,全身虚汗泉涌,胃里不停地痉挛,边跑边拼命地干呕。真想就此躺在地上睡上一觉,什么鱼怪,什么血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大胡子见我越跑越慢,身后的鱼群却没有丝毫减速,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被鱼群围死。他忽地停下身子,对我大喊一声:“快趴到我背上来!”这句话真如一场及时雨,我狂喘着粗气,老实不客气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大胡子双手夹着苏兰和季玟慧,背上驮着我,饶是如此,速度依然不慢,比我自己跑得快多了。但我见他额头涔涔流汗,脑门青筋暴起,看来也是临近极限,照此下去,早晚会被我们拖垮。 向前疾奔了一阵,地面的泥泞程度有所好转,碎石和藤蔓逐渐多了起来,又恢复到了山洞入口附近的样子。 再走一段,突出地表的树根愈发密集,看情形,我们离壁画中的那颗葬棺巨树已经不远了。然而身后的鱼群完全没有停止追击的打算,跳跃扑地的声音络绎不绝,随着大胡子的喘息声加重,他的步伐也开始慢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已经看到了带头数条鱼怪的影子,只差三四米就能追上我们了。我急忙在大胡子的耳旁说道:“我还是自己跑吧,这样下去你受不了。” 大胡子并不答话,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服输的表情,银牙紧咬,再次发力向前疾冲,又与鱼怪拉开了距离。 突然之间,我们的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冲出了雾区,来到了一片与众不同的地方。这里虽然黑暗,但视线极其清晰,手电光恢复了本来的作用,直直地照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在我们前方的不远处,一住参天巨树耸立在山洞之中,其巨大的程度简直是无法形容。 整个巨树的树身裹满了人臂粗细的藤蔓,手电光掠过的地方,我突然发现,其中一条藤蔓上挂着一个人,此人正是我们苦觅无踪的——王子。 第六十三章 离奇死亡 眼前这株巨树的高度少说也得有数十米开外,其粗度更是十名壮汉都无法全完围拢。一条条粗大的绿色藤蔓遍布巨树的上上下下,数不胜数。而不久前突然神秘失踪的王子,此时就挂在其中一条藤蔓上,高高悬在离地十几米的位置,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不知是生是死。 在王子身旁的不远处,可以清晰地看到树干上的那个大洞。正和壁画中所描绘的一丝不差,洞身呈椭圆形,大约有五米来长,三米见方的样子。在树洞的正中央,直立摆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由于年深日久的缘故,棺椁外面已经铜锈斑斑。 我此时也顾不上研究棺椁里面装的到底是谁,急忙从大胡子的背上跳了下来,边向巨树下面猛跑,边在口中大喊着王子的名字。然而无论我如何喊叫,王子就像死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不到王子这个样子,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带着哭腔回头叫大胡子:“快!我托着你跳上去,快把他救下来。”可话还没说完,身后鱼群行进的声音响随即起,已经有数条鱼怪跟了上来。 大胡子紧张地叫道:“来不及了,大家都进树洞躲一躲。” 我抬头一看,那树洞距离地面少说也得有七八米,别说我们三个了,就连大胡子恐怕也跳不了那么高。如今我们只剩下一根2米长的救生索,即使大胡子先进树洞然后再放下绳索,这么短的绳索也不可能发挥作用。 我刚要把这难题告诉大胡子,却听他胸有成竹地说:“在这里等我,我马上拉你们上来。”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忽地向上一跳,跳到了树洞下方的树干上。然后他手脚并用,像一只猿猴一样,噌噌噌几下就爬到了树洞的上方。 紧接着,他抽出刀来,找了一根最长的藤蔓,一刀将藤蔓斩断,拿着藤蔓爬进了树洞。 他趴在树洞的洞口,将藤蔓放了下来,对我大喊:“鸣添,快把树藤缠在你们的腰上,系紧!” 我拿起绳索扽了扽,虽然结实,但恐怕不足以承受我们三个人的重量,这要是半途断掉,那就彻底悲剧了。 我连忙将绳索紧紧地系在了季玟慧和苏兰的腰间,对大胡子喊道:“先把她们俩拉上去。”大胡子闻言双手飞快地回拉,几下就把两个女人提了上去。 当他解开藤蔓,再次放下来的时候,十几条鱼怪已经从浓雾中跳了出来,随即朝我飞速逼近。在其身后,紧跟着跳出来大大小小几十条鱼怪。 我吓得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把绳索往自己的身上绕。大胡子眼见鱼怪蜂拥而出,飞快地朝我跳来,直急得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口中不停地大喊:“快!快!快!快啊!” 我又何尝不想加快速度,但越着急两手就越不听使唤,想系个死扣,可怎么也系不上。 说时迟那时快,跑在最前面的一条鱼怪此时已经跳到了我身前一米处,它也不做任何停顿,张开大嘴,‘呼’的一声斜向飞起,直朝我的面部咬来。 我吓得魂不附体,急往旁边闪身躲避,‘咔哧’一声,那条鱼怪竟然咬在了树干之上,尾巴乱摇,还在不停地发力,硬是不肯松嘴。 跟在它身后的还有十几条大鱼,只一两秒的时间就将我围了起来。紧跟着,那些鱼怪同时跳起,全都张开血口,恶狠狠地朝我飞了过来。 我见状大惊失色,此时哪还来得及系什么扣子?急忙双手紧紧抓住藤蔓,仰头对大胡子狂喊:“快拉!” 大胡子一直蓄势待发,早就急不可耐了,我话一出口,只见他拼命地向上奋力一扯,我顿时像个风筝似的,被他抡起了十几米高,远远超过了树洞的高度。 耳听得脚下‘咔哧咔哧’的声音连连响起,心知是那些鱼怪全都咬在了树干之上。这次真是险到了极处,要不是自己情急生智,恐怕真要上阎王那儿报道去了。 我身在半空的一刹那,大胡子双手飞快地回倒,就像放风筝收线一样,在我向下降落的瞬间,将藤蔓收到了最短,以不至让我落回到鱼群之中。 然而就算大胡子的双手再快,也不及我的下坠迅速,就当他把藤蔓收到还剩不到一米的时候,我已经下落到了洞口以下的位置,只听‘嗵’的一声大响,我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洞口的边缘上。 这一下撞击可以说是极其惨烈,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剧痛,再也无力抓住绳索,两手一松,就要跌落下去。 就在这时,大胡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向后猛力一拉,我又如飞人一般,直飞进洞,又是‘嗵’的一声,撞在了树洞中的青铜棺椁上。 我趴在地上,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全身每一处都像针刺一样疼痛,直把我疼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趴着。心想大胡子也真会找地方,抓什么地方不好,偏要抓我的头发。得亏自己的头发还不算很短,这要是换成王子,岂不是彻底没得抓了?此刻头皮火辣辣的灼痛,也不知这一下揪掉了我多少根秀发。 大胡子和季玟慧同时抢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我有事没有。我想要说话,但刚要张嘴就觉得胸口处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只得勉强伸出一根手指对他们摇了几摇,示意我还活着。 大胡子给我道歉说:“对不起啊,我的力气使过头了,没想到把你拉得那么高。”我还是不能说话,又用手指摇了几摇,想让他明白,我现在能活着已经很知足了,要不是有他,我现在怕是已经被鱼怪分尸了。 季玟慧的语气显得有些着急:“老胡,他……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骨折了吧?”大胡子犹疑道:“我想应该不是吧,他这可能是岔气了,我来帮他顺一顺。”说着就用双手在我背上推拿起来。 没想到大胡子的手法还真是不错,手到之处,我只觉说不出的受用,疼痛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季玟慧是个读书人,自然不会什么推拿手法,她见大胡子替我揉背,自己也不甘落后,坐在我脑袋前边,轻轻揉起了我的太阳穴。 在这阴森诡异的树洞里,一男一女同时为我按摩,背后还停着一口棺材,这场面说起来也足够搞怪了。但这无疑是我最近这段时间里,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时光。要不是王子还吊在树上令人放心不下,我可能真会趴在这里佯装几个小时,好好享受一下这个难得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好多了,翻过身来做了几次深呼吸,胸口虽然还是很疼,但还能勉强忍受,应该没有骨折。 我对大胡子说:“咱们得想个办法把王子弄下来,再这么吊下去,活人也得吊死了。”大胡子点点头:“先看看下面的情况。” 除了躺在地上的苏兰,我们三人都走到了树洞的洞口,想探出头去看看周边的环境,再想办法如何营救王子。但我们只向外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刚才咬在树干上的十几条鱼,竟然全都躺在地上,肚皮朝天,似乎是死了。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鱼怪,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是更可怕的生物把它们杀了吗?不像,除了攻击过我的那些鱼怪已经死亡,其余的大批鱼怪还围在树下不肯离去,有的甚至还试图跳向树洞,如果是被其他生物袭击,为什么死了一部分,还活着一部分?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事情何以会变成这样。 这时,鱼群中有一条体型最大的鱼怪耐不住性子,突然狠命地朝我们跳了上来。但树洞距离地面七八米,鱼怪自重太大,至多也只能跳到三四米的高度,对我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那鱼怪跳了几次全都无功而返,忽地长声高吼,似乎是发怒了。接着它又是一蹿,眼见还是距离树洞很远,好像抓狂了一样,干脆张口咬向树干,‘咔嚓’一声,一口锋利的牙齿深深地扎进了树干。它又咬着树干摇头晃尾地发了一会儿狠,这才松口落了下去。 我见那些鱼怪一时半会上不来,心中稍安,便要转头去看挂在我们斜上方的王子。就在这时,刚才跳起咬树的那条大鱼,忽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起来,越扭越是猛烈,不一会儿的功夫,肚皮朝天,再也不动了。 我见状大吃一惊,也没见有什么东西攻击它,怎么会突然死了?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难道说这山洞里有鬼不成? 想到这儿,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刚要转头对大胡子说些什么,却发现大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正用手轻轻抚摸着树干的表皮,似乎在研究什么事情。 我惊讶地问他:“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大胡子挥了挥手,让我们退后,然后他用匕首在树洞外面的树干上轻轻地划了一刀。两秒钟过后,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从划痕处淌了出来。 他又用刀截了一段10厘米左右的树藤,小心翼翼地把树汁沾在了树藤上。跟着,他举起树藤,对着下面的鱼群大叫一声:“嘿!”接着就把手中的树藤扔了下去。 鱼群被他一声大叫顿时变得嘈杂起来,也不管他扔下来的是什么,几条鱼同时蹿起来,张口就咬向树藤。跳得最高的一条鱼,把树藤吞进了肚子里。 我和季玟慧都不知道大胡子在干什么,好奇地注视着吞进树藤的那条鱼。 仅仅十几秒过后,最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鱼怪就像刚刚死去的那条鱼怪一样,突然倒地翻滚,疯狂地扭动身体。再过了十几秒,鱼怪的肚皮向上一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第六十四章 鬼藤 见到眼前这一幕,我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就摆在那里,而且不用大胡子解释我也明白,有毒的不是树藤,而是粘在上面树汁。 我扭头惊疑地看着大胡子,问他:“这……这是什么树?怎么会有毒?” 大胡子显得心事重重:“这是见血封喉树,树液有剧毒,就连熊象虎豹都能轻易毒死,看来这大鱼也不例外。” 因为我是北方人,所见的植物颇为有限,平生头一次听说树也能有剧毒。此前只在《神雕侠侣》中看到过情花有毒,然而书中描写的情花虽有剧毒,但毒性也没有这般猛烈。这见血封喉树仅仅几滴树汁,就能把一条大型鱼怪瞬间毒死,可见其毒性到了什么程度。 季玟慧听到大胡子的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哦……我好像有点儿印象,见血封喉树的学名好像叫箭毒木,据说是毒木之王,普通的大型野兽如果碰到毒汁,走不出几步就会死亡。” 大胡子说学名他倒不清楚,但他以前在南方见过几颗,只不过那那些见血封喉树并没有这般粗大,和这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那些树上面也没有这种藤蔓。然后他又紧张地问我:“鸣添,你身上有伤口没有。” 我被他问得一愣,撩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回答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你问这干嘛?” 大胡子显得非常紧张,严肃道:“这见血封喉树的树汁碰到皮肤是没有大碍的,但只要毒汁入口,或者碰到伤口、眼睛,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不出一顿饭的功夫就得死。你们千万小心,不要划伤树皮,不要碰到树汁,更不要用手摸嘴和眼睛。” 我见他说的极其郑重,可见这毒树的危险性非同小可,况且刚刚亲眼目睹了毒汁毙鱼的整个过程,自然不敢拿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于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多加小心。不过咱们还是得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王子先救下来。” 大胡子沉吟了片刻,似乎已经有了计较,他对我说:“我有办法,你们两个用手电帮我照着。”说罢把外衣撕成了三份,一份蒙在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另外两份分别包住了双手。然后他把我们两人的匕首都带在了身上,又捡起刚刚那根极长的藤蔓,从树洞外面爬了上去。 我和季玟慧仰面躺在洞口,一个将手电光照在王子的身上,一个照着大胡子向上攀爬的必经之路。 要说爬树,从地面爬到这个树洞还是相对好爬一些的,因为树根处比树干粗大,所以就有倾斜角度,虽然我这样的身手爬不上去,但却难不住大胡子。 但要由此再向上爬,就绝对是难度极大了。不但表面溜滑,无从借力,而且树干直径太长,弧度太小,根本无法抱住。 大胡子只能用匕首在树干上挖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坑洞用以踏脚,再用两把匕首作为登山镐使用,每一刀都深深地扎进树干,向上提起身子后再扎另一刀。然后继续挖坑踏脚,继续刺树上移。 我此时才明白他为什么用衣服蒙住头脸,原来他每刺进树身一刀,就有大量的毒汁流出。同时他也在刺树的一刹那把头扭到一旁去,防治毒液溅到眼睛里。 这种攀爬方式着实是大费周章,而且还要时刻小心树汁的危险,但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就这样举步维艰地爬了大半天,大胡子终于在比王子高出两三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刚一停下,他就把包在右手上的衣服解下来揣进了怀里,然后又把裹在头上的衣服拉开了一条缝,将嘴巴露了出来。 跟着,他左手抓着插在树干之中的匕首固定身体,右手抡起那条藤蔓向前一抖,‘唰’的一声,藤蔓就像是一条手臂一样,准确地缠绕在了吊着王子那条树藤的中间位置。 随即他手口并用,先是用手回拉手中的藤蔓,然后用嘴咬住,以不至让王子的体重把藤蔓再拉回去。然后再拉,再咬。就这样持续操作了数次,王子被他逐渐拉了过来。 当王子被拉到距离大胡子还有2米左右的时候,大胡子盯着王子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我喊道:“他还有呼吸,他还活着!” 我知道大胡子是怕我担心,所以提前告知了我这个喜讯。听到王子还活着,我心中百感交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还能令我激动的了。同时我也对大胡子感激不尽,为了我们,不知他默默地付出了多少艰辛。 可就在大胡子即将快要触到王子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悬挂在不远处的一条树藤就如活了一般,先是来回摇摆了几下,然后突然弯曲成90度,藤尖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直直地对准了大胡子。 大胡子也看到了这一怪像,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树藤。 突然,那条树藤激射而出,直奔大胡子的面门打去。大胡子猛一侧头,躲开了这一击。可那藤蔓就如灵蛇一般,刚一被大胡子躲开,就猛然停在了半空,紧跟着向回一绕,又朝大胡子的腰上卷来。 此时大胡子的手脚全有用处,无法进行二次躲闪,只好任由藤蔓缠在了自己腰上。紧接着他奋力向回拉拽藤蔓,想尽快将王子从树藤上解救下来。 与此同时,缠住大胡子的那条藤蔓也向后急拉,想将大胡子从树上拽下去。大胡子紧紧地抓住树干上的匕首,另一只手拼命地揪住拉着王子的那根藤蔓也不敢就此松手。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只要大胡子一放手,刚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被这一瞬间的景象惊呆了,完全无法理解这条诡异的藤蔓是来自何处,到底是受何人控制。我急忙用手电对准了那条藤蔓的顶部照去,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生物。 许多树藤都挂在树冠下方的树杈上,丫丫叉叉的全都交织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来这鬼一般的藤蔓到底属于哪一条。 这时,只听‘呼呼呼’几声风响,又有几条藤蔓像是活了一般,纷纷向大胡子飞了过去。 我猛然醒悟,这些幽灵般的藤蔓似乎在受着某种力量的支配,而支配藤蔓的那股力量,明显是要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由此看来,刚才王子的突然消失,正是被这些鬼藤在暗处掠走的。 眼见这许多鬼藤袭来,大胡子避无可避,再这样下去,非得被藤蔓裹满全身不可。我心下大急,连忙对大胡子惊声叫道:“快跑!这不是普通的树藤!” 大胡子是何等样人,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异常。他在一瞬间将手中的藤蔓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拔出双刀,回手一斩,把缠在腰间的鬼藤砍断了。 此时吊着王子的那根藤蔓失去了拉拽之力,自然就顺势往回荡去,大胡子也随着那根藤蔓离开了树干。 但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吊着王子的那根藤蔓其实也是鬼藤。大胡子刚刚随着那条藤蔓荡离树干,就见本来捆在王子胸前的藤蔓开始自动松脱,就像是有灵魂似的,自动向外绕了几绕。 王子身上没了捆束,立即向地面落了下去。我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如果王子就这样掉在地上,即便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废。 好在大胡子就在王子的下方,王子落到他身畔的时候,他单手一抄,将王子抱在了怀里。 但大胡子手中的那条藤蔓本就是绕在鬼藤上面的,并没有系什么扣子,这又怎能经得起王子和大胡子两人加在一起的下坠力道。 就在大胡子刚刚接住王子的一瞬间,随即响起‘咝’的一声,两条藤蔓链接处的缠绕因大力下拉而开始松脱,紧接着,两个人一起向地面直坠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接连遇袭 眼见大胡子抱着王子急速下坠,我慌得连呼吸都停止了。两个人体重加在一起,况且又是从十几米的高空落下,就算大胡子有金刚不坏体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大胡子忽地抖起手中的藤蔓,‘唰’的一声,卷住了斜上方的一根树藤。两根藤蔓刚刚卷到一起,他立即回臂猛拉,要以此减缓下落的速度。 临时缠住的藤蔓自然承受不住如此大的重量,一拉之下,两条藤蔓的缠绕处再次松脱。但饶是如此,这一拉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不但大大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而且还和树干拉近了一些距离。 紧接着,大胡子再次挥出藤蔓,又一次卷到了另一根鬼藤之上,又是用力一拉,再次减缓了下坠速度,并且与树干间距离已经拉得非常近了。 此时他们二人已经下坠到了距离地面三四米的位置,大胡子在半空忽地伸脚向树干上一踢,‘哒’的一声,两人随即从树干上折**出去。 这一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个人由原本的直线急速下坠,变成了斜向缓缓飞出。 即将落到地面的一刹那,大胡子护住王子的头脸,着地打了一个滚,将下坠的力道完全卸了下去。 整个过程也就是四五秒的时间,但在我看来却是极为漫长。我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能快到了这种程度,简直是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而且他临危不乱,这么短的一瞬间还能按部就班地逐步操作,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此君真乃神人也。 我和季玟慧同时轻呼一声,总算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刚要张口叫他,却发现不远处的鱼群又鼓噪了起来,纷纷向大胡子他们围了过去。 见此情景,我刚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上去。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简直让我到了抓狂的地步,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张口对着鱼群大骂起来:“你们丫挺的还有完没完?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你们丫等着,我他妈跟你们拼了!”说完就要翻身下树,恨不得将这群臭鱼一口一口的全部咬死。 季玟慧急忙拉住了我,让我不要犯傻。大胡子也在底下叫道:“鸣添!你别乱来,快用手电帮我照亮,我有办法对付!快,我看不见了!” 听大胡子这么一说,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急忙用手电光对准了他身旁的区域。光照之下,只见大批鱼怪已经距离他近在咫尺。我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因为我的一时鲁莽而让大胡子吃了大亏。 见鱼群涌来,大胡子将王子扛在肩上,转身撒腿就跑。之前他背着我们三个人都比鱼怪跑得略微快些,此时身上只有王子一个,自然不会被鱼怪追上。 但他似乎并不想和鱼怪拉开距离,而是有意识地放慢速度,带着群鱼兜起了圈子。 我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赶紧躲到树洞里?刚要张口问他,猛然想到,那根充当吊索的藤蔓在他手里,如今他背着王子,可能是爬不上来,而我们又没有吊索可以放下去接他上来,所以他只能带着鱼群转圈了。 我想出去找根树藤接他上来,可两把刀都在大胡子的手里,于是高声喊他:“大胡子,快把刀扔上来一把,我去找根树藤接你上来。” 大胡子边跑边回道:“不用,我先把这些鱼解决了。”说着他就一溜烟地跑到了树下,背靠着树干,停止了跑动。 那些鱼怪的体型并不相同,其中有大有小,行动的速度也自然有快有慢。大胡子刚才带着鱼群转了一大圈,群鱼因为速度不同,便各自拉开了距离,三三两两地排成了一条直线。 带头的几条大鱼见到大胡子停住不跑,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张开大嘴就咬。大胡子并没急着躲避,而是紧盯着鱼怪与自己的距离,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机会。 就当鱼怪的大嘴快要碰到他的身体时,他猛地向旁边一纵,在毫厘之间躲开了鱼怪的巨口。 那些鱼怪全都收势不住,‘咔嚓咔嚓’几声连响,一个个都咬在了见血封喉树的树干上。 我这才彻底明白大胡子的意图,原来他是要借毒树将这些鱼怪分批毒死。此时我对他真是钦佩之至,从树干上向下坠落开始,到现在也就是短短的三四分钟时间,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如此完美的计划,或许他天生就是危险的克星吧。 按照这个方法,大胡子围着树干不停地绕圈,那些鱼怪也纷纷落入了他的圈套,一条接一条地中毒而死。几分钟的时间里,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几十条鱼怪,此时全都肚皮朝天地躺在那里,一条活的都没有了。 大胡子长吁了一口气,对我们招了招手:“都下来吧,安全了。”我见状喜不自胜,大声欢呼起来,刚要爬下树去看看王子的情况,忽见大胡子的身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那幽灵般的藤蔓,有两条正在贴着地面缓慢移动,如同鬼手一般,慢慢地接近着大胡子。 我和季玟慧同时惊叫一声:“小心身后!” 话刚出口,那藤蔓好像听懂了我们的提示,倏地拔地而起,闪电般地向大胡子卷来。 这一招确实出乎了大胡子的意料,急忙抱着王子着地一滚,躲开了藤蔓的攻击。但这种鬼藤的灵活度比灵蛇还不在以下,一击不中,立即没有任何停顿的卷土重来,并且兵分两路,一根朝大胡子的脖子倒卷,一根贴着地面扫向他的脚踝。 与此同时,又从四面八方飞出许多鬼藤,全是如同受到控制一般,以各种方式朝大胡子攻了过来。 大胡子躲开了最初那两根鬼藤的攻击,把王子放在脚边,抽出双刀仰天大喝一声:“好!今天我就跟你斗一斗!来吧!”说罢就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周围的鬼藤。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了,只有在他完全动怒的时候才会出现。此时他站在那里真如天神下凡一般,神威凛凛,正气浩然。 忽然间,群藤蛇舞,同时向他袭来。他冷哼一声,身子微蹲,扎了个马步,也不管鬼藤从何处攻来,他只是凝立不动。只要有藤蔓卷到他的身上,他就挥刀将藤蔓斩断,完全不考虑鬼藤用什么方法攻击他。 我本来还一直担心,这些鬼藤少说也有百十来条,同时向大胡子发动攻击,而且速度又快,又非常灵活,如此密集的攻势,恐怕就连苍蝇都躲不过去。但没想到他并不与鬼藤游斗,而是以拙击巧,反倒立于不败之地了。 D8军刺和兰博Ⅱ号上下翻飞,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一条条鬼藤斩断,这种极其锋利的作战匕首,削断一条藤蔓又岂在话下? 我看得眼花缭乱,大呼过瘾,正要拍手叫好,忽然觉得一丝凉风从背后吹来。与此同时,我身后的不远处忽然发出了‘嘎吱’一声轻响。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其来源正是发自我身后那个棺椁附近。我顿感全身一紧,一股莫名的恐惧直冲头顶,猛地回头转身,用手电照在了青铜棺椁之上。 季玟慧见我突然转身,忙问我说:“你怎么了?” 我担心说出来会吓到她,便撒谎道:“没什么,我腰疼,你快给大胡子照着。”说完又继续盯着对面的棺椁。 这是进入树洞后我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棺椁,此前由于各种事情不断发生,一直没来得及细看。 这个棺椁的外观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通体由青铜打造,上面刻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纹路。在这棺椁的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棺材。 然而这些我都不甚在意,我关心的是刚才那声瘆人响声。好端端的一个棺椁,为何会突然发出声音?莫非是我飞进洞时撞的那一下将其撞松动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向前走近了几步,想看清到底是什么缘故另它发出声响。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惊奇地发现,这棺椁的后面竟然丫丫叉叉地链接着许多条藤蔓。这些藤蔓四散开来,从树洞的四壁穿了出去,就像一张细密的大网。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鬼藤的尽头全在这里,那也就是说……棺椁里有什么东西能够控制鬼藤? 一想到这里,我立感心跳加速,全身的皮肤都绷到了一起。 在这一刻,我似乎能感觉到棺椁里面有一个人,这个人睁着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我。 第六十六章 拒敌 我从未有过这样离奇的感觉,就仿佛真能看到棺材里面的情景一样。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诡异的景象。 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丽女人正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那个女人肤色白皙,颊边长有一颗红痣。在她的额头正中,清晰地绘着那幅诡异图腾。然而此时此刻,她正用一双血红的双眼瞪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凶恶和狠毒。 这感觉异常真实,真实到我几乎听到了那诡异女人的呼吸声。我吓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全身的皮肤都紧到了一起。心中暗骂真是晦气,怎么会出现这么恐怖幻觉,难道又是绿色石头在暗中作怪? 我晃了晃脑袋,连忙掏出两瓶风油精喝了下去,防止再有类似的幻觉出现。 风油精的辛辣和清凉让我顿感清醒了许多,我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大着胆子向棺椁跟前走了几步,想看清那些鬼藤的根源到底在哪儿。 走到棺椁的旁边,我用手电向着棺椁的背面照了过去。正与我刚才猜想的一样,那些触手般的鬼藤正是从这棺椁的背面伸展出来的,每一条鬼藤都穿过棺椁的底板深入到棺椁里面,粗略估计至少也得有个一两百条,密密麻麻的藤蔓布满了整个棺底,使得整个棺椁就像是没有底板一样。 看到这样的景象,我的嗓子立时哽住了,随即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此时的心情已经完全无法用词汇来表达,简单的一句吃惊是远远不够的。 我心中暗暗纳罕,难道说这世上真的存在什么超自然现象?一个死了上千年的尸体居然真能死而复生?她为什么能控制树藤?她是死着还是活着?莫非这棺材里面真的有鬼? 正当我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间,我又惊奇地发现,这个青铜棺椁的盖子开了一道小缝,并没有完全盖紧,而此时从那缝隙之间,正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我一下真是惊得我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要大声惊呼,却听季玟慧也忽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咦?怎么回事?” 我以为大胡子出了什么意外,顾不上研究棺材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洞口。探头一看,只见大胡子依然威风凛凛地站在原地,王子也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脚边。而此前形如鬼魅的一条条粗大树藤,此时全都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就像数百条死蛇一般,一动不动了。 我问季玟慧:“怎么回事?那些树藤怎么不动了?” 季玟慧一脸迷惑地回道:“不知道,突然就不动了,也没见老胡做过什么特殊的举动。” 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些树藤似乎全都具有灵魂一般,一直受着某种外力的操纵在攻击入侵者。我们的闯入激活了这些树藤,而此后我们并没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情,这些树藤不可能就这样突然的不动了。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口诡异的棺椁,总觉得这一切都与那棺椁有着必然的联系,莫不是因为我刚才接近了棺椁,所以才造成了鬼藤的行动终止? 大胡子在底下喊我:“鸣添,你们在上面动什么了没有?”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先赶紧上来吧。”本想把棺椁的事情告诉大胡子,但觉得这一上一下的对话太过费力,还是等他上来以后再具体讲给他听。 大胡子也显得对此事大惑不解,用脚踢了踢散落在身边的树藤,此时这些树藤就是普通的树藤,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大胡子摇了摇头,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然后他抱起王子,向大树底下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咝咝咝’数声急响,遍地的鬼藤复又动了起来,全都昂首直立,藤尖全部对准了我们所在的树洞。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唰’的一声齐响,所有的鬼藤同时离地飞起,直戳戳地朝我和季玟慧打了过来。 大胡子在树下大叫一声:“不好!快跳下来!”但那些鬼藤是何等速度,等大胡子这几个字喊完,鬼藤已经距离我们近在咫尺了。 我大惊失色,这才明白那些鬼藤原来是改变了攻击目标,它们完全放弃了大胡子,而是把对象换成了我们两个。 我一把拉起季玟慧就往洞里跑,但这树洞虽大,但毕竟只是个树洞,要说藏身还勉强将就,若要搏斗游击,那可真是小的可怜了,更何况那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就占据了一小半的位置。 刚起身跑出两步,就有两根鬼藤逼到了我们背后,朝着我们俩的脖子卷了过来。我手中没有武器,只好举起手电迎着鬼藤打了过去,同时伸手将季玟慧推到了树洞最深处的棺椁旁边。 但我毕竟不是大胡子,论起打斗,我和他简直是天差地别。手电将其中一根鬼藤击落,但另一根藤蔓却快速地绕到了我的手臂上,跟着就快速地沿着手臂向肩膀盘了过来。 我只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扭曲我的胳膊,但我心里也非常清楚,只要被鬼藤卷住,我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我情急生智,以极快的速度将上衣的拉锁拉开,身子往外一褪,把外衣脱了下来。衣服刚一脱下,那鬼藤‘咝’的一声向后急拉,将衣服拧成一团的同时,鬼藤也飞一般地抽出了树洞。 我暗叫了一声侥幸,趁着这一瞬间的喘息机会,飞速躲到了洞穴的最深处,挡在了季玟慧的前面,手举手电,凝神待敌。 在那条卷住衣服的鬼藤飞出树洞的同时,其余的鬼藤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似乎全都认为那条鬼藤将我卷了出去。紧接着,它们似乎全都发现上当了,集体再次向我冲了过来。 此时我已经完全确信,所有的鬼藤都受着同一个指令的操控,如若不然,它们应该分头行动,就像那些弹涂鱼怪一样,而绝不是这种进退统一的态势。 季玟慧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在我背后急叫:“这些树藤的行动是统一的,一定有什么人在操纵它们。” 我心想操纵是操纵,不过是人是鬼还得两说着。此时我们已经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知道只要被几条藤蔓同时卷住,那时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了,而在我的身后,还有我最需要保护的季玟慧。 眼见大批树藤转眼即至,我感到恐惧和沮丧的同时,心头也有一股无名火起。自打进入这神秘的山洞之后,一路上处处受制,步步吃亏,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更何况眼下已经无路可退,马上就要面临无处藏身的窘境。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得逼到了极限,更何况我天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我哇呀呀一声暴叫,直把全身的力气都喊了出来。这一声喊罢,我只觉气血上涌,眼睛瞪得通红,每一处关节中都充斥着暴戾之气,恨不得抡起砍刀将这些烦人的臭藤全都砍成碎末。 我背对着季玟慧大喊一声:“给我照着!”说完,一把将手电摔在了地上。 手电经我这猛力一砸,顿时镜片破裂,大大小小的玻璃散落了一地。我伸手捡起一片最大的玻璃,回身就向棺材后面的滕根猛划。也不管哪根粗哪根细,更顾不得手指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就像完全疯了一般,拼命地上下挥动手臂,对着密密麻麻的滕根咬牙切齿地疯狂划去。 这一次我真是急红了眼,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但也正因如此,树藤随着我的猛烈划击,一根地应手而断。只要割断一个滕根,立时就有一条鬼藤掉落在地,原来这些鬼藤真的是受着棺椁里面的操纵,只要切断了互相的联系,树藤也完全不受控制了。 期间我还发现,只要有一条树藤被我斩断,其余的树藤就会做出一种奇怪的反应。似乎能感受到同类的疼痛一样,每一条树藤落地的同时,其他树藤就会同时摆动藤尖,摇头晃脑的,仿佛是在拼命哀嚎一般。 见此情形,我怒吼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凶猛了,拼命地疾速舞动玻璃,又一连斩断了数条鬼藤。 但人的爆发力毕竟是有限的,此前所做出的一切行为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在那一个爆发的瞬间,我的体力是超越极限的,我的肉体是完全麻木的。可大约过了2分钟以后,我渐感体力不支,手上也感到了彻骨的疼痛,挥动玻璃的力道也逐渐减小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体能已经超过了极限,况且手上血流如注,看情形出不了几分钟,恐怕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我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季玟慧,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但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忽听大胡子在洞口急喊:“鸣添,你们怎么样?等我进来救你!” 一听到大胡子已经到了洞口,我精神为之一震,刚要张口回应,却猛地看见见几根鬼藤飞快地卷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被两条鬼藤同时卷住了要害。 一根紧紧地卷住了我的脖子,一根严严地包住了我的面孔,仅仅一瞬间,我就与空气彻底绝缘了。 第六十七章 制胜 两条鬼藤紧紧地勒住了我的整条呼吸系统,不但口鼻被封,就连喉咙也难于幸免。 危急之下我的头脑反而异常清醒,我并没有拼命挣扎,因为我很清楚,我此时的动作越大,就意味着所需要的氧气量越大,窒息昏死的速度也就越快。 刚一被鬼藤卷住,我立刻反手用玻璃划向缠住我的鬼藤,以求在第一时间挣脱束缚,避免自己因缺氧而造成昏厥或者死亡。 但这些鬼藤为数众多,又何止眼前这区区两条,我刚用玻璃划了一下,其余鬼藤全部蜂拥而至,顿时将我包成了一个粽子悬在半空。此时的形象,活脱就是一个用绿布包裹的大号木乃伊。 季玟慧见状也急红了眼,似乎发疯了一样,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就冲到了我的身边,一边疯狂地对着我身上的树藤猛划,一边凄声大喊着我的名字。 此刻我全身已被彻底包紧,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更别说回应她了。从藤蔓间细微的缝隙中,我看着季玟慧发疯般拼命的样子,虽然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但却反而感到无尽的欣慰和温暖。 一个柔弱的女人,在这样一个既恐怖又危险的环境中,她放弃了自己的安危,反而拼尽全力来解救我。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她对我的感情竟已这样深了。 过了一会儿,我逐渐地感到全身乏力,手脚发麻,肺部如同炸裂般地疼痛起来,眼前也出现了点点金星。看着季玟慧手中不停地滴下点点鲜血,我心中伤痛无比,在我闭上眼睛的前一刹那,眼角边淌下了几滴心酸的泪水。 忽然间,我隐约听到季玟慧一声惊呼,紧接着传来数声‘喳喳’的刀落之声,顿觉裹在头部的鬼藤突然一松,一口空气随之充进了我的肺中。我立时如获大释,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又都复苏了过来,拼命地急速呼吸吐纳,真想把这辈子能喘的气全都喘完了。紧接着,我感觉缠在身上的树藤也松了开来,‘扑嗵’一声,我从半空载落在地。 耳听得大胡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玟慧你没事吧?鸣添怎么样?” 季玟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不知道,你……你快救他吧!”随即就感觉她纤细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滑动,似乎是在查看我的伤情。 此时树洞之中响声大作,各种声音嘈杂在一起,大胡子不停跳跃踏地的脚步声,鬼藤移动时的破空声,匕首斩断树藤时的摩擦声,还有季玟慧轻轻的抽泣声,树洞里就像乱成了一锅粥。 我知道大胡子正在与鬼藤拼杀,只听他边打边对季玟慧喊道:“翻开他的眼皮,看看他的眼珠是朝上看还是朝你看。”跟着,我就感觉到季玟慧的手指颤抖着按到了我的眼皮上面。 我勉力将眼睛睁开了一道小缝,看着季玟慧满面泪痕的样子,对她微微地笑了一下。 她见到我还活着,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柔嫩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脸上,一滴滴温暖的泪水顺着我的脸庞划了下去。 我心中百感交集,一股莫名的悸动直冲上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外界因素,心中剩下对她的爱慕之意。一侧头,在她的脸上深深地亲了一口。 本应苦涩的眼泪润到了我的唇上,但此时在我看来,这却是无比甘甜的泪水。 季玟慧显得娇羞无限,本想把我推开,但又怕加重我的伤势,只得任由我在她的脸颊上亲个没完。 这时,我身边有一个人咳嗽了一声:“咳!差不多得了嘿!人家老胡在那儿卖命,你们俩躲一边儿亲起嘴儿来了,也太不拿劳苦大众当回事儿了吧。” 闻听此言,我全身一震,急忙循声看去,果不其然,真是王子这个大秃子。只见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正嬉皮笑脸地对着我嘿嘿坏笑。 见到王子平安无事,我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虽然身处绝地,但此刻我反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但获得了季玟慧的芳心,最好的朋友们也都安然无恙。而且大胡子已将我们保护起来,脱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王子的身边,一侧是依然昏迷不醒的苏兰,另一侧则是正在不停游走激斗的大胡子。树洞中满地散落着断落的树藤,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胡子就像给所有鬼藤剃了遍头似的,本来很长的鬼藤此时全都短了一截。 但饶是如此,那些鬼藤依然穷追猛打,缠着大胡子一刻都不肯放松,照此下去,大胡子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我感觉稍微有了些力气,扭头先对王子说了声:“一会儿再找你这孙子算账。”然后急忙对着大胡子大吼道:“大胡子,别理那些树藤,控制树藤的东西就在棺材里,先把棺材打翻再说。” 大胡子听我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棺椁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那些鬼藤突然在那一瞬间静止了一秒,就好像听懂了我们的对话似的。紧接着,全部鬼藤就如同疯了一般,‘唰’的一声齐响,倾巢向他扑了过去,明显是要防止他对棺椁发动袭击。 大胡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棺材与鬼藤之间的某种联系,立即转身背对鬼藤,发一声喊,抬脚就踹向棺椁的正面。‘嗵’的一声大响,庞大的青铜棺椁应声而倒。 这一下的下砸之势可当真非同小可,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所有人耳中都感到阵阵刺痛,整个树洞都跟着巨颤了几下。 与此同时,由于棺椁的重量太过惊人,上百条鬼藤都被砸得齐根断掉。残存的十几条鬼藤似乎是要保护棺椁,全都放弃了对我们的攻击,紧紧地将棺椁缠了起来,形成了一层稀疏的保护网。 直至此时,嘈杂了许久的树洞,乃至整个山洞才总算安静了下来。大胡子也累得不轻,见鬼藤没有再次发起袭击,索性坐在了地上,大汗淋漓地喘起了粗气。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狼狈到这个地步,可见进洞后的种种危机来得多么惊险。然而令他疲乏到这种程度的罪魁祸首,无疑是我们这群一再拖他后腿的普通人。 我心中感到颇为愧疚,对大胡子抱歉道:“大胡子,真是对不起你。因为我们,把你拖累到了这个地步。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帮上你的忙了,闹了半天我还是累赘。” 大胡子摇头笑道:“你我之间还要说这些客套吗?如果你再这么说,我反而倒有些寒心了。再说,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没有你们,可能我这辈子都找不到血妖的根源了。抛开血妖的事情不说,单单是认识你们这几个朋友,我已经是无怨无悔了。” 他说话时的表情极其诚恳,沉重的嗓音将每一个字都送入了我的心房,令我听完之后激动不已。嘴唇微颤,鼻子发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答了。 王子则躺在地上大声赞叹:“好,这话咱爷们儿爱听。老胡,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咱瓷器俩这关系,我要多谢你救命之恩就显得远了。没别的,还是那句话,出去以后,咱们爷们儿好好的喝几场。姓王的这辈子就俩朋友,一个是谢鸣添,一个就是你老胡。” 我叹了口气,心说王子这厮一睁眼就不说人话。本来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到他嘴里就跟一群蹲大狱的似的,真是‘蛤蟆不长毛——天生这路种。’ 众人或卧或躺地在树洞中休息了一会儿,我渐感身体好转了一些,忙取出仅剩的几块巧克力和一些带有盐分的户外食品分给了大伙,尽可能的多储备一些体能。 王子嚷嚷着要把树下的鱼怪烤来吃了。我说去你大爷的,别说那些鱼怪是中毒死的不能吃,就算没中毒,我宁可饿死也不吃那些整天活在淤泥里的臭鱼。 苏兰还在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季玟慧只好扶着她勉强喂了些水喝,避免她形成脱水。 趁着吃东西的时间,我把适才看到棺中女尸的幻觉一时给众人讲了一遍。 大胡子的看法和我一样,认为此事与绿色石头有着某种关联。 季玟慧不置可否,但她总感觉是我因为体能透支,脱力后产生的幻觉。 王子则又开始了他那套神鬼理论,偏说棺材里的是个女鬼,这些树藤也都是受那女鬼控制的。 我又问起王子失踪的具体原因,他说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几条树藤捂住了嘴巴,同时也勒住了脖子。然后就被提到了空中,他曾经努力挣扎了几次,想发出声音像我们求救,可是仅仅发出一声,就被树藤连鼻子也捂住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后他被树藤吊着一路飞到了巨树这里,再后来他因长时间缺氧而昏了过去。不过他还提到一点,在他临近昏厥之前,他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周怀江也被树藤吊着,而且就吊在树洞的门口。 我们几个闻言都感惊诧不已,在这株巨树上来来回回的这么半天,根本就没发现周怀江的影子,王子怎么说周怀江也在这里? 但这种事情王子是绝不会开玩笑的,想必这山洞里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第六十八章 开棺 说起隐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口古怪的棺椁,要想解开这一系列的谜团,开棺一事是在所难免了。 大胡子立即就要过去开棺,我急忙把他拦了下来。眼下王子还躺在地上休息,根本行动不了。苏兰还是昏迷不醒,这也是必须要顾及的因素。况且我和季玟慧都有伤口需要包扎,如果现在贸然开棺,万一里面真的出来什么危险的东西,到时跑都不好跑。还是等全部人员准备停当了再做下一步行动吧。 大胡子觉得我说的有理,也就不再急于开棺,坐下来替王子推血过宫。 锋利的玻璃把我和季玟慧的手指都割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我的食指根部甚至露出了骨头。季玟慧也伤的不轻,虎口都被割裂了。我们俩一边给对方包扎着伤口,一边含情脉脉地偷偷对笑。手上虽疼,但心中却都是异常的甜蜜。 正包扎着,我突然反应过来,我们俩手上都有这么深的伤口,砍断树藤时也有汁液渗入,为什么我们没有中毒而死? 大胡子说照此看来,这些藤蔓根本就不属于这颗见血封喉树,而是单独的一个物种,藤蔓和棺材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也猜不出来,只有开棺以后才能对此做出判断。 王子因为长时间被鬼藤勒住胸部,导致下半身供血不足,两腿处于麻痹的状态。大胡子一直为他推拿了半个多小时,他这才勉强算是活动自如了。 此时众人休整已毕,下面要做的就只剩开棺了。 大胡子重新将苏兰背在了身上,用树藤捆紧,防止一会儿发生突变时来不及照顾她。然后他把我的兰博Ⅱ号还给了我,避免我又因没有武器而落入窘境。王子的斧子还没有遗失,此时也抽出来拿在了手里。 最后,我又掏出了几瓶风油精分给众人服食,以防棺材里真有那种绿色石头出现。万一又被那些令人意乱神迷的幻象迷惑,到时临时抱佛脚是肯定来不及的。 待大大小小的琐事全都准备好了,几个人便一同站在了棺椁前面。大胡子站在中间,我和王子分立左右,季玟慧则被我们挡在身后,举着仅剩的两把手电给我们照亮。 大胡子先用匕首将缠住棺椁的十几根鬼藤一一从根部斩断,然后双手抠住棺盖,转头对我和王子说:“小心,我要开了。”我和王子同时点点头,提刀对准了棺椁正中,防止里面有东西暴起突袭。 紧接着,大胡子一声大吼,双手向上一扬,重达数百斤的巨大青铜棺盖应手飞了出去,‘咚’的一声大响,直撞到前面的墙壁上才落下地来。 此时没人关心那棺盖如何,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了棺椁里面。然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却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棺椁的里面果然放着一口木质棺材,可棺材上并没有盖子,可以直接看到棺材里面的情景。 棺材中并非空空如也,可也不是此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那具女尸。棺材里的确躺着一个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令人咋舌的是——他居然还活着。 这老人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上瘦得皮包骨头,双眼深陷,两腮紧缩。他的皮肤外面布满了绿色丝藤一样的东西,就仿佛是密密麻麻的绿色血管。绿色丝藤遍布了老人的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干净地方。并且那些丝藤深深地插进他的肉里,就好像是一张绿色的大网,将他紧紧地包裹在里面。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棺中的老人,不知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事实,一时间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人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们,嘴唇猛烈抖动着,似乎是想要对我们说些什么。但由于那些丝藤伸进了他的嘴里,将他的舌头也裹了起来,致使他无法发出声音。 我直感到一头雾水,虽然觉得此事既离奇又恐怖,但总不能让一个可怜的老人在这里活受罪,于是就要将他身上的丝藤割断,好歹先把他救出来再说。 大胡子连忙对我摆了摆手,沉声道:“别轻举妄动,先观察清楚再说。不知道这些绿丝和这个人有什么联系,万一这人是依赖这些绿丝生存的,那你割丝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王子在旁边插口道:“老胡你多虑了,我觉得这肯定是妖,树妖。不然怎么会睡在棺材里?你看他那满身绿线,跟他妈绿毛龟成精似的,刚才控制那些臭树条子的主肯定是他。错不了!” 我和大胡子都没有理他,心中各自想着心事。其实王子也说的不无道理,这样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如何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而且还如同鬼魅般地睡在棺材里。如果他不是这棺材的主人,那他又是怎么进到里面去的?这数百斤的青铜棺盖,就算我和王子合力都不一定能够抬起,他又怎么可能抬得动?难道他真的就是控制那些鬼藤的幕后操纵者? 不,绝对不是,我立即否定了我的判断。这老人的面部虽然无法活动,但他的眼睛还是活动自如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祈求。人们常说‘眼睛是不会撒谎的’,这是善良人才有的眼神,绝非那种令人起疑的目光。 然而此时看着这个老人的面孔,我始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他。但脑袋里乱的要命,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猛然间,我发现棺材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衣物,用刀挑起来一看,都是专业的登山服装,还有一副大号的黑框眼镜。 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胸口就像被砸了一记重拳,顿时啊的一声惊呼,这不就是周怀江的眼镜吗?扭头再看棺中的老人,却不是周怀江又是谁?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我手中的眼镜,他们和我的反应一样,全都面无人色地愣在了当地。任谁也无法相信,明明是四十几岁的周怀江,为何会在两日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棺中老人,嗓子里就如卡死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们此时的心情已经远远不止是震惊而已,惶恐、惊诧、不安、错愕、紧张,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就连一向从容不迫的大胡子都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过了半天,季玟慧才结结巴巴地问出一句:“你……你……你是……是周老师?”听到季玟慧的问话,棺材里的老人虚弱地对我们眨了几下眼皮。 直至此时,我们已经完全确信这老人就是周怀江本人无疑。我急忙对大胡子说:“得赶紧想个法子救他,看样子他快支持不住了。” 大胡子微一沉吟,然后用匕首将缚在周怀江脚上的数条丝藤挑断了,随即抬眼注视着他,看他有什么异常反应没有。 等了几秒,见他还算正常,大胡子低喝一声:“赶紧动手。”众人立即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周怀江身上的绿丝全都一一斩断。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绿丝就像有具有生命一样,刚一从周怀江的身体上断落,便立刻‘咝’的一声缩到了他的身子下面,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而那些深深嵌入他皮肤里面的绿丝,则在被斩断的同时瞬间枯萎,不出两秒就变成了深灰色,脆弱得轻轻一碰就成为了粉末,倒有些像被烧焦的稻草一般。 我们几个人连砍带揪地弄断了所有的丝藤,然后合力把周怀江抬出了棺材。与此同时,我向棺材里面看了一眼,只有一层木质的棺材底板,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就连那些绿丝也不见了踪迹。 我虽满腹狐疑,但此时也顾不得研究棺材,连忙给周怀江喂了几口水喝。 周怀江颤抖地将水咽下,这才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来,紧接着就是拼命地大声呼吸。 这是我们找到他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发出声音,然而这声音却是如此苍老和虚弱,也不知他在此之前吃了多少苦头,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 虽然我们心中都有一大堆问题等着问他,但此时也不敢急着让他说话,只能等他这口气舒缓过来再说。 我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样子,把头扭到了一旁,王子脱下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季玟慧则蹲在一旁潸然泪下。 但周怀江却显得比我们还要心急,刚刚缓过来一些,就一边急促喘息着一边问我说:“谢兄弟,小苏她这是怎么了?” 我安慰道:“你放心吧,她只是昏迷,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周怀江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大家都过来吧,我有些话得赶紧告诉你们,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看着他衰弱的样子,我心中颇为不忍,温言劝慰他:“你先别急着说话,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咱们出洞再说也不迟。” 周怀江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不,我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把实情告诉你们,恐怕……恐怕……好了,你们仔细听,我从头说起。” 接着,他用他那虚弱而又颤抖的声音,给我们讲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缘由。 第六十九章 死因 那天晚上周怀江去追苏兰和陈问金,但跑出了好远都没有追上。虽说他还当中年,但整天窝在办公室里死抠书本,多好的体质也得变弱了,和那两个小年轻比不了。 后来他实在跑不动了,又不放心那两个人,就沿着路慢慢地走,心想就算苏兰再能跑,一个弱女子也跑不出多远了。 可一直走到月上中天,依然见不到这两个人的影子,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算两个人脚程再快,也绝不会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跑到两个人前面去了? 他决定翻回头去,在来路上找找有没有遗漏的岔路。刚要往回走,突然听见前面有动静,向前走了几步,依稀看到了有手电的亮光在晃动,他知道这八成就是苏、陈二人,于是便快走几步赶了上去。 走进了几步一看,发现苏兰和陈问金两个人正抱在一起,不知在干些什么。周怀江满腹疑虑,这两个孩子怎么会突然间如此亲密?但这种情况下自己又不好意思过去询问,只好躲在暗处,想等两人分开以后再现身。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他看见苏兰正趴在陈问金的怀里阵阵抽泣,陈问金则搂着苏兰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还在柔声地说着什么。 考古所里的人都知道陈问金爱慕苏兰,但苏兰一直对他无甚好感,周怀江自然也知道此事。前一段时间苏兰和男朋友分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看着自己的学生日渐憔悴,周怀江也是暗自着急。此刻见到两人做出亲密举动,弄不好自己的两个学生还能成了一对情侣,看到这个情景,周怀江打心眼儿里替他们高兴。 此时周怀江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周围阴森森的甚是寒冷,冻得他哆嗦成了一团,但为了不打搅这对即将成双的恋人,他强忍严寒,坚持等着他们谈话完毕。心中只盼着他们早些谈完,自己也好早些现身,然后带着他们赶紧回去。 可就在这时,陈问金突然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接着就连滚带爬地往山上跑,苏兰也发出阵阵尖叫,紧跟着他追了上去。 周怀江见状大吃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闹成了这个样子?随即他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必定是陈问金这小子把持不住,起了歪心,做出了什么下流的事来。苏兰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自然不会就此妥协,肯定是用什么东西打了陈问金。 他见两个学生闹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再藏着也不是办法,就也随着两人追了出去。 周怀江本就体力不支,加上刚才长时间与严寒抗衡,身体早就僵硬得不听使唤了,跑起来也自然快不了多少。 一直跑到冰川附近,他实在是冻得有些受不住了,但耳听得前方传来陈问金的阵阵哀号,他担心事态变得无法收场,只得紧咬牙关,顶着寒风追到了悬崖附近。 走近一看,他立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只见陈问金正躺在血泊里,而苏兰却匍匐在地上,就像一只中了邪的疯狼,上蹿下跳地围着陈问金不停地游走攻击。 她并非用嘴撕咬或者拳脚相加,而是把两只手掌当成了爪子,对着陈问金的身体又抓又挠,口中还不时发出阵阵诡异的咆哮。 在当今社会,年轻的女孩都喜欢留指甲,苏兰也不例外。按她这种挠法,手上的指甲理应早就劈了。但此时的情形刚好相反,她的指甲不但没有任何破损,反而显得坚硬异常,就如同十把锋利的钢刀,手到之处,必定会从陈问金的身上带下几条肉来。 陈问金躺在地上大声哀号,不停地乞求苏兰放过自己。但这时的苏兰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了,双目如邪灵,声音似厉鬼,口中还不时淌出一串串的口水,哪里还是那个平日里斯文柔雅的女学生? 昏黄的月光照在银白的雪地里,把视野中的一切都照得青森森的冰冷阴郁,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苏兰变成了残暴的恶魔,而陈问金已经被她折磨的奄奄一息。这样的情景在周怀江看来简直如同做梦一般,任凭他的阅历再丰,也无法想明白苏兰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摸样。 他急忙大喊了一声“住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指着苏兰责难道:“小苏,你……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苏兰见到周怀江出现,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周老师,他……他欺负我,他要……他要脱我衣服。”说着就委屈地留下了眼泪,好像自己真的是被陈问金侮辱过一般。 周怀江并非糊涂之人,他觉得此事绝不是那样简单。即便是陈问金起了歹心,那也不至于受到这样残忍的惩罚,何况刚才的情景他都看在眼里,吃亏的一直是陈问金而不是暴戾的苏兰。故此他对苏兰产生了怀疑,暗暗提防了起来。 他并没回答苏兰的话,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想查看陈问金的伤势。只见陈问金躺在地上,血流的满地都是,周围还散落着被撕破的衣服和一条条鲜红的皮肉。陈问金剧烈颤抖着乞求他说:“周老师……求……求你救救……我。小……小兰她疯了……” 见此情景,周怀江勃然变色,刚要大声痛斥苏兰,却猛然发现苏兰再一次匍匐在地,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紧接着,苏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飞一般地扑向了自己。 周怀江吓得魂不附体,出于本能地着地一滚,但他还是没有苏兰的动作快,肩膀被苏兰的利指划了几道口子。 他心中大为慌乱,猜测着苏兰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因此失心疯了。眼见苏兰再次袭来,他立刻爬了起来,撒腿就往来路上跑。苏兰则一边尖啸着一边追了过来。 但他毕竟是个四十几岁的斯文人,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无法与兽变了的苏兰相比拟。没跑出多远,就被苏兰撵上,结结实实地在他背上挠了一爪。 周怀江虽然背上吃疼,但心里却很清楚,只要被苏兰彻底放倒,自己的结果就必定和陈问金一样悲惨了。所以他使出平生的力气,把牙龈都咬出血来,拼命地加快步伐,想就此摆脱苏兰的魔爪。 这一路上追追逃逃,周怀江的背上没少挨挠,他也是凭着自己强烈的求生欲望,这才坚持着没有放慢脚步,不然的话恐怕早就惨遭毒手了。而苏兰也显然心有顾忌,似乎不愿距离悬崖太远,追了一会儿也就驻足不追了。 周怀江好不容易逃出了虎口,虽然也发觉苏兰不再追赶,但心里还是怕得要命,不肯就此停下,生怕苏兰会再次赶上来。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早已超过了极限,甚至连双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他的两条腿自动停止了行动,身子跟着惯性腾空而起。他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来,急忙又向山上寻了过去。 当他再次回到昨晚事发的那个悬崖时,苏兰已经不见了踪迹,而陈问金的尸体却依旧躺在那里。他摸了摸陈问金的身体,触手冰凉梆硬,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陈问金全身满是抓伤,每一道都入肉三分,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地方了。可是这伤势虽重,但也应该不至于死亡。想来可能是因为陈问金本就失血过多,加上这山顶的酷寒,最终受不住折磨,被活活冻死了。 周怀江呆立在当地,半晌做不得声。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好端端的一次考古工作,怎么会突然发生了如此惨重的变故?不但自己的两个学生接连丧生,并且一个比一个死得蹊跷。而苏兰现在又不知所踪,季玟慧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保不齐自己的几个学生已经全都遇难了。 想不到自己一事英明,最终却捅出这么大的一个娄子来。工作肯定是不保了,弄不好自己还得进监狱。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苏兰,陈问金的死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如果不把苏兰带回去交待清楚,恐怕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罢他便围着山顶找了起来,过了半天,遍寻无果,只发现了悬崖下面那个充满浓雾的深坑,估么着苏兰是掉到下面去了。可此时他身上没有任何可用的装备,无法独力下崖。加上他现在又饿又困又冷,从而决定先把陈问金的尸体带下山去,等与其他人汇合以后,再集体回来寻找苏兰。 他抱着陈问金的尸体艰难地向山下走,走了一大段,直累得头晕眼花,刚要坐下来休息,忽听山上有人大喊:“啊!周老师快救我!救命呀!”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兰的声音。 周怀江大吃一惊,心想苏兰怎么还在山上?而且听她的口气像是已经恢复正常了,难道她发疯是一阵一阵的? 他虽然有所怀疑,但此时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一方面顾及到苏兰的安危,毕竟她是自己的学生。另一方面他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整件事的关键就在于苏兰本人,自己能不能洗脱罪名都看她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下山去。 想到这里,他给自己打了打气,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毅然决然的上山了。 第七十章 跳舞 周怀江把陈问金的尸体暂时放在地上,捡了块石头上山去救苏兰。之所以要拿着石头上山,主要还是在于他对苏兰有些不放心。昨晚被苏兰骗了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所以这次他多加了些小心,有备无患总不会错。 他向前走了一段,发现周围并没有苏兰的身影,便大喊了几声,随即苏兰的求救声再次响起,但声音发出的位置还是在他前方。循声又走了一段,发觉苏兰的声音还是在他前面。 他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陈问金的尸体已经很远了,怎么会走了这么远都见不到苏兰的影子?难道这其中有诈?他站住脚步不敢再向前走,心中渐感慌乱,从而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苏兰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周老师……快救我……我快……快不行了……”声音显得非常虚弱,绝对不像作伪。 正踌躇间,苏兰突然声嘶力竭地哀号起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楚,其声音渐渐减弱,大有奄奄一息之势。 周怀江咬了咬牙,心说我再向前走一段,如果前面再看不见苏兰,自己说什么也得回去了。这苏兰现在诡异得有些离谱,她此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地脱离人类的行为了。 打定主意后,他壮着胆子又向前走。临到悬崖边上的时候,终于看到苏兰正倒在雪地里,衣服破烂不堪,全身满是伤口,虽然伤口都不很深,但横七竖八的看起来也不免叫人揪心。 周怀江忌惮苏兰使诈,还不敢这就过去,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在哪受的伤?” 苏兰垂泪道:“这都是昨天被小陈抓的,我……我是真气极了才动手挠他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自己被他玷污了,再也不配嫁人了,所以我才……我那时真的是气疯了……”说着话又失声痛哭起来。 周怀江心下疑惑,怎么自己昨天晚上没看到她身上带伤?难道是光线太暗没有看清?他又追问道:“那你刚才去哪了?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 苏兰满眼泪光地望着周怀江:“我刚才是……哎呀!”说着就是一声惨叫,显得极为痛苦,捂着肚子抽搐起来,仅过了几秒,忽然打了个挺,晕过去了。 周怀江一下慌了手脚,不知自己是该过去救她还是该与她保持距离,生怕她给自己设下了什么圈套。一直在原地愣了半天,见苏兰始终毫无反应,看样子真是疼晕过去了,这才急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没想到自己刚一俯身,苏兰猛然睁开了眼睛,阴森可怖地瞪着他,双眼都暴出血丝来了。周怀江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可因为过度紧张,脚下一个趔趄,反而跪在了苏兰面前。 苏兰嘿嘿一声阴笑,也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块石头,跳起来就对着周怀江猛砸,霎时间就把他的四肢全都打断了。 周怀江连声惨叫,疼得他脑袋都快裂开了,心中狂骂自己是个白痴,明知苏兰已经泯灭人性,却还要自己送上门来。紧跟着眼前一黑,就此疼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强烈的剧痛给疼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苏兰正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定睛一看,原来她正用石头刮磨着地上的冰面,似乎是在清除昨晚陈问金所留下的血迹。 他不知苏兰现在到底是人是鬼,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何以自己和她这么多年的师生关系,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她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一面。 然而他心中虽然充斥着许多问题,但却不敢张口去问。他现在怕得要命,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害怕。所以他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连疼哼一声都不敢发出,他生怕苏兰发现他醒过来以后会再次给他施加什么酷刑。他只得强忍着疼痛,默默地观察着苏兰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苏兰忽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异常紧张地回头往来路上注视。周怀江有些纳闷,不知苏兰因何变得如此警觉。几秒钟过后,他依稀听到远处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再凝神一听,是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他心中狂喜,知道是有人寻过来了。这个地区人烟稀少,自上山以来,从未见过除考古队以外的人在附近出现过,这十有八九就是考古队其余队员在进行搜救。 他提一口气,张口就要呼救,却被苏兰猛地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苏兰飞快地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几条,拧成一股绳,把周怀江绑在了背上,同时也在他的嘴里塞进了一个布团,让他做不得声。随后,他被苏兰背着爬到了悬崖下面。 苏兰的动作迅捷有力,就像一只硕大的壁虎,顺着崖壁急速下行。但那悬崖极其陡峭,并非轻易就能爬下去的。虽然苏兰的身手已经相当矫健,但背着周怀江在绝壁上爬行还是显得有些吃力。两人爬了一段,苏兰手上突然打滑,一个没抓住,两个人同时掉了下去。 周怀江大惊失色,心脏险些跳了出来,他知道这次自己是有死无生,情急中已经激动到了难以自制的地步。 过度的惊吓使他发出了临终前的哀嚎,胸中的一口闷气直顶了上来,堵在嘴里的布团应声飞出。接着,他在坠落的途中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两个人背对着地面摔了下去,但两者不同的是,苏兰的身后有周怀江作为垫背,而周怀江的背后就是实实在在的地面。 ‘咚’的一声大响,周怀江背部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所幸他们坠落的地方距离谷底已经不算太远,而且谷底全是齐膝的绿草,地面也比较松软,因此他侥幸没被摔死。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苏兰的体重砸断了几根肋骨,后背也感到其痛彻骨,接连喷出了几口鲜血。 苏兰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站起来看了看周怀江,发现他还活着,便阴笑了几声,一手将他提了起来,直奔谷底角落的一个石门而去。 周怀江昏昏沉沉地被苏兰提着,不知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突然间,他感到自己腾空而起,被苏兰用极大的力气扔了出去。他向下一看,发觉自己正从一个布满尖刺的沟壑上方飞过。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地疼痛,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对面的石制地面上。 他勉强抬起头骂了苏兰一句,跟着,他再次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侧卧在地上,他的眼前是一个画满壁画的巨大墙壁,而苏兰却不知跑去了哪里。 此时他全身疼痛,加上四肢骨折,想翻个身都做不到,只好往墙上的壁画看去,想从中找到些什么端倪。 朦朦胧胧地,他似乎看到墙上的壁画在动,定睛再一看,不是壁画动,而是壁画上有个人影在晃动。与人影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绿光。 这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在手舞足蹈地跳着一种什么舞蹈,那舞蹈的姿势非常诡异,总是摆出各种怪异的造型。像是厉鬼现身,又像是恶灵附体。 耳听得背后传来‘嚓嚓’的脚步声,周怀江被吓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他极力地把头转到后面,向身后一看,这才发现,跳舞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兰。 只见苏兰双眼翻白,口中不停地淌出口水,脑袋哆哆嗦嗦地不停摇晃,身体在做着各种扭曲变形的舞蹈动作。最为令人惊奇的是,她的手里一直拖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绿色石球,无论她做什么动作,都把石球托在脑袋上面,似乎是想表达石球的地位高于她本人的意思。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周怀江顿感毛骨悚然。他已经本能地意识到,事情不想他当初想象的那样简单。苏兰是自己的学生,和他相处了几年的时间,就算自己再糊涂,也不可能看不出苏兰一直隐藏着如此诡异恐怖的一面。 此外,这是苏兰第一次外出作业,她从未到过此地,为何她对这里的地形那么熟悉?如此隐蔽的一个山洞她为什么这般熟门熟路?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再者说,一直体虚多病的苏兰,为什么突然间身手这样矫健?甚至比电影里的特工还要厉害三分? 还有一点非常值得令人注意,苏兰现在所跳的舞蹈绝不是一般的舞蹈,多年的考古经验和丰富的知识告诉周怀江,这极像是一种神秘的祈祷仪式或者祭祀仪式。 一想到祭祀,他猛地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苏兰打算将自己作为祭祀的贡品,从而用特殊的方法杀害? 正想着,苏兰突然停止了动作,双手高举绿石,双膝跪地,黑眼珠也翻了下来,凝目注视着前方的石墙。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声传来,周怀江循声看去,只见画着壁画的石墙上有一道暗门忽然打开了。 第七十一 入棺 周怀江见那石墙上开了一个暗门,正感惊奇间,忽觉衣服一紧,又被苏兰提了起来,抓着他直奔门里走去。他全身不能动弹,只能任凭苏兰摆布。 苏兰拎着他跑了一阵,最终在一株巨树下停住了脚步。然后苏兰把他扛在肩上,顺着一根粗大的树藤爬进了一个树洞之中。 紧接着,他被苏兰重重地摔在地上,抬眼一看,发现苏兰又开始手舞足蹈地对着一口青铜棺椁跳起舞来。 周怀江毕竟从事考古工作多年,猛然见到一个巨大的青铜器必然会感到好奇。虽然他现在全身剧痛入髓,但还是忍不住朝那棺盖上的花纹扫了几眼。 棺盖上浮雕着蟠虺纹,这种纹路又被称为蛇纹,是一种在青铜器中比较常见的纹饰,大多出现在汉代以前。那也就是说,这口棺材距离现在已经将近2000年了? 正待再看看棺椁上有没有什么其他显著特征,忽见苏兰停止了舞蹈动作,看来这次的祭祀仪式已经做完了。 跳舞完毕,苏兰把棺椁的盖子掀了开来,把那个发光的绿石放进了棺材里面。周怀江很想看清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苏兰的身体正好挡在棺材前面,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此时,周怀江感到无比的恐惧,他已经大致察觉到了事情背后的真相。这山洞里肯定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控制人类的思维和行动,苏兰应该是一个受害者,她是被那种力量操纵了,正在为其进行着什么邪恶的服务。 但反过来一想,又觉得这种推测有些矛盾。自己为什么没被控制?莫非那种力量还能自己选择对象不成?又或者那种操控力是只针对女性才产生作用? 正当周怀江还在极力思索的时候,苏兰猛地转过身来,俯身用单手掐住他的头颈,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使他丝毫都动弹不得。然后她飞快地撕扯周怀江的衣服,把他全身扒了个精光,连袜子都不剩一只。 此刻周怀江已然顾不得害羞了,心中唯一剩下的就是惶恐和惧怕。他很清楚,苏兰又要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与此同时,他虽然想不通苏兰这样做的具体目的,但他已经大致估计到,苏兰所作的事情必然与不远处的那个棺椁有关。 回想起苏兰此前的种种行迹,以及藏在深山中的神秘大殿,加上身后这口令人浮想联翩的棺材,一切都令人那么的迷茫费解。周怀江隐约觉得,恐怕自己这次真的要见到鬼了。 作为一个正统的考古学者,他历来都是驳斥鬼神论者。在他看来,科学能够代表一切,就算再离奇的事情,也总有办法用科学手段去解释清楚。可如今他却认定这神秘的地方有鬼灵存在,能让他做出这样的推断,可见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思想冲击。 周怀江浑身哆嗦个不停,颤抖着对苏兰说:“小……小苏,你快醒醒,我是……是你周老师,你快点醒醒啊!” 然而苏兰却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口中不停地发出阵阵犬吠,两个黑眼珠甚至诡异地分离到了眼眶的两端,舌头也长长地吐了出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是那个文静的苏兰,简直就是一只相貌狰狞的厉鬼,让人看起来不由得心惊胆寒。 周怀江知道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索性拼命地大喊起来,不停地高声大叫苏兰的名字。想以此唤醒苏兰,让她就此停止这些匪夷所思的行径。 这时,苏兰的脑袋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嘴里不停地吐出白沫。紧跟着,她挥起拳头,在周怀江的嘴上猛砸了几下,把周怀江的牙齿打落了数颗。 周怀江口中剧疼,满口的鲜血连着牙齿冲进了喉咙,就此再也做不得声了。 树洞中随即传来‘咝咝’的声音,像是许多条毒蛇在同时爬行。周怀江突然想起书中记载过一种叫‘**’的远古仪式,立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接着他就发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不是什么毒蛇,而是一条条粗大的绿色树藤。 他还没来得及吃惊,那些树藤就飞快爬到他的身上,逐渐地收紧,把他捆了起来。然后猛地向上一提一拉,周怀江背对着棺椁直飞了进去。 他的后背刚一触碰到棺材的底板,就感觉身周涌出大量细如发丝的藤蔓,那些藤蔓侵遍他的全身,然后同时往肉里钻刺。周怀江疼得尖声大叫,浑身就如万蚁啃噬一般。紧接着,他身上的粗藤抽了出去,更多的丝藤补了上来。直把他疼得眼冒金星,连嗓子都喊哑了。 苏兰看着周怀江凄惨的样子并没任何反应,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把棺盖拖了过来又盖在了上面。在棺盖完全合拢的一瞬间,周怀江看到苏兰的手中拿着他的一只登山靴。 棺盖扣紧的同时,周怀江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刚要张口呼救,猛然觉得全身乏力,精力骤减,似乎那些丝藤正在吸噬他的血液。他吓得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地疯狂吼叫,但没过多久,更多的丝藤爬上了他的身体,连他的舌头也被裹住了。 渐渐的,他感到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眼皮慢慢下沉,一点一点地昏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全身焦黑的女尸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动。她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跳舞一会轻唱,一刻都未曾停歇。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棺外的剧烈打斗声吵醒,接着就被救出来了。 听完周怀江此前的遭遇,所有人都扼腕叹息,看着他现在瘦骨嶙峋、老态龙钟的样子,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他此时可能还没发现自己变成了老人,如果这一点被他知晓,恐怕精神上带来的打击比肉体上的还要剧烈。 周怀江说了这许久的话,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他的脸色却比刚出棺时好了许多,已经隐隐地泛起了一层红晕。看样子事情并不像他自己想象中那样糟,短时间内是不会死亡的。 我让季玟慧又喂他喝了些水,然后温声劝慰道:“老周,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你体力恢复一些了,我们就带你出去。” 周怀江微弱地点了点头,又问了问苏兰的情况。我告诉他苏兰已经没事了,她是因为中邪才变成了那个样子,现在已经给她吃了药,醒过来以后就会恢复正常的。 周怀江稍显放心,然后又嘱咐我说:“如果小苏醒过来,千万别把这些事告诉她,一点都不能说。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杀了陈问金,恐怕她真的会疯了。”我郑重地答应了他,让他别多说话,赶紧闭目休息。 看着他渐渐进入了睡眠,我们几个才算松了口气,围在一起商计起来。 根据周怀江的描述,此前的很多疑点已经迎刃而解了。陈问金的死因并非外伤所致,而是被活活冻死的,外伤只是起到了促进作用。 周怀江为了把陈问金的遗体带下山去,所以才挪动了尸体,但他为了寻找苏兰,又返回了冰川附近。可他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致使我们在途中发现了陈问金的尸体。 苏兰为了毁灭证据才打磨了崖顶地上的冰面,但因为我们过早的逼近,导致她的工作没有完全做完,从而被王子发现了痕迹。 在我们看来,她毁灭证据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迷惑我们的眼睛,让我们发现不了她和陈问金的踪迹,从而放弃对这个区域的搜寻。 由此再反向推断,当初苏兰本来是要把陈问金带到树洞里的,但由于周怀江转移了陈问金的尸体,迫使她不得不另外物色其他人选。而周怀江毫无防备的出现,正好中了苏兰的下怀。 周怀江在跌落谷底时所发出的声音将我们引入了冰川,而我们下到谷底寻人这件事,苏兰似乎早有准备。她先是将周怀江安置在棺材里,然后特意拿了他的一只鞋作为诱饵,因此才发生了石门中往外飞鞋的一幕。那也就是说,那时的苏兰已经改变了她的初衷,她不再想让我们由此返回,而是想把所有人都一举击毙在山洞里。 如果事情真是我们构想的这样,那么问题也就随着来了。 苏兰是何时中邪的?为什么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事,单单只有苏兰一人落入了魔障? 周怀江说他亲眼看见了绿色石头,可我们至今也没见到绿石的影子。绿石此刻在哪里? 这暗门居然还有另外一种开法?难道真如周怀江所说,进行某种祈祷仪式就能开启暗门? 此外,我和周怀江都看到了一个女尸,虽然所述的相貌各自不同,但显然与这口神秘的棺材有所关联。然而这棺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些诡异的丝藤突然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周怀江变成这幅摸样?为何棺材里除了周怀江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口棺材,想从中找出什么端倪。就在这时,我猛然发现,一丛丛密网般的绿色丝藤,正在悄无声息地向我们逼近。 第七十二章 火攻 在不知不觉间,树洞中布满了绿色丝藤,悄悄地向我们围拢过来。而那些丝藤的发源点,正是那口诡异无比的青铜棺椁。 眼前的一丛丛丝藤就像是贴地爬行的恶鬼,要不是我无意间偶然看到,恐怕真要等到我们被袭击时才会发现。 我心下大惊,连忙高声大喊:“小心,鬼藤出来了!”言毕一个侧身,先挡在了季玟慧的前面。 此时大胡子和王子也发现了鬼藤袭来,全都将武器提在了手里。王子挡住了还在昏睡的周怀江,大胡子则挡住了我们所有人。 那些丝藤就像是有思维一样,见我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再也不像此前那样悄无声息地行进,而是‘唰’的一声齐响,从四面八方飞快地朝我们猛冲了过来。 大胡子暴喝一声:“保护好身后的人!”说罢刀分左右,将袭来的两束丝藤拦腰切断,紧跟着就向棺椁处扑了过去,要将所有丝藤的根源切断,这样一来,就可以一举将这些鬼藤击溃。 大批的丝藤随即向我们涌来,我和王子也不敢怠慢,见鬼藤袭近,急忙用手中的武器招架劈击。好在那些丝藤并不像此前的粗藤那般难以对付,虽然数量众多,但却极为脆弱,刀锋到处,必定应手而断,落在地上就急速枯萎,霎时间就成为了一堆死灰。 但这些丝藤实在是多得可怕,斩断一丛便补上来两丛,每一丛都像一颗小型松树一样,一根藤茎上丫丫叉叉地分有上百个枝头。每个枝头上又顺延出几百根丝藤。每一根丝藤就仿佛是一条极细的触手,活动自如,灵活多变,不停地从各个角度向我们钻刺。而所有的藤束又都连接着一根粗大的深褐色主藤,那根主藤的出处,正是那口谜一般的青铜棺椁。 我和王子都不具备大胡子那样的身手,逐渐的有些应接不暇,只能强行守住身周一米的范围,进攻更是无从谈起了。我们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打法根本就不解决问题,想要根除所有的丝藤,必须斩断那根主藤。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是太难了。那些丝藤的覆盖面积极大,只要我们的武器向藤茎斩去,便有数千条丝藤刺向我们的皮肤,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丝藤扎到。每扎一下都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虽然算不上疼痛难忍,但也连着整条神经都阵阵刺痛。如果要是被大面积刺伤,恐怕真得疼晕过去了。 我边拼命地砍着身周的丝藤边向棺椁附近的大胡子望去,发现他那边进展的也不是很顺利,他几次扑向棺材,几次都被数以万计的丝藤阻了回去,一时间无法靠近主藤,只得在棺椁附近来回游走。 我渐感焦虑,心想照我们现在这种打法,根本就砍不过来,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得被大批丝藤困死。脑筋急转,心中打定了主意。 于是我回头对季玟慧说:“跟我来,躲到王子后面去。”她点点头,举着手电隐在我的身后,一步一停地向王子所在的位置一点点挪动。我则挥刀狂舞,生怕留下一点空隙让鬼藤趁虚而入,挡在她身前以极慢的速度向右前方推进。 等走到王子边上,我让季玟慧挨着周怀江躲好,然后对王子说:“帮我看着她,我去帮老胡。”王子边抡动手中的斧子边点头道:“去吧,有小爷在这儿,保准我嫂子没事儿!”我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和他废话,舞刀疾冲,渐渐与大胡子拉近了距离。 大胡子早就看见了我的举动,此时他正值一筹莫展之际,恰巧需要一个帮手,待我挨到他的身前,沉声对我说:“帮我牵制一些,我冲进去。” 我摇头道:“不行,这附近的鬼藤太多了,根本砍不过来,就算加上王子也不够用。你说这东西怕不怕火?” 这句话提醒了大胡子,他眼前一亮,兴奋道:“应该是怕的,可是哪里有火?” 我对他‘嘿嘿’一声坏笑:“你忘了蛇洞里咱俩是怎么逃生的么?”大胡子恍然大悟,也‘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大赞道:“对,对!呵呵,孺子可教啊!来,点火!”说罢猛地发一声喊,手上加劲,把一柄单刀舞成了一面镜子,将我们二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里面。虽说凭他一己之力攻不进鬼藤的中心,但此时止步不前专于防守,一时也可保得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我趁机急忙脱下了上衣,掏出打火机把衣服引燃了,举在半空等着火苗变大。等火烧旺以后,我把衣服团成了一个火球,然后对大胡子高喊一声:“火来了!”紧跟着就向前猛冲,奋力把衣服扔了出去。 那衣服烧得正旺,顿时照得树洞中亮如白昼。灼热的火球带着沉沉的呼啸声,径直飞向了棺椁的正中。 火光掠过之处,一丛丛丝藤立时被燎得卷曲变形,接着就是黑灰枯萎。这些丝藤因为太过纤细,所以烈火正是它们的最大克星。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都要笑出了声来,得意地看着耀眼的火球急速飞出,划出了一道亮红色的弧线。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就在这时,所有的丝藤全都停止了进攻,飞快地反向急抽,拼命地冲向那团火球,要以鱼死网破的办法阻止火焰入棺。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丝藤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通风的大网,立时把火光阻在了半空。与此同时,其余的丝藤瞬间凝结成数张大网,一层接一层地阻隔在了火焰与棺椁的中间,火焰刚刚烧透一层,紧接着就补上来第二层,丝毫没有任何懈怠,速度越来越快。 眼见火光逐渐减小,再过一刻就要被层出不穷的丝藤扑灭,大胡子怎容这样的机会从眼前溜走,猛地闪身疾出,我只觉眼前一花,就见他已经站在棺椁边上,手起刀落,‘嚓’的一声,深褐色的主藤被拦腰切断。 主藤刚一被斩断,所有丝藤都极速变黑,纷纷掉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半点动静。 我心中大喜,刚‘哈’地笑了一声。骤然间,棺椁中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大响,紧接着就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嚎叫。那声音极其刺耳,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简直比电影里厉鬼的叫声还要恐怖三分。 一听到这声音,我顿感头晕目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到了一起,‘腾腾腾’倒退了几步,腿一软,差点一跤坐在地上。 大胡子也显得异常紧张,双脚一点地,向后跳出了几米,屈膝躬身,把匕首握在胸前,双目警惕地盯着棺椁,摆好了一副防守的架势。 此时树洞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全身灌注地望着前方的棺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我们心中都感大惑不解,刚才发出嚎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那棺材里真的有鬼? 可那叫声仅仅发出了一次,自此就再也没了声息,那口棺椁也平静如初地躺在原地,并没见有什么东西出来。这一刻,树洞中显得出奇的安静,但在这异样的安静中却又暗含着无尽的恐怖和杀机。这诡异的氛围,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等了半晌,那棺材还是没有任何异动,我们的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王子随即一脸茫然地问道:“刚……刚才那是什么动静啊?我怎么听着不……不像是人啊?”我和大胡子同时对他挥了挥手,让他别说话。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还是小声嘟囔道:“操,这回惨了,真他妈遇见鬼了。早知道我那把桃木剑晚拿出来一会儿就好了,对付这棺材里的东西,绝对是一门儿灵。” 我被他气得苦笑了一声,低声骂道:“你孙子这张婆婆嘴什么时候能改改?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从来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是不是觉得少说一句你吃亏啊?你那破木棍儿能顶什么用?给鬼烧炕还差不多。” 王子撇嘴道:“你还别不信,你瞧着吧,那棺材里八成是个鬼,到时候你就知道我那把木剑有用了。哥们儿我可是……”他话还没说完,猛然间,从那棺椁中又传来‘咣’的一声巨响,凄厉的鬼叫声再次响起。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间,只见那棺椁在地上猛烈地摆动地来,‘咣咣咣’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里面有什么巨大的怪物要脱棺而出。紧接着,一阵阴风吹过,那棺材突然直立了起来,棺材的中心正对着我们。 我定睛一看,棺材里还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眼前的景象又如何解释?一个空着的棺材,是什么让它产生了如此强烈的震动?而且居然能够竖直地站立起来?看来解释只有一个了,这树洞里确确实实有鬼。 王子双目呆滞地看这棺材,口中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操,还真他妈让我猜中了?” 第七十三章 干尸 王子的话音刚落,那青铜棺椁又发出了一声巨响,居然凭空往前跳了一下,向我们逼近了一些。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棺椁本就比一般的棺椁大了许多,再加上通体都是青铜打造,那是何等的重量?棺材里的东西能带着整个棺椁离地跳起,不论对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恐怕都是我们无法应付的。 大胡子见此情景,急忙退后几步,挡在了我们身前。他紧紧地盯着那口棺材,一时惊得也说不出话来。 值此紧要关头,王子还是唠唠叨叨的不肯停歇:“瞅瞅,瞅瞅,我说什么来着?你们非不信啊,这回见着真章了吧?老谢,现在你倒说说,棺材里到底是个什么?” 我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心说这还用说么?我又不是没看过电影,和棺材有关又能乱蹦的东西,除了僵尸就没别的了。但所谓僵尸就是一具尸体,肉眼应该是看得见的,为什么这棺材里空空如也?莫非鬼魂也能带着棺材跳? 我转头看了看季玟慧,生怕她吓出个好歹。但此时她虽然被吓得脸色煞白,但却并没有哭,而是睁着一双大眼望着那口棺材,神情间夹杂着恐惧和好奇,似乎她也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棺材里面。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周怀江刚才说过,苏兰曾经携带过一颗绿色石头,后来她把石头放进了棺材里面,可如今那石头踪迹全无,难不成又是绿色石头在暗中捣鬼? 我见那棺材暂时没什么动静,低声对季玟慧说:“玟慧,把手电光对准棺材里面,对准点儿。” 季玟慧随即将手电调整了角度,两条淡黄色的强光直直地照进了棺材中央。 我这次看得甚是仔细,那棺材里面确实没有任何东西。暗红色的棺木平整如新,虽然年代久远,但丝毫没有糟朽的迹象。除此之外,棺中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别说什么绿色石头了,就连此前那段被大胡子斩断的滕根都神奇地消失了。 但这就更加说明有问题,那根深褐色的滕根是我们所有人都亲眼见过的,此时突然消失不见,证明这棺中的确是大有玄机。 我又对着那棺材仔细瞄了几眼,忽然间,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对,似乎找到了事情的破绽。多年的绘画生涯使我对事物的比例尤为敏感,此时我惊奇地发现,这棺材的比例和外面的棺椁显得有些不太协调,让人感到有些比例失衡。 我低头深思了片刻,猛然想出了问题所在,向前跨出两步走到了大胡子的身旁,悄声对他说:“我知道这棺材里面的猫腻了。”大胡子闻言吃了一惊,忙让我赶紧说说看。 我续道:“你看这棺材外面的青铜套子有多大,有多厚?你再看看棺材里面的空间,是不是显得浅了许多?按理说应该更深才对,但这比例绝对有问题,我怀疑棺材里面有夹层。” 大胡子忙定睛向棺中望去,过了片刻,他点头轻声道:“还真是这样,看来棺材里面的东西应该就在夹层后面。你们退后一点,我把夹层打破,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觉得有些不安,忧心忡忡地说:“这样做恐怕不妥吧?那棺材里面的东西还没出来就已经够厉害的了,这要是把它放出来,我担心咱们对付不了。” 大胡子淡淡一笑:“就算再难对付也得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是人,抓了。是妖,杀了。咱们跋山涉水到了这里,总不能到最后一刻再说放弃,那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么?一会儿你和王子尽量保护住另外三个人,无论一会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一切由我和它周旋,只要你们两个就替我把其他人保护好,就算帮我大忙了。” 听完他说的话,我羞愧地点了点头。自从这次进山一来,大大小小的变故层出不穷,我早已感到身心俱疲。同行之人接连惨死,一件件离奇之事接踵而来,从来就没给过我一刻喘息。加上王子失踪、苏兰中邪、周怀江变老、还有这口阴森神秘的棺材,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已经严重冲击了我的神经和思维。直至此时,我甚至完全忘记了当初进山的初衷,心里只是想着怎么逃命,把血妖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对大胡子说:“我是被吓糊涂了,连血妖的事都忘了,一心只想着出洞。那咱们就抓紧吧,按你说的办。” 大胡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刚要对我说些什么,忽然间,又是‘嗵’的一声巨响,那棺材又朝我们蹦了一下,随即再次发出那种诡异的嘶吼,这次的吼声比前几次猛烈得多,时间也持续的很久,半天都不肯停下。我感到耳膜都快被震破了,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都要炸了开来,连忙对大胡子喊道:“赶紧动手吧!” 大胡子说了声好,紧接着就飞快地正对着棺材猛冲过去,跑到切近,他飞起右脚,夹着一股劲风直奔棺材正中的木板踹了一脚。只听‘咔嚓’一声大响,木板应声破裂,从棺底的另一面飞出了一个黑影,向前飞出数米,结结实实地扑在了地上。 还没等我看清黑影的样子,那黑影骤然间发出一声极其恐怖的吼叫,‘唰’的一下从地上蹦起,转身就冲我们扑了过来。那吼声与此前棺中发出的半分不差,看来一直躲在棺材里的东西,的确是让大胡子给踢出来了。 大胡子见那黑影冲来,冷哼一声,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也迎着对方冲了过去。他助跑了几步,在两人即将相遇的时候,猛地虎吼一声,双脚同时飞起,借着前冲之势,重重地踹在了那黑影的胸口上。 ‘咚’的一声闷响过后,那黑影腾腾腾倒退了几步,而大胡子也被对方震飞了回来,背部着地的摔在了我们面前。这一下摔得虽重,但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一双虎目瞪视着前方的黑影,同时低声嘱咐我们:“你们小心些,这东西挺难对付。” 闻听此言我心中愈发的紧张起来,大胡子的力道我是清楚的,他适才那记飞踹就连血妖也得筋断骨折,可对面的黑影居然能把他凭空震了回来,可见这东西比血妖还要厉害许多。 然而他这一踢也起到了不小作用,那黑影退了几步之后,不再继续向我们猛扑,而是放缓了动作,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距离我们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由于双方的距离拉近,手电光清晰地照在了黑影的身上。此时我才真切地看清了对方的全貌,一见之下,心脏差点停跳了,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原来站在对面的竟是一具恐怖的干尸。 只见那干尸全黑乌黑,皮肤干皱,一条条骨头紧贴着皮肤显露无遗。其面部已呈骷髅之形,五官全数不复存在,都是一个个的黑色窟窿。此前那种诡异的叫声,正是从它那没有舌头的口腔里发出的。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最为令人胆寒的是,它的肚腹间敞开了一个大洞,从洞里伸展出上百条绿色树藤。虽然这些树藤只有二尺来长,但依然在它肚子中间来回蠕动,就像是一条条身材极短的绿蛇,摇头摆尾地动个不停。这些树藤对于我们来说自然是再也熟悉不过的,这正是不久前与我们纠缠了许久的鬼藤。 除此之外,这干尸的头部散落下大量的棕褐色头发,那些头发长短全都一样,齐齐地垂在干尸的肩膀处,就好像被人削去了半截似的。 与此同时,那些头发也在不停地蠕动,时而卷起,时而落下,乍一看就像是一条条细小的蚯蚓,令人看了几欲作呕。我起先还觉得难以索解,但仔细一想,立时恍然大悟。那些头发如果拧在一起,不正是那些丝藤的深褐色滕根吗?原来那些丝藤竟然是由它的头发衍变而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具干尸,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既害怕又惊奇,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绝望。原来世上真有诈尸一说,这样一具千年不朽的尸体,又怎能是我们凡人所能对付得了的? 大胡子也被这干尸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是该攻还是该守。就在这时,那干尸忽然‘嗷’的一声戾嚎,紧接着抬起两只手臂,踱着沉重的步伐朝我们逼了过来,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发出‘咿咿呀呀’的鬼叫声。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直入人心,让人一听之下双腿不由自主的软了起来。伴随着阵阵阴风,树洞中充满了恐怖瘆人的气息。此时的场面,怕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无法承受。 季玟慧本就害怕之极,此时见那干尸过来,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嘴惊呼了一声,手中的手电也就此掉在了地上。 手电光的突然变向使得那干尸再次隐入到黑暗中,所有人的眼睛如同瞬间暴盲,一时无法看清那干尸的动向。耳听得脚步声不停地响起,我心里清楚,再有一会儿的功夫,那干尸就会出现在我们近前了。 第七十四章 下树 由于季玟慧受到了过度惊吓,使她手中的手电掉在了地上,虽说没有摔坏,但手电光突然偏离了干尸的身体,使它再次遁入了黑暗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大胡子也有些猝不及防,他连忙反身跑到了我们身边,焦急地说道:“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树洞。这洞里太小,不适合打斗。我先下去,然后你们分头下树,我在底下接着你们。快!”说罢也不等我们回应,闪身就从树洞口跳了下去。 我也来不及多想,捡起手电,一把拉过季玟慧,把她推到了树洞洞口,见大胡子已经站在下面接应,俯身安慰她说:“别怕,就像滑滑梯一样滑下去,有老胡在,摔不着你。” 季玟慧也知道事态紧急,坚强地点了点头,坐在树干上毫不迟疑地滑了下去。大胡子在下面伸手把她抱住,接着就对我大喊:“快!快!全下来!” 我哪还用他催我,早已转身返回树洞。我抱起周怀江,王子抱起苏兰,两人同时冲到了树洞门口。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在我们背后响起,我不敢回头去看,急忙对王子说:“快下去!”王子还待推辞,但他也知道时间不允许,这个关头还哪敢耽搁?连忙抱着苏兰躺在树干上,迅速地滑到了树下。 周怀江此前一直昏睡不醒,就连树洞中发生了那么大动静都没有把他吵醒,可见他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迫切地需要休息。直至此时,由于我抱起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才使得他从昏睡中醒转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身后的干尸,立时疯狂地惊叫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值此关头,我也没功夫安慰他,只得任凭他在我耳畔嘶吼不止。耳听得那干尸的脚步声离我只有咫尺之遥,我心下惊慌,急忙向下俯身,就要顺着树干滑下去与其他人汇合。 就在这时,站在树下的季玟慧猛然惊叫了一声,看着我身后的位置吓得面无人色。我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就感觉背后忽地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衣服。 我顿感一股寒气直逼头顶,知道这必定是干尸的手抓住了我,差点把我的魂都吓飞了。 但自从上次在东骊花园中的那一场恶战之后,我对这种突发事件也算积累了一些经验。我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我回头去看,就会完全失去最后一丝逃跑机会,等到那时,干尸的另一只手也会抓在我的身上,到时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爷爷给我讲的‘三盏灯’的典故,看来这说法还真有道理,遇到鬼的时候,还真是不能回头去看的。 然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顷刻之间,我刚一感觉衣服被干尸抓住,行动上没做丝毫停顿,急忙脚上加劲,使出浑身力气向树干上一跳,伴随着周怀江兀自未停的嚎叫声,我抱着他急速地滑了下去。 可就在向下滑行的瞬间,我看到大胡子等人的表情都非常难看,全都惊慌失措地望着我的后面。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背后还是被人抓着,没想到那干尸居然没有放手,被我从树洞中带了出来。 树洞距离地面的高度并不算太长,从树上滑下来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眼见我的双腿即将戳在地上,大胡子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适才季玟慧和王子滑到地面的时候,大胡子都是将其抱起接住,然后顺势转一个圈,把下冲的力道卸掉再放在地上。可当我滑到接近地面的一刹那,他突然转到了我的侧面,用左手猛地在我肩上推了一把。 就在他的手掌刚刚触碰到我肩头的时候,他同时挥起右手,用手中的短刀刺向我身后的干尸。只听‘嗵’的一声闷响,钢刀穿透干尸的身子,将其生生钉在了树上。 那干尸的手劲奇大,即便被大胡子钉在了树上,依然揪着我的衣服不肯放手。但这反而起到了很好的刹车作用,我只觉一股极强的力道把我向后一拉,下坠之势顿时化解掉了一多半。加上大胡子在我肩上横向一推,这情势就如同高速行驶的车辆来了个急转弯加急刹车,我的整个身子居然被这两股力道给勒停住了。 但我的衣服却经不起这三个方向的强力拉拽,‘嘶啦’一声,衣服被干尸扯掉了一大片,我也就势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双脚刚一占地,我就赶忙回头看去。只见那干尸的左肩上插着一把匕首,双脚离地,被悬空钉在了树干之上。它双脚来回乱蹬,口中发出阵阵阴森的鬼叫,手里依旧攥着那块破布兀自不肯撒手。 见到干尸被钉在树上,众人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唯独周怀江还在大声嚎叫,他指着树上的干尸不停地惊叫道:“是她!是她!就是她!”他说话时的神情就像是疯了一样,全身颤抖个不停,鼻涕眼泪同时流出。 季玟慧走过来想安慰他一下,但他情绪过于激动,喊了几声以后,白眼一翻,居然被吓晕了过去。 我心想这样也好,免得他疯疯癫癫的乱叫乱动,到时再惹出什么麻烦就更糟了。对季玟慧轻轻地摇了摇手,让她别叫醒周怀江,有什么事出洞以后再说吧。 这时,那干尸肚子里的鬼藤突然向上倒卷,缠住了短刀的刀把,想将短刀拔出来。但那匕首插得非常牢固,深没至柄,而那些鬼藤也显得非常虚弱,不像刚才那样有力,半天也不见匕首有丝毫松动。 我对大胡子说:“咱们过去把它的头切下来,这样它就应该彻底死了。” 大胡子却还是显得非常紧张,摇头道:“再等等,先别轻易靠近它。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东西不大对劲,先观察一下再说。” 闻听此言,我也不再急于求成,逐渐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那具干尸。那干尸还在不停地挣扎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声也始终未曾停止。 看着看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周怀江曾经说过,他被关进棺材以后,曾经似梦非梦地见到过一具女尸,他口中形容的那具女尸似乎和眼前这具干尸出奇的相似。他刚才指着干尸大叫“是她”,想必这干尸正是他幻觉中所见到的那具女尸。 而我此前也产生过幻觉,隐约看到棺材里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尸。莫非我们两个说的是同一具尸体?而这两种幻象的真正主人,难道就是眼前这具离奇复活的恐怖僵尸? 我捅了捅身边的季玟慧,低声道:“你能分辨出这东西是男是女么?” 季玟慧接过手电照着干尸看了几眼,回答说:“是女的。” 王子半天没有说话,早就耐不住寂寞,见我和季玟慧开了腔,忙插口问道:“什么情况?离得这么老远,你看一眼就能分出公母来?” 季玟慧解释说:“其实挺简单的,看尸体盆骨下角的角度就能分辨。男性的角度一般是80度以内,而女性的角度都在90度以上。你看那干尸的盆骨下角,明显是女性身体特征。” 我听她说确定这是一具女尸,从而基本可以断定,这具干尸就是外洞壁画中的那个女人,也就是所谓的‘杞澜夫人’。 这杞澜夫人生前是血妖的忠实拥趸,灵澜殿中的石像排列顺序与那个时代的世界观是完全相悖的,而且她把血妖这种生物排列在了崇拜等级的上层。从这一点来看,极有可能她自己就是一只血妖。 她在棺中沉睡了千年,因为吸收了周怀江的精血得到了复苏,虽然还没显现出什么极为强大的威力,但至少她是真的复活了。 回想一下,当初王子被吊在洞外,肯定就是她下一个吸噬的对象,因为当时周怀江还在棺材里充当着她复活的养分,所以暂时将王子吊在树洞之外。等周怀江彻底变成废品以后,王子就会被鬼藤拖进棺材里。看来她是吸噬的精血越多就会变得愈加强壮,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只是初级水平罢了。 然而,关键的问题是她如何进行初步复苏的?她现在能连蹦带跳的行动自如,无疑是受益于吸取了人类的精血。但在这之前呢?处于死亡状态的她又是如何开始复苏的?她只有在复苏后才会吸噬人类的精血,而她的突然复苏,肯定不是时间上的巧合,而是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触发了她。 毫无疑问,那个特殊的东西一定是苏兰放进棺材里的绿石。那种绿色石头就好比是一个激活装置,绿石入棺后,才把这干尸激活了。同时,也应该是绿色石头给了她初步的力量,从而使她能控制两种鬼藤,轻而易举地把周怀江拖进了棺材。 如果我的这些设想是正确的,那也就是说,女尸的身上肯定带着一块绿色石头。那么,如果是摧毁那块绿石,是不是就能让这干尸恢复成死亡状态呢? 正想着,王子又开口说道:“都别慎着了,赶紧把这东西弄死,你们爱听它叫是怎么着?没完没了的,听得我头直疼。”说完举着斧子就要去砍那干尸。 大胡子一把将他拉住:“你别去,危险。”然后他又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太多虑了。鸣添,把你的刀给我,我去把它的头切下来。” 第七十五章 微笑 我把我的匕首递给了大胡子,他提着刀小心翼翼地步步前挪,显然对这干尸还是心存忌惮。 走到干尸的身边,大胡子将匕首举了起来,作势就要劈下去。突然间那干尸转过头看着大胡子,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他的脸,虽然眼眶中没有眼珠,可那干尸就好像能看到一样,盯着大胡子一刻都不肯移开。 但大胡子丝毫没有犹豫,反手提刀,力贯手臂,‘唰’的一声,钢刀斩在了干尸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以为干尸的头颅应该就此落下,但一刀过后,干尸的脖子上只被砍出一道一寸来深的口子,根本就没造成多大损伤。 大胡子的力道有多大我们自然很清楚,这一刀下去,就算是粗如手臂的圆木也能一刀斩断,这干尸的脖子怎么会那么硬?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竟然只造成这么点伤害? 见此情景,大胡子也颇为吃惊,紧跟着臂上加力,血管爆出,又狠狠地补了一刀。这一刀严丝合缝地砍在以前的刀口上,半点没有偏差。但饶是如此,那干尸的脖子还是没被砍断,连续两刀,只将它的脖子砍断了一半。 正当大胡子又要再砍,那干尸突然抡起左臂,五指成爪,对着大胡子的面门抓了过来。 它的左肩被钉在树上,右臂本来就可以自由活动,因为大胡子砍第一刀的时候它没做出反应,我们谁都没有在意它的右手,包括大胡子本人。但两刀过后,它突然用右手发动袭击,不但其他人没有想到,就连大胡子也是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措手不及。 这一击来得太快,顷刻间就到了大胡子的面前。眼见那干枯的五指就要爪到他的脸上,他本能地向后一个仰身,身子平平地躺了下去,做出了一个类似于‘铁板桥’的动作。在他后仰的同时,干尸的手指从他鼻尖上掠了过去。 紧跟着,大胡子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腾空而起,从干尸的头顶跃了过去,跳到了它的另一侧。大胡子的双脚刚一落地,只听他一声怒吼,提刀对准干尸右肩扎了一去。这一下使出了十成力气,尖刀透过干尸的身体直入树干,将它的右肩也钉在了树干上。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顷刻间完成,直把人看得眼花缭乱,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大胡子的整套动作已经完成了。 但这时的大胡子却显得格外愤怒,冰冷的眼神再次出现在他的眼中。可能是因为干尸的突袭使他狼狈躲闪所致,令他本就倔强的性格产生了暴戾的情绪。他对着干尸冷哼一声,然后大声叫道:“王子,斧子拿来,我倒要看看它的脖子能硬到什么程度。” 王子应声上前,刚走出两步,突听他“咦”的一声,然后指着干尸惊讶地说道:“你们看,它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闻听此言,我和季玟慧也颇为吃惊,忙转头向那干尸看去,确实看到干尸脖子上的伤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蠕动,但因为距离较远,一时还无法看清。 我们好奇地向前走进了两步,定睛再看,只见那干尸脖子上的伤口中,涌出了一条条极细的棕褐色藤丝,正在它的伤口间来回穿梭移动,就像一根根细线正在缝合它的伤口。只一瞬间的功夫,大量的丝藤就充满了伤口,然后就见那些丝藤逐渐地缩短,将伤口上下的两部分皮肉拉合在一起。转眼间,伤口的缝隙渐渐缩小,大有瞬间愈合的趋势。 大胡子见状急忙叫道:“王子,斧子快给我,不能等它伤口愈合。” 他话音刚落,那干尸忽然发出‘呲’的一声。紧跟着,它那古怪的嘴唇慢慢地张了开来,两个嘴角向上微扬,做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表情——微笑。 这个诡异的微笑比我们见过的任何恐怖都还恐怖百倍。如果它只是单纯的嚎叫或是攻击,我们虽然也会感到害怕,但久经这类灵异事件的我们也还能勉强承受。但事实并非如此,此刻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居然是一具会笑的尸体。 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那也就是说,这尸体并非那种传说中的僵尸或者诈尸,而是一个活着的尸体。也可以说,它还没有死。 季玟慧被这诡异的微笑吓得叫了出来,她的嘴唇煞白,面部的皮肤也随之微微颤抖。大胡子也被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向后一跃,跳离了干尸的身边,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睛,一时也搞不清一具尸体为何会做出这种表情。 就在这时,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再次发生。大胡子刚一从干尸身旁跳开,那干尸突然又张口发出了声音,然而这一次并非此前的那种鬼叫,而是一种更为神秘诡异的说话声。 它干枯的嘴唇一张一合,做出一个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口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其压抑,又极其阴森的声音:“撒呀……啊库……夏啦哈……撒呀……啊库……夏啦哈……” 那声音就如同深夜的悄悄话,声音又小又细,但穿透力却是极强,清清楚楚地传入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全都呆立不语,不知尸体在说些什么,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不祥的预感,尸体要是都能说话,接下来要发生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王子虽然胆大,但看到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情景,也显得有些怯懦了起来,他战战兢兢地嘟囔着:“我刚……刚才看见它是没……没舌头的呀,它用……用什么说的话?” 我也正对此事感到疑惑,定睛一看,忽地发现那干尸的嘴里赫然出现了一条怪异的舌头。那舌头表面凹凸不平,依稀还有许多纹路浮在上面。沉思了片刻,幡然醒悟,这舌头不是它自己的,而是那些藤蔓组成的,这些藤蔓似乎已经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意供它驱使,不但能当武器,而且也能充当器官和肉体。 想到这里,我也同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大胡子一共对干尸打出过四刀,其中两刀毫不费力地穿透了它的躯体,从而将它钉在了树干之上。然而另外两刀使的力气更大,却连它的脖子都没有砍断,这是为什么? 毫无疑问,这也一定是那些藤蔓在功劳。肩上的两刀,大胡子是猛然袭击的,并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任何提示,所以他可以轻易的一举成功。可脖子上的两刀,大胡子在攻击前曾经对我们说过一句话:“我去把它的头切下来。”所以那干尸提前有了准备,将丝藤全都转移到了脖子上面,生成了一层厚厚的藤盾,因此才导致连续两刀都没有将其砍断。 此前在树洞之中我就曾经怀疑过,那些鬼藤的攻击总是能打破我们的计划,就像能听懂我们的对话一样。照此看来,能听懂我们说话的不是那些藤蔓,而是控制这些藤蔓的干尸。 想通了这一点,我顿时全身发冷,一股透骨的寒意充斥着每一寸皮肤。我惊声大叫:“大胡子小心!它有思维!它能听懂我们说话!” 大胡子闻言忙退到了我的身边,表情严峻地问我:“怎么讲?” 我把刚才想通的事情给他大致讲了一遍,大胡子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道:“原来如此,我刚才就一直在想,它身体各个部位的坚硬程度怎么会有那么大反差,看来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树藤已经跟它合为一体,那些树藤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他沉吟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它现在说的那些话很奇怪,似乎是在召唤什么东西,咱们不能再等了,我担心会有更大的麻烦。王子,斧子给我,我再去会会它。这次我不说话,看它怎么防备。” 王子这次的确被吓得不轻,他哆哆嗦嗦地将斧子塞进大胡子的手里,惶恐不安地说:“你还要去啊?这……这明显是鬼啊,用斧子肯定弄不死它。咱们还是赶紧撤吧,这尸体太邪门儿了,我觉得待会儿肯定会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 大胡子不肯就此离去,温言安慰了王子几句。我站在一旁,心思根本就没在他们俩的对话上。我的大脑还定格在干尸的那个微笑上,心中极力地做着分析判断:它为什么要微笑?这颇显轻蔑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它又为什么要嘲笑我们?是不是我们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苦想之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作罢。而这时大胡子也稳住了王子的情绪,提着斧子朝干尸走了过去。 猛然间,那干尸忽地提高嗓门,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喊声:“哈库拉!” 它话音未落,我们身周的地面突然开始颤动起来,随即发出了泥土崩裂的声音,仿佛地面之下正发生着什么巨大的变故。 我心中大骇,忙低头向地面看去,只见我们周围的地面高高隆起很多个鼓包,似乎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顶出地面。 这些鼓包隆起的趋势虽然不算很快,但却劲道十足,埋在地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被顶得一个个跳了出来,就连蔓延在地面上的巨树根茎也被顶出了地面。 所有人都被这触目惊心的场面吓得呆住了,虽然不知道正在涌出地面的东西是什么,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即将出来的事物,必定对我们有着极大的威胁。 奇!书!网!w!w!w!.!q!i!s! h!u!9!9!.!c!o!m 泥土涌动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些鼓包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高。接着,鼓包破裂,从里面探出了一个个沾满污泥的脑袋。这些脑袋并非死人的头骨,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面孔,它们睁着血红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望着我们。 见到这一幕,我的心立即跌入了谷底,没想到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是大批的血妖。 第七十六章 惨死 见到大批的血妖从地底中涌出,所有人都吓得面无人色。虽说进洞之前就猜想到山洞里会有血妖出现,但见到血妖的数量如此之多,并且以这种离奇的方式集中出现,我们的心理防线还是被彻底击溃了。 我全身颤抖着左顾右盼,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眼见那些血妖的身体逐渐地探出地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在潜意识中,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甚至是放弃了生命。 季玟慧捂起嘴来,小声地哭泣着,看样子已经被惊吓到了极致。她此时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十几年前,那晚在河边树林中见到那个死尸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被吓得捂嘴哭泣? 她惊惧的表情给了我很大触动,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一下从浑噩中清晰了过来。我立时想到,无论自己的结果如何,至少要保证她的平安。就算自己葬身妖腹,也绝不能连累无辜的季玟慧一同丧命。 想到这里,我立即叫道:“大家快跑,先离开这儿再说!”大胡子闻言大惊,急忙对我们说:“不能往外跑,你们跑不过它们。赶紧上树,我想办法对付。”说罢就把苏兰背了起来,手脚并用,几下就蹿到了树洞之中。 我心下颇为惭愧,自己情急之中乱出主意,差点连累所有人都因此丧命。大胡子的主意才最为合理,那树洞的入口只有一个,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全都回到树洞,有大胡子守在洞口,一时半刻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这时,大胡子已经把树藤顺了下来,口中急呼:“快快快!快爬上来!” 我和王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的意见一致,让周怀江和季玟慧先上去,我们两个殿后。只要把周怀江捆在树藤上,再让季玟慧抓紧树藤,以大胡子的力气,同时把两人拉上去绝对不是问题。 此时大批的血妖已经拱出地面越来越高,这种情势下哪里还容得半分耽搁,我和王子刚要转身要去抬周怀江,忽见大胡子的表情一变,满面惶急地大喊一声:“不好!” 我和王子甚是诧异,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周怀江的身边趴着一只血妖,那血妖的腰部以下还在土里,但两只手却已经探出了地面。它双手拉着周怀江的手臂,正在把周怀江往自己的身旁拖动。而周怀江却依然昏迷不醒,对周围发生的巨大危机毫不知情。 我和王子同时大叫一声,抢上前去就要去救周怀江。但我们发现的实在太晚,此时那血妖已经张开了利口,四颗青森森的獠牙露了出来,它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猎物,高高地举起了手臂,五个手指拢成了锥形,似乎是要把手掌插入周怀江的体内。 我和王子心中一凉,知道我们已经晚了一步,以我们的速度,绝对不可能抢在血妖动手之前救到周怀江了。但总不能就这样放弃,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连忙卯足力气加劲猛跑。 就在这时,耳旁听见‘呼’地一声风响,跟着就看见大胡子的身影从我们眼前掠,朝着周怀江疾奔而去。 顷刻之间,大胡子已经距离血妖近在咫尺,与此同时,那血妖的利爪也快如闪电地戳了下去。 大胡子跑近一步,抬脚就踢向血妖的手臂,‘噗’的一声响,血妖的胳膊被踢了起来,手臂向后高高扬起,同时从它的手中飞出了一样东西。 这几下动作快似闪电,我和王子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大胡子的身体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暂时无法确定周怀江的情况。见那东西飞出,我们同时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红色的小球,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 猛然间,忽听大胡子厉声怒吼,那声音极其悲怆和暴躁,与他相识以来,还未曾听他发出过如此撕心裂肺的吼声。接着就见大胡子俯身抓住了血妖的两条手臂,单脚踩在对方一侧的肩膀上,纵声长叫,双臂猛一发力,‘咔嚓’一声,居然把血妖的两条臂膀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我和王子连忙跑近几步,准备把周怀江抢到树下。跑到近处,却猛然发现周怀江的身上满是鲜血,胸口破了一个碗大的伤口,大量的血液正从那伤口中不停涌出。 这时我们才猛然惊觉,原来刚才飞出的那个红球居然是周怀江的心脏。而周怀江此时也已闭目垂眉,就此离开了人世。 我们都没想到这只血妖竟出来的如此迅速,加上一直忽略了周怀江所在的位置距离血妖很近,因此才酿成眼前这一幕惨剧。 季玟慧在远处看到了一切,这情景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甚至连一声惊叫都没有发出,就直接晕倒在地了。 我也‘扑嗵’一下跪在地上,整个人就如同瞬间跌入了深渊,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绝望的泪水。 周怀江与我并没有什么交情,我们之间甚至还有过一些不愉快的摩擦,但他的死真的令我痛心疾首。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的耿直和认真已经潜移默化地打动了我,而不久前他对我语重心长的那份嘱托,更加令我对他敬重有加。或许他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然而,他真的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学者。 大胡子显得愤怒异常,他将血妖的两条手臂扔在地上,接着双脚猛踢,对着血妖的脑袋左右开弓,几脚下去,血妖的脑袋被他踢变了形,形状怪异地捶在胸前,明显脖子也断掉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在转瞬间发生,虽然时间很短,但周遭的血妖已经纷纷涌出了地面,速度最快的几个,甚至整个身体都爬了出来。 我依然浑浑噩噩地跪在地上,脑子里乱糟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大胡子见事态紧急,也来不及把我叫醒,一把将我夹在了腋下,转头对王子大叫:“背上玟慧,跟着我上来。”言毕发足狂奔,刹那间爬进了树洞。 他把我扔在地上,回身猛拉树藤,眨眼之际王子和季玟慧也双双进洞。 刚把我们安顿妥当,大胡子又急忙跳出树洞。耳听得树下传来阵阵打斗时发出的闷响,料知大胡子已经跟血妖动起手来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树干上脚步声响起,接着就见大胡子抱着周怀江的遗体爬了进来。然后他喘了口气,抽出斧子,神威凛凛地守在洞口,静等那些血妖上树。 此时我也逐渐地清醒了过来,看到季玟慧躺在我的身边,多少感到了一丝慰藉。随即我站起身来,和王子一起站在大胡子的身后,凝神向树下看去。 居高临下地向下观望,下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此时我们才惊奇地发现,原来那些血妖所在的位置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极有顺序地分列在巨树的左右。 从整个山洞的分布形式来看,这颗巨树就像是一个宏伟的王座,在王座的左右两边,分列着当朝的文臣武将。看来这些血妖并非偶然出现在这里,而是事先有计划地陪葬在女尸的陵寝之畔。 树下的血妖共有20个,两边各有10个。除了大胡子已经杀死的那一个以外,另外19个已经全部爬出了地面。可能是因为埋在地里的时间太长,所以它们的行动都略微显得有些迟缓僵硬。 而更加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那些血妖出来以后并没有急着向我们进行攻击,而是脚步蹒跚地走到了干尸身前,然后双膝跪地,两手的手心朝上放在头部的正上方,恭恭敬敬地叩首膜拜。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礼拜模式,想必应该是某种神秘部族的特殊礼仪。如此看来,我此前的分析应该是正确的,那干尸就是这地方的主人——杞澜夫人。而这些血妖,应该是当年追随她的臣子或随从。 那些血妖膜拜完毕,其中两只走上前去,把干尸肩上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把刀远远地扔了出去。但那干尸却显得颇为虚弱,刚一从树上落下,便立即委顿在地,同时嘴里依依呀呀地说着那种让人听不懂的鬼语。 看到这里,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此前在树洞中打斗的时候,那些鬼藤就显得力量奇大,随便一根鬼藤卷到我的身体,就能将我束缚得无法抵抗。 其后,那干尸在还未出棺之前,它更加显得力大惊人,居然能带着一口重达千斤的巨棺连蹦带跳。 但自从它下树以后,就突然显得虚弱起来,不但它的力量明显小了许多,就连那些生龙活虎的鬼藤也一蹶不振,无法帮其拔出肩上的匕首。 是什么令其产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在我看来,大胡子刺入它肩膀的第一刀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并非是源于那一刀的刀伤,而是刀尖穿透了它的躯体,接着刺入了树中。如此一来,箭毒木的毒液必然会顺着刀身流入它的身体,从而导致其力量锐减,行动力下降,最终形成了眼前这副虚弱的状态。 简而言之,那也就是说,这干尸中毒了? 第七十七章 毒液的作用 我把我的想法悄声对胡、王二人说了一遍,他们都很认可我的判断。在此之前,王子倒还没怎么太过注意,但大胡子却早已发现了干尸的异常。他说他刚才还在琢磨,那干尸在下树前和下树后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差,看来我的分析非常合理,八成是树毒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导致干尸的速度和力量都降低了很多。 既然大胡子认同了我的分析,那么,以这种想法作为基准,更深一步的推论也就随即产生了。 干尸的是用类似于一种神秘的咒语将大批血妖召唤出来的,首先来说,这两者间的语言是互通的。 其次,那些血妖复苏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干尸膜拜,可见它们之间有着实质性的联系,无论是千年以前还是此时此刻,这两者间的联系都是无法分开的。 照此看来,是不是就代表着干尸也是一只血妖呢?即便它不是一只完全的血妖,但至少它与血妖的特性一定有着某种共通点,甚至有可能是血妖的头领。不然的话,这两者是不会无缘无故聚在一起的。 如果真是这样,既然干尸怕毒,血妖会不会也一样惧怕树毒? 这一番推敲下来,大胡子和王子连声叫好,都认为这样的解释非常合乎逻辑,大可试上一试。 大胡子沉思了片刻,然后对我和王子说:“快把你的衣服脱下几件给我穿上,我想到办法了。” 虽说我和王子不明白他此举的意图,但都了解他的战斗经验颇丰,而且心思极为缜密,他既然要衣服,就必然是物有所用,我们便二话不说地脱了下来,每人只留了一件贴身的紧身衣。 大胡子将一部分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另一部分则充当了裹布,将身上的每一处表皮都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任何缝隙。甚至连地上那些周怀江的衣服也捡起来派上了用场,他把衣服包裹在头脸的部位,只给鼻子和眼睛留下了两条小缝。 包裹完毕后,他又对我们说道:“鸣添,用树藤帮我把身子绑满,王子,你看着下面,血妖一来就通知我们。” 我闻言忙走了过去,一边捡起地上的藤蔓一边问他:“衣服已经穿得够厚了,树毒应该碰不到你,还缠这么些树藤干什么?” 大胡子摇头道:“不是为防树毒,是为防血妖。你想想,光凭这些衣服,能挡得住血妖的攻击吗?一两只血妖还好对付,同时对付这么多只,难免会被打中的,有这些树藤挡着,我自然就不会受伤了。能有这个主意,也得拜下面那个干尸所赐。刚才我两刀砍它不死,足见这些树藤大有用途。”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下树与那些血妖肉搏。他想将这些树藤充当铠甲,防止自己被血妖击伤。 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更是不敢有丝毫马虎,急忙变换了缠绕的方式。我先将三根树藤编成了一个辫子,然后再把这粗大的辫子缠在他的身上。地上有大量此前被砍断的树藤,倒不用担心树藤不够用。 随着我里三圈外三圈地将一条一条粗藤绕在他的身上,他的体型也随之愈发的庞大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巨大的绿色粽子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虽说绿油油的显得非常滑稽,但厚重的树藤把他紧紧地包在里面,真的就如同一副极厚的盔甲一般。 等我的工作彻底做完后,大胡子把斧子递给我,对我说:“砍几下试试。” 我接过斧子,使足力气在他胳膊上砍了几下,感觉效果非常好。三根树藤拧成的藤股比单独一根要结实许多,几斧下去,只在表面割出了几条小口,连一根树藤都没有砍断。 这时,王子突然回头叫道:“两位爷,好了没有,那些怪胎好像要开始行动了。” 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没有遗漏的地方,便拍了拍大胡子:“好了,全都裹严了。” 大胡子接过斧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洞口,凝视树下那些血妖的举动。 我也跟着他走到洞口,向下一看,发现那干尸已经站了起来,似乎伤情有所好转。而那些血妖也正用通红的双眼盯着我们,看来说话就要上树了。 虽然此时的气氛紧张的要命,但王子一见大胡子的样子还是乐了出来:“妈呀,你这是干嘛呢?冒充绿狗熊啊?” 大胡子隐在树藤里哼了一声:“这叫天降藤甲兵,你们两个不要乱动。”话音未落,他向前一纵,‘呼’地一声跳了下去,重重地落在了群妖面前。 我和王子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说跳就跳,居然连一点先兆都没有。同时也为他捏了把汗,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时对付这么多血妖。以一敌十九,这数字上的偏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但大胡子似乎早就想好了每一步计划,他刚一落地,没有做任何停顿,便直奔干尸冲了过去。群妖立时发出阴森的鬼啸,纷纷朝大胡子打了过来。 然而大胡子这一下只是佯攻,见已经吸引到了群妖的注意力,立即抽身闪开,径直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群妖自然不肯放任不管,呼啸着追了上来。 大胡子故技重施,使出了不久前毒杀弹涂鱼怪的办法,在方圆几百米内大兜圈子,带着群妖跑了起来。想以此让群妖逐渐分散,然后再借机挨个击杀。 那干尸始终站在一旁,这时,它又“咿呀啊呀”地说起话来,这声音就如同毒蛇吐信,阴深深的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忽见一部分血妖停住不追,而是分散到了各个方位上,如同布阵一般,守住了一块地方再也不动,等着大胡子再次从这里经过。 我和王子见状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干尸竟然有如此高的智商,仅在顷刻间就看穿了大胡子的计策,这哪里还是什么干尸,简直就是魔鬼。 大胡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他见兜圈不成,只得继续沿直线狂奔,一溜烟地冲进了雾里。 那干尸随即又是连叫几声,追击大胡子的那几只血妖也停住不动了,站在雾区边上等候大胡子回来。 王子见大胡子的行动一再受挫,显得颇为愤慨,指着下面大骂起来:“老妖精,你丫穷哼哼什么?不他妈躺在棺材里好好睡觉,非要跑出来害人。你等着,小爷早晚把你分尸喽!”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喝道:“别乱出声,小心他们改变目标。”但为时已晚,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干尸听到王子的叫声,抬起头用黑洞洞的两只眼睛望着我们,然后就在口中念叨了几句,跟着就有三只血妖一跃上树,朝我们爬了过来。 我心下大惊,急忙放开王子,此时也顾不上去责备他,慌张地盯着血妖的动向,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所有的武器全都不在手边,两把匕首被血妖扔了,唯一的一把斧子在大胡子手中。我和王子手无寸铁,用什么和血妖斗?况且就算有武器估计也无济于事,皮外伤对血妖根本就造不成任何打击,只能更加激怒血妖,从而加速我们的死亡速度。 王子也被吓得魂不附体,向我投来愧疚的目光,嘴里吱吱呜呜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我对他苦笑了一下,双手一摊,示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就在这时,大胡子的身影忽然从雾区中冲了出来,快似闪电般地蹿到了树上。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欺到了正在爬树的血妖身旁,右手一挥,钢斧镶进了树干,紧接着向上一提,对着其中一只血妖劈头盖脸地砍了过去。 斧刃带着淡黄色的毒汁直奔血妖的面门,那血妖微微偏头,让斧子从耳旁擦了过去,任凭斧刃剁在自己的肩上,同时他左手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大胡子的胸口上。 有厚重的藤甲护身,这一拳自然对大胡子造不成什么伤害,他硬生生受了一拳,接着飞起右腿,将血妖从树上踢了下去。 那血妖刚一下树,其余两只血妖便补了上来,对着大胡子又抓又咬,恨不得登时将他分食了才好。 经过刚才那一下试验,大胡子已经摸清了藤甲的抗击打能力,效果似乎比他预计的还要完美。此时他只攻不守,拳脚并用,三两下就把那两只血妖也踢下了树。 群妖在树下鼓噪了起来,纷纷作势要上树围攻,大胡子自知在树上施展不开拳脚,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还跟我摆起阵来?今天就给你们来个硬碰硬。” 言毕他一声虎吼,纵身下树,就像是穿了一身精钢的机甲战士,横冲直撞地闯进血妖群里去了。 而就在这时,适才肩上中斧的那只血妖忽然晃了几晃,‘扑嗵’一声,栽倒在地。 第七十八章 战术 眼见那血妖倒在地上,我和王子同时欢呼一声,知道这是树毒奏效,不管那血妖是暂时麻痹还是就此毙命,总之可以判定一点,这种树毒肯定是血妖和干尸的克星。 但其余的血妖似乎并不关心同类的安危,那血妖倒地以后,大批血妖依旧蜂拥而上,见大胡子自动送上门来,顿时显得格外兴奋,怪叫声连连响起,纷纷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大胡子回身踢开两只血妖,后退了几步,将后背贴到了树干上。紧接着他回臂猛砍,再次将斧子剁进了树干之中。毒树的汁液颇丰,斧刃入树,立即有大量的毒汁涌出,沾在了斧刃上面。 此时群妖已将大胡子的身周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露出了恐怖的凶相,鬼眼圆睁,獠牙森森,拼命地向大胡子撕咬过来。 大胡子厉声暴喝,集气于胸,根本不去理会血妖打在他身上的拳脚,将钢斧舞成了一条银龙,上下翻飞,每一斧都快似闪电般地剁在血妖的身上。每砍中一个血妖就去回手砍树,再用斧刃蘸毒,然后再砍。 我和王子在树上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只觉得全身的神经越绷越紧,心脏也跳动得愈发厉害。 此时大部分血妖的身上都已中斧,但一时还未毒发,依然疯狂凶狠地对大胡子实施猛攻。然而血妖的能力虽比大胡子稍逊一筹,但毕竟并非常人,其力气之强绝对不可小觑。群妖轮番向大胡子不停地攻击,利爪纷纷抓在大胡子的藤甲上,逐渐地,藤甲承受不住过多的重复攻击,有几条已经开始断裂了。 我见状心急如焚,在树上朝底下大叫:“大胡子,赶紧跑啊!藤甲撑不住了,再另想办法吧!” 但大胡子却显得颇为反常,他既不回答我,也丝毫没有想要脱身的迹象,反而手上加力,与众妖硬碰硬地打了起来,非但不防备打在他身上的拳脚,就连头脸处都完全不加躲闪了。 王子愕然地看了看我:“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不像是老胡的风格啊?” 我眉头紧皱,一语不发地望着下面,心中早就打起了鼓来。大胡子在打斗中极少这么鲁莽,总是想清了后路才会动手。现在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有数段藤股从他身上脱落,为何他还不赶紧冲出包围圈?哪怕迂回一下也是好的。 ‘噗噗噗’几声连响,又有三只血妖被斧子击中,而这时已经有些血妖开始毒发,摇摇晃晃地趔趄起来,随即双膝一曲,逐个躺倒。 王子“哈”的一声大笑,高声喝彩:“真有你的老胡!再加把劲儿,把这帮孙子全废了!” 我心中虽然也觉欢喜,但暗暗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如今他的压力已经大大的减轻,身边多半的血妖已经毒发倒地。按照往常大胡子的打斗风格,他此时应该乘胜追击,将剩余两只没有中毒的血妖砍倒才是。可他不但没有发动抢攻,反而依旧背靠着树干不肯离开,更加令人担忧的是,他的动作已经明显变得越来越慢了。 我沉吟了一下,忽然想到了症结所在,焦急地对王子说:“不好,大胡子恐怕是受伤了。” 王子闻言一惊,问道:“他也中毒了?” 我摇头道:“不是,但我估计他是受了内伤,这些血妖的攻击强度太大,虽然藤甲能保护他的皮肉不受损伤,但巨大的冲击力可能震伤了他的内脏,咱们得赶紧下去帮他。” 王子先是义不容辞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显得有些迟疑:“咱俩手里连跟木棍儿都没有,用什么跟这些怪胎打啊?” 我在王子耳旁嘀咕了几句,两人敲定了计划,便分别从树洞中滑了下去。 刚一落地,我和王子便兵分两路,王子用树藤做了个套索,像蒙古人套马一样,边跑边朝干尸的脑袋上扔了过去。 那干尸岂能让他套中,加上王子对此事毫无经验,这一下被干尸轻易地躲开了。但此举却将干尸激怒了,它嘶哑着鬼叫了几声,略显蹒跚地朝王子追了上去。 正如我所预想的那样,干尸刚一被王子引开,围攻大胡子的五只血妖立即停止了攻击,全都转身去追王子了。 我趁此机会发足狂奔,朝着刚才血妖把匕首扔出的方位跑去,然后就在地上找了起来。好在那两把匕首没被扔进雾区,借着手电光的映射,匕首在泥地里闪出了金属的光泽。 此时王子正带着五妖一尸大兜圈子,边跑边连声大骂:“姓谢的,我他妈刚反应过来,怎么每次你都把好差事留给你自己,苦差事都是小爷我的?为什么不是我去捡刀,你领着这帮怪胎乱转?你这孙子简直是坏透了,你丫等着,等出洞以后,我非……非活剥了你的皮不可!哎呦……累……累死小爷我了,我……我快不行啦!” 我见他确实累得够呛,脚步已经明显慢了下来,急忙冲到毒树底下,一边用匕首乱砍树干,一边关切地问大胡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大胡子显得非常虚弱,粗重的喘气声从藤甲里面传了出来,他勉强抬起手对我摆了摆,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可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见他的确伤的不轻,心中颇为不忍,但所幸他还能暂时撑住,眼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把王子解脱出来。 此时,追逐王子的五只血妖又接连倒毙了三只,所剩的仅有两只未中毒的血妖和一只行动迟缓的干尸。好在那些血妖的速度也不甚快,可能是由于若干年没有吃肉喝血的缘故,加上不知在地底尘封了多少个岁月,所以他们的身体都明显有些僵硬,比此前我们见过的正常血妖逊色了许多。 至于那具干尸,其奔跑的速率更加不值一提,在我看来,它对我们构成的威胁甚至还不如一条普通的弹涂鱼怪。 但饶是如此,王子也已显得非常吃力,奔跑时步幅的跨度越来越小,堪堪就要被后面的血妖追上。我手忙脚乱地将两把匕首都涂满了毒汁,急忙向王子那边撵了过去。 我不敢在太远的距离上用扔刀的办法攻击血妖,因为王子就在它们前面,我又不是飞刀好手,生怕误伤到王子。这树毒是血妖的克星,但更加是人类的克星。 于是我迈开大步拼命猛追,路过干尸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加理睬,只是朝着对王子威胁最大的血妖冲去。 虽然我心中还是颇为惶恐,但如今双刀在手,而这两把刀上的剧毒轻易就能让血妖殒命,所以我的胆子还是大了许多。待欺到血妖背后不到两米处的时候,我将匕首又攥牢了几分,准备在对方的后背上猛划几刀。 但就在这时,我忽觉身后有些异常,微一寻思,发觉是干尸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了,看来它是放弃了追赶,就此停住了脚步。 这个想法刚一在我脑中形成,忽听那干尸再次发出了那种诡异的说话声:“撒呀……嘎加……仑呣……” 它那鬼语刚一发出,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妙,但还没等我彻底反应过来,忽见前方的两只血妖猛地停住了脚步,骤然一个转身,四只利爪同时向我戳了过来。 我心中大骇,吓得魂都飞了出去。但此时已经距离血妖太近,完全收不住脚,照此下去必定会自动撞到对方的手臂上。我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向后一仰,顺势躺在了泥地里。但前冲的惯性还未完全消退,借着湿滑的地面,我就如同一条泥鳅一样,从一只血妖的双腿之间钻了过去。 这时我才发觉自己躲过一劫,连忙回手朝血妖的小腿削去,‘嚓’的一声,D8军刺在其中一只血妖的腿肚子上深深地划了一道口子,与此同时,我也借着惯性继续向前冲了两米左右。 还没等身体完全停住,我立即起身猛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这一刀虽然能让血妖中毒,但其毒性不可能这就发作,更何况还有一只血妖没有中毒,它们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定会继续向我追来。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完全正确。我刚跑出一步,就感觉后背被血妖的手指戳了一下,我惊得全身冷汗泉涌,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猛蹿,这才勉强与血妖拉开了距离。 我和王子一前一后的疯狂逃窜,大约又过了一根烟的功夫,身后传来‘扑嗵’一声,料知那只被我砍中的血妖已经倒地了。但身后的脚步声兀自未停,这必然是唯一那只没有中毒的血妖还在追赶。 到了这个时候,我和王子都已经是精疲力竭了。王子比我跑得更久,故此他的状态也是更加的惨不忍睹。此刻他甚至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煞白,嘴唇发紫,眼看就要虚脱致昏了。 我心想照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血妖抓住,反正只剩下这一只血妖,不如赌上一把,拼上一拼。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双刀一错,就要转身给血妖来个突然袭击。然而还没等我转过身来,我猛觉脚上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紧接着我一个收势不住,‘啪嚓’一声趴在了地上,手中的两把匕首也随即全部飞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以命相搏 我的脸正正地摔在地上,大量的污泥立即涌进我的口鼻,难受得我几乎就要昏厥。 而跑在前面的王子还兀自没有停下脚步,显然他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了。过度的疲劳使得他的感官和机能都大幅下降,现在支撑着身体的,仅仅是求生的意志。也正因如此,我如此猛烈地摔倒在他身后,他居然没有发觉。 这一刻,我的心完全跌入了谷底。我知道攥住我脚踝的一定是始终对我紧追不舍的那只血妖,而如今两把匕首全部飞了出去,我手中没有任何可以还击的武器,并且自己是背对着血妖摔倒,再加上口鼻被封无法呼救,眼下留给我的,就只剩下闭目待死了。 耳听得身后血妖发出一阵得意的咆哮,我感到万念俱灰,心中哀叹一声,连挣扎的信念也就此丧失了,只等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传来一阵利刃破空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只见一柄斧子正急速飞来。‘噗’的一声,斧子正中我身后血妖的左侧脸颊,带着一股前冲之力,竟将血妖撞出去三四米远。 那斧子正是王子的随身武器,此前一直被大胡子拿在手里,这时已经不用再猜,扔斧之人,必定就是大胡子。 我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大胡子就站在距离我七八米的位置上,身上的藤甲已经全部卸去,正瞪着一双虎目,威风凛凛地望着远处的血妖。 我见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心中立感欣喜若狂,噌的一下蹦了起来,几步跑到大胡子身前,笑道:“你怎么没事儿了?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呢,刚才多亏你了,要不然咱俩只能下辈子见了。”也不等大胡子回答,跟着转头高喊:“王子!别跑了!大胡子来了!” 此时王子已经跑到了很远的位置,我一句话刚刚喊完,他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回答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嘿嘿一乐,又眉飞色舞地对着大胡子问长问短,但大胡子始终闭口不答,他的脸色铁灰,双眉紧锁,看样子很像是在勉力坚持。 我隐约猜到有些不对,还待开口要问,忽见大胡子满脸痛苦之色,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在了我的身上,‘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下真是把我吓得不轻,没想到他的伤势竟已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我急忙扶着他躺在地上,让他尽量呼吸得顺畅一些。我也不敢在他身上胡乱推拿,估计他八成受得是内伤,乱按的话,弄不好反而会加重他的伤势。 忽然间,猛听王子在远处惊声喊道:“老谢!看你身后!” 我心中一惊,忙转头看去,只见那只被大胡子打飞的血妖又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柄斧子依旧镶在它的脸颊之上,顺着斧把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随即它将脸上的斧子拉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双臂伸出,口吐白烟,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朝王子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正手脚并用地要从地上爬起来,但由于他太此前的消耗极大,就连站起来都显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紧跟着脚下一软,再次扑倒在泥地里。 如今我们三人都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胡子重伤倒地,王子举步维艰,而我,也已几乎到了精疲力竭的边缘。 相比之下,三人中只有我一个是可以正常行动的,如果我现在撒腿就跑,想必血妖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我。可谁又能保证血妖就一定会去追我?大胡子和王子完全丧失了防守能力,如果血妖转而袭击他们,恐怕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想到这儿,我突然‘嘿嘿’地乐了几声,心说可能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要和血妖来一次单独的亲密接触,想躲是躲不过去的。眼下胡、王二人就如襁褓中的婴儿,完全是任人宰割而无丝毫还手之力,倘若我再不挺身而出将他们保护起来,恐怕我连人都不配做了。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了一起。接着我牙关紧咬,加力猛冲,径直对着血妖狂奔过去。 那血妖本来正在朝我逼近,见我突如其来的向它跑去,索性停住了脚步,摆好架势,静等着我自己送上门去。 临近跑到血妖面前的时候,我怒吼一声,将所有力气都灌注到了双腿之上,然后飞身而起,双脚同时向血妖的胸口踹了过去。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大胡子和王子的惊呼之声。 大胡子叫道:“鸣添!快停下!” 王子喊道:“老谢!不要啊!” 而我此时的心中却格外的宁静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们是我的兄弟,我必须要保护你们。如果我死了,下辈子咱们还是朋友…… 在那一个瞬间里,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此前的种种经历就像无数张照片一般,飞速地在我脑海中逐个掠过。我并不为这个举动而感到懊悔,相反的,我愈发感到一种安详和从未体验过的悠然自得。 就这样,我在大胡子和王子的惊呼声中,我朝着血妖直飞过去。 之后,我的双脚重重地踹在了血妖的胸口上面,跟着就是一股巨大的反冲力把我倒撞了回去,直飞出四五米才落在地上。而那只血妖却只是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彻骨的奇疼,我感觉腰部以下全都无法动弹了,两条腿麻酥酥的,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我勉强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血妖,见它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看来这一踢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连隔靴搔痒也还不如。 随即我开始仰天大笑,心中已经沮丧到了极致,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的舍命一搏,却只换来对方的一个屁墩儿。我此生中最为可笑之事,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由于双腿完全麻痹,我已经束手待毙,彻底放弃了抵抗,只等闭目就死。 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起,转头一看,却见到大胡子脚步蹒跚地挨了过来。他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眼眶也微微有些红润。然后他对我伸出大拇指,语气郑重地称赞道:“干得好!”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刚要说些什么,忽见王子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此刻他就站在血妖身后的不远处,双手拿着我之前遗失的两把匕首,正面色疲倦地对我强颜欢笑着。 见此情景,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是我们三人头一次面临如此困境,也正是由于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真挚的友谊,才能激发出每一个人的最终潜能,从而拼死保护自己的朋友。这份珍贵的情谊,甚至比保重性命更加值得令人感慨。 血妖自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它此时已经发现了王子就在自己身后,猛然一个转身,直奔王子扑了过去。 王子早就体能透支,根本没有力气闪身躲避,若不是我此前的拼命行为激发了他的斗志,就算他休息上几个小时也不见得能站得起来。他见血妖朝他扑来,索性不闪不避,双刀一错,就要跟血妖来个鱼死网破。 或许是我和王子的拼死行径激发了大胡子的潜能,亦或是眼前的绝境触发了他的兽性。当他见到王子欲待以命相搏的那一瞬间,他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怒吼,双眼目眦欲裂,紧接着闪身疾冲,眨眼之间就欺到了血妖身后。还没等血妖反应过来,他便使出自己对付血妖的专用手法,‘咔嚓’一声,将血妖的脑袋转了个三百六十度。跟着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和血妖一同栽倒在地。 王子见到血妖已死,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了下来,严重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晃了两晃,随即也倒了下去。 山洞中再次恢复了平静,静得就如一潭死水。 我提高嗓门对王子叫道:“秃子!你还活着么?” 王子虚弱的声音随即在远处响起:“就算你死了小爷我也死不了,我命硬着呢,别瞎操心了你。” 我嘿嘿一乐,接着又问:“老胡呢?你也没事吧?” 过了片刻,王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对我摆手呢,让我告诉你他没事。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么?小爷我都累疯了,让我踏踏实实歇会儿,别让我说话了。知道一休哥是怎么说的么?‘休息,休息一会儿!’” 我微微一笑,真的闭嘴不说了。这是我与王子的数万次斗嘴之中,极为罕见地顺从了他。因为我心里清楚,只要他还活着,今后我们有的是斗嘴的机会。 我躺在地上仰望着黑洞洞的上空,索性把眼睛闭起来享受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虽然两腿依旧隐隐作痛,但我的心情却好到了极致。只要我们几个平安无事,再大的痛苦,在我看来也都不算什么了。 猛然间,一个危险的信号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我一下坐了起来,全身冷汗涔涔而下,一时间慌得乱了方寸。 我用手电往周围照了照,然后强烈颤抖着喃喃问道:“那具干尸呢?怎么不见了?” 话音刚落,大胡子立即挣扎着强坐起来,满面惊惶的提声大喊:“不好!玟慧她们有危险!” 第八十章 尸变 那干尸确实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没人清楚它到底消失了多久,但至少也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听到大胡子说季玟慧她们有危险,我立即意识到此言非虚。那干尸绝不会就此逃匿隐藏起来,不久前它还在穷凶极恶地追逐王子,以它那残暴嗜血的作风,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我们不杀? 照此看来,如果干尸没有袭击我们,那就极有可能返回了树洞,去袭击季玟慧和苏兰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急得满身是汗,连声大叫着拼命挣扎,想要尽快地站立起来。但双腿麻木难当,很难使得上力气,几番努力都没能站得起来,气得我直在自己的腿上乱捶猛打。 大胡子和王子也都在泥地里来回打滚,把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全都使了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 大胡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我走来,一边大声咳嗽着一边将我抱起来扛在肩上,王子则在旁边搀扶着大胡子防止他再次摔倒。三个人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向巨树的方向跑了过去,每跑上几步大胡子就剧烈地咳嗽几声,听得我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堪堪来到树下,大胡子忽然停住脚步,颇为惊诧地对我们说:“它在那里!”随即把我放在地上,又悄声续道:“它好像没有上树,它在干什么?” 我闻言连忙凝目眺望,只见那具干尸就坐在巨树下面,双腿内屈,脚心朝天,倒有些像是个打坐的姿势。 顺着手电光向上看去,看到季玟慧依然在树洞中靠墙而卧,和我离开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并没发现什么明显异常,看来那干尸果然没有上过树。 直至此时,我的心才彻底踏实了下来,只要季玟慧她们没有遇害,就算天塌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这树洞中唯一的威胁就只剩下这具干尸,即便我们三人都已弹尽粮绝,但合三人之力对付个把行动迟缓的干尸,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那干尸的行为着实是太过古怪,它的身边全是刚才被毒毙的血妖尸体,而它就这样寂静无声地坐在尸体当中,一动不动,安静得有些反常。此时看来,倒真是一具名符其实的死尸了。 它到底在干什么?我们三个互相对望了几眼,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迷茫之色,谁都不理解干尸这种离奇的举动到底是有何目的。 见那干尸暂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三个人索性坐下来借机休息休息,尽可能的多恢复一些体力,以备不时只需。 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那干尸还是半天不见动静,我心生疑忌,觉得此事之中大有玄机。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腿,觉得好了许多,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至少已经能够听我控制,活动自如了。 我对其余二人轻声说道:“咱们过去看看吧,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那干尸在偷偷地玩儿什么猫腻呢。” 王子立即大摇其头,反驳道:“你净没事儿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容易得个空能多歇一会儿,你就饶了我吧。再说了,你就准知道那孙子还活着呢?你看丫那姿势,像不像和尚圆寂时的动作?保不齐丫已经彻底死了呢?” 我白了他一眼:“刚才它追着你满处乱转的时候,是不是也叫圆寂?” 王子把嘴一撇:“切,我不跟你抬杠。反正要我说,咱就在这儿多歇一会儿,等攒足了力气咱再过去。到时候不管那孙子是死是活,总之给丫来一个大卸八块,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说着他又指了指大胡子:“不光是我,人家老胡也得多歇一会儿啊,你没看刚才人家吐血来着?好家伙,少说也得吐了好几斤,你不考虑我也得考虑他吧?” 其实他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可好好的一句话到他嘴里就立马变了味儿,居然还说大胡子吐了几斤血,当真是死性不改。我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正待反唇相讥,大胡子突然拍了拍我,微笑道:“你俩别争了,鸣添,咱俩过去看看,王子,你再多休息一会儿,如果有问题我马上叫你。” 刚才休息的时候,大胡子始终一语未发,一直闭着眼睛调整呼吸。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微见红润,说话的声音也有力多了。我和大胡子分别从王子手中接过匕首,蹑手蹑脚地向干尸的位置挪了过去。 为了避免过早的惊动干尸,我把手电光压低了许多,只照在身前三四米的地面上。反射出去的余光辉映着干尸枯竭的面孔,黑洞洞的眼眶中仿佛长出了眼珠一般。依稀间,我似乎感到有一条阴森怨毒的目光直瞪着我们,令人更加的感到不寒而栗。 大约向前走出了六七米的距离,大胡子忽然拉住我止步不前,脸上的表情也随即凝重起来。他颇显紧张地轻声对我说:“真是有些不对,你看它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本就有些惴惴不安,始终觉得那干尸的诡异举动暗含着什么特殊的意义,此时听到大胡子的确认,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索性将手电光直射在了干尸的脸上,想彻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这一看之下,直把我惊得魂飞天外,霎时间被一股难以自制的恐惧感笼罩住了。 只见那干尸的全身伸展出无数条褐色丝藤,从头部到脚趾,每一寸皮肤都有几百条丝藤伸出,活像一个满身头发的阴间厉鬼。而那些伸展出来的藤丝就遍布在它身周每一只血妖的遗骸上面,深深地刺进肉体,就如同当初周怀江在棺中的情形一模一样。 大量的丝藤像一把无边的大伞,将十几只血妖的躯体全都笼在其中。那些血妖的表皮已经严重干枯,明显是被干尸吸噬成了这个样子。 而此时干尸的形貌也发生的巨大的变化,原本干枯的皮肤明显恢复了弹性,皮肤的颜色也由乌黑变为了暗红。它的身体比此前大了一圈,躯干上赫然增加了许多肌肉组织。如果说它此前只是一具瘦小枯干的死尸,那么,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一只还未死透的活尸。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的眼眶之中,真的长出了一双圆圆的眼珠。那眼珠黑白分明,正寒光烁烁地盯着我们。 见次情景,我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两眼发花,连头发都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紧接着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全身疯狂地颤抖起来。此前的满腔斗志瞬间化为乌有,只盼着赶快离开这个鬼洞,赶快远离这具诡异至极的恐怖尸体。 大胡子也被干尸的样子吓得不轻,但毕竟他见多识广,加上自己艺高人胆大,并不像我这般失魂落魄。他轻手轻脚地退到我身边,转身面对王子的方向,用手电照在自己的身上,让王子看清他的动作。然后他连续挥了几下手,示意王子赶紧过来。 随即脚步声响起,王子迈着碎步跑了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们。 大胡子先把干尸的突变给王子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又悄声说:“那干尸好像是吸噬其他生命就可以得到复苏,甚至是可以完全复活。它的力量大小,也取决于它吸噬生命的多少。咱们不能再等了,如果等它把所有的血妖都吸噬干净,我怕咱们就彻底斗不过它了。” 王子听完以后也变得恐慌起来,他思量了半晌,然后颤声问道:“我听这意思,那东西好像是……是尸变了。那怎么办?跟丫拼了?” 大胡子沉吟片刻,点头道:“对,跟它拼了。一会儿听我的口令,咱们同时冲过去,你们两个负责斩断那些藤蔓,我想办法牵制住它。” 到了这一刻,我依然有些惊魂未定,打心眼里不愿意再去招惹那具干尸,只希望找个机会溜之大吉。可季玟慧和苏兰就睡在它头顶的树洞之中,包括周怀江的遗体也停在那里。想救出他们,就势必要返回树洞,而干尸就守在树洞下面,阻断了来回的去路。照这个形势看来,若想保得其余人等全身而退,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要和那干尸再次正面交锋了。 正如大胡子所说,假如等那干尸将所有的血妖完全吸干,以我们此时的状态是绝难将其制服的。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动手。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然后低声对大胡子说:“我们两个从侧面迂回过去,你看时机差不多了就从正面袭击,争取一次性就把它废了。” 三人计较已定,略作肃整,抖擞精神,便向干尸的所在悄然行进。 当距离干尸大约有四五米的位置时,我们三个互相打了几个手势,准备开始按计划进行奇袭。 但就在这时,那干尸的嗓子中突然发出‘咕咕’的两声怪叫,猛然间站了起来,双目充满戾气地瞪着我们,浑身的骨骼也随即发出‘咯咯’的响声。 紧接着,那干尸猛地将双手高高举起,掌心朝天,同时发出了一声极长极长的吼叫之声。 我们三个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干尸此举的目的何在。但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一股淡淡的金光猛然从干尸的双眉之间激射而出,那光芒虽不耀眼,但却令人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我顿感大惑不解,忙向干尸的双眉间定睛看去。原来发出那诡异金光的,正是印在其脑门正中的一个小型图案——血妖图腾。 第八十一章 惊天巨变 在干尸的脑门正中,一块图腾的印记明显地凸了出来。那图案由三个饱满的桃形组成一个倒三角,中间的空余部分,是四个上下相对的等腰三角形。 这图案对我们来说再也熟悉不过,正是那个困扰了我们许久的诡异图腾。也就是因为这个神秘图腾的突然出现,从而将我们一步步地引至此地。由于不知道这幅图案的真实名称,我们暂时将其命名为‘血妖图腾’。 我不知道为何干尸的脑门上会有图腾凸显,更加不明白那图腾为何会烁烁放光。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我甚至感觉自己正身处虚幻之中,陷入到了一个恐怖离奇的神秘空间里。 那干尸的嚎叫声兀自未停,除了暴戾和狂躁之外,似乎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的幽怨和凄凉。随着它那疯狂的吼叫声一再延长,其头顶的金光也变得越来越是耀眼,直把我们三人的脸上都辉映得泛起了淡黄色的光芒。 那些本应由我们挥刀斩断的条条丝藤,伴随着干尸的吼叫声自动断开,凌空漂浮在它身体的周围。大量丝藤在它自身发出的金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扎眼,若不定睛仔细观瞧,一定会误以为站在对面的是一个巨大的褐色圆球,根本无法看清干尸的本来面目了。 骤然间,干尸的吼叫声突然停止,紧接着,它双臂回弯,‘噗’的一声,将两只利爪插进了自己的肚腹之中,在它肚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树藤之间翻找着什么。 我们三个人无一不惊得瞠目结舌,瞪着双眼呆呆地望着前方,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数不完的问号,完全不理解那干尸此时此刻的怪异行径到底是作何解释。 这时,那干尸的双手忽然停止了翻动,然后它慢慢地从肚腹之中拖出了一块石头,通体墨绿,荧荧放光,正是我们一直苦寻不见的神奇绿石。 刚一见到那块绿石,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尽管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我们都不约而同地预感到,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在向我们步步逼近。 大胡子立即虎目圆睁,高声大喊:“鸣添,摘符,先把那块石头打碎再说!” 我连忙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把护身符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托在手里一看,却发现护身符大反其常,一点特殊的反应都没有。按理说每次遇到绿石的时候,这护身符都会发出紫色光辉,并且伴有剧烈的抖动。此刻这符不但没有异动,甚至连光芒都没发出半点。 大胡子立即醒悟过来,急忙大叫:“血!血!没有血!” 我这才回想起来,这护身符只有饮血之后才会发挥效果,不然的话它仅仅只是一颗普通的牙齿。 手中的匕首浸有树毒,我不敢用刀划破皮肤,只得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将中指咬破,将滴滴鲜血涂抹在了护身符上。 鲜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仅仅过了几秒,我感到护身符变得越来越热,随即一片淡紫色的光芒直射出来。紧跟着,护身符开始在我手中蹦跳摇摆,逐渐地,由摇摆变成了剧烈的抖动。 我手掌一握,将护身符紧紧地攥在手里,准备冲上去刺向干尸手中那块绿石石头。如果一切进行的顺利,东骊花园中的一幕又会重新上演,绿色石头会被护身符打回原形,从而变成一块灰黑色的普通石头。而干尸也就此失去了力量源泉,到时如果它还不死,我们也会义不容辞地送它一程。 但一切并不像我预想的那样圆满,在我们低头鼓捣护身符的时候,那干尸始终没有闲着。直到此时我们准备再次发动攻击,抬眼再看,发现那干尸身上的数万条丝藤都已密布在巨树的树身之上,如同一张丝织的大网,将整个树干的下半部分都紧紧地包裹起来。并且每一根丝藤都深深地刺入树干之中,使得干尸与巨树之间的捆绑变得更加牢固。而此时那具干尸已经双脚离地,背部紧紧地贴在了树干之上,完全吸附在了巨树的树身上面。 不仅如此,干尸肚子里的树藤也全部都伸展了出来,每一条树藤的藤尖都探进了绿石体内,仿佛是藤石之间合为了一体,而那块绿石也被大量的树藤缓缓地托到了干尸的头顶上面。 在干尸头顶正上方大约一米左右的位置上,巨树的树干上突然自动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树洞,就像是迎合那块绿石一般,树洞的大小深浅无一不恰到好处,正好能将那块绿石严丝合缝地放在里面。 果不其然,树藤将绿石托到与树洞平行的高度时,猛地向前一送,‘咔哒’一声,绿石随即深深地嵌入了巨树的树干之中。 我们三个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难以索解的离奇景象,任谁都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尽管那干尸始终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但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越来越是恐慌。自从进入这个神秘的山洞,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透着一股极端的邪恶和无边的恐怖。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隔了许久,王子才喃喃地颤声问道:“它……它这是干嘛呢?是说它要把那棵树也作为吸噬对象吗?” 大胡子愁眉紧锁,双目中的寒光紧紧地盯着干尸,忧心忡忡地一语不发。 我压低声音接口回道:“不像是要吸噬那树,我怎么觉得,它是要跟那棵树合为一体呀?” 话音刚落,忽听巨树的方向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巨大响声。那声音来得极其突然,并且动静奇大。除此之外,泥土翻动和岩石爆裂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巨大的声音震撼着整个山洞,其声音之大又岂止是简单震耳欲聋? 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那巨树竟然动了起来。巨大的树身在不停地猛烈摇动,盘虬交错的树枝也大肆地摇摆不定。影影绰绰间,仿佛是一条条极大的手臂,在阴暗中朝我们不停地招手。 与此同时,散落在四周的粗大树根也一条条地拔地而起,每抽出一条树根就带出大量的泥沙。崩裂的碎石不停地溅射在我脸上,但我丝毫都不觉得疼痛,已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巨变吓得呆住了。 紧随而来的,是大地的强烈震颤…… 然后,整个山洞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见到这样难以形容的惊人场面,我就如同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赖以支撑的唯一一条心理防线也就此被轻而易举地彻底击碎了。 我闭起眼睛,仰天一声长叹,知道自己命在旦夕,这次是无论如何也难逃魔掌了。留给我们的,恐怕只剩下死亡这一条路了。 正沮丧间,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极低的惊呼声,那声音盈盈弱弱,正是季玟慧的声音。 我急忙向干尸上方的树洞中看去,只见季玟慧正趴在洞口,满面惊慌之色,完全被眼前的神奇景象吓呆了。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担心她会做出过激的举动从而招来不测。赶忙用手电光晃了晃她,然后再把光线照在自己身上,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接着我又对她比划了几个手势,告诉她不要乱动,等着我们上去救她。 季玟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苦涩地微笑了一下,想尽量让自己显得坚强一些,好让我们省去后顾之忧。对于一个纤弱温柔的女孩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易了。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的心都快碎掉了。 此时,那巨树的全部树根都已拔出地面,伴随着震耳的空空巨响,那巨树就像一只拥有千条长足的巨大怪兽,向我们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我心下大惊,想要招呼其余二人赶紧逃命,但嗓子里就像哽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惊吓,就连胃部也跟着痉挛起来,一阵阵地往上反酸水。 猛然间,那巨树忽地伸出一条粗大的树枝,树枝上大大小小的尖叉正对我们。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只听几声‘滋滋’急响,数条淡黄色的汁液对着我们急喷了过来。而那淡黄色的汁液,正是其赖以成名的剧毒树汁——见血封喉。 虽说我早已料到那巨树要向我们发动攻击,但等当真亲眼见到的这一刻,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手足无措。眼见那些毒液扑面而来,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竟连躲闪都完全忘记了。 第八十二章 红背竹竿草 见此情景,我心中一凉,知道那巨树已被干尸完全控制住了,而它对我们采取的攻击办法,正是那号称‘见血封喉’的剧毒树汁。 眼看毒汁就要喷到我的脸上,电光火石之间,大胡子猛地扑了过来,一把将我和王子同时夹在腋下,转身就往远处跑去。边跑边责怨我们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躲?都不要命了?” 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侧面的王子,问他:“你也吓傻了?” 王子脸上一红,嘴硬道:“别扯淡了,小爷我能被吓着吗?我是看你没动,怕你被毒死,正打算救你呢。” 大胡子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沉声道:“你们两个帮我看着地上,如果看见一种半人多高的小树,叶子的颜色有红有绿,那你们就赶紧告诉我。” 耳听得大胡子的呼吸声已经明显加重,知道这是因为过多的剧烈运动使他伤势发作了,我急忙叫道:“快把我们放下来,我们自己能跑。” 大胡子咬牙道:“不行,你们跑得太慢,早晚会被追上。”言毕腿上加劲,也不由我再分说什么。 王子侧头问他:“你刚才说的那种小树,找那个有什么用?” 大胡子不敢稍有停顿,边慌不择路地猛力奔跑边给我们解释了起来。 他说的那种树叫红背竹竿草,是见血封喉树的克星,也是天底下能解此毒的唯一解药,除此之外,再无他法。玟慧她们还在树上,我们不可能放任不管,如果想救她们,就势必要与见血封喉树正面交锋。但那树毒的毒性是何等猛烈,就连血妖都能毒毙,更何况我们几个普通人。如果真被树毒入体,恐怕不出一时三刻就会毒发身亡。 民谚有云:毒虫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虽说这七步之内有些夸大,但毕竟是千百年中积累下来的经验,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并且,他多年前曾经见过见血封喉树,也的确在其周边寻找到了红背竹竿草。 如果能在这山洞里寻找到红背竹竿草,我们三个事先将其服食下去,这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想办法和那尸树一体的树妖周旋,也不见得就一定没有转机。 听完大胡子这一番话,我心里着实踏实了许多,同时对大胡子的敬佩之意也油然而生。他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想到了常人无法想到的办法,不单单是他的见识起到了作用,更多的,还是他无所畏惧的勇气和锲而不舍的毅力。能认识他,真的太好了。 就这样,大胡子夹着我们不停地迷雾中急速穿梭。为了寻找红背竹竿草,他并不是单一的直线奔跑,而是大兜圈子,在偌大的山洞中不停迂回。 由于巨树的活动太过猛烈,从而造成了相当巨大的气流。山洞中原本浓浓的雾气被一股股的强风吹散,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淡,我们身后那棵巨大树妖的身影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是清晰。 好在那巨树的体型太过庞大,移动的速度也因此变得颇为缓慢。在大胡子的极速狂奔下,我们逐渐与巨树拉开了距离。 跑了一会儿,我们逐渐地接近了山洞的一边洞壁,但地上并没有大大小小的泥洞之类,显然不是我们此前到达过的那一面洞壁。 就在这时,王子突然‘咦’的一声,指着一边的地上惊声问道:“是不是那个?这是不是就是红什么背的草?” 大胡子急忙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喜道:“正是!”说着就把我们放了下来,几步就冲到了洞壁之旁,在数株半人多高的植物旁蹲了下来。 我们随后跟来,颇为好奇地对着这些“救命稻草”注目观看。 只见那一株株红背竹竿草长得甚是其貌不扬,纤细的树干,上面分有七八个枝杈,每条枝杈上挂着十来片一指多长的红绿树叶。样子普普通通,倒有些像花卉市场里10块钱一盆的幸福树。 大胡子脸现欣然之色,刚要伸手去摘,猛听我们周围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像鼹鼠打洞,像毒虫爬行。紧跟着,数百条巨大的蜈蚣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逐渐对我们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些蜈蚣我们自然识得,此前与我们同行的程猛就是惨死在这种蜈蚣的口中,其性情之残暴,手段之残忍,是当时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然而与眼前些蜈蚣的数量相比较,当初那些还只是少数,如今围过来的至少有数百条,而且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加。原来那些蜈蚣的老巢竟在这里,看情形它们是这些红背竹竿草的守护者,专门防止侵入者过来摘草的。 刚刚脱离了树妖的笼罩,本以为得到解药就能让事情有所转机,但没想到步步惊魂,居然从一个危机中又陷入到另一个更大的危机中。 眼见大量的蜈蚣将我们死死围住,我的心中渐渐地焦躁起来。长时间的压抑和惊吓早已将我推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今的再次受挫,彻底令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仅余的一点自制力也随即消失了。 这真叫‘兔子急了还咬人’,见此绝境,我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哇呀呀一声大叫,提刀在手,指着满地的蜈蚣破口大骂:“你们丫还给不给人活路了?都把我们逼到这份儿上了,还没完没了的?好,今天谁他妈也别活,爷爷跟你们丫挺的拼了!”也不管那些蜈蚣听得懂听不懂,骂完双脚一跺,抡刀就要往蜈蚣堆里冲。 大胡子一把将我拉住,回手又将身旁的六七株红背草连根带茎地拔了出来,往王子的手里一塞,复又将我们二人夹在腋下,双脚点地,‘呼’的一声,直奔对面的墙壁跳了出去。 大批的蜈蚣随即躁动起来,纷纷人立着对大胡子发起攻击。但怎奈大胡子这一跳真是恰到好处,刚好从蜈蚣群的头顶越过,双脚踩在了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墙壁上。 紧接着,他双脚猛蹬,居然凌空在墙壁上向前走了三四步,直到即将下坠之时,他大喊一声,右脚重重地蹬在墙壁之上,借着反冲之力再次跳了出去。 由于身负我和王子二人的体重,所以这一跳并不算很远。但饶是如此,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还是有惊无险地从蜈蚣群的包围圈里冲了出来。 这一下似乎也出乎了那些蜈蚣的意料,它们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下,发觉我们已经跳出了重围,这才发疯似的蜂拥赶来。 大胡子哪敢做丝毫逗留,双脚刚一落地,便发足向前疾奔,也顾不得树妖是否在前方阻挡,总之先得和大批蜈蚣拉开距离,不然的话,数量这样巨大蜈蚣群,我们是说什么也斗不过的。 我和王子则老老实实的被大胡子夹着逃命,谁也不敢再说放我们下来这样的话了。别看大胡子身负重伤,而且身上还担负着我们将尽300斤的体重,但他发起力来,行进之快还是强出我们甚多。如果按我们自己的速度奔跑,出不了几十米就得落得和程猛一样的悲惨下场。 还没跑出多远,树妖的影子便迎面晃了过来,巨大的触地声也变得愈发清晰。大胡子不敢离得树妖太近,只好折而向右跑去。但身后的蜈蚣依然穷追不舍,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逼得大胡子没有任何机会停下来调整休息。 耳听得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是沉重,我颇觉于心不忍,心想照此下去,就算大胡子有通天之能也得活活累死,与其让我们将他拖累致死,不如让他自己逃命去吧。以他的本事,应该能保得自身的周全。 我正要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忽见大胡子双目炯然放光,脸上的神情镇定了许多。他低头对我们说道:“我想到办法了,快,咱们先把红背草吃了。” 王子闻言忙把手中的红背草举到眼前,将每一片叶子都揪了下来,他抓了一把叶子自己吃了,又递给了我一把,然后将剩余的叶子全都塞进了大胡子的嘴里。 那叶子入口极其苦涩,同时还伴有些许辛辣的味道,令人极难下咽。但腹中的饥饿感却因此得到了短暂的缓解,身上的力气也稍稍的恢复了一些。 吃完叶子,大胡子提醒王子不要扔掉红背草的剩余部分,提前服食解药的效果不知如何,待等中毒以后,还要再把这些剩余的部分统统吃掉,用以清除残存在体内的余毒。 待一切准备就绪,大胡子将身子一拧,直奔巨树的方向疾冲了过去。 我和王子始终不知道大胡子的计划是什么,见他居然对这巨树正面冲去,立时将我们吓得目瞪口呆。还没等我们开口询问,只听大胡子大喝一声:“都抓紧了!我要冲进去了!” 第八十三章 借刀杀人 我和王子还没明白大胡子那句‘冲进去了’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发力疾奔,直对着那尸树合一的树妖猛冲过去。我只觉耳畔风声响起,眨眼间就到了巨树脚下。 那树妖本就始终在追赶我们,发现我们就在它的脚下,猛地抬起一侧树根,带着数百条粗大的根茎,劈头盖脸地对着我们砸了过来。 大胡子不退反进,在森罗密布的根茎中穿梭起来,几个起落,便冲到了巨树的另外一侧。 尽管我们已经冲进了树妖的势力范围,可那些蜈蚣依然穷追不舍,全部都以极快的速度贴地爬行,看来不把我们咬死是誓不罢休了。 但这却正中了大胡子的下怀,巨大的树根带着劲风砸在地上,‘轰隆’一声巨响过后,跟着便是刺耳的虫鸣声接连响起。我回头一看,只见数十条蜈蚣被树根跺成了稀泥,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直至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大胡子是要借巨树之力将大批的蜈蚣尽数击杀。这借刀杀人的计策,想得真是太绝了。 那树妖岂肯就此罢休?一击不中,二击便紧随而来,依然用巨足般的根茎猛踩下来,想一举将我们全部压死。而那些蜈蚣也毫无退却之意,发出阵阵怪嚎,疯狂地朝着我们猛扑过来。 在这前后夹击的形式之下,大胡子同样是泰然自若,使出全身力气在树根和蜈蚣中辗转腾挪,将大批蜈蚣一次接一次地带至巨树的猛攻之中。 霎时间,山洞中响声大作,沙石飞舞,虫尸满地,一个人,上千条蜈蚣,加上一棵巨大无比的树妖,上演了一幕骇人听闻的离奇大战。 我和王子早已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就跟不上大胡子的速度。只觉得眼前虫树交杂,耳畔风声凛凛,直把我们看得头晕目眩,心慌意乱。此时我们一点也帮不上大胡子的忙,只剩下躲在他的庇护之下,低头默念‘阿弥陀佛’了。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虽然身负我们二人的重量,但大胡子却躲闪自如,丝毫不落下风,总能在最危机的时刻化险为夷,带着我们有惊无险地冲出重围。 而那些蜈蚣却因此吃了大亏,巨大的树根每砸下一次,便有数十条甚至上百条蜈蚣被砸得稀烂,随着时间的推移,追逐我们的蜈蚣已经明显减少了。 又过了一会儿,蜈蚣的数量已经剧减至不到一百条。眼见即将大功告成,那巨树却突然停止了攻击,定住不动了。 我们三人心下大惑,边跑边向依附在树干上的干尸看去,只见它一双阴目冷森森地盯着我们,一看之下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它表情狰狞地对我们呲了呲牙,那巨树突然将全部树枝向下斜指,所有的枝杈全都对准了我们。 大胡子惊叫一声:“不好!”喊罢撒腿就跑。与此同时,大量的树毒喷涌而出,对着我们浇了下来。 所幸大胡子的躲避及时,他前脚刚跑出去,后脚跟来的蜈蚣群就被树毒浇了个正着。每条蜈蚣乌黑的身体上都沾满了淡黄色的粘液,看上去恶心至极,令人禁不住几欲作呕。 大胡子知道树毒还会喷来,不敢再次接近树妖,只得朝反方向夺路而逃。王子稍显不解地问道:“老胡,咱们不是吃解药了么?为什么还是要跑?” 大胡子边跑边给他解释说,虽然我们已经事先服食了红背竹竿草,但树毒的剂量太过巨大,不知这解药能不能抵受得住。况且这红背草的效力什么时候才能发挥,这个他也摸不太准,多加些小心总是不会错的。此外,那树妖突然变换了攻击手段,已经无法依靠树妖杀死蜈蚣,何必还留在那里等着喝毒? 说话间,残存的几十条蜈蚣渐渐地撵了上来,眼看就能扑到我们身上了。这时,大胡子冷哼一声,忽地驻足不跑,双脚反向发力,‘呼’地一声,从众多蜈蚣的头顶倒跃了回去,反而落在蜈蚣群的身后了。 他将我们放在地上,沉声道:“就只剩这些,不用再陪它们捉迷藏了,都杀了吧。” 我回头看看了身后,见那树妖并没追来,随即咬牙瞪眼,将匕首抻了出来。 长久以来,我始终被大胡子夹着逃命,心里既委屈又惭愧,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累赘。这份窝囊在心中憋得太久,只等着有个机会能一次性爆发出来。此时听他让我们助他杀敌,顿时精神百倍,全身的力气都涌了上来。 王子的想法似乎与我相同,大胡子话音刚落,他立即抽出斧子大喊一声:“操你们大爷的,小爷我早就憋疯了!”三个人同时发一声喊,横冲直撞地闯进蜈蚣群里去了。 这一阵杀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和王子都压抑得太久,将堆积在心中的情绪尽数爆发了出来,当真是血灌瞳仁,势如疯虎。也不管是否有蜈蚣能咬到自己,只是将手中的武器狠命乱挥,见到蜈蚣就往脑袋上剁,一刀不死再剁第二刀。在那一刻,我们的脑子里是完全空白的。 大胡子则穿插游移在我们周围,砍杀的同时,只要见到有蜈蚣快要咬到我们,他便飞脚踢开,复又转身加入战团。 顷刻之间,数十条蜈蚣被我们尽数杀光,有几条漏网之鱼想要逃跑的,也都被大胡子闪身追上,逐一斩毙。 紧接着,我和王子双腿一软,同时委顿在地,全身说不出的酸痛,就连抹去脸上血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胡子也累得不轻,坐在我们旁边大口喘气。他眼含深意地望着我们俩,脸上尽是欣然之色。 而我和王子在这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几番轮回过后,似乎都对生命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整个人也就此超脱了许多。 我们的内心是非常感激大胡子的,如果不是他的舍命相救,我们不知已经死过多少次了。况且最后这段时间他还是身负重伤,即便如此他还是不遗余力地保护着我们,不容我们受到半点伤害。 然而此时此刻,我们并不想去感谢他,更不想说些什么感恩戴德之类的获救感言。我们只知道,他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三个,永远都不会分开。 三个人就这样嘴角含笑地互相对望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我们嘿嘿地笑了起来。再然后,是荡气回肠的哈哈大笑。 那是发自肺腑的欢愉,是情不自禁的感慨。因为我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份堪比金坚的兄弟情义,而这份情义,是许多人苦寻一生也无法得到的。 歇了一会儿,大胡子问我们:“刚才领着长虫跑的时候,你们看到玟慧了么?” 我点了点头:“看到了,她还在树洞里,暂时还算安全。” 大胡子沉思片刻,接着又说:“是时候去救她了,夜长梦多,再耗下去,我怕玟慧她们会遇到不测。” 我和王子都表示同意,从而问起他是否想到了救人的办法。 大胡子说办法很简单,就是找机会将那绿色石头毁掉。只要失去绿色石头,干尸就绝没能力再与我们抗衡,即便到时它还活着,我们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其变成真正的尸体。但在此之前,必须要把季玟慧等人从树洞中先救出来,不然的话,恐怕还是会制约到我们,从而导致计划破产。 我把护身符递到大胡子手里,摇头道:“那石头现在离地三四米高,我是不可能够得到了,只有你能跳的了那么高。” 大胡子接过护身符,吩咐道:“那好,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吧。一会儿你们俩在远一点的地方等我,我会把玟慧她们送下来的。只要你们保护好玟慧她们,剩下的就看我了。” 敲定了计划,我们不敢再多耽搁,咬紧牙关,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向树妖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距离巨树还有七八米的位置时,大胡子让我们停下了。他交代我们就在此等候,千万不要再像此前那样轻举妄动了。而后他将护身符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了整衣襟,缓步向前走了过去。 干尸见到大胡子去而复回,顿时显得颇为兴奋,它依依呀呀地鬼叫几声,紧接着便催动巨树,连根带枝地对大胡子上下夹击过来。 突然间,大胡子猛然加快步幅,从最初的缓慢前行瞬间就变成了闪身疾冲,那速度之快,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咚’的一声巨响,树妖倾注全力的凌厉一击打在地上,与此同时,大胡子的身影闪了几闪,就像一只松鼠一样,眨眼间就蹿进了树洞。巨树似乎没有察觉,站在原地左右摇摆起来,好像是在寻找大胡子的踪迹。 我和王子看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他的速度居然快到了这个地步,看来如果不是我们两个累赘始终拖累着他,他面对任何危机都必然是游刃有余。 正诧异间,忽见大胡子站在了树洞门口,而他的身上并没有背负和洞中的任何一人。 我意识到事情有变,立时惊得汗如雨下,生怕季玟慧她们有个好歹。 这时,大胡子举起手来对我挥了几挥,示意让我注意他。我定睛一看,发现他手中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由于距离太远,一时无法看清到底是个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胡子忽地将手中的东西猛力一掷,那东西带着一股劲风,正对着我的面门飞了过来。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毙敌 第八十四章毙敌 大胡子这一掷的力量奇大,我只觉劲风扑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径直飞向我的面门。我不敢伸手去接,只得侧头让开,‘噗’地一声闷响,那东西砸进我身后的泥地里深入数寸。 我连忙俯身将那东西从地里拔了出来,拖在手里一看,是一个乌黑色的小木匣子,长宽大约都是一尺左右,上面挂着一把纯金打造的金锁。这木匣的表面虽然沾满了泥土沙石,但其木色古朴,触手沉厚,看来应该是个年头不短的古物了。 但此时却顾不得研究这个木匣,我更加关心的是季玟慧的安危。转头再向树洞看去,发现大胡子身负季玟慧、苏兰以及周怀江的遗体,正飞也似的从树洞中疾驰而下。 跑到近处,大胡子将三人放下,喘了口气,随即正色道:“把那盒子收好,应该会大有用处。你们俩看好她们,就在这里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过去。” 我和王子甚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在这样紧要的当口,若是我们再惹出什么麻烦,恐怕会给大胡子带来致命的危机。 此时那干尸已经发现了我们,它立即催动树妖,以震虐风饕之势向我们猛冲过来。大胡子不敢再多逗留,一把将王子的斧子抓在手里,跟着一声怒吼,将斧子奋力向那干尸掷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就如同一只灵猫一样,猛一闪身,随着斧子一同向干尸疾冲过去。 那干尸怎容斧子如此轻易地砍在自己的身上?它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随即便有数条树枝挡在身前,只听‘嚓’的一声响,斧子带着极大的冲力将一条粗壮的树枝从中斩断。但这样一来,斧子的前冲之力也消失殆尽,跟着便落在了地上。 可就是靠着这一瞬间的迟缓,大胡子灵动地从鬼手般的树杈中钻了进去,几步便蹿到了树干之上。临到绿石旁边的一刹那,他右手举起,护身符带着淡紫色的光芒向绿石的正中刺了过去。 那树妖反应极其迅速,似乎猛然惊觉了大胡子的意图。就在即将大功告成的一瞬间,巨树的所有树枝都忽地转了个向,急速地朝大胡子打去,并且伴有大量的毒汁同时喷了出来。 若是大胡子这一击刺中绿石,由于树枝的攻击速度过快,就势必要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大胡子虽能得手,但也免不了要身受重击。 见此情形,他不敢急功近利,只得在毫厘之间猛地往树干上狠跺一脚,借着反弹之力,就像一只凌空翱翔的大隼,轻飘飘地又落下地来。落地后他也不急着上树,再次围着巨树打起转来,似乎是在寻找下一次的战机。 我和王子见刚才那一下只差了一点点就能得手,如此可惜的功亏一篑,让我们情不自禁地狠拍大腿,嗟叹这一次绝好的时机就这样被迫放弃了。 季玟慧经过长时间的历练已经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与她同行的数人除苏兰以外全都身遭惨死,一次次的打击使她面对死亡之时显得沉着了不少。她下树后先是对着周怀江的尸体哭了一会儿,等哭痛快以后,情绪也得到了很大的平复。 此时她虽然还是面色苍白,但神情间却镇定了许多。见到大胡子这次进攻失败,她也惋惜地叹气道:“好可惜,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我闻言稍显吃惊,转头问她:“你也知道那块石头的功效?” 季玟慧回答说:“猜也猜得出来,这箭毒木本来是不会走的,但自从那个石头镶在树上以后它就像人一样地活动起来了,肯定是那块石头有什么特殊的力量,能把植物控制起来。” 王子惊疑地问道:“听你这话茬儿,世上还真有能走路的树?” 季玟慧说当然有啊,像西班牙丝兰,戈壁里的风滚草,秘鲁沙漠中的仙人掌,都是能自行移动身体的植物,有的甚至可以一次性行走几公里。这些植物主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根茎,但它们本身是没有思维的。 说了两句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一边盯着大胡子的动向一边侧头问她:“老胡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个盒子?怎么以前咱们都没见过?”说着就把大胡子刚刚扔出来的那个木匣子举了起来。 季玟慧摇头说那不是大胡子发现的,而是她捡到的。刚才那巨树突然间不停地摇摆移动,她在树上被摇晃得快要散架了,好几次都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当时我们不在附近,她自己又不敢自己下树,只好在树洞里抱着棺材等着我们。 那个棺材的重量很大,轻易不会被摇得乱动,总算是得到短暂的安全。后来我们又回到了树下,那树妖对我们发动猛攻,从而摇晃得特别厉害,就连棺材也跟着在树洞里摆动个不停。这时突然从棺材的角落里掉出来一个小木匣子,她觉得这肯定和那古尸有关,便暂时收在了手边。 等到大胡子进洞后,他也觉得这木匣一定有些用处,同时他又担心季玟慧拿不住那木匣掉在路上,就从树洞里先将木匣扔出来了。 王子听她讲完,抢着说道:“老谢,咱把这破盒子砸开吧,说不定这盒里有一把能打开那道石门的钥匙,到时咱不就能跑出去了吗?” 其实我也正有此意,但季玟慧却坚决反对。她说先不提这木匣具有多大的考古价值,但根据她的经验,往往这类上了锁的盒子都暗藏着机关,随便打开的话,恐怕会中了盒中的暗器。再者说,既然这盒子的主人将盒子上了锁,而且带进了棺材里,自然就是不愿将此物示人,如此看来,这盒中有暗器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还是暂且不开的好。 我点了点头,觉得还是小心为妙,大风大浪都快挺过来了,可别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关键是此时我的心思就没在这盒子上面,另我全神贯注的只是大胡子的一举一动。既盼着他早点将绿石赶紧打回原形,但同时又担心他孤掌难鸣,自己对付不了树妖那四面八方的多重攻击。当时那份儿紧张就别提了。 那树妖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将大胡子一举击毙,但怎奈他动如脱兔,疾跑起来着实快似闪电,巨树对他发起过数次攻击,但都被他轻描淡写地躲开了。 那干尸的确是颇具思维,见这个方法不行,马上就转变了攻击手段,树枝猛抡的同时,又将那见血封喉的树毒喷了出来。可这次喷出的树毒却与以往不同,树毒虽然还是那种树毒,但剂量甚小,稀稀拉拉的如同零星细雨,与此前所**的剂量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大胡子见状一声狂笑,干脆就不加闪避,任凭树毒滴洒在自己的身上,借着这个时机,他连续几次辗转腾挪,几下就再次蹿进了树洞之中。 我和王子齐声欢呼,抚掌大笑。心说原来这树毒也有用完之时,如此一来,能对大胡子造成威胁的武器又少了一样,看来那干尸的气数已尽,这回大胡子胜率要大大地提升了。 季玟慧并不知红背竹竿草一事,见到大胡子身中剧毒,立即惊声大叫,接着她面带惶急地皱眉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老胡中了树毒,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嘿嘿一乐,把红背竹竿草的事大致给她讲了一遍。她听后这才释然,同时也喟叹起大胡子的学识当真是有些博大精深了。 正说着,忽见树洞口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我忙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口青铜巨棺的棺盖被大胡子举到了洞口。 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大胡子在棺盖背后一声暴喝,将棺盖贴着树干顺了下去。那干尸就背靠着树干紧贴在大树上,是那棺盖下滑的必经之路。只见那硕大的棺盖呼呼带风,直对着干尸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同一时间,大胡子紧随其后,也贴着树干向下滑去。 那干尸就如同长了天眼一般,从它头顶砸下的棺盖也在第一时间被它察觉,霎时间树枝乱摆,猛力回收,大大小小的树枝树杈急速地拢了回去,尽数挡在了干尸的头顶之上。 然而这正是大胡子最想要的效果,所有的树枝都去阻挡棺盖的下落,却完全忽略了威胁更甚的大胡子。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青铜棺盖与众多树枝的撞击声连连响起,大胡子也以极快的速度滑落到了那块绿色石头的旁边。此时他毫不犹豫,手起符落,骤然间,两团绚烂夺目的光芒撞在了一起。 只听‘嘭’的一声沉沉闷响,绿石的光芒瞬间爆棚,直刺得人眼都无法睁开。紧接着,干尸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声惨叫,那毛骨悚然的喊叫声顿时划破了整个山洞,让人的心中也为之一震。 忽然,那绿光骤然爆闪了一下,跟着便彻底失去了光芒。就如同黑夜中突如其来的停电一般,绿光陡然散去,留下来的,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我和王子抢上几步,同时将手电光照了过去,恰巧赶上大胡子顺势下树。他双脚刚一落地,便连忙抽出匕首站在了干尸面前。他未作半刻停留,以极快的速度挥刀猛砍,只见那把钢刀上下翻飞,似银蛇出洞,似白蛟乱舞,顷刻之间就斩出了上百刀。当大胡子停住之时,干尸的躯体也四分五裂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这千年不死的离奇怪物,如今总算是死透了。 猛然间,那巨树突然向后倾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面之上。随着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整个山洞忽地震动了起来。 这震动来得极其真实,绝不是幻觉作怪。紧接着,一股极大的热浪迎面扑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和脚下大地的猛烈震颤。 我和王子猛然惊觉,面无人色地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喊了声:“火山爆发” 第八十五章 匣中之物 第八十五章匣中之物 随着巨大的隆隆声响起,我们身处的山洞随即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大地狂抖、山壁摇曳,晃得人连站都无法站稳。 自从进入山谷之后,谷底和这山洞中的温度都明显高出上面的冰川,两者之间温差极大。我们当时就做过分析,认为这座隐蔽的孤峰很有可能是一座火山。况且这山洞中又有炙热的温泉,这便更加印证了我们的推断。而此时这般的山洞震颤、热浪滚滚,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火山爆发了。 我和王子一句“火山爆发”话音未落,大胡子也飞快地退到了我们身边,面色沉重地说道:“是火山爆发,咱们快退” 我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祈盼着大胡子能给出不同的答案。此时听他也说这是火山爆发,我心中顿时万念俱灰,觉得一切都没了希望。 眼下我们身处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四周全是山壁,仅有的一个出口也被厚厚的石门封死了。若是时间宽裕倒也罢了,关键是如今情势紧急,说不定下一秒就有滚烫的岩浆爆出,哪里还有时间寻找其他出路或者是石门的机关? 想到这里,我颓然说道:“这……这可往哪儿退啊?洞口已经封死了,就算咱们是鸟也飞不出去呀。” 大胡子一时语塞,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看来他也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应对之策。 当初洞门关闭之时,他为了保护我们而放弃了独自逃出洞去,他本想如果到时当真找不到出口或是机关,便找块大石将洞门砸开,虽然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后路。 可没想到的是,这洞中除了满地的污泥之外,连半块大石都没有见到,尽是一些细小的碎石,最大的也不过比拳头稍大一些,如何用来砸穿厚重的石门? 耳听得隆隆之声越来越响,几个人均是满面愁云,伴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我们的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正一筹莫展之际,王子突然失声叫道:“对了快把那盒子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钥匙之类的?” 这句话立时点醒了我,眼下别无他法,唯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木匣里了。于是我转头看了看大胡子,他微一沉吟,点头道:“也好,让我来开。”说着就把木匣接了过去。 季玟慧赶忙提醒他说:“小心机关” 他举起木匣端详了片刻,沉稳地答道:“不碍事。”言毕他将两手握在木匣的两端,将木匣端端正正地抓在了双手之间。忽然间,只见他手臂上青筋爆棚,肌肉瞬间隆起,紧接着就听见‘咔嚓咔嚓’几声木头碎裂的声音,那木质坚硬的盒子居然被他用手指生生地捏出了几条裂口,其指力之大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将木匣捏开裂纹之后,大胡子不敢继续发力,也担心其中藏有什么机关暗器。他将木匣放在地上,示意我们退后一些,他自己也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他将匕首倒转过来拿在手里,手指捏着刀身,对着地上的木匣瞄了几瞄。跟着就见他手臂发力一挥,‘呼’的一声,将匕首的柄底对着木匣猛掷过去。 大胡子的膂力是何等之强?这竭尽全力的一击必然是势不可挡。只听一阵疾风破空之声传来,那匕首如同一条青白色的闪电,顿时将那木匣打得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猛然传来‘噗’的一声,随即从木匣中爆出了一股黑烟,其面积足有方圆丈许。大胡子急忙捂住口鼻,向后急跃,退到了我们身旁。 虽然我们离那黑烟尚有一段距离,但心知这木匣中既然藏有黑烟,那此烟必定有毒,自然不敢轻视大意,也立刻捂住口鼻,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口。 过了一会儿,黑烟逐渐散去,大胡子用手向后摆了几摆,示意我们不要过去。然后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裹在手上,快跑几步将匣中之物抄在手里,又飞快地退了回来。 我们立即围了上去,向大胡子手中的东西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他手里拿的还是一个木盒,只是比刚刚打碎的那个小了一号,并且上面也没有挂锁。 季玟慧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解释说:“这盒子里面应该没有机关了,我估计这应该是避免盒里的东西被毒烟侵蚀而特意设计的保护壳。” 大胡子点了点头,同意季玟慧的看法。但他还是颇为谨慎,再次故技重施,又将盒子捏碎,扔到远处,用我的匕首将那盒子击碎了。 正如季玟慧所说的那样,这个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盒子碎裂之后,从里面滚出两个圆柱型的东西。 我们连忙抢了上去,都急于看到这重重机关的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重要事物。低头一看,发现那两个圆柱体竟是两个卷轴。一个是纸质的卷轴,一个是竹制卷轴。 我和大胡子分别将两个卷轴捡了起来,刚一将那纸质卷轴拿在手里,我便发觉那种似纸非纸的材质,以及参差不齐的边缘,都让我感到这个卷轴非常的眼熟。再将卷轴展开一看,我顿时惊得低呼一声,原来我手中的这个卷轴,居然是我们非常熟悉的《镇魂谱》。 我猛然想起外洞中石壁上的那个壁画,画中的那对夫妻因为一部古卷而互相背叛,最终男女二人各获得了半部书卷,从而各自获得了不小的基业。一个号称‘南岭慧灵王’,一个名为‘杞澜夫人’。那杞澜夫人就是这山洞的主人,也就是大胡子刚刚斩成数段的那具干尸。 原来另外半卷《镇魂谱》真的就在杞澜夫人的手中,看来壁画的所描述的那些事迹,都是现实中真正发生过的。 虽然找到了另外半卷《镇魂谱》,但这对我们逃出山洞起不了半点作用,况且这卷轴上写的尽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现在也不可能花费时间去研究这个。我将卷轴重新卷起,顺手揣进了怀里,随即转头向大胡子手中的事物看去。 大胡子手里拿的是一个竹简,这东西在电视上经常见到,造纸术没有盛行以前,古人用此物当做记录文字的常用工具。 只见那竹简里写满了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的全是古体文字。我粗略地看了几眼,大致看懂了其中的几句话,似乎是在描述一个人的毕生经历,根本就与山洞的结构和我们所期待的秘密出口毫无关系。 我顿感大失所望,心情已经糟到了极处。怀着侥幸心理又在地上的木屑中翻找了几遍,却再也没能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这时,忽觉大地的震动猛然加强,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巨大的地面开裂之声连续响起。响声之中,山洞中光线陡增,映得整个山洞都红通通的光亮无比,与红光一同到来的,还有一股极其浓烈的硫磺之气。 我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那棵倒在地上的巨树周边裂开了数条地缝,地缝中发出的红光越来越亮,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股股亮红色的岩浆从缝隙中涌了出来。 大胡子的脸上也骤然变色,急忙将竹简收了起来,紧接着他满面愁云地环视了一下山洞四周,突然间,他的目光在巨树的旁边定住了。 隔了两秒,他忽地开口对我们说道:“有办法了,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我们答话,飞也似的直奔巨树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见状大惊,巨树那一带正是岩浆的喷出之地,这要闯进去岂不等于自杀?连忙提声大喊:“赶紧回来那有岩浆” 大胡子却并不答话,几步就冲到了巨树旁边,然后俯身将地上那块青铜棺盖举了起来,绕过地面上的岩浆,又以极快的速度跑回了我们身边。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原来他是要用棺盖充当凿器,以此将石门砸开,说不定这办法还真行得通。 此时地缝里的岩浆越冒越多,虽然岩浆的前行速度很慢,但由于其温度太高,就连离得近些也是抵受不住。 我曾经看过一本杂志,上面说岩浆分为很多种,每种颜色的岩浆都具有不同的温度。温度最低的是黑红之色,其温度大约在500度左右。温度最高的是亮白之色,那温度就要达到1200度了。而我们眼前是亮红色的岩浆,温度应该是700度左右,其灼热的程度可想而知。 随着山洞中整体温度的急速升高,我们的头发和眉毛都已经开始打卷了。并且吸进的空气火辣无比,烧得肺中都隐隐作痛,怕是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窒息死亡了。此时不敢再有任何耽搁,我和王子连忙将苏兰和周怀江背了起来,季玟慧紧随其后,跟着大胡子一路向洞口飞奔而去。 好在此时山洞中的浓雾已经全部被岩浆烤干,因此我们的视线再没有任何遮挡,奔跑起来也可以毫无顾忌。 就在这时,猛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厉异常,清晰地传进了我们的耳朵。 我心下大惊,听声音好像是最后追逐我们那几具血妖发出的,没想到它们中了树毒居然还能不死,看来树毒只能暂时将他们麻痹,还无法起到完全致死的作用。八成是它们最终被岩浆卷了进去,从而发出了这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更加完美,岩浆必能将它们化为灰烬,免得其复活后又去祸害人间。 然而鉴于眼下的形势,我们不敢有丝毫停留,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也只能边跑边猜,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路急奔下来,我们所有人的身体都彻底到了极限中的极限,若不是靠着这一线生机维持着我们的精神,恐怕我们早已瘫倒在地,甚至是虚脱致死了。 临近洞口之时,我们几人已经完全是勉力支撑,加上山洞中的空气极其恶劣,我们的嘴里都已经溢出了白沫。而大胡子的状态却更加不妙,由于劳累过度,他的伤势已经再次发作,加上这一路举着几百斤重的棺盖疾奔,他的身体也已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其口中也再次有鲜血渗了出来。 然而他却依然勉力坚持着,虽然身体已经几近拖垮,但他还是虎目圆睁,银牙紧咬,脸上尽是坚毅之色。刚一抵达洞口的石门跟前,他便伸手抹去嘴边的血迹,沉声说道:“都退开些,我来砸门。” 第八十六章 逃离 第八十六章逃离 听大胡子说要用棺盖砸门,我们赶忙闪到了一旁。倒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只是这棺盖重达数百斤,我们几个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强行事的话,反而会显得碍手碍脚。 虽说岩浆迸发之处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但由于岩浆不停地溢出,蔓延到我们所在的位置只是迟早的问题。况且岩浆中含有大量有毒的气体,若是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呆得久了,恐怕不被热死也会被毒死。 鉴于眼前的形势,大胡子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尽管内伤已经再次发作,但他还是不肯休息片刻。只见他双臂抓住棺盖的两边,眉头紧皱,双目炯炯,猛地发出一声大喊,将棺盖抡圆了朝石门上砸了过去。 ‘呜’的一声闷响,棺盖带着一股沉重的劲风疾冲出去,随即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撞击之声,两者相撞之处顿时激点火花。 然而尽管这一击的力道极强,但由于石墙太过坚硬,那棺盖还是被震了回来。我定睛一看,只见那石墙上被砸出了一个碗大的凹坑,看来这方法或许真能奏效,只是需要大胡子多砸几次才行。 大胡子如何不知其中的道理?他见棺盖可以撼动石门,便毫不迟疑地连续猛砸起来,每一下都用棺盖的尖角砸向石门上的那处凹点,每一下都使出了他仅存的所有力气。 又砸了十几下,忽听‘喀嚓’一声石头碎裂的声音,那石门上居然被他砸出了一个足球大小的透明窟窿。紧接着,洞外的空气从窟窿中直吹进来。我只觉一股凉风袭面,立时感到清爽异常。虽说这并不是真正的室外空气,但与这秘洞中炙热干燥的空气相比起来,这简直比我呼吸过的所有空气还要清新,就连喘气都立时顺畅了多。 那原本极为渺茫的一线希望几乎就要成为现实,眼见逃生有望,怎能不令人精神振奋?我们三个刚要张口欢呼,却见大胡子忽地屈膝跪倒,猛烈地咳嗽起来。 几个人连忙跑到了大胡子的身边,低头一看,发现他的嘴边全是鲜血,并且越咳越是厉害。而更加令人心酸的是,由于撞击力太过猛烈,他手掌的虎口处已被震开,两行鲜血从他的手上不停地涌出,染得棺盖上鲜红一片。 看着他此时的样子,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和不忍,鼻子一酸,淌下泪来。然后我颤声道:“大胡子,你歇一会儿吧,剩下的由我和王子来完成。” 大胡子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山洞中红光大盛,视线中已经能看到大量的岩浆正在向我们缓缓逼近。随即他摇了摇头:“你们抬不动这棺盖的,我还能行。”然后他又咬着牙站了起来,对我们浅浅一笑:“如果能活着出去,你们可得请我吃肉。”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好似是一颗催泪炸弹,我们几个立即泪如泉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三个人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地不停点头,最后还是王子抽泣着挤出一句话来:“不光吃……吃肉,咱们……咱们还得不醉不归。” 大胡子听后微笑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双眉一立,脸上尽是坚毅之色,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永不服输的倔强和执着。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力贯双臂,再次将那沉重的棺盖向石墙上猛砸了过去。 这一次,大胡子真是将他的生命都化为了力量,虽然只是强弩之末,但他的精神却完全超越了**,将他残存的一点体力都尽数使了出来。 然而毕竟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得太过严重,只见他的嘴边不停的有鲜血流出,甚至连衣服都被成了鲜红之色。并且他喘气的声音越来越重,脸色也显得越来越是苍白。 此时此刻,我们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看着他那愈发佝偻的背影,我们的心也疼得几欲裂开。 猛然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石墙的下半截全部碎裂开来,轰然倒了下去。见此情景,我们几近疯狂地欢呼起来。一方面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另一方面,也是发自内心的为大胡子感到高兴,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舍去性命的倾力付出,最终还是获得成功了。 此时身后的岩浆已经逼得非常近了,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硫磺气吸入肺中之后,使人觉得脑袋里有些发晕。除此之外,大地的震动也越来越是猛烈,山洞的洞顶不停地有大大小小的碎石落下,看来火山爆发还在持续,不知道真正的大型喷发是否还在后面。 大胡子跪在地上猛喘了一会儿,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再次奋力地站起身来,挥手道:“赶紧走吧,这里怕是快要塌方了。” 我和王子不敢让大胡子再背负过多的重量,抢着将苏兰和周怀江扛在身上。大胡子笑了笑以示谢意,随着我们几个一同冲出了洞去。 刚一出洞,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殿中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石像倒塌,一个个被摔得四分五裂。距离王座最近的那个玉头石像也被摔得粉碎,王座倒在地上,充当石像头部的巨大玉球就落在王座旁边,看来是石像倒塌时玉球飞出,将那王座撞翻了过去。 除此之外,大殿的顶部也不停地发出‘咔咔’的碎裂之声,青砖碎瓦纷纷落下,地面上一片狼藉,满是凌乱的碎砖碎石,就如同经历了一场惊天浩劫一样。 此前在秘洞中虽说也感到了震动,但由于四下里极为空旷,并没意识到这震动到底大到了何种程度。如今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们才发觉事态的严重,看来这大殿乃至整个山洞都面临着塌方的危机,不快点逃离出去,恐怕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此时也无需大胡子招呼我们,几个人都拼了命地撒腿疾奔,想要一口气地冲出洞去。 眼看即将冲出大殿之时,我突然发现跑在最后面的王子消失不见了。这一下可把我吓得不轻,脑海里第一个就闪出了那干尸的影子,难道那怪物还是没死?一想到这儿,我立时脊背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急忙张口大喊:“王子王子” 大胡子和季玟慧也跑了回来,满面惊讶地问我:“王子又不见了?” 我刚要开口回答,忽听王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在这儿我没事儿” 我们几个大吃一惊,忙转身跑了回去,只见王子正坐在乱石堆里,周怀江的遗体躺在他的身边,看样子倒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问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 王子站起来揉了揉屁股:“没事儿,刚才腿突然不听使唤了,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好了,咱们赶紧走吧。”说着也不等我们回答,背起周怀江就当先跑了出去。 我见他神色间显得很不自然,知道他肯定又在搞什么花样,但此时逃命要紧,也顾不得再盘问他什么,只好冒着不停落下的碎石继续向外猛跑。 刚一过了吊桥,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那声音大得无法形容,直震得我的心都要跳了出来。紧接着就觉得整个山洞开始疯狂地抖动起来,简直比普通的地震还要强烈数倍。 我知道这一定是火山彻底喷发了,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那爆炸之声接连响起,就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炸弹在我耳边爆炸一样,把我的耳朵震得发出一阵一阵的嗡鸣之声。 与此同时,洞顶和四壁开始大面积开裂,大块大块的巨石纷纷落下,整个山洞都开始轰轰作响,看来不出一时半刻,这山洞就要整体塌陷了。 我们知道逃生的机会稍纵即逝,全都牙关紧咬,拔腿狂奔。急急如丧家之犬,一个个从山洞的入口处鱼贯而出。 刚一出洞,就有一股耀眼的阳光直刺过来。由于长时间没有见到阳光,我只觉一股极强的白光晃得我头晕目眩,急忙将双眼紧紧地闭了起来,防止强光将眼睛灼伤。 我闭着眼睛呼吸着大自然的空气,感觉一股凉意浸遍全身,紧绷的神经立时就松弛了下来,浑身上下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过了一会儿,眼睛逐渐习惯了室外的光线,我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头顶湛蓝的天空,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在这步步惊魂的山洞之中,我不知多少次都认为自己将要命丧黄泉,如今能够活生生地逃出洞来,当真是激动得让人有些想哭。 王子欢呼一声,第一个就冲了出去,一头扎进谷底那潭清澈的湖水中狂饮起来。我们的确是长时间滴水未沾了,此刻见到那潭淡蓝色碧波,真是比见到亲人还亲,连忙快走几步,纷纷将脑袋深深地扎入水中,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清凉的湖水入肚,立时觉得舒泰无比,不但腹中的饥渴得到了几分缓解,就连精神也为之一爽,四肢上也平添了几分力气。 就在这时,身后的洞门里再次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洞口的两道石门被震得脱离了恰口,直落进山洞中去。 随后,一股灼人的热浪从洞口中直扑出来,再过几秒钟,大量的岩浆翻涌而出,在本就不大的山谷之中四散开来。 第八十七章 脱困 第八十七章脱困 见此情景,我们几个立即大惊失色,没想到那岩浆竟来得如此之快,并且流量这般巨大,再过一会,恐怕真能覆盖整个山谷了。 大胡子急忙叫道:“赶快上去这里不能呆了”几个人随后就慌忙地往下来时的那面山壁处跑了过去。所幸那根救生索还悬在那里,不然的话,当真是插翅难飞了。 但救生索不可能经得住我们六人同时拉拽,只能分批上去。我又回头向身后看了看,只见那些岩浆正呈扇形向山谷的两旁蔓延,所到之处草木瞬间化为灰烬,可见其炙热的程度有多恐怖。 但好在这山谷的面积还不算太小,由于岩浆向四面散去,从而使其的前进速度减慢了一些,这也给我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我们几个简单地商量了几句,然后我们三个男人分别把上身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撕开后拧了几拧,做成了三根简单的但还算结实的绳子。接着,我们分别把季、苏、周三人负在背上,用绳子紧紧地在身上系牢。 季玟慧由我背着,大胡子一拍我的肩膀:“你们两个先上去。” 此时也没时间谦让,我点了点头,伸手抓起救生索,提了一口气,跟着双臂用力向下一拉,双腿顺势蹬在了山壁上面。 刚要继续向上攀爬,忽觉手中的绳索猛地一松,居然被我拉得向下回落。我立时感到全身空落落的无从借力,一个重心不稳,后仰着直摔下去。 幸亏大胡子眼疾手快,急忙抢过来将我们接在怀里。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满天浓密的雪花纷纷落在我们的脸上,紧随其后的,还有那根栓住救生索的松树干也一同落了下来。 我们几个连忙躲在一旁,看着落在地上的那根树干,脑子里面满是疑问,这树干本来好端端地插在冰壁里面,不知为何突然被我轻易地拽了下来? 还没容我们多想,猛然听见头顶的的位置传来巨大的隆隆闷响,那声音虽不刺耳,但却沉重异常,直震得整个山谷都抖动起来。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雪花纷飞落下,映着不远处的岩浆,形成了一幕千年难见的骇世奇观。 我们几个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互相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雪崩了” 想来也是理所当然,这冰川本有千年不化的积雪,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应该是轻易不会发生雪崩的。然而这冰川下面却隐藏着一个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火山,由于树妖的多次猛烈震动地面,使得火山内开始产生活动,最终造成了剧烈的火山喷发。而火山喷发的震撼力又直接影响到了冰川的雪层,如此看来,雪崩一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雪崩后那些雪层全都往山下滚去,能进入到谷底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如此的零星雪花,如何能阻止得住岩浆来袭?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是全部的积雪全都落到谷底,我们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死法而已。 眼见身后的岩浆滚滚而来,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这次连大胡子都显得有些绝望了。他仰望着谷顶沉默不语,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一时间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脱身的法子。 我此刻当真是心急如焚,焦急地对他说:“你能不能爬上去?如果能爬,你把绳子也带上去,然后再把我们拉上去不就行了?” 大胡子叹了口气,摇头道:“以我现在的体力,壁虎游墙功怕是很难使得出来了。再说即便我爬上去了,恐怕我也没力气拉你们上去,这个法子行不通。”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把心一横,本想劝他自己爬上去逃命算了,但估计依他的性格绝难答允,哽咽了一下,也就闭口不语了。 王子似乎早就认定了我们命不久矣,情绪上反而镇定了许多,他摇头苦笑着对我说:“老谢,别琢磨了,这就是命,该认就得认。至少咱没死在那黑不溜秋的臭洞里,能再看见一次阳光咱就应该知足了。” 我虽然没有他那么洒脱,但情知形势如此,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便沮丧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那山洞中再次发出剧烈的爆炸之声,这次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并且爆炸声此起彼伏,居然连续响了二三十次。这环形的山谷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扩音器,爆炸声在山谷中萦绕不散,此时听来当真是响彻寰宇,直震得人全身都麻酥酥的。 与此同时,山谷的四壁都开始摇曳起来,伴着隐隐的隆隆之声,大大小小的碎石也开始纷纷落下。看来这山谷也经受不住火山喷发所带来的强烈震颤,坍塌的结果是在所难免了,想必在我们被岩浆烫死之前,恐怕要先被落下的巨石砸死了。 正感万念俱灰之际,猛然间身旁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极大的巨响,那声音来得毫无先兆,就如同一个惊天的巨雷,震得我两个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循声向声音的来源一看,只见我们侧面的山壁轰然倒塌,居然露出了一个宽约十几米的巨大豁口,豁口外雪花纷飞,正是这孤峰之巅的另外一侧。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来得太过匪夷所思,与其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不如说这是老天爷为我们劈出的一条生路。我们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当地,一个个瞠目结舌地做不得声,就连欢呼也都完全忘记了。 这时,身后又是一连串惊天巨响,随即传来轰轰的倒塌之声,原来那山洞的入口也完全塌陷了下去。同一时间,大量的岩浆从塌陷处喷涌而出,其高度少说也有三四米高。 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大型喷发,岩浆的流量已经到了惊人的程度,山谷中转瞬间就火红一片,鲜红色的岩浆如同翻滚的巨*,径直地朝我们扑了过来。 大胡子大叫一声:“快冲出去”说完就拉着我和王子朝那山壁的豁口处疾奔过去。 三个人各自背着身后的伙伴在乱石堆中拼命狂奔,这时哪还顾得上头顶落下的大小石块,全都低头咬牙地舍命猛跑,恨不得自己多生几条腿才好。 刚一冲出山谷,就发现脚下几乎无路可走,这一面的山壁陡峭异常,加上满地的积雪还在不停地向山下翻滚,看上去白茫茫的一望无垠,似乎踩上一脚就得直接滚下山去。 大胡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即将溢出的岩浆,然后对我们高声大喊:“学着我的样子”说完背着周怀江侧身一跳,和周怀江并排地侧倒在雪地之中,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山下滑了出去。同时他还在口中对我们不停地大声呼叫:“快跳快快” 我和王子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无论如何也要赌上一把了,如果半路戳在岩石之上,那也只能怪自己命该此劫了。 我转头对季玟慧说:“玟慧,要不我把你放下来,你自己跳吧。” 季玟慧死死地抱住我的脖子,呜咽着回道:“不,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我欣然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对王子点了点头,两个人发一声喊,同时纵身跳进那皑皑白雪之中。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滑雪,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人家滑雪时用的是雪橇,而我,则用的是自己的身体。 刚一落入雪地,就顿时激起一片雪花,冰凉刺骨的白雪瞬间蒙蔽了我的双眼,同时也钻进我的口鼻之中。紧跟着我们便以飞快的速度向下滑去,随着头顶的雪层不停地向下冲击,使得我们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索性紧闭双眼不看下面,免得自己被这极快的俯冲之势吓得肝胆俱裂。 好在这一路上没有任何树木巨石的出现,想必是因为山壁太过陡峭的缘故,不适宜任何植物的生长,这也免去了我们在途中冲撞致死的厄运。 然而正因如此,我们一路下滑没有遇到丝毫阻力,在茫茫的雪地间越来越快。照这样下去,即使能顺利的滑到山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到了山下也是必死无疑。 我正心慌意乱之间,忽然觉得山壁的角度发生了变化,好像下滑的速度有所缓解。我勉强睁开眼睛向下一看,只见我们下方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弧形山体,就好像是大象的象牙一般,先是斜向下方,跟着是一个凹陷型的弧度,最后是一个向上的弯钩。而我们此时正滑在那弯钩之处,再向前一点,便无路可走,变成悬崖绝壁了。 然而以我们现在的速度绝对不可能在那弧度中停下,照此下去,必然会冲出悬崖,从而飞向天空,然后再落在地面摔成馅儿饼。 我又努力地往下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大胡子的身影,难道是他已经冲出去了?正要张口呼叫,就听在我前面的王子对我高声大喊:“老谢到了奈何桥,千万别喝那老太太给你的那碗破汤别把哥们儿我给忘了啊~~~~”随着他一声长长的惨叫之声,他背着苏兰当先冲到了悬崖之外。 我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还没来的及伤心,忽觉颈后被人亲了一口,接着就听到季玟慧的声音在我耳畔轻呼:“下辈子见。” 话音未落,我们两个忽地向上一个转弯,被那山壁的弧度送了出去,就如同两只敷在一起的纸鸢,一同冲进了湛蓝的天空之中。 第八十八章 荒岛求生 第八十八章荒岛求生 冲上天空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都几乎停跳了,眼望着头顶的碧空丽日,心中有一种说不尽的留恋和不舍。 然而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我们向上的冲力很快就到了极限,在半空中短暂的一个停滞,紧接着就急速地往下落去。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下落的同时,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吼。 突然间,下面传来‘哗啦’一声大响,那声音明显是落水之声。我身在半空无法转动身体,只得勉强将脖子扭了过去,侧头一看,发现脚下并非是土地或是山石,而是一条蔚蓝色的宽大河流。 河中的水花还兀自没有落下,水花的中央,一圈圈的波纹正在迅速展开,而在那波纹的远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水中注视着我——是大胡子。 我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刚要张口呼叫,却发现我们已经距离水面近在咫尺了。 据说从高空坠入水中的力道其实和摔在水泥地上没什么分别,我虽然没亲身试验过,但也意识到以这样的速度撞击是人体万难承受的。 此时我也无暇细想,只想尽可能的让季玟慧保住性命。捆住我们两个的那条绳子系得太紧,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来不及解开。情急中我奋力地在季玟慧的身上向右一推,同时腰部使出全力一扭,我就此转到了她的身下,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垫背’。如此一来,季玟慧自当可以免去撞击之难,而我则正面冲向了湍急的河面。 ‘扑嗵’一声大响,我正正地拍进了河水之中。这一下摔得极重,落入河水的一瞬间,就觉得那河面坚硬无比,把我的脸拍得生疼。随即全身都受到了同样的撞击,我立时感觉全身骨疼欲裂,胸口间涨涨的直想吐血。紧接着脑子里眩晕至极,晕乎乎的只想睡觉,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季玟慧关切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她见到我睁开眼睛,立即含泪大喊:“老胡王子他醒了”说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咽着抽泣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她的脸庞在火光的抖动下显得楚楚动人,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活着,并且时间也到了晚上。听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大胡子和王子都应该平安无事。 耳听得有脚步声在不远处向我走来,我知道这是胡、王二人,看来大家都没有死,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扑鼻的香气所熏醒,勉强地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有一条焦黄的烤鱼在我面前不停的晃动。恍惚间我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做梦,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想要伸手去够那鱼。 这时就听王子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哎呦他醒了我就说吧,你们那些办法根本不管用,就得用我这个食物疗法。” 季玟慧和大胡子同时抢到了我的身边,看到我确实醒了过来,一个欣慰的点头微笑,一个高兴的喜极而泣。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胸口间疼痛无比,稍稍一动就牵着全身都疼,只好闭口不语,勉力地对他们笑了一下。 大胡子安慰我说:“不碍事,你这是硬伤,入水时撞得太猛了,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王子举着烤鱼坏笑道:“我看他不用休息,吃几口鱼就能好了,是吧老谢?”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饿了,我本就长时间没有进食,胃里早就饿得一阵阵地直反酸水。如今见到一条香喷喷的烤鱼就摆在眼前,更加觉得腹中饥火难耐,使出所有力气才挤出两个字来:“我吃。” 这句话一出口,三个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王子笑得尤为过分,居然躺在地上打起滚来。我被他气得牙痒痒的,但怎奈重伤在身,也无力与他再做口舌之争,只好窘臊着躺在地上,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 季玟慧边笑边把烤鱼接了过来,撕下一块鱼来放进我的嘴里。鱼肉入口,我顿时觉得舌底生津,香得我差点把舌头都一并吞进肚子里。虽然没有咸味,但肉质鲜嫩,火候到位,几乎是自己毕生吃过最香的鱼肉。 这一吃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我狼吞虎咽地吃得啧啧有声,鱼肉在口中没嚼几下就匆忙地吞进肚中,季玟慧一块一块地撕给我吃,到后来都有些跟不上我的速度了。 王子和大胡子在边上看着我吃得甚香,馋得他们两个直吞口水,二人相互使了个眼神,转身到一旁又去烤鱼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条大鱼被我吃了个精光,季玟慧又喂我喝了几口水,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身上还是疼痛不堪,但至少比逃生时的奄奄一息要强出太多了。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看头顶的烈日当空,转头问季玟慧:“我睡了多久?” 她抿嘴笑了笑:“还多久呢,你都睡了两天啦,要不是王子想出这个怪招来,都不知道你还得睡上多久呢。” 我挠挠脑袋嘿嘿一乐,逐又问她:“你……你没受伤吧?” 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良久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眼圈红润地抚着我的脸颊哽咽道:“有你在,我不会受伤的。”说着就有两行泪水淌了下来。 我立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急忙伸手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正要温言说上几句情话,忽听王子大大咧咧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嘿,嘿,嘿,行了嘿别忘了这儿还有俩单身男青年呢。老谢我也真服了你了,刚睁开眼就亲亲我我的,也不说关心关心我们哥儿俩。” 我被他说得甚是不好意思,站起来拉着季玟慧向他们走去。此时我才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居然是一个河中小岛,方圆约有千来平米。岛屿的四周都是湍急的河水,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两座类似的岛屿。 我颇为好奇地问大胡子:“咱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大胡子和王子的鱼肉刚刚烤好,两个人吃得正香,他一边大嚼着口中的鱼肉一边给我讲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时大胡子见身后的岩浆逼来,他知道如果不当机立断兴许就会酿成大祸。他见雪崩基本已经快要结束,如果现在跳进雪里应该不会被后面的雪层覆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山下滑行的这个办法。但他也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不能活着脱离险境,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本想着下滑之时物色个什么能停住身体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把我们接住。但没想到一路上全是平坦的皑皑白雪,真是连一草一木都没能找到。滑到最后,他也从那圆弧的地带飞出了悬崖。 在空中的一瞬间他做出了下一步的打算,此时他身后背的是周怀江的遗体,周怀江已死,自然不会知道疼痛,而自己落地后必将性命不保。两者权衡之下,他决定只有求周怀江帮忙,让周怀江的身体率先着地,这样的话,可以给接下来的猛烈撞击得到一定的缓解,然后他再想办法接住我们。这样做虽然非常对不起周怀江,但此举确是能救下五个人的性命,相信周怀江的在天之灵也会理解他的。 然而他却没想到悬崖下面居然是一条大河,并且河中并列着三个小岛。见此情景他便完全放心了,虽然从这个高度落入河中会感到有些疼痛,但绝不会致人死亡,他要做的,就是在河中等着我们落下,然后一一将我们救上岸去便大功告成了。 正如他预计的那样,他刚刚入水不久,便见到王子背着苏兰率先落入河中,他才将王子抓在手里,就见到我和季玟慧也冲了下来。但我接下来的举动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我在空中突然做了个转身,以正面拍在了水面之上。 大胡子赶忙从水中把我们两个捞了上来,季玟慧只是喝了几口水,身体上绝无大碍,但我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打在面部,因此被撞昏了过去。 此时河水甚急,以我们当时的体力,想要游到岸边是绝无可能的,只能选择就近的河心岛借以安身。几个人拖着我上岸以后,发觉我呼吸正常,所幸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难得一遇的安静祥和使每个人都感到身心俱疲,长时间的奔波劳碌全都化为了困意,就连大胡子也疲惫得睁不开眼了,几个人倒头便睡,这一觉直睡到了次日下午。 醒来后,王子从身上翻出了打火机,晒干后还勉强能使用。此时虽值盛夏,但这河心岛上的温度却颇显寒冷,好在这岛上的树木不少,胡、王二人又折了些树枝,点了堆篝火用以取暖。 那河中水产颇丰,大胡子轻易就抓到了几尾肥硕的大鱼,用火一烤,香气四溢,几个人便狼吞虎咽地狂吃起来。 这火源来得确是不易,若不是王子抽烟,恐怕只剩下吃生鱼的份儿了。此时王子自然忘不了他那句说了三四年的至理名言:“吸烟有害,但是健康。” 不久以后,我第一次醒转过来,几个人见我并无大碍,激动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份安心。接着我又昏睡过去,直至此时,我才算完全的苏醒过来。 第八十九章 打道回府(第一卷完) 第八十九章打道回府(第一卷完) 听大胡子讲完,我心中感慨万千,一方面是为了捡回一条命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则对这次行程中的种种危机而感到后怕,若不是有太多的机缘巧合,就算大胡子有三头六臂也难以保证我们万无一失,如果还有下次,一定不能像这次那样草草出行了。 随后我们开始商议起渡河的事来。大胡子说他观察了一下,这河水应该是每天傍晚时分开始退潮,到那时水位会降低许多,并且也不似现在这般湍急。我们再在这里呆上一天,等到明天傍晚,应该就有办法渡到对岸去了。 计较已定,我们三人开始用树枝刨坑,打算把周怀江埋在这个风景绝伦的河中小岛之上。 由于他身上尽是外伤,他的遗体我们是无法带出去了,如果被人看见,到时恐怕如何辩解也推脱不了,非把我们定成杀人逃犯不可。因此我们只能出此下策就地掩埋,假如将来还有机会,再想办法把他和另外两位队友一同迁葬吧。 将周怀江的遗体埋葬过后,我们对着坟墓拜了几拜,也算缅怀一下这位刚正不阿的优秀学者。 可如今还有一件头疼的事,苏兰已经昏迷了太久,到现在还未曾醒来。不知她到底是什么症状,难不成就此成为植物人了?然而眼下确实没有救治条件,只能先想办法维持她的生命,等彻底逃出此地后再送到医院仔细检查。 于是我找了一块薄一点的凹型石头,将烤熟的鱼肉放在里面捣烂,又在里面加了些水,继续在火上烘烤。不久后,鱼肉逐渐化掉,变成了粘稠状,虽说样子不太好看,但也能勉强算是一碗鱼粥了。 季玟慧将鱼粥慢慢地喂进苏兰的嘴里,又给她口中押了几口水,见她脸色逐渐由白转红,我们才算暂时的放下心来。 几个人的体力还远远没有恢复,忙了这许久已经颇觉疲惫,躺在地上随便聊了几句,便围在火旁各自睡了。 次日又挨了一天,到了傍晚,那河水果然由急转缓,水位也向下退去了很多。 大胡子的伤势已见大好,体力也充沛了许多,他在河水中来回游了四次,将我们每一个人都抱着送到对岸,这才算是集体逃生成功了。 我们在河岸边上又住了一晚,翌日天明,一行人沿着河岸向南走去。这一走又是长途跋涉,直走到傍晚时分,这才在河畔上发现了一处村落。 当晚我们就借宿在一户老乡的家中,我们谎称自己是来此旅行的游客,因为迷路而流落至此。 那老乡姓关,是汉族人,世代居于此地。见到我们几个人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二话没说,又给做饭又给烫酒,真是把我们当成了亲生儿女那样照顾。 我心里有些打鼓,不敢贸然行事,于是我告诉关大爷我们的行李全都遗失了,暂时没钱给住宿费,只能等我回去以后再把钱给邮寄过来。 关大爷把脸一板,显得有些不高兴了:“你说的这叫啥话?这不是埋汰俺么?俺是看着你们心疼才收留你们,要是图那俩钱儿那俺成啥了?这旮常年不来外人,看着你们也怪稀罕的,你们就敞开住,愿意呆多少日子就呆多少日子,大爷管你们饱吃。” 我们几个感动得一塌糊涂,逊谢了几句,也不敢过多的推辞,便欣然入席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家里又来了几个老乡,都是听说来了几个迷路的城里人,一是来瞧个新鲜,二是给送点吃的,别把几个孩子饿坏了。 我见他们手里都抱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感到了一种无穷的温暖,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坏人少,只要能活着,一切都是美好的。 关家二老逐招呼家里的客人一同入席,都是生活了一辈子的老邻居,大家一起吃菜喝酒,你们也没啥好拘束的。 席间我问起关老汉的家庭情况,他说这房子就是他们老两口子带着两个孙子住,一儿一女都到南边不远的金山乡打工去了。平时他们老两口子靠打渔为生,儿女们每次回来也会给上一些生活费,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又闲聊了几句,我便问起此地到底是什么所在。关大爷哈哈大笑,这地方你们不知道还有情可原,但这条河你们要不认识可就太外行了,也不知这旅游是咋旅的,怪不得能迷路。俺们这旮叫察哈彦村,门口这条河就是黑龙江,你们说的那个岛就叫察哈彦岛。得亏你们上岸的时候是到的江这边,要是去了那头,那可就是俄罗斯的境内了,不让苏联大兵给突突了才怪。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趟旅途居然走到了国境边上,若不是鬼使神差地渡到了黑龙江以西,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沦为偷渡犯了。 关老汉还说,这黑龙江里的河心岛多着呢,什么吴八老岛啦,张德胜岛啦,数不胜数,察哈彦岛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岛,没啥稀奇的。 当关老汉问到我们是如何迷路的时候,我唯唯诺诺的不敢正面回答,只好说是在西面的蛇山里和队友走散了,本来想在附近寻找队友,可没想到越走越远,到最后就完全迷路了,辗转了好几天才到了这里。 听我们如此一说,一个中年汉子立即显得吃惊异常:“唉呀妈呀,你们是从那旮过来的?前两天那旮的山神爷爷发怒了,你们知道不?那家伙,震得山上又飘雪花又落石头的,山顶上还冒烟来着,把俺都吓毛了,好几天没敢出屋。你们几个真是命大,这要是被埋在底下,估计几年都没人能找见你们。” 我知道他说的是火山喷发和雪崩的事,但也不敢显出自己知道的样子,只得支吾着假作不知,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饭罢,关家二老把我们几个安排在一间厢房之中,见到久违的温床暖被,当真觉得恍如隔世。季玟慧又喂着苏兰吃了一些流食,几个人便早早的熄灯睡觉了。 次日醒来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觉得此地不能久留,苏兰照这样昏迷下去总不是办法,还是要尽早到大城市里及时就医才行。 于是我又请求关大爷帮我们找量汽车,能把我们送到附近的县城就行。但路费我们的确是没有,只有一块手表给老人家留作纪念,等我们回京以后,一定把住宿费和车费一并给老人家邮寄过来。 关老汉说你要是再说这话俺就不给你找车了,俺们乡下人不像你们城里人似的,动不动就提钱。你们有难了来找俺老汉,那是给俺面子,俺帮着你们也是给你们面子,绝不是为了那俩破钱儿。你们等着,俺这就给你们找车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关大爷喜滋滋地回到了家中,告诉我们今天是你们的吉日,正好有一辆车要去兴华乡里送鱼,你们可以跟着那个车过去。不过你们为啥这么急着要走?俺还打算跟你们好好地多喝几顿哩 我说您老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也会永远记住您的恩惠,但是我们和队友失散的时间太久了,怕其他队友着急,所以得赶紧和他们取得联系。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会回到这个美丽的村庄,再好好地拜访一下全村的乡亲们。 临走的时候,关大爷还倒给了我们500块钱作为盘缠,直把我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我跟关大爷要了他儿子单位的地址,说是平时来往个书信什么的方便一些。一番道别之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我们乘坐的汽车是那种正宗的农用货车,驾驶室里只能塞得下季玟慧和苏兰两个女人,而我们三个则和车斗里的一桶桶鲜鱼挤在一起,那难受的滋味就别提了。 车行一日,傍晚前我们到了兴华乡,跟司机道谢之后,便各自分道扬镳了。 我们在乡上随便找了一家小旅社,然后胡乱吃了几口东西。吃饭的时候,我把下一步的计划构思了一下。 饭后,由我出面给白教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们这边出了很大的问题,现在行李和设备全都丢了,而且还有人受了重伤,电话里面说不清,总之现在需要一笔钱供我们看病和回京。我们身上的银行卡、现金和身份证全部遗失,所以只能派人给我们送现金过来,银行汇款是行不通了。 至于周怀江等三人死亡一事,自然不能在电话里面告诉他,一来是在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二来也是怕隔墙有耳,万一有人把我们给举报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只能等回去以后再想办法让他知晓,到时怎么处理就看他的了。 这次白教授是为了自己功绩才暗中私自组建了考古队,根本没有政府的批文,听说我们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必然要担心自己受到连带责任,肯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不过他说我都不知道你们现在到底在什么位置,而且就算是我现在出发,到你们那里也要两三天的时间,恐怕会耽误伤员的病情。这样吧,我联系一个东北的老朋友,看看他能不能给你们送些钱过去,你们等我的电话。然后记下了我们所在的具体位置以及旅馆的电话号码。 半小时后,他回电话说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中午会有一个姓李的人去给你们送钱,一定要先把伤员治好,有什么事等回北京以后再说。 次日午后,果然有一个中年男子来找我们,那人自称是李教授的儿子,受白教授的委托来给我们送钱。他递给我们一个信封,然后有一搭无一搭的闲扯了两句,便开车离开了。 信封里装着5万块钱,应该足够应付眼前这些事了。于是我赶紧雇了辆车,把我们一路送到了塔河县。 在县医院里,苏兰得到了全面的检查,医生说她是因为头部神经受到重度刺激而导致了长时间的昏迷,但由于我们保护的还算妥当,她身体上并无大碍。只是他们的医院医疗设备比较落后,不能对她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如果想让她尽快苏醒,还得去比较权威的医院做更加全面的检查和系统的病情分析。 事已至此,我们确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回京后再作打算。好在苏兰的性命算是保了下来,回到北京后,应该能有办法把病治好。 鉴于苏兰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们无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于是我又雇了一辆非常舒适的商务轿车,给司机1万块钱让他把我们送回北京。这价格至少超出正常价格的两倍,那司机自然乐的合不拢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临行前,我给关大爷的儿子打了个电话,把此前在他家借宿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让他把银行账号给我,我给他把钱汇去,让他转交给关大爷和关大妈。 他起初说什么都不肯告诉账号,说这事要是被他爹妈知道,肯定会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我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其实是缉毒大队的刑警,因为追击一个毒贩才不小心遇险了。当时因为任务在身,所以不能把实情告诉你父母。 现在犯人已经抓住了,政府出了一笔奖金,也算对你父母的一种奖励。这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留在我们手里算怎么回事?到时人家要说我们贪污我们都解释不清。 关大爷的儿子半信半疑,但还是受不住我一再催促,这才把银行账号告诉了我。 我把剩下的三万八千块钱分成了两份,一份三万的全部存进了关家的户头,剩下八千块钱就用作一路上的资费使用。 我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北京两千多公里,一路上晓行夜宿,直到第四天头上,这才终于回到了北京境内。 ◇◇◇◇◇◇◇◇◇◇◇◇◇◇◇◇◇◇◇◇◇◇◇◇◇◇◇◇◇◇◇◇◇◇◇◇◇◇◇◇◇◇◇◇◇◇◇◇◇◇◇◇◇◇◇◇◇◇◇◇◇◇◇◇上架这几天以来,订阅和月票都不是非常理想,这让我感到有些心灰意懒。现在第一部已经结束了,第二部的创作即将开始。如果大家有足够的能力,希望能多投机张月票给我,这也算是给了我一些动力。鬼若在此顿首拜谢了。 第九十章 王子的秘密 第九十章王子的秘密 清晨,鸟啼蝉鸣,微风轻舞,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逸祥和。 一缕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透过窗帘,那阳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光线中,一粒粒浮沉清晰可见,就在和煦的阳光中腾挪飘舞。它们像一个个无忧无虑的舞者,任凭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上下翻飞,丝毫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盯着这些浮沉良久没有眨眼,脑子里浑浑噩噩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从那些浮沉的身上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在人生的气流中辗转行进,不知何时刮来一股微风,就会把我吹进一个新的漩涡之中。然而,这却是我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 这已经是我回到北京的第三天了,三天里,我一直呆在家中,几乎没有出过屋。本想在家中好好休息一下,但没想到我却莫名其妙地失眠了。三天来我仅仅睡了五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我基本都是这样呆呆地傻坐着,脑子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着。 要说我的失眠原因也并非无故而来,这还是与冰川之行脱离不了干系。血妖之事最终也没个切实的结果,证件、装备、经费都被我们丢得一干二净。可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我头疼的,其实是死了三个队友这件事,这个棘手的问题如不尽快解决,恐怕我的后半生就要变成逃亡生涯了。 从东北回来以后,我并没有急着去见白教授,同时也嘱咐季玟慧暂时不要与白教授取得联系,因为周怀江、陈问金、程猛这三个人的死亡是非常严峻的问题。如果我把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来告诉白教授,恐怕他绝难相信这个事实。相反的,他会认为我们在欺骗他,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加不好收场了。 因此我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谎言来,既让白教授能够信以为真,又能让他把死人的事平息下来。然而要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又谈何容易?思来想去,越想越是烦躁,最终导致连觉都睡不着了。 看来至少也要等苏兰醒过来再做打算了,如果能有她的证言,想必可信度会增加许多。到时再掺进一些谎言,估计白教授那只老狐狸也不会轻易识破。 苏兰此时就躺在医院里面,回京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将她送进了一家非常权威的医院。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最后的结论和塔河县医院那个医生说的一样,是由于脑部神经受到了强烈刺激而导致的重度昏迷。 不过那医生说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来看,这并不算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给她用对了药,再加上一定的物力治疗,相信她在短期内就会苏醒过来。 听医生如此一说,我们的心总算踏实了下来。而后我又逼着大胡子做了个身体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确实损伤不小。除外伤以外,他的多处内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伤。医生说这简直是个奇迹,这种伤势换成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没想到此人居然还能这般生龙活虎地谈笑自如。 在我们的极力劝说下,大胡子被强行留在医院进行住院治疗。季玟慧和王子身体上并无大碍,便自告奋勇的留守在医院对胡、苏二人进行照顾。 而我,也被诊断为脏器轻微受挫和轻微脑震荡。但好在伤势不算太重,回家吃药将养便可以恢复了。 待住院手续都已办妥,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正要回家,王子却神神秘秘地把我拉进了厕所里,看着我嘿嘿坏笑,脸上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 我本就心情不佳,便不耐烦的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扬着眉毛,用**的口吻问我:“老谢,说说,有什么烦心事儿没有?” 我越看他那表情越来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事儿找骂是吧?我这儿本来就够烦的了,你还给我这儿添堵。烦心事儿多着呢,死人的事儿总得有个交待吧?而且苏兰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关键是他们俩的医药费还没着落呢,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丢了,补办要好长一段时间,根本就来不及。我打算一会儿找季三儿去借点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王子一语不发地看着我,越笑越是夸张,两只小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我看着愈发来气,正要骂他几句,忽见他边笑边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似乎在里面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这怪异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以为他也中邪了,忙惊愕地问他:“你丫嘛呢?疯啦?” 这时,王子的手臂突然从裤裆里褪了出来,紧接着就把手掌送到了我的面前。我低头一看,发现他手心里托着一枚硕大的红色宝石,晶莹剔透,烁烁放光。这东西我以前见过,正是冰川圣殿中,血妖石像眼中的那种红宝石。 我这时才猛然惊醒,此前在山洞中的一幕幕不停地在我脑中迅速回放。 在我们最后冲出大殿之时,王子曾经突然的神秘失踪了一会儿,当我们返回去找到他时,他就坐在坍塌的石像堆中。他当时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滑到了,没想到他其实是在乱石堆里找寻这块宝石呢。 更加令人感叹的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一块宝石,并且始终不露声色地藏在裤裆里面。 我看着眼前的宝石一时说不出话来,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既高兴又气愤,同时也为他当时的胆大妄为而感到后怕。 王子见我傻呆呆地愣在当地,更加的得意起来:“可惜了,要是能把四块都找着该有多好,那三块石头都便宜土地爷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这块石头你拿去卖了吧,而且咱也应该给老周、小陈、小程他们的家属一些补偿。” 我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来,立时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好,干得好,不过下次可绝不许再这么鲁莽了,因为这块石头,你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虽然觉得那石头一直被他揣在裤裆里有点恶心,但还是激动地伸手接了过来。 回到家里,我给季三儿打了个电话,问他宝石类的东西能不能找到买主。季三儿立时显得兴奋异常,在电话里也没敢多说,挂了电话就奔我家来了。 进门以后,他就风风火火的让我拿出来瞧瞧,边迫不及待地来回搓着双手,边一脸阴笑地侧目问我:“你小子最近到底倒腾什么呢?怎么手里老有好东西?有这好差事为什么不想着哥哥我呀?你连我都不放心啊?” 我没心思和他瞎扯,便把那颗红宝石递给了他:“看看吧,你给估个价。” 季三儿刚一看见那石头眼睛就直了,哆哆嗦嗦地接在手里,额头上立马渗出了黄豆般的汗珠。他走到窗边,举着宝石对着阳光照了几照,然后又在手里掂了掂,回过头来茫然地望着我,愕然道:“兄弟,你跟哥哥说实话,你这东西到底是哪儿弄来的?” 我眉头一皱,敷衍道:“你别老胡猜,这东西不是我的,还是那个公司领导让我代卖的,我上哪儿淘换这种东西去?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到底能不能找着买主?” 季三儿显得半信半疑,他拿起宝石来在鼻子上闻了几下,摇头道:“不像,这东西看起来有年头了,怎么看怎么像个明器。” 我一把将宝石夺了过来,假作生气地说:“得了得了,别给我添乱了,我这儿让你找个买主吧,你来回来去的套我话,一句正经的没有。算了,我回头找别人问问吧。” 季三儿一听这话差点蹦起来:“别介啊得,你现在是我哥,我惹不起你,我错了行吗?实话跟你说吧,你……你这石头太大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而且你看看这成色,红得跟血似的,如果不是假的,那它就是个极品。这东西……这东西我真给不出价格来,不过我估计至少不会低于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比了比。 我随口答道:“20万?” 季三儿“呸”的一声:“想什么呢?20万?你也太小瞧这东西了吧?是200万这我还是悠着说呢。” 我惊得差点把舌头咬下来,这数字对我来说太过巨大了,没想到王子捡的这块石头居然这么值钱,看来还真不能小看这些财迷的眼光。 但是我不敢显得太过激动,生怕季三儿看出什么破绽。于是我假作沉着地点了点头:“嗯,跟人家交代给我的价格差不多,那你手里有现成的买主吗?” 季三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想了想说:“有,但是我不敢随便叫人家过来,万一你这要是假货,那我以后的买卖就全都砸了。这样吧,我拍几张照片回去,把照片给那边儿看看,要是人家有意,那咱再带着东西和他们见面儿聊。” 我心说也只有如此了,除了季三儿我还真找不出别人能把这东西倒腾出去的。于是便让他拍了一些照片,说好了一有消息就打电话给我。 可如今都等了三天了,季三儿那边却毫无音讯。王子从医院里已经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了,说住院押金早就用完了,医院一直催着交钱呢。我每天都在为此事着急,可又不敢过分的催促季三儿,生怕他猜出这石头不是别人的。 就这样熬了三天,我因为各种烦心事堵在心里,怎么睡也睡不着。这天清晨,我正盯着屋里的阳光发愣,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上架这几天以来,订阅和月票都不是非常理想,这让我感到有些心灰意懒。现在第一部已经结束了,第二部的创作即将开始。如果大家有足够的能力,希望能多投机张月票给我,这也算是给了我一些动力。鬼若在此顿首拜谢了。 第九十一章 交易 第九十一章交易 听到那电话铃声,我还以为又是王子打来催缴住院费的,但接起电话一听,没想到竟是我苦盼了多日的季三儿。 他在电话中的口气明显有些激动:“鸣添,醒了么?别睡了,赶紧起。起了没有?麻利儿的收拾收拾。” 我说你别那么急茬儿行么?我压根儿就没睡,有什么醒不醒的?到底什么事儿,你慢慢说,别那么忙忙叨叨的。 季三儿咳嗽了两声,似乎是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买主刚才来电话了,让咱带着东西过去聊聊,这不是明摆着有戏么?我的兄弟,咱们要发啦” 关于这笔钱我早就想好了分配方法,至少有一半都应该分给周怀江等三人的家属。另外一半,有一部分是苏兰的治疗基金,这是百分之百不能动的。而且这块石头是王子拼了命才捡回来的,他也应该多得一些。算来算去,能分给季三儿的已经不算很多了。 于是我颇为愧疚地对季三儿说:“三哥,我得把丑话说在头里,这次的钱咱俩可不能对半分了,因为这是人家的东西,分给你太多的话,我也实在不好交待。” 季三儿在电话中顿了两秒,然后说:“没事儿,只要不让我白忙活就行,而且这价格也和我预期的有些出入,见了面儿再跟你细说吧。你赶紧洗把脸,九点半,咱俩在广济寺门口见面儿。” 挂了电话,我抓紧时间洗了个澡,然后把红宝石裹在一块手绢里,塞进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空烟盒中。那烟盒就在我的手心里攥着,既不会丢失,也不会让人起疑。出门后,我便打车直奔广济寺而去。 广济寺是北京著名的寺庙之一,就在西四路口往西一点。到了地方,老远就看见季三儿像孟姜女似的左右张望,焦急的神色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走过去笑着问他:“嘛呢三哥?至于急成这样吗?跟傻老婆等汉子似的?” 季三儿轻轻捶了我一拳:“还他**汉子呢,你现在都快成我爷爷了。这都几点了你才来?人家买主那边都快等急了,麻利儿的赶紧走吧。” 我嘿嘿一笑,也不和他争辩,跟着他过了马路,直奔对面的羊肉胡同里面去了。 羊肉胡同是北京比较著名的一条胡同,并非因为名字特别,而是北京大大小小的珠宝商都聚集在这条胡同里面。 早先这地方并没有什么规模,只有几家散落的首饰加工铺。后来生意渐渐火了,加工商也逐步的变成了珠宝商。再后来羊肉胡同的名声越来越响,各地的珠宝商也都扎堆儿似的挤了进来,从而逐渐衍变成了珠宝一条街。商场里售价一万多的钻戒,在这里三千块钱就能拿下。 穿过了一家家的店铺,季三儿带着我在胡同里面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处破旧的宅院门前。 季三儿长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他悄声对我说:“到了,东西在身上呢吧?” 我把烟盒举起来对他晃了几晃:“一直在手里拿着呢。” 季三儿点了点头,掏出烟来给我们各自点了一根,低声又说:“一会儿精神着点儿,就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尽量什么都别说,我来跟他们谈价。” 我笑道:“你别老嘱咐我,你自己先调整调整吧。看你紧张的,手都哆嗦了,好歹你也是做过大生意的人,至于的吗?” 季三儿白了我一眼:“能不至于吗?这他**可是500万的买卖呢” 我刚嘬了一口烟,他这句500万一出口,我立马把烟都喷在了他的脸上,惊呼道:“你说什么?500万?” 他被我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按住我的嘴,急道:“你别嚷嚷啊小爷这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还不得往死里砸价啊” 我把他的手推开,惊诧地低声问他:“不是200万吗?怎么涨了那么多?” 季三儿显得颇为得意:“那是,你三哥我是谁呀?有我在还能让你吃得了亏么?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 我伸出一个大拇指,正要想词儿夸赞他几句。他赶忙摆了摆手:“得了,等事儿办成了再拍马屁吧。人家都等半天了,咱俩赶紧进去吧。” 推开院门,季三儿领着我径往里走。我边走边四下张望,发现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居大杂院,院中甚是破旧,简陋的砖房一间间参差不齐地紧紧挨在一起,完全不像是一个出价500万的富商所居住的地方。 正疑惑间,忽见过道深处出现了两道朱漆木门,木门上雕龙刻凤,两只铜铸椒图兽咬着两个金灿灿的门环,排场甚是不凡,与此前见到的那些民房完全是两个概念。 季三儿轻轻地在门环上叩了三下,停一停,再叩一下,然后松开门环,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 过了片刻,门分左右,从里面走出一个保镖模样的壮年男子,他一言不发,看了看我们身后,然后点了点头,把我们让进门去,随即又把大门关上了。 那大门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色,绿柳荫荫,清幽静谧,红砖碧瓦,池水幽幽,好一座别有洞天的四合小院。看来这里的主人真是独具一格,居然在西四这样的闹市区里隐匿了这样一座奢华雅致的宅邸,并且门外以民房当做掩饰,可见其用心是何等良苦。 那保镖领着我们由池塘上的一座小桥穿行过去,来到了正室之中,接着就有一个小姑娘给我们倒了两碗茶,让我们稍等,便和保镖一起退了出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相貌彪悍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老者走进屋来。那中年男人一脸横肉,眉宇间带着几分凶相,若不是穿着讲究,倒真是像个卖肉的屠夫。那老者须发皆白,戴着一副圆形的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小木箱子。他的背部高高隆起,走起路来呼哧带喘,看样子没有九十也得有八十五了。 季三儿赶忙起身对那壮汉赔笑道:“哎呦我的哥哥,让你久等了,实在是对不住啊”接着就给我们互相介绍:“这是我兄弟,谢鸣添。这是京城有名的珠宝大家,徐蛟徐大哥。” 我们相互含笑点头,随便的客套了两句。而那老者始终一语不发,季三儿好像也并不认识此人。 而后,那徐蛟便开门见山地说:“二位老弟,今天咱们能坐在一起,这就是有缘呐。咱们也不用兜圈子咧,把那东西拿出来让俺瞧瞧呗。”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其音量也是洪亮有力,和他那五大三粗的体型倒是格外的般配。 我看了看季三儿,他对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便从烟盒里把宝石掏了出来,递到了徐蛟手中。 徐蛟举起石头在手中看了半晌,然后又用拇指内侧在上面搓了几下,点了点头,又把石头递给了那个老者。 那老者也是如出一辙地又看又搓,时不时的还伸出舌头舔上一下。随后又打开他那只烂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大大小小的古怪工具,准备对宝石再做进一步的鉴定。 我知道小心谨慎是商人们的哲学,人家既然肯出大价钱,那如何鉴定也自然得由着人家,总得让人家放心才行。 这宝石是我们在千年古洞里发现的,必然不是什么假货,所以对此我一点也不担心。见那老者慢条斯理地琢磨着石头,我也懒得去看,索性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刻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时,那徐蛟突然咳嗽一声,对我说道:“谢老弟,你这个石头,是打哪个地方弄出来地?” 我微微一笑,搪塞道:“是我家祖传的,我看老在那摆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拿出来换俩钱儿花。” 徐蛟一挺大拇指:“好你们家祖上可是有能人呐,这玩意儿可真是个好东西你们后人有福咧” 我刚要谦逊几句,突听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你家里是不是应该还有三块啊?” 我闻言大吃一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这石头的确应该是四块,分别镶在两只血妖石像的眼眶之中,不过这事只有我们几个去过圣殿的人才亲眼见过,他一个珠宝商是如何得知的? 此时季三儿正面有气色地瞪视着我,似乎是在埋怨我还瞒着他另外三块石头的事。然而我却不敢稍露声色,只得假作不懂地摇头说道:“就这一块儿啊,这是我爷爷传给我的。再说这么好的石头,哪儿能有四块那么多啊?听您的意思,您是知道这石头的来历?要不您也跟我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徐蛟的表情忽然变得阴冷起来,他嘴角一扬,笑道:“我说谢老弟哎,你就不要再装咧。咱们是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想问问你,那《镇魂谱》是不是也在你的手里啊?”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如果不是强行忍住,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没想到此人居然连《镇魂谱》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约我来到此地,并非为了收购宝石,而是隐含着其他目的? 我又转头看了看季三儿,见他表情并无异常,似乎并不知道此人说的是什么东西,看来他不是与人勾结来陷害我。但此人提到了相当于绝密的《镇魂谱》,看来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商人。 难道他也是血妖?一想到这里,我的神经立时就绷了起来。但没有完全摸清对方底细之前,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为好。 于是我再次装出错愕的表情来:“您说什么谱?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我说您到底是买石头啊,还是拿我寻开心啊?一会儿说我还有三块石头,一会儿又说什么什么谱的。您要是想划价就直说,别说这些没边儿没影儿的话啊,我都快让您说糊涂了。” 这时,那老者忽然“哼”的一声,然后把石头递给徐蛟,低声道:“是真的。”紧接着又转头对我说:“那这四句口诀你总该听过吧?” 说罢他倒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口中缓缓念道:“悠悠九隆王,镇魂谱中藏,孰得窥其秘,四血红中详。” 第九十二章 隐约的发现 第九十二章隐约的发现 听那老者说完一句“悠悠九隆王,镇魂谱中藏,孰得窥其秘,四血红中详。”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口诀并不算非常深奥,从字面的意思就能大致分析出来,话里指的是《镇魂谱》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的脑子在顷刻间转了数转,一方面猜测着徐蛟和那老者的真实身份,另一方面,我也在默默分析着口诀中第一句和最后一句的含义。 九隆王是什么人?此人和《镇魂谱》有什么关系?四血红又是什么?是不是拥有所谓的四血红就能找出《镇魂谱》中真正的奥秘? 想了片刻,一时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然而眼下的时间太过紧迫,容不得我再做过多的分析,反应太过迟钝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其余三人的怀疑。 于是我继续假作吃惊地问道:“老爷子,您这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这石头你们到底收是不收?我可不是大老远跑这儿来猜谜语的。”说着我又转头对季三儿抱怨道:“三哥,你到底是怎么跟人家谈的?这都来了半天了,怎么不说石头的事儿,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你拿我涮着玩儿呢?” 此时季三儿也显得颇为诧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似乎也弄不懂这二人在搞什么名堂。他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徐蛟,尴尬道:“徐哥,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听着也有点儿糊涂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咱都好商量。” 徐蛟对那老者使了个眼神,那老者点点头,垂手退到了一旁。接着徐蛟便哈哈一笑,朗声道:“季老板,谢老弟。你们可不要多心呐,俺可不是什么坏人呐。实话跟你们说呗,这石头名叫‘鸽血红’,是红宝石的一个品种。你这块石头品相不错,是个好东西,这东西俺要咧 “只是俺听说这样的鸽血红一共有四个,大小一样,颜色一样,四个石头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一点儿都不带差地。这四块石头合在一起,就叫‘四血红’,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 “俺是想啊,谢老弟既然有一块石头,那兴许另外三块也在你的手里。俺想一起收咧,又怕老弟你不愿意拿出来,所以才多问了几句。二位老弟呐,你们就多担待呗” 听他说完,我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那口诀中说的‘四血红’指的就是山洞中的那四块红宝石。看来那宝石并非仅仅是为了装饰,实际上是有着更加重要的用途。只可惜另外三块宝石已经深埋地底了,若不进行大规模的挖掘工作,恐怕再也难以重见天日了。 虽然初步探明了事情真相,但我却依然不敢有丝毫表露。我淡淡一笑,点头道:“原来如此,徐老板是想试探我来着。没关系,这也是经商之道,我能理解。只不过我是真的没有另外三块石头,您想想,我要是有四块石头的话,为什么不一并拿出来卖?既然是四块为一套,那自然是一起卖的价格更高一些,我又何必拆散了自降价格?” 徐蛟听罢皱眉点头,他似乎也觉得我说的有理,失望之色显露无疑。 这时,那老者清了清嗓子,又走上前来对我说道:“谢先生,那《镇魂谱》你手中可有?咱们是真心收购,价格上都好商量。我们出……出1000万你看如何?”言语中已经比刚才客气了很多。 季三儿闻言差点儿蹦到房顶上去,此时他也顾不得外人在场了,拉着我的手慌张道:“鸣添,你到底有没有那个什么谱?要是有就赶紧拿出来吧,那东西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这可是1000万啊这样的机会你上哪儿碰去?” 其实我也被这1000万的惊人数字吓出了一身冷汗,内心深处真的有些动摇了。但同时我也意识到,对方如此重视《镇魂谱》,这足以证明此书必定有着什么极其重要的秘密,眼前这两个人身份不明,举止诡异,万万不能让他们知晓《镇魂谱》就在我的手中。别说是1000万了,就是1个亿也不能让他们见到此物。 眼前这个老者似乎对《镇魂谱》颇为了解,我想借机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线索,便假装思索了一下,然后抬头对他说:“老爷子,您说的那个什么谱我是真的没有印象。不过话说回来,我家里倒也收藏着一些古书古籍什么的,没准儿这东西我还真有,只是我一直没有注意。您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这东西的情况,我好回家找找,万一要是真在我家,我留着也什么用处,咱们大可再合作一把。” 老者听我说完显得有些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转头看了看徐蛟,徐蛟不动声色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那老者这才回头说道:“好吧据说那《镇魂谱》和四血红是永不分开的,我见你手中有四血红的其中之一,便猜测《镇魂谱》兴许也在你的手里。那《镇魂谱》也无甚特别之处,就是个大约四寸来宽的卷轴,通篇由篆字著成。你仔细回忆一下,家中可有此卷?”言毕一双老眼精光四射,仿佛在暗暗观察我表情中的细微变化。 闻听此言,我心中暗暗冷笑,心说看来你这老学究也是个半吊子。那《镇魂谱》通篇由古彝文著成,仅有三个篆字,与他所说的完全不符,也不知他是从哪部书中窥得了《镇魂谱》的片面概述,却还大言不惭地出来现世。 聊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完全确定徐蛟和这个老者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了,便想早些将此事了结,不愿再与他们过多纠缠了。现在唯一没弄明白的就是口诀中的‘九隆王’到底是谁,不过那老者也未必就能说清,不如回去让季玟慧研究一下,以她的学识和资源,查明一个古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我做出一副闭目凝思的样子,心中却在默默地背诵着那四句口诀,过了半晌才开口答道:“肯定没有,我仔细想过了,家里收藏的古书古籍倒是不少,不过全是一本本的纸书,绝对没有您说的那种什么卷轴。” 听我说完这句话,徐蛟和那老者对望一眼,神情间充满了失望。徐蛟摇头叹道:“那好呗,谢老弟是个痛快人呐,你说没有那就应该是没有咧。咱们这个买卖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吧,俺看你这东西的成色也不错,俺给你多加100万,一共600万,钱归你,石头归俺咧。咱们这就算交上朋友咧,如果谢老弟还有这样的石头,或者是刚才夏侯先生说过的那个卷轴哎,你尽管拿来找俺,价钱随你开。” 直至此时我才知道那师爷模样的老者复姓夏侯,这个姓氏相当罕见,倒真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不过姓氏虽然够高,但本事却不见得高到哪里。 此外,听到徐蛟居然主动增加了100万的价格,我一方面感到吃惊不小,与此同时,我也更加的确定了《镇魂谱》一书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当真是非同小可。回去一定要仔细研究一番,看看那个破书卷中到底隐藏了什么让他们重视如斯的惊天秘密。 季三儿听说能多挣100万,立时乐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一个劲儿的大拍马屁,称徐蛟是史上最实在的大老板。并且一再邀请徐蛟以及夏侯先生同进午餐,以便更好的表达他对这两个人的敬仰之情。 那徐蛟虽然外表粗鲁,但毕竟是囊中颇丰的大老板,如何能跟季三儿这样的小商人吃饭?加上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均未得手,不免显得有些怅然若失。逊谢了几句,也就委婉的推辞掉了。 我们又坐在厅中聊了一会儿,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蛟的情绪愈发低落,便让一个会计模样的女人送来了一张600万的支票。 季三儿接过支票,一张大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我们心知那徐蛟盼着和我再做交易,不可能给我们假支票,客套了一番后,便作别离开了。 临走时,徐蛟再次叮嘱我如果有那两样东西,一定知会他一声,价钱方面大可放心,就算高出一倍也不成问题。 我表面上表现得非常愿意合作,但心里却暗想,这两样东西估计你们这辈子是见不着了,不是小爷我跟钱过不去,只是这东西事关重大,卖给你们这些奸商,指不定要耽误多少人的性命呢。 我和季三儿出门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银行,经过一系列繁杂的手续后,那一张长方小纸上面的数字终于在我的银行卡中显示了出来。那时的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 我跟季三儿说这钱确实不属于我一个人,这次确实没法和他对半分。本来我想着要是卖200万的话,就分他20万。可如今这石头居然卖了600万,那自然应该多给他一些。我能做主的,就是给他100万,希望他不要嫌少。 季三儿对这个数字相当满意,一个劲儿地说够了够了。他说其实他这次也没做什么,最后的谈判他几乎都没能插进话去,能分到100万已经非常满意了。这几年他那点老本儿都快挥霍没了,有了这100万,他算是又活过来了。 我说你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那买家是你帮着联系的,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找谁卖去,所以说你的功劳还是相当大的。 季三儿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茫然,摇头道:“实话跟你说,这买主不是我去找他的,而是他主动联系我的。这事儿我到现在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呢,你说他怎么知道我手里有宝石?我以前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呀。” ◇◇◇◇◇◇◇◇◇◇◇◇◇◇◇◇◇◇◇◇◇◇◇◇◇◇◇◇◇◇◇◇◇◇◇◇◇◇◇◇◇◇◇◇◇◇◇◇◇◇◇◇◇◇◇◇◇◇◇◇◇◇◇◇ 求月票严重求月票灰常严重的求月票灰常灰常超级严重的求各位朋友给张月票鬼若鞠躬拜谢 第九十三章 深夜的恸哭 第九十三章深夜的恸哭 我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你不认识他?” 季三儿愕然道:“是呀,从你那儿回来的第二天,我先联系了一个老客户,可人家现在手头没那么多资金,说暂时不考虑了。我正犯愁呢,突然接到了那个徐蛟的电话,说是想要看看我手里的石头,我也没多想,拿着照片就去了。我一看这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啊,可是当时怕说错话得罪了人家,所以一直也没敢细问。不过那孙子还挺痛快,过了一天就说要看实物,这不,还没怎么谈呢,600万到手了。可我到现在还纳闷儿呢,你说丫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急忙追问道:“是不是你的老客户帮你介绍的?” 他摇头说:“不是,我早就问过了,人家压根就没帮我联系过,而且也不认识这主。” 我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隐约觉得此事绝非那么简单。这个徐蛟是如何知道我们手中有红宝石的?并且他对《镇魂谱》一事知之甚深,莫非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不管怎么说,此人的真实目的绝非是收购宝石,这里面恐怕是大有文章。 想到这儿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看身后,觉得每一个人都像是在偷偷地盯着我看。 我心里面慌乱得很,想尽早回去和另外几个人商量一下,便赶忙将那100万转到了季三儿的卡中,又跟他交代了几句,就准备动身赶往医院。 季三儿却神神秘秘地死活不肯让我离开,他把我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笑眯眯地低声问我:“鸣添,跟哥说说,那个什么谱,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说我是真的没有,你怎么跟刚才那俩人似的,老问这些没影儿的事儿干嘛? 季三儿奸笑道:“真拿哥哥我当傻子啦?你爹妈我都认识多少年了?他们什么时候收藏过古书?你愣说你家有不少的古籍,这不明显是在套人家的话吗?你手里要是没有那个什么谱,你套人家话干嘛?哼哼,你那些话骗得了他们,但哥哥我你可是瞒不过去了。再者说了,你忘了前一阵玟慧跟说你给过她一篇古文字的事儿了?那篇文字是不是就是什么《镇魂谱》?” 我心想这季三儿也真够贼的,单凭几句话就能把事情猜出个十之**,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打拼了多年的老江湖。并且我也的确把季三儿听说过这篇文字的事给忘了,看来瞒是瞒不住了,所幸季玟慧当初没把《镇魂谱》的细节告诉过他,要不他非缠着我卖了不可。 于是我又编了一套说辞,谎称我现在和一个科技公司往来甚深,那公司专门研究一些古物,所以手里的东西不少。 他们公司里的一个领导是个大贪,经常从公司里偷出些玩意儿交给我偷偷卖掉。前一阵的青铜铃铛,还有这个红宝石,都是那个领导交给我处理的。 但那篇文字的确不是什么《镇魂谱》,就是一篇不知名的古文,当时他们正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翻译,就让我帮着找找,于是我就委托季玟慧了。结果显示,那就是一篇古代少数民族的诗歌,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个《镇魂谱》。 季三儿听完将信将疑,但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没完没了的追问下去,只得就此作罢,讪讪地败兴而归了。 和季三儿分开后,我便匆忙赶往医院,急于让大胡子他们帮分析一下我心中的疑虑。 刚到医院门口,就看见王子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抽烟。他一见我过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上前两步急道:“你丫上哪儿浪去了?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我都找你一天了。” 我刚要把卖了宝石的好消息告诉他,却见他连连对我挥手:“赶紧进去吧,苏兰醒了。” 我闻言颇感吃惊,没想到苏兰竟清醒的如此之快,我急欲知道此前在冰川中的一些细节,便立即加快脚步,和王子一同来到了病房之中。 进门一看,只见苏兰正半卧在病床上,季玟慧在喂她吃着苹果。大胡子也坐在一旁,见我进来,他对我微微一笑,看样子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多半了。 苏兰的面色甚是憔悴,但双眼中已经略有了一些神采,刚一见到我,便腼腆地说道:“谢……谢大哥,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指着大胡子说:“可别谢我,我什么都没做,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呀,咱们恐怕谁都回不来了。” 大胡子淡淡一笑,谦逊道:“别听这小子瞎说,他嘴里没句实话。你也不要说话了,静心养病,有什么话等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我心想可真没时间等她病好,再不联系白教授的话,恐怕他就快要报警了。于是我对苏兰温言道:“小苏,你现在觉得累不累?能不能和我多聊几句?” 苏兰点头说:“当然可以,我不累。” 我回头看了看四周,这病房里除了我们还有不少外人,这里肯定不是说话的所在,便让众人等我一下,我和王子下楼去办转房手续。 在办手续的期间,我把售出宝石一事给王子粗略的讲了一遍,王子听说居然有500万之多,一时也惊讶得连连咋舌。 王子说既然有这么多钱,那就不妨大方一些,周、陈、程三人的家属每家都给100万。剩下的200万,你、我、老胡、玟慧、小苏,每人40万。 我说这是后话,先不急着分钱,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你们商量。 于是我和王子又匆匆地回到了楼上,帮着护士把苏兰安排进了一间条件优越的独立病房之中。 一切就绪后,我便迫不及待地问苏兰:“小苏,你记不记得,你昏迷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苏兰想了想说:“是个石洞,和一个发着绿光的石头。”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急忙惊问道:“什么?你看见绿色石头了?这么说你也看到那具干尸了?” 苏兰显得极为茫然,摇头道:“什么干尸?我没见过干尸呀。” 季玟慧白了我一眼,埋怨道:“有你这么问话的吗?没头没脑的,谁听的明白?算了,我来问吧。” 在季玟慧引导式的提问下,苏兰这才一点一点地回忆起了此前的事情来,虽然听起来有些凌乱,但加上我们对整件事的了解,已经完全能勾勒出发生在苏兰身上的过往经历了。然而最终得出的事实,却是令我们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的。 原来苏兰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记忆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向蛇头山进发的第四天夜里。 连日的长途跋涉让我们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那天我们由于过度劳累,便早早的扎营睡觉了。苏兰天生体弱多病,加上这几天的奔波,更是疲惫得要命,刚一躺下便迅速的睡着了。 当天夜里,苏兰在睡梦中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哭声,那声音对她而言简直是再也熟悉不过,那正是已经和她分手多日的男朋友李涛的声音。 虽然分手一年有余,但她却无时不刻地思念着此人,此时突然听到了他声音,苏兰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李涛的哭声,可这哭声来得真真切切,怎么听都不像是幻觉。 难道是李涛一路跟来要和自己重归于好吗?苏兰这样想着。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不愿放弃这一丝美好的希望。于是她急忙穿好衣服冲出了帐篷,出帐一看,却并没见到李涛的影子,只有陈问金在不远处倚石而睡,看来是放哨时偷懒睡着了。 苏兰感到有些失望,刚要转身回去,突听远处传来李涛的说话声:“小兰……小兰……我好想你……你原谅我好吗?” 这声音刚一发出,苏兰的脑中顿时血脉喷张,一股莫名的激动和一阵眩晕同时涌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失控,不由自主地向那声音走了过去。 可走了许久,她始终看不到李涛的影子,虽然那说话声一直未曾停歇,但却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怎么走都无法接近声音的源头。 苏兰的潜意识中已经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她觉得自己八成是撞邪了,便想转身回去。可奇怪的是,她此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停地向前行进着。 苏兰越发的感到害怕,与此同时,她的神智也越来越模糊了起来。恍惚间,她仿佛感觉李涛就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呵气,在对自己低低耳语,她心中激动异常,再也顾不得自己距离营地渐行渐远,索性随着那股神奇的力量,任凭身体向那声音的方向自动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走进了一个狭窄的石洞之中,那石洞甚小,开在一块本就不算很大的岩石上面,里面的空间仅能容下她一人侧身进去。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有一个人就坐在石洞之中,那人浑身**的,正在咧着嘴对她痛哭流涕。 苏兰见状大吃一惊,‘嘤’的一声,跑过去就把那人抱在了怀里。此时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新仇旧恨,她只知道,她最为深爱的李涛,已经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 求月票严重求月票灰常严重的求月票灰常灰常超级严重的求各位朋友给张月票鬼若鞠躬拜谢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此时苏兰的脑子里晕乎乎的,觉得眼前的景象既真实又飘渺。李涛的身影在她眼中忽大忽小、忽歪忽斜,一切都好像是幻影一般。 她抱着李涛痛哭了一会儿,忽地发觉怀中之人声息全无,再也没了刚才那种哭声和说话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也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惺忪着双眼低头一看,影影绰绰间,猛然发觉自己怀里抱着的并非李涛,而是一个烁烁放光的绿色石球。 见此情景,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离奇事件,心里怕得要命。但恍惚间,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舒适得令她无法自拔。 在那阴森森的山洞中,她抱着那颗诡异的石球僵立了好久,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心中做着强烈的斗争。一种是极度的害怕和恐惧,另一种,却是无尽的欢喜和安逸。在那一刻,她甚至想要就此放弃思想上的抵抗,让那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彻底充斥自己的全身。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开始从手掌间向那石球涌去,身上越来越是酸软乏力。与此同时,她隐约的看到,那石球所发出的绿光随着她的体力渐渐流失而变得越来越是明亮。 猛然间,那石球的绿光爆闪了一下,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就此昏了过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抱着那个石球跑了很远,然后从一处极冷的冰川之巅爬了下去,在谷底发现了一个尘封的石门,而自己却轻而易举地将那石门给推开了。 进门以后,她感觉自己就像会飞一样,跃过了一条满是钉刺的鸿沟,然后便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大殿之中。她把那石头放在了一个王座上面,忽然想起其他人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非常着急,便飞一般地跑回了营地,进到营帐里面继续睡觉。她记得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接着,她梦见了自己跟着我们一起继续行进。到了第二天晚上,王子给我们讲了一个很可怕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女人用纸钱打车的故事。她被吓得魂不附体,一阵惊叫过后,自己居然在梦里面昏了过去。 此后的梦便是断断续续的了,一会儿梦见自己是一只狼,一会儿梦见自己被陈问金侮辱了。忽而梦到周怀江变成了可怕的厉鬼要抓自己回去,忽而又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美丽女人。她感觉那女人就是天女下凡,便开始对其顶礼膜拜,并且还跳了一支连她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的奇异舞蹈。 最后,她再次看到了李涛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这次李涛的怀里却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她顿时觉得怒火中烧,忽地又变成了一只恶狼,对着李涛又抓又挠。 但怎奈李涛身后还有几名保镖,几个人合伙把她制服以后,便强行给她灌下了好几瓶毒药。她立时觉得全身剧痛无比,胃里面翻江倒海,不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在梦中再次昏了过去。这次昏的是极为彻底,连梦都不做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季玟慧告诉她是我把她送进了医院,她这才满心感激地多谢我的救命之恩。 听苏兰将她的记忆全部陈述出来,我暂时没有开口,而是把整件事情都默默地想了一遍。从发现的第一只血妖到最终的干尸,从出发去蛇头山到最终从冰川逃离。种种疑窦联系在一起,再对应上苏兰的叙述,一个令人咋舌的离奇真相逐渐地浮出了水面。 大致想通以后,我勉强微笑着安慰了苏兰几句,告诉她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劳累过度而引发的虚脱症状。现在已经大体恢复如初,再将养几天便可出院了。 苏兰点了点头,又追问起周怀江等人现在何处?这次的考古工作结果如何? 我遵照周怀江的临终遗言,没有将她亲手杀害周、陈二人的事实告诉她,加上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无法经受太大的刺激,便将周怀江等人故去一事隐瞒不说,而是告诉她一切都很顺利,另外三人已经回到考古所工作去了。 苏兰本就极其虚弱,说了怎么半天的话,她也渐渐的有了些睡意。季玟慧又安慰了她几句,不大会儿的功夫,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满面愁云地问大胡子:“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么?” 大胡子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连忙说:“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事呢,我可不想在这地方呆了,都快把我憋疯了。其实我的伤根本就没什么大事,吃几味药就能慢慢复元。可他们却尽给我吃些白乎乎的小圆片子,还往我的血管里注水,这样下去,我肯定得被他们折腾死。最关键的是,他们不让我吃肉,不吃肉怎么能恢复身体?你赶紧让我出去吧,我多一刻也不想呆了。” 我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来,挖苦他道:“其实前面的理由都不重要,最后那句才是你的心里话,你就是憋不住想吃肉了。” 大胡子笑道:“当然啊,你们忘了逃出山洞以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我点头说:“好我看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我也有事儿要跟大家商量,那咱们就出院,我带你吃肉去” 大胡子闻言顿显兴奋不已,连连催促我赶紧出发。于是我找了两名小护士,私底下塞给她们每人2000块钱,交代说一定要把苏兰照顾好了,出院以后还有更大的红包。 出了医院,我领着另外三人直奔了一家高档酒楼。此行共有三个目的,一是庆祝一下宝石顺利售出,算是个庆功宴。二是把手里的线索好好的整合一下,对整件事情做一次彻底的分析。三是为了满足一下大胡子的愿望,也算我们几个言出必践了。 席间,我把我对血妖和绿色石头的看法,以及对整个事情的分析和几点疑难之处都给众人讲了一遍。 从苏兰的描述来看,她是从出发的第四天就彻底被绿石的幻象所控制了。那绿石似乎能通过刺激人类的脑部思维从而控制人类的身体,而在绿石面前,每个人产生的幻觉都不一样。仿佛绿石会自动寻找每个人心底最为渴求的愿望,从而将其幻化为影像出现在人类的脑海里,以此达到将人催眠的作用。 这一点我是深有感触的,我曾经在蛇洞中多次出现幻觉,每次眼前的景象都颇为不同,时而是美女,时而是佳肴,时而又是漫天的钞票。 苏兰的心结就是李涛,所以她也受到了李涛幻象的蛊惑,这才远离营帐,被绿石吸引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进行更深度的催眠。也就是说从那时起苏兰就变成了绿石的一个工具,只是我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而已。而她自己也早就失去了意识,一直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一行八人里,偏偏只有苏兰中了迷障,而其他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没有丝毫察觉? 在我看来,这并非是绿石具有选择性,而是根据人们身体状况的优劣不同,从而决定了中邪的先后次序。 当时的八人之中,苏兰的体质明显要弱于其他七人,记得她在出发的第一天就耐不住路途艰辛,从而弃步乘马,这足以证明她当时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虚弱了。因此,她第一个中邪了。 而进入山洞以后,季玟慧也突然中邪了,在我们几人之中,季玟慧的体质较弱,所以是她先中邪。 早在蛇洞之中,我也曾数度中邪,当时只有我和大胡子两个人。我因为长时间没有锻炼而形成了亚健康状态,而在蛇洞中又爬又跑的也耗费了许多体力,当体质下降时,便顺理成章的中邪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从这几件事中可以看出,绿石对人类精神的影响必定和体质有关,身体越弱的人就越先受到影响,体质越强的人则抵抗的时间也会更久一些。 并且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与绿石的距离远近,也是受到影响的重要条件。为什么苏兰在那个当不当正不正的地方中邪了?那是因为绿石就在附近。后来她受到了绿石控制,从而不由自主地将绿石送到了山洞之中。也正因如此,季玟慧是一直到了大殿之中才被绿石影响到的。由此看来,必须与绿石的距离达到了某种程度,才能被其影响到脑部神经,以至于控制整个身体。 说完这一段,季玟慧忽然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她纳罕道:“原来如此,我本来有件事还没想明白,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我们不知她指的到底是什么事,便让她赶紧说来听听。 她说这几天在医院陪护苏兰的时候,她偶尔会把那卷藏在木匣中的竹简拿出来研读。从文中的叙述来看,这是杞澜夫人的亲笔手书,讲述的是她自己一生的经历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遗言。 令季玟慧颇为不解的,正是文中一段对于绿石的描述。如果我刚才的分析是正确的,那就可以判定,这竹简里面,其实还隐藏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惊天秘密。 ◇◇◇◇◇◇◇◇◇◇◇◇◇◇◇◇◇◇◇◇◇◇◇◇◇◇◇◇◇◇◇◇◇◇◇◇◇◇◇◇◇◇◇◇◇◇◇◇◇◇◇◇◇◇◇◇◇◇◇◇◇◇◇◇ 在我连日来数次索要月票的前提下,书友gjlj终于给我投了一张。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逼迫读者一样,真是有些惭愧。以后不敢再这样索要了,还是踏踏实实写书吧。特此感谢一下gjlj,谢谢你的大力支持。 第九十五章 杞澜遗书 第九十五章杞澜遗书 那卷竹简本来放在大胡子那里,大胡子住院后,就把那卷竹简交给了季玟慧。她没事的时候看过几遍,竹简中所记述的相当于杞澜夫人的生前手记,用通俗的说法来讲,这就是杞澜自撰的一本人生回忆录,只不过文字量较小,相当于一个精华版罢了。 与此同时,她在文中隐约发现了一些杞澜夫人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就连当时她的那些臣子们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文中显示,杞澜原名叫安布伦,她本是一名居住在北方的一个猎户家的女儿,自小跟着父母整日在山中狩猎为生,生活的倒也逍遥自在。 在她十六岁那年,山里来了一名青年男子,当时他身负重伤,倒在雪地中奄奄一息。 安布伦将此人救回家中,经过悉心的护理,这才将此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那男子对安布伦一家千恩万谢,并告诉他们,自己是南疆彝人,名叫布哲。他来此是为了寻找几味稀有的药材,因爬山时不慎失足,这才从山上掉了下来,若不是安布伦相救,便当真要命丧荒野了。 自此布哲就借住在了安布伦家中,待伤势好了一些之后,便再次开始进山寻找药材。安布伦一家见他弱不禁风的样子,担心他再次遇到不测,就让安布伦陪着他一同前往,也好对他有个照应。 那个时代自然不会有登山装备这种先进工具,两个人的行进速度自然不会快到哪里。好在布哲为人开朗风趣,一路上尽给安布伦讲述一些南方的风土人情,而安布伦也给他介绍一些当地的习俗,二人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如何乏味。 转眼春去夏来,两个人已经在深山中度过了两月有余。那安布伦天生秀美绝伦,明艳动人。而布哲也是仪表堂堂,清秀俊雅。二人又正值青春年少,时日多了,自然是互生爱慕之心,在山林中私自成了夫妻。 安布伦家是僻处极北的猎户人家,而布哲也是南疆少数民族的子嗣,两家人都不如何信奉当下的道德礼法。从山里回来后,安布伦的父母得知二人已经私下结合,倒也没有太多异议,便准许二人成婚了。 布哲在安布伦家又生活了一年有余,这段时间里他们夫妻二人终日在方圆百里的山中打转,可想要寻找的药材却始终未能找到。布哲逐而放弃了这个念头,便向安布伦的父母请命,要带安布伦回到自己的家乡,也好得与家人团聚。 二人离乡之后,布哲却并没有带安布伦回到南疆,而是把她带到了中原一带的牛首山中(据季玟慧推测,此处应该是现今山西境内的鸟岭山一带)。 安布伦不明所以,便问布哲何以来到此处?直至此时,布哲才对安布伦说了实话。原来他一直寻找的并非什么稀有药材,而是一个前朝奇人的墓穴。 据说此人生前曾用卑鄙手段得到过一本奇书,这书本其实是布哲族中的至宝,能使人力大无穷,寿与天齐。但不知何故落到了那人手中,布哲此次出行就是要将此书找到,从而研习书中的神奇秘法。 他获悉那人将此书带进了坟墓之中,而其墓穴的所在却不为人知。经过多方打探,他得知那人的墓穴若不是在极北的群山之中,就是在中原的牛首山一带。是以他先去往可能性最大的北方探寻,经过两年的搜寻,他已经基本确定墓穴不在此处。于是便带着安布伦来到了牛首山中,想在附近继续探寻那人的墓穴所在。 当时的安布伦也只不过是年方十八的妙龄少女,加上她一直生活在兽多人少的雪山之中,对人情世故本就知之甚少,对人性的险恶更加是半点不懂。此刻听到布哲的真实目的是找墓而非找药,在她眼里看来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不会有过多的异议。况且那时的社会观就是夫唱妇随,所以她本来也无权干涉丈夫太多,便欣然地随着布哲一同进山找墓去了。 在此期间,布哲说他们俩的名字都太过古怪,与汉人有着很大差异,在中原行走容易惹人注意,便给安布伦起了个汉人的名字——杞澜。而他自己也将名字改成了南慧灵。 自此二人便过上了流离的生活,在群山峻岭间一路走一路找,始终没过过一天踏实日子。 一晃就是两年过去,这一日,夫妻二人终于在一处山坳中的古墓中挖出了一本古卷,而这古卷便正式慧灵苦等了多年的彝族至宝——《镇魂谱》。 那《镇魂谱》中满是古怪文字,杞澜连一个都都不认识。慧灵告诉杞澜,这部书本来并没有名字,《镇魂谱》三个字是墓中那人后加上去的。不过这名字听起来也甚是好听,就姑且这样叫下去吧。 得此书后,慧灵陷入狂喜之中,当场就展开卷轴研读起来。可他却从文中发现,要修长生还需要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文中说那是一种会发光的绿色石头,名曰‘魘魄石’。如缺此物,《镇魂谱》便如同废纸一般,毫无用处可言。 杞澜对长生一事并无多大兴趣,但丈夫要做的是总是对的,是以她从始至终都言听计从,可也从未帮着出过什么主意。此时听丈夫说需要一种绿色石头,她忽然想起一物,与文中所述的‘魘魄石’颇为相像。便告诉慧灵,她曾经听族里的老人说过,西域有泑山,山上多婴短之玉,南坡多瑾瑜之玉。这些玉石中,有一种奇玉,能荧荧放光,能食人魂魄,莫非文中所说的就是此物? 慧灵闻言大喜,决定去泑山探个究竟,便携着杞澜径往西域去了。 路途之中,慧灵整日研读《镇魂谱》。他告诉杞澜,书中说那魘魄石的确有迷人心智一说,若是体质较弱者,或能因此致死。 不过书中还说了两种办法能将魘魄石的魔障消解掉,一种是服食桉叶,但这办法只能防止幻魔入体,不能以此进行长生法的修炼。 还有一种办法,则是用南疆蛊术制毒,而后服之入体,待身体适应了毒性,再酌情增加剂量。如此也能防止幻魔入体,若是长久坚持下去,等到神智完全不被魘魄石影响了,那长生之法也算修得小成了。 杞澜必然不会用什么南疆蛊术,但慧灵却对此道颇为熟习。当下他便开始着手制毒,一边寻找魘魄石,一边令二人适应毒性,开始初步修习起书中记载的长生之法来。 又过数载,二人终于在一座雪山之中找到了一处所在,那里不仅魘魄石的数量众多,并且有大有小,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慧灵挑了一块最大的魘魄石带了出来,两人又向东走了几百里,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定居了下来。 此后,夫妻二人便开始照着《镇魂谱》中的要领修习起来。杞澜自然是看不懂《镇魂谱》中的古怪文字,慧灵便一句句地读给她听,若有不解之处,二人再推敲钻研。 如此又过了两年,杞澜倚仗天资聪颖,修习起来进境神速,再假以一些时日,便可以与魘魄石同塌而眠了。 然而慧灵却悟性不强,始终无法达到杞澜的水平。虽然杞澜也经常将自己悟到的诀窍讲给他听,但却效果寥寥,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一日,慧灵告诉杞澜,其实《镇魂谱》中还记载了一种快速修成的法门,只是这办法有些邪恶,自己始终未曾将此事说出来。如今自己的进境实在太慢,怕是不适合毒蛊这种练法,因此,他想要尝试书中说的那另外一种办法了。 那办法就是修行者吸食活人鲜血,其效果与毒蛊入体的效果相同。而后再提取活人内脏,加以炼制,待脏器形成器珠,便以此喂养魘魄石。如此一来,魘魄石的力量就会愈发强大,而修行者的进境也将快得出奇,至少要快出毒蛊法百倍有余。 杞澜没想到这《镇魂谱》中竟有如此恶毒的法门,简直是残暴至极,人神共愤。她极其强烈地反对这个做法,劝诫慧灵万万不可误入歧途,免得最终遁入了魔道。 慧灵听罢并没与杞澜争辩,反而说自己的确太过心浮气躁了,并发誓绝不再提及此事,慢慢地修炼毒蛊便罢。 杞澜闻言甚是欣慰,当下也没再多说什么,便毫无防备的睡觉去了。可万万没有想到,那慧灵竟早已动了邪念,当晚他趁杞澜熟睡之际,将《镇魂谱》偷了出去,把杞澜抛在家中,就此一去不回了。 杞澜见他如此绝情,不由得伤心欲绝,在家中哭了几天。突然想起魘魄石并没被慧灵带走,他如要继续研习《镇魂谱》,就势必不能缺少魘魄石,那不管他去哪里,第一个去处一定是西域的深山之中,只有从那里获得第二块魘魄石,他的下一步修行才能顺利进行。 她不愿慧灵就此落入邪道,况且二人已经做了近十年的夫妻,这份情谊又岂是能随便割舍的?于是她决定去西域寻找慧灵,只要赶在他抵达之前到了那里,便能将他截住,到时再好言相劝,他也未必就如此狠心决绝。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到达西域之时,恰巧赶上慧灵刚刚离开。天下之大,不知慧灵往哪一个方向去了,这可叫自己如何寻找? 就这样,她在大千世界中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始终没有放弃寻访慧灵的下落。 几年后,一个叫南岭慧灵王的人传入她的耳中,而那个时候,慧灵王的势力已经颇为强大了。 第九十六章 另立山门 第九十六章另立山门 杞澜打听到慧灵现在居于南方的一处密林之中,她虽深知此时的慧灵极有可能已经使用了那种邪恶之法,从而变得凶残暴戾,但她依然对多年的夫妻之情无法释怀,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如果当真无法劝他回头,到时就死在他面前便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主意已定,杞澜便踏上了向南路途。一年后,她终于在牂牁境内的一处茂林之中找到了慧灵的踪迹。(牂牁即今贵州一带)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但她并未急于现身,而是躲在暗处窥视了几天,想看看慧灵如今到底变成了怎生模样。这一看不打紧,目睹之事却直把她吓得魂不附体,心惊肉跳。 原来如今的慧灵已经有拥趸无数,全都对他俯首听命,其阵势已俨然有了一方霸主的味道。而那些拥趸们就好比是他的一众喽啰,整日供他驱使,为他做着一些罪恶至极的勾当。 不仅如此,他还将《镇魂谱》中的邪法传授给了他手下的乌合之众。这些人已经变得与常人大异,全都如同厉鬼一般,红目獠牙,食人血肉,并且力大惊人,蹦跃如猿。 他们领地周围的数十里内已经渺无人烟,附近的居民都被他们活捉过来,而这些居民则全部成为了整个慧灵王国的牺牲品。血肉被一群妖众分而食之,内脏被挖出来炼制器珠,用以喂养魘魄石。如是骨瘦如柴者,因为没有什么吃头,故而被种下了邪恶的虫蛊,用壁虱植入体内,再以尸铃控制,从而变成了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好比一个个永不知疲倦的劳工一样,为慧灵昼夜不停地建造着一座宏伟的宫殿。 见此情景,杞澜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完全冲垮了。她心里非常清楚,既然慧灵能做出这等事来,就证明他已经变得暴虐成性了。照此看来,就算自己以死相劝也必定是毫无作用了。 但是眼看着慧灵的暴行愈演愈烈,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杞澜知道自己绝不能就此离去,无论如何也要做些什么,至少要阻止慧灵继续这样的凶残行径。就算是把他杀了也在所不惜,他若死了,便能保得一方百姓得以活命。 可说起来容易,坐起来实是堪比登天。如今慧灵的手下极众,少说也有数千之多。自己孤身一人,如何能欺到他的身前?仅是那些妖孽般的怪人恐怕自己就难以对付,又何况是众人之首的慧灵王? 正感为难之际,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慧灵以及他的手下人等都是被《镇魂谱》迷惑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若能将此书盗走,虽然不敢保证立即就能让这些人幡然醒悟,但至少也可令他们停止修炼,从而慢慢恢复成正常人。 自此,杞澜便在慧灵洞府的周围隐匿了起来,时刻寻找着可乘之机。与此同时,她也在观察着《镇魂谱》具体的存放位置,好在时机到来之际能一举得手。 但在数千双眼睛下藏身又岂是易事?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行事极为小心,只要稍有不妥,她便绝不贸然行事。 就这样,她在暗处隐藏了近有半年之久。这一日,她终于等到一次机会,便即刻动身入内,想要将《镇魂谱》给偷出来。 可进房一看,却猛然发觉慧灵就在房中休息,躺在榻上睡得正香。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丈夫就在自己眼前,杞澜的心中立感五味杂陈,既激动又气愤,既留恋又恐惧,当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然而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们,杞澜还是咬了咬牙,心想与其单单盗走《镇魂谱》,不如将此人彻底杀了来得干净。自此群龙无首,喽啰们早晚会慢慢散去。况且此人一除,就再也无人去传播那害人的邪法,这样岂不更好? 想罢她抽出随身利刃,便要将慧灵的头颅斩下。可刀至半空,脑子里却频频闪现当初二人恩爱时的场景。从自己还是少女之时,到最终慧灵的不辞而别。想起当初的那段日子,心中当真是甜蜜异常。其实慧灵对自己还是百般呵护的,如果不是《镇魂谱》迷惑了慧灵的心智,恐怕他二人将是世上最为恩爱的一对夫妻。 思忖再三,杞澜还是下不去手,只得叹声作罢,转身从慧灵床边的暗格中将《镇魂谱》取了出来。 就在这时,慧灵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杞澜,淡然道:“也罢,既然你肯饶我一命,那我也不再为难于你,这《镇魂谱》本就有你一份,你拿了走罢。” 杞澜万没想到慧灵一直都是装睡,原来他始终在暗中盯着自己。此时见到慧灵眼中那双血红的眼珠,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话都不敢说,急忙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慧灵的手下,可众人见到她全都纷纷让路,并没有丝毫要阻拦她的意思,就好像是刻意要放她出去一般。 此时她心中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半年来的举动早就被慧灵察觉,并且他也一直在默默地监视着自己。看样子他是暗中交代众人不要伤害自己,是以此刻人们见到她时,竟连半点惊讶之情都未见到,更是任由她大摇大摆地逃了出去。 想通了这一节,杞澜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既对慧灵还念着夫妻旧情感到欣慰,又对此人过深的城府而感到惧怕。她慌不择路地跑了好远,直至全身再无一丝力气,这才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走出慧灵所在的密林之后,杞澜又失魂落魄地游走了几天,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做些什么。 一日,她猛然间有所顿悟。既然慧灵已成为一方霸主,自己也曾修习过《镇魂谱》中的秘法,如何不能像他一样,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部族?况且慧灵已经组建了一支如同妖魅般的军队,如若杀将出来大举伤人,恐怕普天之下无人能敌,那岂不是当真要落到生灵涂炭的境地? 现下自己已经大致掌握了用毒蛊修习《镇魂谱》的法门,如果自己也收罗一些部下,而后再传以秘法,加以操练,想来应当也能与慧灵较量一番。如此一来,或许当真能救万民于水火吧。 心念及此,她胸中豁然开朗,当即便往西方进发,回到与慧灵此前居住的地方将那颗魘魄石带在了身上。然后又折而向北,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故地。 屈指算来,此时距离她离开家乡已十载有余,村中的许多人都已相继故去,这其中就包括了她的父母。 她将村民都聚集起来,开始传讲《镇魂谱》中的长生之法,并且展示了一些掌碎岩石、脚断粗木等修习成果。在那个时代,人们大多都非常迷信,信奉神灵,供奉萨满,众人见有此等强身妙法,自然是欣喜若狂,当即将杞澜奉若神明,对她是百般尊崇。 数月之后,周围的人们都闻讯赶来,她的部族得到了初步的扩大。再过几年,她手下的臣民已然不少,虽然比不上当年慧灵的规模,但也是人丁兴旺,俨然是一个庞大的部族了。 自此,她率领众人搬离驻地,去往北部山中的一处山谷之中。那谷中有一个天然洞穴,里面长着一颗被当地人奉为树神的毒树。她觉得此树既有威严,又有御敌的功效,便在这山洞之中定居了下来。而后她也效仿慧灵的样子,在山洞中大兴土木,准备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宫殿。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发现自己的修行效果越来越差,最终竟然停滞不前了。不仅如此,自己身体的情况也是每况愈下,隐隐觉得体内积累的毒蛊即将爆发,怕是一直修习的长生之法也要压制不住了。此外,她还时常有吸食鲜血的**,一但见到鲜血便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直至此时,她已经隐约地猜到,其实用毒蛊术修习《镇魂谱》中的秘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如要抑制魘魄石的魅惑,只有吸食鲜血这一个办法可行。但此法简直是丧尽天良,万万不能使用,即便是从此不再修习《镇魂谱》,也不能做出那食肉饮血的禽兽行径。 心意已决,她便将魘魄石藏了起来,然后召集族人,当众将自己的发现和决定宣布了出去。并告诉众人,如果不愿继续在此居住,大可另投他方,如果还想留在这里的,也只是一起生活而已,修习《镇魂谱》一事再也休提。 族人们虽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听到族长已经说得如此决绝,也只得俯首听命了。而众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感情以甚是浓厚,自然不会说走就走。除了各别的几个人离开以外,大部分臣民还是留了下来。 没过多久,忽有数十名慧灵的部下来访,说是受慧灵王之托,前来给杞澜送礼的,恭祝她开宗立派,大器终成。 杞澜收下贺礼,发现礼物中有一幅慧灵的自画像,他在画中长揖到地,俨然是一幅鞠躬求饶的姿态。 杞澜见画大喜过望,知道这是慧灵要与自己重修旧好的意思,如能再次和慧灵厮守在一起,便是让自己即刻死去她也必是毫无怨言。 但她的性格中毕竟还是带有一丝倔强之气,于是她差人打造一座自己宫殿的模型,名字就叫做‘灵澜殿’。此举有两个目的,一是用灵澜之名告知慧灵,自己还一直挂念着他,一刻都未曾忘怀。二是以此试他一试,告诉他自己已经拥有偌大基业,不愿就此半途放弃,看看慧灵到底是选择他的基业还是选择她。 如果慧灵愿意放弃自己的基业来北方与自己共度余生,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如果慧灵不愿放弃,其实倒也无妨,自己大可将王位传与他人,孤身南下去投靠慧灵便了。 第九十七章 谷中巨变 第九十七章谷中巨变 杞澜心意已决,便敦促打造宫殿模型的工匠快些行事,盼望着能早一日将模型送到慧灵手中,看看他到时将作何打算。 可按照当时的工艺水平,打造一个偌大的石雕模型又岂是易事?就算数名工匠昼夜不停地修建,那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光景。于是她便让慧灵的一众手下先行回去,告诉慧灵王,两载之内,必有厚礼送还回去。 然而就在她满心欢喜地掐指度日之时,部族里突然出了一件怪事。有人向她禀报说,在山谷周边百里之内,发现了许多动物尸体,尸体上满是牙印,且滴血未剩,全被被抽得一干二净。 杞澜心下大惊,急忙出洞亲自过目。一看之下,果然见到遍地尸骸,小到山鼠野兔,大到棕熊猛虎,无一不是被人生生咬死,并且体内血液也被吸得丝毫不剩。 她猛然想起数年前在慧灵那里也曾见过这种死法,当时慧灵部下的红眼妖孽们每一个都长有尖利的獠牙,他们正是用那牙齿将人咬死,生饮其血,活食其肉,当真是可怖之极。此时看来,这些野兽尸身上的牙齿痕迹的确与当初见过的颇为相似,这必定是修炼过邪法的妖孽所为,难道是慧灵的那些部下干的? 可屈指算来,那些人已经离开此地数月有余了,莫非他们始终未走,而是藏匿在了附近的深山之中?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逐下令让所有族人搜索全山,务必要把可疑之人搜寻出来。可一连找了数日,完全不见外人踪影,就连一丝可疑的痕迹都未曾见到。 杞澜默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说不定是什么凶猛的野兽所为也未可知。便暂且打消了疑虑,将此事按下不提了。 可没过多久,更加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有族人发现,竟有数名外来者惨死山下,其死状与此前发现的那些野兽一般无二。从其穿着及随身所带的行李来看,这些人都应该是来投靠本族的,不知何故,还未上山就被离奇杀害了。 杞澜大惊,随即调遣了三十名亲信,让他们在山上山下日夜蹲守,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半月之后,有亲信来报,果然发现有人在山下拦截上山的访客和慕名而来的信徒。但杀人凶手却是本族中人,并且,居然有数十人之多。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领头的竟是族中威信颇高的霍查布长老,以及其他四位长老。 杞澜闻言大为震惊,何以族中之人会知晓吸血这种邪法?难道慧灵派来之人送礼是假,将吸血邪法传于自己的族人才是真实目的?当下也来不及细想,急忙下令将五位长老拿来审问。 却不想令还没传得出去,霍查布长老带着其他四位长老竟主动闯入了内洞之中,气势汹汹地质问杞澜,何以一直将真正的修炼法门隐瞒不说?莫非你打算躲将起来,自己偷偷的修行不成? 闻听此言,杞澜立时火冒三丈,心道你们几个妖言惑众,带领一众族人杀人分尸,如今还有脸来质问于我?她也不与这几人争辩,当即吩咐左右,把这几个带头行凶的罪魁绑了,待审明之后,立即枭首示众。 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几名长老乃是有备而来,他们此番的真实目的并非是与杞澜理论,而是要逼她将权柄交出,传位于霍查布,从而能肆无忌惮的修炼《镇魂谱》中的邪恶法门。 霍查布见杞澜要擒自己,顿时哈哈狂笑,一声令下,五人同时向杞澜身周的侍卫攻了过去。眨眼之间,十名侍卫同时被杀,偌大的内洞之中,仅剩下杞澜孤身一人。 她知道自己绝难幸免,但总想在死前把整件事情问个明白,便对霍查布说,要自己一死不难,但看在君臣多年的份儿上,希望他把实情告诉自己。 霍查布说这有何难,让你知道倒也无妨。 原来早在一年以前,族中的人们就纷纷议论,都说自己有生食血肉的**,并且身体甚是虚弱,不但不见延寿的迹象,反而觉得自己就要死去。霍查布等五位长老也早有察觉,只是碍于杞澜的威严,始终不敢将此事禀告于她。 但时日久了,众人越来越是按捺不住。有数十名胆大妄为者在五位长老的带领下偷偷下山,寻了些山兽吸血食肉。食罢,众人顿时觉得精力百倍,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 但此时恰巧赶上杞澜宣布不准族人再练长生之法,众人虽然心痒难缠,但也只有隐忍不发,盼望着有朝一日杞澜能够回心转意。 过了数月,族中之人因不再用毒蛊练功,气色都逐渐的好转了起来。但以五长老为首的这些人,因为曾经喝过鲜血,人人都是度日如年。不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并且手脚冰凉,身体梆硬,简直与死人无甚差别。 众人正在合计着如何下山找些血肉来吃,却刚好赶上慧灵的部下上山送礼。霍查布见这些人力大无穷,身上带有隐隐的血腥之气,并且红目似血,嘴边的獠牙隐隐放光。他知道这些人必定也是修炼过《镇魂谱》的,而且,他们肯定是以吸血的方法进行修炼。 霍查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等到慧灵的部下下山以后,便带着那些吸血的族人在山中猎杀野兽,狂饮暴食。他料定此事即便事发,杞澜以及族人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慧灵的部下乃是吸血一族,既然他们来过此山,杞澜必定会把矛头指向他们。 如此过了数月,众人每日晚间偷偷下山,在山林中杀兽饮血,生活得好不快活。并且他还发现,血喝的越多,身上的力量也就越大,精力也是愈发的旺盛。 但世上终归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还是被杞澜知晓了。可不知为何,杞澜带领族人查找了一次以后,从此就再也没了下文。这下可乐坏了霍查布一干人等,他们便更加的肆无忌惮地残食起来。到最后山上的野兽被他们吃得所剩无几,于是,他们便把袭击对象换成了上山的访客。 自从服食人血之后,他们发现这人血与兽血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但力气比以前要大出数倍,并且身体坚硬,几乎算得上是刀枪不入。但此举也有弊病,凡是喝过人血之人,便会愈发的狂躁暴戾,并且双眼隐隐泛红,齿间也有尖利的獠牙长出。除此之外,饮血之人的背部也会有一种奇怪的图案隐隐浮现。 众人知道这身体上的变化是掩饰不了多久的,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杞澜发现。于是他们暗中计议,不如想办法将杞澜杀了,然后推举霍查布为新任族长。如此一来,饮血食肉便可无所顾忌,族中之人若有反抗者,一并除去便是。计较已定,霍查布便带着另外四位长老前来逼宫了。 听霍查布将隐情道出,杞澜心中懊悔不已,如今的惨剧全是自己一手造成,当初若不是一时倔强行事,不将什么长生之法传于众人,眼前的惨剧也不会出现。事到如今,以她自己的能力是斗不过这五位变成妖孽的长老了,只能哀叹一声,静等着闭目就死。 可那霍查布却笑称暂且不急,你死是一定要死的,不过却要换上一种死法。他问杞澜,你有一众宗亲均在族中你可知道? 杞澜说这我如何不知?我宗下有兄弟姐妹数十人,现在都在族中居住,你也与他们沾亲带故,又何必还来问我? 霍查布说既然如此,那我便有一事相求。三日之内,你对所有族人宣布,你因重病缠身,无法料理族中大事,逐将族长一职传位与我,族中之事,全由我一人处置。然后你自己再挑个死法,只是时日不要太久。待你死后,我必定风光厚葬。你宗中亲故如愿留在此间,我也必定百般呵护。他们愿意随我们一同修炼也罢,如是不愿,我也绝无勉强。他们如要离开此间另寻他处,我等也一定不会阻拦。但你若是不应,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先将你的宗亲一个个吃得毛发不剩,再将族中反抗者一并处死,让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杞澜闻言顿觉毛骨悚然,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恶毒。但事已至此,自知已是无力回天。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命运好苦,自从认识慧灵以来,便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却又被慧灵无端抛弃,完全不顾及夫妻之情。数年之后,当自己凭着努力慢慢改变命运之时,慧灵却再次出现了。她本想就此放弃基业,与慧灵再续前缘,可谁能想到,一群恶毒之人居然凭空杀了出来,并且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之上,将自己期盼已久的梦想彻底打碎了。自己因何这等命苦?难道是老天偏偏要和自己作对? 在面临死亡的一刹那,她开始憎恨起来,憎恨自己的命运,憎恨所有的世人。她觉得自己悲天悯人的行径简直就是笑谈,自己为了救人而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然而,老天却完全无视她的善举,反而派人对她百般折磨。不但不让她与自己的丈夫再度相聚,并且还要派那些恶人将自己逼到死路。既然如此,她要把全天下都当成敌人,这其中,也包括那个从不睁眼的老天爷。 紧接着,一股怨毒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起。她决定,她要报复,终有一日,她要把世上之人全部杀光。 心念一转,计上心来,于是她对霍查布说,如此行事也无不可,只是需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一是我死之前,放我宗亲全部下山。 二是在我死前的这段时日内,让我一人独处,不能有外人干扰。 三是死法要由我自己来选,我如需什么事物,你们都要提供给我。 若能应此三条,半月之内,我必定死在你们面前。 霍查布闻言大悦,当即一口答允,逐令四位长老着手料理杞澜的后事,自己又嘱咐了杞澜几句,便欣然自得的离洞而去了。 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杞澜这三个条件,其实是一个极为歹毒的计划。而这条毒计,居然在千年之后,应验在了我们这几个人的身上。 第九十八章 死亡之前 第九十八章死亡之前 当日杞澜待霍查布等人离开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后事”。 她刚一走到内洞入口,便发现有数十名红眼族人守在门外。她知道这是霍查布为了防止自己逃跑而特意安排的手下,便对守卫之人说,我与霍查布长老已有约定,现下我有生后之事需要安排,你们把我的贴身侍女叫过来吧。 门口的守卫自然得到了霍查布的授意,是以他们倒也显得颇为痛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她的一名侍女放了进来。 杞澜先把自己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对那侍女说,我有亲信侍卫三十名,如今死了十人,还有二十人依然隐匿在山中各处。你速速出谷,将他们全部召唤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让他们帮忙。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如被其他族人知晓,恐怕反而会坏我大事,你这便去罢。 那侍女含泪答应,拿了杞澜的令牌便下山去了。 一日之后,二十名亲信全部回到谷中。杞澜告诉霍查布,自己有未完的心愿要交给这些亲信去办,你我约定之事绝无变化,你大可不必担心猜疑。 霍查布料定这区区二十人难有多大作为,况且自己的一干手下全都变成了吸血一族,不仅力大无穷,并且牙尖爪利。这二十人虽身有绝技,但此时却万难与自己这帮手下抗衡,如遇变故,将这二十人全部杀了便是。是以他倒也不甚担心杞澜能有什么诡计,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而后,杞澜偷偷将那魘魄石取了出来,用当初和慧灵一起在《镇魂谱》中学来的一种秘术对魘魄石施了一遍咒,让魘魄石的异能与自己人石合一。事毕,她又将石头放入一个铜箱之中,交给了自己的这些亲信。 然后她把自己的际遇一五一十地给众人讲了一遍,嘱咐他们道,将此箱送往山下的百里之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匿起来。一路上千万不可将铜箱打开,更不可用手触碰箱内魘魄石,如若不然,必会变得与霍查布那些妖人一样,食肉饮血,遁入魔道。 待安置好铜箱之后,你们寻些桉叶分食下去,然后将铜箱打破,把魘魄石取出来置于箱外。如此,此事就算大功告成了。事成之后你们不必回山,逃离此地另找归宿去吧。 众亲信闻言激愤不已,本欲与霍查布等人拼个鱼死网破,但杞澜却坚决不允。 她告诉众人,凡修炼过《镇魂谱》中长生秘法之人,如饮鲜血,便会变得神力惊人。另外十名侍卫的死我是亲眼得见的,仅仅一瞬间便被霍查布等五人轻易杀死,以你们此时的能力,万难有半分胜算,无疑是再添几具尸体而已。 但如此一来,我再无可信之人托付大事,那我的全盘计划便要因此而付诸流水了。 众人听罢再也无言以对,只得垂泪顿首,带着铜箱出谷去了。 杞澜在内洞中又等了一日,见霍查布等人无甚异常,料知众亲信应该是顺利下山了。 于是她便告诉霍查布,自己要几味药材,几种毒虫,数枚树种,和一些器皿道具。待置办齐备后,她便用这些东西做一味毒药,服后可瞬间暴毙,但死者却不会感到任何痛楚。自己毕竟是一族之主,且又方当壮年,本是命不该绝。但怎奈如今受制于人,落了个不得不死的下场。要死也罢,却是非要服食此药不可,好歹也要落个不疼不痒的死法。 霍查布闻言大悦,当即满口应允。吩咐一众手下,按杞澜的意思行事,她要什么,给她便了。 如此又过一日,杞澜便依照她与霍查布的约定,在所有族人面前宣布了退位一事。称自己因错练《镇魂谱》,致使如今百病缠身,如今体内毒发,恐怕是命不久矣。今将族长一职传与霍查布,日后族中大小适宜全由他一人决断。 此外,那长生之法万万不可再加修炼,此乃骗人邪术,不但不会延年益寿,反而会落得提早送命,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今后如有人传授你们修炼《镇魂谱》的其他法门,那也必然是妖言惑众,千万不可轻信。如有误信谣言者,必定徒然送命,最终势必惨死收场,切记切记 众族人闻此噩耗不免大惊失色,无一不顿足捶胸,祈念族主能吉人天相,转危为安。杞澜心中惨然,含泪一拂袍袖,姗姗转入内洞中去了。 三日之后,霍查布将杞澜需要的各项物品都送了过来。杞澜便将自己关在洞中,着手制炼一味奇药。 这药名为‘淀魂散’,乃是她当初从慧灵那里学过来的。此药虽有剧毒,但却不至让人毙命,而是让人气息全无,心跳停止,进入一种半生半死的假死状态。如无外力刺激,便永远这般沉睡下去。直到机缘到来之日,她便会借助灵媒苏醒过来。 与此同时,她命人开始制作自己的棺材。并暗中授意,要在棺中加入一层木板,在棺底形成一个暗阁。 制毒已毕,她又将那几枚树种炼制了一番,而后吞入腹中。到了日后,这树种将会排上很大的用途。 待大小事宜均准备停当,她便开始执笔撰写此书,为的是将她曲折的一生都记录下来,如是后人有缘见到此书,也能体会到她此生的苦楚与憎恨。 但没想到此书刚刚写到一半,山洞之中又突然发生了变故。那二十名亲信竟然回到了谷中,与霍查布的部下恶斗起来。几番交锋下来,居然打了个平手。霍查布闻讯火速前去助阵,最终凭着人多势众,将二十名亲信尽数活捉了起来。 霍查布气得七窍生烟,押着这二十人来到内洞之中,怒问杞澜是否在暗中使了奸计,事已至此,莫非你还想以卵击石不成? 杞澜大惑,不明白这些亲信为何去而复返,难道是魘魄石出了什么差错?但她不敢在霍查布面前问及此事,便解释道,我已将族长一职传位与你,并且始终在内洞中寸步未离,静心准备着我的后事,这便足见我信守承诺,你怎地还是怀疑于我?这些侍卫乃是我遣下山去的,为的是让他们能就此逃命,免得我死后还要受你**。他们如今回来救我,想必是顾念君臣之情,一时不忍苟且偷生罢了。 霍查布嘿嘿冷笑道,这些人突然变得红眼獠牙,并且力大无比,蹦跃如飞,明显是在山下饮了生血,你当我眼盲看不出么?不过这区区二十人又岂能斗得过我,也罢,我便成全你们这群臣之情,今日我也不取他们的性命,待时日一到,让他们与你陪葬便了。 说罢便让自己的部下将这二十人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再一一将四肢的骨头打断,扔在杞澜身旁,愤愤地拂袖出洞去了。 待众人走后,杞澜忙问起事情原委。亲信答道,他们已经按她的指示将魘魄石藏在了百里之外的一处石洞中了。但众人担心杞澜的安危,不忍就此离去。商议过后,众人决定找些兽血喝了,变成与霍查布等人一样的妖人。如此一来,双方的实力便没有那么悬殊,大可和霍查布等人斗上一斗,兴许能将杞澜从虎口中搭救出来。但没想到对方的人数太多,以寡敌众,还是败在了这干妖人的手里。 杞澜知道这次他们再难获救,垂泪一番后,对众人说,也罢,你们对我的衷心日月可鉴,我定会铭记在心。如今形势已定,咱们绝无可能逃出洞去,既然如此,你们便最后再助我一次吧。 众人闻听此言激动不已,均道族主只管吩咐,我等绝无推辞的道理。只是我们如今手脚全废,不知还能帮族主做些什么? 杞澜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要在你们每人的身上喝上几口血,待我也变作妖人,结合上我体内的巫术,想必威力定会增加数倍。此番我虽忍气假死,但终有一日,我将以妖人的形态重回世间,等到那时,必将世上的凡人妖人一并杀光,以解我此生的一口恶气。 众亲信听罢均无异议,纷纷抢着让杞澜吸食自己的血液。杞澜饮罢,顿觉全身血脉愤张,无穷的力量如同泉涌一般源源不断。与此同时,她更加能感应到魘魄石的召唤,似乎魘魄石就在自己的眼前,荧荧绿光充满了自己的躯体,一呼一吸都与魘魄石遥相呼应。 她心中大悦,知道自己的计划已事成一半,便着手将此卷文书撰写完毕,以免最终落得个有头无尾。 而后她将书卷和《镇魂谱》都放在了一个木匣之中,又让霍查布取来慧灵赠与她的另一个精致木匣,说是要将生前几件挚爱的珍宝带入棺中。那匣中藏有剧毒,霍查布取匣之时便能知晓,如此一来,他便轻易不会****此匣,也可保证匣中的两卷文书能始终藏在自己的棺中。 诸事停当,她只等着次日天明的来临。那时,她便会将那枚奇药‘淀魂散’吞食下去。而后,再等着自己复活的日子早早到来。 她那部手记有一个名目,叫做《澜心叙》。名字起得倒是颇有诗意,然而文中最后的一段话,却充斥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邪恶和仇恨世间的怨毒。 最后那段话的大概意思是:百里之外的魘魄石终有一日能遇到路过之人,等到那时,魘魄石便会将此人迷惑,让其将魘魄石送回到圣殿之中。当魘魄石回到自己附近之时,自己便能受到魘魄石的召唤,从而进行初步的苏醒。而后,自己会让魘魄石授意此人带回更多的活人。届时自己体内的树种早已发芽,可以以此吸噬活人精血,待数目到达一定程度,自己便可以妖魔的形态彻底复活。 到了那一日,她将唤醒为自己陪葬的二十名亲信,然后,杀光世上的每一个人。 第九十九章 剖析 第九十九章剖析 《澜心叙》到此就算结束了,此后发生的事情杞澜本人并不知道,故此《澜心叙》中也不会再有记载。 杞澜的计划最终还是实现了,的确是有一个人被藏在石洞中的魘魄石所迷惑,从而变成了魘魄石的傀儡,这个人就是苏兰。然而她又怎能料到,她所等待的这个‘路过之人’,居然是在千年之后才出现的。 苏兰作为杞澜整盘计划的一个重要棋子,基本完成了杞澜所设计的每一个步骤。从被魘魄石控制开始,她先将此石送回了灵澜殿中,然后又yin*着陈问金一路跟来,最后把周怀江顺利地放入了杞澜的棺中,让她得以吸噬到期盼已久的精血。 而后,杞澜得到了初步的复苏。但这还远远不够,因此她将王子暗中绑走,准备在周怀江被彻底吸干后将王子换入棺中。如果事情就这样进行下去,那么最终她将得偿所愿,以妖魔的形态复活过来。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预计到,在我们这群所谓的‘食物’当中,竟然还存在这一个极大的变数——大胡子。 时隔千年再次复苏的杞澜就这样被大胡子斩成了数段,而《澜心叙》也为我们揭开了关于杞澜背后的种种疑团。但对我们而言,冰川之行的许多疑点还没有就此解开,《澜心叙》记载以外的事情,还需要我们进行更加深入的剖析探究。 据季玟慧分析,在杞澜服毒假死之后,霍查布等人便将她放入了那个预先做好的棺椁之中,然后举行了一番隆重的葬礼。 但这些人毕竟对杞澜还是存着三分忌惮,生怕她死后还能使出什么诡计,所以便把她葬在了那颗剧毒的神树之中了。当地的族人世代在那里生活,自然是知道树毒的威力,把她葬在神树中表面上看着是尊贵的风光大葬,但其真实目的却是让毒树镇住杞澜,生怕她当真能够死而复生。 而她那二十名誓死效忠的亲信侍卫,在手筋脚筋被挑断之后必定再无抵抗之力,分别被活埋在树下,也算是为杞澜陪葬了。 听到这里,王子气得哇哇大叫,骂道:“这他**姓霍的真够孙子的,人家都死了还想背地里下阴招儿,我要活在那时候,非得把丫抽成一胖子不可。” 季玟慧嫌他打断了自己的话茬,便挖苦他道:“第一,那人的名字叫霍查布,不是姓霍。第二,你又没亲眼见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胖子?第三,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人家霍查布呢。要不是他把那二十名亲信的手脚筋都挑断了,又把杞澜葬在毒树里面,你自己想想,咱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我心想还真是如此,当时我就一直奇怪,为什么那些血妖的行动速度都出奇的慢,远不如以前见过的那些血妖身手敏捷。原来是生前被霍查布挑断了筋脉,所以四肢的行动都颇为不便。但饶是如此,大胡子还被他们打成了重伤,如果遇到的是二十名健硕的血妖,恐怕我们早就变成一块块碎肉了。 这时,王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季玟慧说:“不对呀,杞澜被葬在大树里的事儿她自己又不知道,那壁画上怎么会画着她的棺材停在树里?可要是霍查布这些人画的壁画,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杞澜和慧灵年轻时候的经历?” 季玟慧说算你聪明,这次你还真问到点儿上了。其实《澜心叙》里对此事也有记载,杞澜在大殿中的壁画确实应该有十三幅,但她却只让工匠画了十一幅,另外两幅的位置一直空了下来,想在日后与慧灵重修旧好的时候再将其补上。 第十一幅壁画上画的是杞澜倒背双手,身披凤袍,正在监督工人修建那座圣殿。壁画本应到此为止,余下的两格,她心中是另有打算的。 文中记载,第十二幅壁画应该是慧灵手持杞澜的书信掩面而泣,在他的身旁,停放着那座灵澜圣殿的模型。 而第十三幅壁画,则与第一幅壁画大致相同,依然是一男一女坐在一叶孤舟之中,在青山绿水间,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唯一不同之处便是这二人的头发已经由黑变白,寓意着两个人最终白头偕老,在幽静的山林间共度余生。 整套壁画的一首一尾遥相呼应,设计的十分完美。如果事情真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便是一个颇为浪漫的爱情故事,而且故事的结局也相当的让心心醉。 然而就在杞澜满心欢喜地憧憬此事时,霍查布一伙人就突然杀了出来,并以毒计将她逼死。哀伤中杞澜的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从一个善良的女人变成一个邪恶的魔鬼。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日后报仇的计划上,自然就没有心思再顾及壁画之事。 等到她下葬以后,霍查布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便命人将余下两幅壁画补齐。那工匠自然不清楚杞澜心中的壁画是什么样子,只能按照真实的历史事件进行表述。因此,我们最终看到的壁画是一套齐整的壁画,只不过最后的两幅是在杞澜死后另外补上去的罢了。 而那座留在洞中的圣殿模型,也是因为霍查布的突然发难,使得杞澜无暇再顾得此事,故而一直没有送给慧灵。此时看来,这也算是这二人之间的一大憾事。 听完季玟慧的分析我们三个全都默默点头,觉得此番推论大有道理。大胡子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还有一事显得有些蹊跷,既然杞澜当初极为排斥血妖,那何以她的圣殿中还有血妖的石像?莫非这石像不是杞澜命人建造的?” 季玟慧摇头说这一点她也曾经怀疑过,不过仔细想想,那血妖石像必定是杞澜命人造的。 我们都亲眼见过那个灵澜殿的模型,那模型是杞澜要送给慧灵的,所以这模型肯定是在杞澜的授意下制作的。而那模型上又的确摆着血妖石像,那也就是说,血妖石像必然是在建造圣殿之初就已经建好了,并非是霍查布等人在杞澜死后额外添加的。 至于为什么杞澜明明抵触血妖却又修建了血妖的石像,这一点她也很难理解,目前来看,最好的解释就是崇拜信仰问题。 从大殿中石像的排列来看,是将世间的生灵从低到高划分了一个等级,最低级的是畜生,然后是人,再然后是鬼怪,而排在鬼怪之上的,就是血妖和那种玉石脑袋的生物了。 中国古代有不少拥有特殊文明的部族,有信奉太阳的,有信奉月亮的,有信奉动物的,也有信奉魔鬼的。这些都是比较独特的部落,他们的历史和文化,现在所能破解的还不算很多。 从灵澜殿中石像的排列顺序分析,杞澜以及她的族人信奉的可能是《镇魂谱》中的一种叙述,这种叙述就是《镇魂谱》对世间生灵的一种认知态度。人类要比灵怪低级,畜生次之,而血妖又强于灵怪,在血妖之上的,就是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玉石脑袋。如果猜测的再大胆一些,会不会那个玉石脑袋就是所谓长生之法修炼成功的最终形态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杞澜推崇的并非血妖,而是在她将《镇魂谱》奉若真言后,将其中的世界观变成了一种信仰。也正因如此,她将这种信仰传播给了当时的人们,变成了一种文化,所以大殿之中才会出现了血妖的石像。 至于大殿中的血河和洞口石门上的图腾,季玟慧认为这两样东西绝非杞澜所为。从《澜心叙》中的记述来看,杞澜一直是极力抵制吸血一事的,是以她不可能在自己的大殿中修建这种邪恶的东西。这条血河必然是霍查布等人在杞澜死后胡作非为的一种体现,也不知当时有多少生灵遭到了残害。 而血妖背后均有图腾的这一特征,是杞澜被软禁后才从霍查布口中得知的,所以她不可能在此之前就于洞门上雕刻那种图腾,这应该也是霍查布在杞澜死后的作为。 季玟慧还说,或许当初我们的判断进入了一个误区,误以为血妖的图腾是从鄂伦春的图腾衍变过来的。此时看来,也许事情是恰恰相反的。鄂伦春一族虽然历史悠久,但其图腾的诞生时期已经无从考证。而血妖图腾与鄂伦春图腾又如此相似,并且血妖的出现又早在千年以前,那我们可不可以大胆的设想一下,鄂伦春的图腾反而是从血妖图腾中衍变过来的呢? 此外,鄂伦春人直至解放前都一直有着茹毛饮血的习俗,这一点又与血妖的特性惊人的吻合。如果真是天马行空的猜想一下,鄂伦春人与血妖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也是大有可能的。 待季玟慧这一番理论完毕,我们三个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考古系的才女,每一个设想都非常的入情入理,每一处分析都是入木三分,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恐怕我们三个考古外行当真要一脑子浆糊了。 随后,王子又提起杞澜脑门上的图腾印记一事。当时我们都曾亲眼见到,杞澜以干尸的形态催动魘魄石的时候,她脑门正中的确出现了一块金光闪闪的血妖图腾。为何其他血妖的图腾都在后背上,而杞澜的图腾却出现在了头顶? 大胡子说这也不难解释,杞澜和其他血妖做过不一样的事只有唯一一件,那就是其他血妖喝的是人兽之血,而她喝的却是血妖的血。 血妖本就是人类变异后的产物,因此血妖的血也自然和人兽之血大不相同。或许血妖的血比人兽之血更能促进人体变异,所以杞澜的能力和形态都与普通血妖有着很大区别。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头上出现图腾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这说法虽然有些牵强,但眼下也只有这个说法还算是勉强通顺的。 第一百章 新的忧虑 第一百章新的忧虑 直至此时,冰川之行的一系列疑点都已剖析完毕,关于杞澜的一切也都已清晰地摆在了我们面前。她虽然已经死去,但在我看来,她依然还是活生生的。回想着她波澜不平的一声,我呆呆地望着手中香烟腾起的袅袅白雾,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杞澜,这个一直被我们冠以恶灵之名的女人,原来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经历。 她从一个对世事懵懂的纯真少女,到随着丈夫颠沛流离的沧桑**,再到一个被丈夫抛弃而毅然自立的女强人。最终,却变成了仇恨一切的怨毒厉鬼。这样一个颇富戏剧性的凄惨人生着实是令人唏嘘喟叹,如果不是霍查布的出现,她应该能和慧灵圆满的厮守终生吧。 可如果最初要是连慧灵都未曾出现,那这样一个原本清纯质朴的少女又如何能被摧残到这般变态的地步? 如果这些人都没有出现过,或许,她的一生应该是快乐简单的吧…… 然而终归是命运多舛,一个本来单纯善良的女人,却因为耐不住折磨而变得邪恶暴戾起来。她本打算复活后将世上之人全部杀光的,但她却怎能料到,她计划中那个所谓的‘灵媒’,居然是在千年之后才姗姗来迟的,而她那积郁了千年之久的满腔愤恨,也只应验在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 而更加令人恻隐叹息的是,她仅仅重新回到了世上几个小时,便被我们这些无端的闯入者给斩于刀下了。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这样的结局,是杞澜当初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到的。 在我看来,千年之后的杞澜已经化为魔态,无论是于人还是于己,这样危险的怪物都是绝对该杀的。然而,这对一个饱受磨难,历尽沧桑的悲情女人来说,公平吗?如果我们当初预先知道了她的凄惨经历,我们还下的去手吗? 此时我心中五味杂陈,伤感与歉疚,喟叹与惋惜,各种复杂的情绪纷至沓来,让我僵在座位上愣了好久,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还是王子率先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操的嘞,挺好一姑娘,最后落了个这么惨的下场。要我说,都是那他**《镇魂谱》害的。老谢,要不咱把丫撕了吧,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我摇了摇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渐渐地浮了上来。我紧张地点了根烟,沉声道:“恐怕事情还远不算完,你们想想,当初慧灵把《镇魂谱》撕成了两半,一半在他自己手里,另一半在杞澜手里。现在属于杞澜的这半卷咱们是在她的棺材里找到了,但慧灵的那半卷却也在咱们的手里。慧灵这半卷《镇魂谱》是打哪儿来的?你们……想起什么没有?” 王子猛地一拍大腿:“哎呦喂我想起来了那半卷不是从那两只血妖的手里找到的吗?这么说,他们是从慧灵的坟墓里偷出来的?” 大胡子摇头道:“重点不在这里,而是那两个人是如何变成血妖的。” 我深吸了一口烟,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其实在我心中早已有了问题的答案,但这答案却太过让人头大,实在是不愿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王子当然不傻,听大胡子这么一说,便马上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随即他一脸惊慌之色,颤声道:“我懂了,那俩人……是在那个什么南岭的地方变成血妖的。” 我叹了口气,点头说:“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所谓的南岭,也就是慧灵的故地,至今还存在着那种邪恶的石头——魘魄石。那也就是说,血妖的根源还依然没有消除,至少还有一块魘魄石在某个地方隐藏着。” 大胡子沉吟了片刻,接口道:“的确如此,这块魘魄石应该就是在慧灵的故地,那一男一女或许是机缘巧合遇到了魘魄石,而后变成了血妖。但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个,你们记不记得,刚才玟慧讲到杞澜和慧灵初得《镇魂谱》后,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哪里?” 我心中一惊,猛然想起《澜心叙》中的记述:慧灵在找到《镇魂谱》后,一共得到过两块魘魄石,一块留在杞澜那里,一块被他带到了贵州一带。 但这两块魘魄石只是末节,他们取得魘魄石的地方才是重中之重。那地方似乎是魘魄石的出产地,如果这个地方依然存在,那么,就等于还有成百上千的魘魄石在世间留存。那也意味着,血妖也会因此而层出不穷,吸血食人之事将永远不会停歇。 想到这里,我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把我刚刚想到的给众人叙述了一遍。大胡子面沉似水,点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可现在咱们根本就不知道文中所说的地方到底是哪,这要找起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百倍。” 他一句话说完,我们所在的酒楼包间中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当如何,现在别说那个魘魄石的产地了,就连慧灵故地的所在我们也是毫无头绪,这两个神秘的地方,又让我们去哪里寻找? 但如果说就此作罢,我们的心中又极为不甘。抛却冰川一行的无功而返不说,单是魘魄石存之于世这个噩耗就让我们如坐针毡。魘魄石不除,就意味着血妖这种生物永远都无法彻底清除,如果任由血妖在世上横行猖獗,那我们此前所有的努力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 况且,这又如何对得起周怀江、程猛、陈问金,以及那些惨死在血妖手中的无辜生命?就连苏兰也是饱受其害,至今还不知道自己亲手杀害了两个同事。真要是放弃消灭血妖的这项工作,我想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会因此而遗恨终生吧。 凝重的气氛在房间中持续了很久,我微微的感到烦躁起来,心想总不能就这样沉闷下去,本来挺好的一顿庆功宴都快变成追悼会了。反正血妖一定要除,路途也要继续下去,也不一定非要急于一时,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是我率先开口道:“行了,都别瞎琢磨了,中国那么大的地方,就算想死也想不出来。玟慧,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把《镇魂谱》给你,然后你想办法再破译一些,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线索没有。”然后又转头对胡、王二人续道:“眼下咱们也只能就这样慢慢地摸索了,如果《镇魂谱》最后没能派上用场,就一起合计合计,再另想其他的办法吧。” 三人听我说完都点头同意,房间中的氛围总算是显得轻松了一些。 我喝了一口酒,对众人说:“刚才咱们聊得跑题跑太远了,其实今天吃饭的目的是为了庆功。一是为王子同学的功劳做一下表彰,二是对老胡同志在山洞中的大无畏精神表示感谢。来来来,大家多吃多喝,愁人的事今儿个咱们不提了,有什么话都等酒醒了再说吧。” 季玟慧被我说的一愣,问我:“王子?他有什么功劳啊?” 我嘿嘿一声坏笑,心想这倒卖文物的事早晚也得让她知道,不如趁着酒劲儿跟她说了,她要责怪起来,好歹也有王子和大胡子帮我劝着她点儿。 于是我便把红宝石的事跟她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为了防止她斥责我们,我不等她说话,紧接着又把对这笔资金的分配方案说了一遍,其中特意强调了一下给周怀江等三人家属的抚慰金一事。 季玟慧听我说完,侧目斜睨着我和王子,憋了一会儿,才叹气说道:“行了,我也不怪你们,你们这么做也不是全为自己,好歹还存着一份儿帮助他人的善心。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现在整件事已经上升到另外一个层面了,而且咱们今后如果再次出行也是需要资金的。” 我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于是我又把和徐蛟交易的过程给他们讲了一遍,并且把心中对此人的疑虑一并讲了出来。 大胡子说这事的确显得有些蹊跷,如果不是玟慧的哥哥暗中出卖了你,那就是这个徐蛟一直在暗中盯着咱们。也好,既然他们知道《镇魂谱》,那就说不定也知道有关魘魄石的事。明天晚上我去他家里暗中偷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听出个什么门道来。 我心想此法甚好,眼下这茫无头绪的窘境正让我们头疼不已,如果大胡子偷听得手,或许还真能从这徐蛟的身上找到个突破口。 一想到突破口,我突然想起了那师爷说的那几句奇怪的口诀,于是我把口诀也给众人背诵了一遍,然后让他们说说各自的看法。 王子对这方面简直是个白痴,自然连想都不想,边摇头晃脑地说着听不懂听不懂,边狼吞虎咽地把他面前的那盘水晶虾球吃了个干干净净。 大胡子和季玟慧则是愁眉紧锁,口中默默地念着那几句口诀,一个双眼望天,一个手抵嘴唇,都在冥思苦想着其中的窍要。 我不敢打断他们的思路,押了几口酒,点了根烟,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忽然间,季玟慧和大胡子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两人转头互相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叫道:“我知道了” 第一百零一章 口诀 第一百零一章口诀 听到大胡子和季玟慧的齐声惊呼,就连王子都停止了口中的咀嚼,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 大胡子微笑了一下,拱了拱手,示意让季玟慧先说。 于是季玟慧便对我们说道:“那句‘悠悠九隆王’里面的九隆,应该指的是哀牢古国的开国皇帝,历史上记载,此人就叫九隆,因为是一国之主,所以被后人称为九隆王。‘悠悠九隆王,《镇魂谱》中藏’……这是不是在说,关于九隆王的什么秘密就隐藏在《镇魂谱》里?” 这个什么哀牢国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忙问她这哀牢古国是哪个朝代的?那个九隆王又是什么人? 季玟慧说哀牢古国距今已有2300多年前的历史了,大致是现在的云南一带,其中还包括了缅甸的一部分领土。 这是一个以少数民族为主要人口的国家,其中彝族和傈傈族的人数最多。兴盛时期的哀牢国相当繁盛,不但疆域辽阔、物产丰富,并且文化发达、国民众多,具有极为强大的军事力量。 唐朝的诗人骆宾王曾经形容衰牢说:“竹浮三节,肇兴外域之源;木化九隆,颇为中原之患。”这正是说明了哀牢古国的势力强大。 到了西汉,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决心开疆拓土,经略西南夷。他在破匈奴、降南粤之后,挥师西南夷地区,派军渡兰沧水,以取哀牢。一举控制了哀牢门户,遏制了哀牢国的发展,并宣告了哀牢国兴盛时期的完结。 哀牢王无奈率众离开祖辈苦心经营数百年的保山坝子,来到了怒江以西的区域,从此哀牢渐渐衰落,最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神秘消失了。 那个九隆王就是哀牢国的开国皇帝,关于他的真实历史已经无从考证,留下的只有一段极为荒诞的传说。 相传有一个妇女名叫沙壹,因到江边捕鱼,触沉水而怀孕,生下十个儿子。后沉木化为神龙,问这十人:“我儿何在?”九子惊走,独幼子不去,背龙而坐,因而取名九隆。 九隆长大后,雄桀出众被推为王。当时有一妇人,名叫奴波息,也生有十个女儿,九隆兄弟皆娶以为妻,子孙繁衍,散居溪谷,绝域疆外。不过这只是个传说,也就是随便听听罢了。 我听完点了点头,心说这哀牢古国距今太过久远,很多事情都已无从考证了,看来还得让季玟慧想办法查阅一下文献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关《镇魂谱》和魘魄石的信息。 不过这九隆王的身世倒是透着几分神秘,想必这口诀中所指的正是有关他的秘密。可如何才能将其中的秘密挖掘出来?看来最重要的就是这口诀中的最后一句了。 我问季玟慧:“那最后一句口诀‘四血红中详’,这句是什么意思?你想出来了吗?” 季玟慧摇头说这个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不难看出,这四块宝石与《镇魂谱》中的隐藏信息有着直接的关系,八成就是打开其中秘密的关键钥匙。想将此事弄清,就势必同时拥有四块宝石,但唯独的一块宝石还被你卖了,另外三块又都埋在了阿里洞中,想要凑齐四块宝石进行实验,这恐怕已经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于是我又转头看了看大胡子,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大胡子说他恰巧不知道第一句口诀作何解释,不过就最后一句口诀而言,他倒是猜出了其中几分端倪。 灵澜殿中,两座血妖石像的四只眼睛刚好就是所谓‘四血红’的四块宝石,而这四块宝石又恰恰是唯一能解开《镇魂谱》里秘密的关键。这两种息息相关的事物为何都在杞澜的手中?她为何又将如此贵重的至宝镶在两座石像的眼眶之中?或许,这其中还是另有隐情的吧。 细想一下,《镇魂谱》和四块宝石同时在杞澜的手中,这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既然杞澜得到了‘四血红’,那她为什么不将这四块宝石收藏起来,而是放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都能窥得此物? 如果说是因为血妖的双眼是红的,故而将红色的宝石镶在上面,这样的解释是说不通的。她完全可以用红玛瑙,红水晶代替,为什么偏偏要用极为重要的‘四血红’?假如不是这样,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将宝石镶在石像的眼眶之中,其实是另有所指。 在大胡子这番甚为细致的引导之下,我逐渐地想通了事情的关键所在,问题的答案猛然在我的脑中浮现了出来。我低呼一声,抢先答道:“噢我明白了你是说,透过红宝石去看《镇魂谱》,就能看出里面隐藏的东西来?” 大胡子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是这么想的,但不保证一定是对的。不过从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我们三人都觉得他这种推断颇为有理,均表示赞同他的看法。王子对我说:“老谢,要不你明天去把那石头赎回来吧,咱们试验一下,瞧瞧能不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我白了他一眼,责难道:“你吃顶了吧?这种缺心眼儿的话也敢往外说?你也不想想,那俩人本来就怀疑我手里有《镇魂谱》,如果我现在突然回去要把石头赎回来,傻子都能猜出来我是什么目的,那《镇魂谱》在咱们手里这件事不就直接暴露了吗?那俩孙子神神秘秘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没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前绝不能惊动他们,我担心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者说了,所谓‘四血红’,就是要四块红宝石都凑齐了才能发挥功效,就那么一块儿石头,我赎回来干嘛?给你打戒指戴啊?” 王子无端被我数落了一顿,自然不肯就此罢休,气得他嘴里的蟹籽乱飞,刚要张口还击,大胡子急忙伸手把他的嘴给捂上了。大胡子说他也赞成我的观点,人心叵测,这二人的行径又极为反常,的确是不得不防。说不定那句口诀其实是那两个人特意念给我听的,目的就是让我猜出其中的含义,然后看看我下一步作何反应,以此试探《镇魂谱》是不是真的在我手里。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知这两个人为什么对《镇魂谱》有那么大的兴趣,说不定他们真的掌握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重要线索。看来是势必要摸摸这两个人的底细了,而且是越快越好。 于是我把下一步的计划大致安排了一下,明天上午我先和季玟慧去一趟白教授那,把善后的事宜处理一下。王子和大胡子去银行提款,然后把每一笔钱都分袋装好,到时让季玟慧给周怀江等人的家属送去。 如果白教授那边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季玟慧则开始着手翻译《镇魂谱》中的内容,不过这次的工作一定要独立完成,再也不能通过白教授那只老狐狸了。 后天晚上大胡子和我走一趟,去偷偷探查一下徐蛟的底细。此后的事暂不安排,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后再汇总一下,看看事情有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口。 众人对这个安排都没有太大异议,只是对于那笔钱的处理方式都有着不同的打算。 季玟慧是死活不要她应得的那份分成,她说虽然她认可了我们买卖文物的这件事,但这种钱打死她也不想要,她觉着心虚。 大胡子说他要钱也没用,花都不会花,权当送给我们好了。 王子则是担心自己在短时间内就把这几十万挥霍一空,他说他天生不适合拿钱,况且今后说不定有不少要用钱的地方,他那份也先存在我这里统一保管比较好。 我见这三人心意已决,也就不再过多的强求。说好了除去苏兰应得的40万,余下的160万就当做今后的经费,谁要用钱就直接跟我开口便是。 计较已定,我对众人说,那些让人头疼的分析研讨工作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提那些破事儿我就该听吐了。从现在起就是吃饭喝酒,谁再提有关血妖的事就直接罚喝一瓶二锅头。今儿个咱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回,有什么烦心事儿明儿个再说。说罢便招呼服务员,加酒添菜 直至此时,我们的晚宴才算正式开始。众人酣呼畅饮,酒到杯干,霎时间好不热闹。这其中以大胡子最为愉悦,抓着一整只水晶肘子死也不肯放手,吃得他满脸油腻腻的连擦都不擦。一张本来清秀俊朗的面孔,被他糟蹋得甚是惨不忍睹。 季玟慧也逐渐地放开了思想包袱,虽然酒量不济,但也强弩着喝了几杯。只见她一张俏脸上隐隐生出了一抹淡红,粉扑扑的煞是好看,直把我看得心摇神驰,堪堪都要流出口水来了。 推杯换盏地喝了半晌,酒已醉了七分。这时正值王子和大胡子斗酒,二人各自面前均摆了十杯啤酒,全都咬牙瞪眼地往肚子里猛灌,要比比谁的速度更快一些。我看得甚是开心,心说这俩人酒量全都不俗,今儿个到要看看谁能把谁给灌躺下。 就在我幸灾乐祸之际,猛然间,我突然从大胡子的杯子里看到了一张人脸。那张人脸模模糊糊的,就在大胡子的酒杯正中。一张大脸圆鼓鼓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正在对着我阴测测地冷笑。 第一百零二章 谎言 第一百零二章谎言 见到那张恐怖的人脸,我顿时被吓得毛骨悚然,大叫一声:“大胡子别喝”喊罢飞身冲到大胡子身边,一把将他的杯子抢了过来。 我借着酒劲儿,大着胆子往杯中看去,却奇怪地发现杯中只有半杯啤酒,哪里有什么人脸人头?我揉了揉眼睛,重新往杯里看去,的确没见什么异常,除了啤酒别无他物。 这下可把我吓得够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鬼,难不成是杞澜的冤魂缠在了我们身上,一直都不肯离开? 其余三人见我疯了似的抢过大胡子的杯子,然后又看杯子又揉眼睛的,一时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我是醉酒发疯还是突然中邪。 过了片刻,王子凑过来扒拉我一下:“嘛呢瓷器?喝美啦?抽什么疯呢?” 我依然惊魂未定,咕哝着答道:“不对啊,刚才我明明看见老胡的杯子里有一张人脸看着我啊。” 王子闻言颇感惊奇,接过酒杯上下端详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然后他又把酒杯举到灯光底下,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灯光晃过的一瞬间,我猛然发现,那人脸再次出现在杯子里面,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很明显是个女人。 其余三个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与我完全相反的是,这三个人见状突然大笑起来。王子一张老脸笑得通红,捂着肚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我也看清了杯中人脸的本来面目,原来是自己酒后看花了眼,迷离间竟将墙壁上的一幅肖像画透过杯子看成了女鬼,最终闹出了这样丢人的笑话。 看着这三个人捧腹大笑的样子,我臊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尴尬的站在当地,任凭他们几个狂笑不止。 过了一会儿,王子和大胡子分别把自己面前剩下的四杯啤酒放在了我的面前,说是因为我搅了局,导致他们两个的比赛没有分出胜负,剩下的啤酒算是罚我,让我一口气全都干了。 我心中叫苦不迭,但怎奈两个人不停的威逼利诱,到最后连季玟慧都加入了他们的声势,苦笑之下,只好把八杯啤酒尽数喝干了。 不过刚才的事情倒是给了我一些灵感,脑子里逐渐地形成了一个想法,或许还真能歪打正着的将《镇魂谱》中的秘密破解开了。这想法虽说略显荒唐,但也大可试上一试,眼下破解《镇魂谱》是首要大事,可由于条件的限制,我们的确是无路可走。所谓实践出真章,摸着石头过河无疑是一条最好的途径了。 我也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其他三人,生怕再提及此事被他们罚我喝下一瓶二锅头,便暂且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待初见成效后再说不迟。 当晚我被灌得酩酊大醉,一口气喝下八杯啤酒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出门的时候,我连路都不会走了。本想看看王子和大胡子的笑话,没想到最后受伤的依然是我。 次日醒来,酒劲儿依然没过,只觉头疼欲裂,全身酸软无力。走出房间一看,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估计大胡子和王子都去医院探望苏兰了。 我在屋里摇摇晃晃地溜达了一圈,感觉状态非常不好,胃里翻江倒海似的老是想吐。正要给季玟慧打个电话将日程安排推后一天,电话铃却在这个时候提前响了。 接起电话一听,居然是高琳打来的,她口中左一个小添,右一个亲亲叫着,弄得我浑身都感到极不自在。 说实话,自从几个月前从山西回来以后,高琳的身影已经在不经意间淡出了我的脑海,对她的那份执着与迷恋也就此荡然无存了。倒不是我这个人容易见异思迁,而是在一系列的生死关头过后,我对人生和情感有了一层新的认识。强迫自己追逐那些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的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的。就如同杞澜一样,她对慧灵倒是情爱有加,但得到的结局却是无尽的悲惨和伤痛。 每每回想起自己当初对高琳的那种极端的热忱,不免觉得有些幼稚和可笑。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吧,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放弃和不舍,只有失败过才会懂得如何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站立起来。 即便不把问题升华到那个层面上,只说眼前的现实,那我也是不愿再继续这段扯不清的闹剧了。认识高琳的这些年来,她从没拿正眼看过我一次,说得更直白一些,她甚至从没拿我当人看过。我的大部分请求和表白都被她无情的扼杀,只有在需要壮劳力的时候才会想起我的存在。然而相比起季玟慧的温柔娴淑,对我的情意浓浓,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选择和季玟慧在一起呢? 但高琳毕竟是我相思了多年的苦主,加上我天生就对女人强硬不起来,所以接到高琳的电话我还是唯唯诺诺地不敢道出实情,只得遮遮掩掩地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实在是说不出那种恩断义绝的绝决之词。 在电话里,高琳一直不停地追问我最近一段时间跑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和她联系。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实际情况肯定是不能和她讲的,但如果让我像从前那样哄她逗她,心里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季玟慧。于是我只好敷衍着说自己最近找了一个工作,经常有出差的任务,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在北京。 高琳也显得极为反常,三番五次的提出要来我家找我。我自然不敢让她过来,总觉得对不起季玟慧也对不起高琳,支支吾吾地搪塞了几句,便推辞说有事要急着出去,慌忙地将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后,我不敢再留在家中,生怕高琳真的找上门来。匆匆地洗漱了一番,给季玟慧打了个电话让她在中科院门口等我,然后便慌慌张张地出门了。 到了中科院,我跟季玟慧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和她一起来到了考古研究所里。 白教授一见我们回来,一张老脸上写满了释然的笑容,但听说考古队里居然一次性死了三名队员,他的的表情立即转喜为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吓得他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正是我最想要的效果,往往这种胆小如鼠的人是最容易妥协的。他必定担心自己受到牵连,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弄不好会把他一生的功绩全都毁于一旦。见他怯懦的举动,我顿时有了些底气,虽然心里也是慌得要命,但依然做出一副强势的态度,想用自己的气场震慑住他。 我说老爷子您也别紧张,既然人都已经死了,您再慌也没用,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事儿给处理干净喽。 白教授慌得六神无主,连声问我这几个人是怎么死的? 我把此前早就设计好的一套说辞给他讲了一遍,说是苏兰早在进山之前就因中暑而产生了昏迷迹象,连日里直说胡话,一直昏睡不醒。一日在野外宿营的时候,程猛被大型蜈蚣群袭击,当场惨死。我们其余的这些人都被吓得够呛,一下子四散逃走,季玟慧和苏兰被我们三个背着跑向了一个方向,而陈问金和周怀江则从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等到第二天找到陈问金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狼群咬死,而周怀江却不见了踪迹,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几天后我们在山脚下发现了周怀江的尸体,估计是逃跑时太过慌张,因此失足掉到了山下。 由于事发突然,我们逃跑时并没有携带任何随身行李,等找到周怀江以后,我们已经彻底迷路了。于是我们又在山林里摸索了两天,在精疲力竭之际终于找到了一处村子。休整了一晚,我们跟老乡借了些钱,便急匆匆地赶到兴华乡给您打电话通报此事,但我担心您在电话里接受不了事实,所以才将死人的隐去不说,等回来以后再慢慢地跟您解释。 这套谎话编得滴水不漏,并且有季玟慧和苏兰可以作证,也不由得白教授不信。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不但一次性死了三个人,并且连三人的尸体都留在了山里。一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的重责,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牙齿不停地咯咯打颤,哆嗦着问我:“小……小谢,那……那依你看,这事该……该怎么处理?” 我说这事儿还得看您老的报告怎么写了,如果您要是把责任都推在周怀江身上,就说他擅自带着几个学生出外考察,最终因突发事故而导致有人死亡,我相信可以把此事盖住,您老也不用担什么责任。 当然了,这样做的确是对不起人家周怀江,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若泉下有知,让他帮咱们这个忙他应该也不会拒绝。到时候您再想办法多给人家的家属一些补偿,让在世之人生活得更好一些,这也算是变相的报答他了。 可如果您非要秉公处理,觉得这事儿应该如实上报,那我也绝无怨言。这三个人的死我也应该负一定的责任,回头咱俩把事情的整个经过一五一十的都汇报给您的上级领导,是报警还是上法院,我都奉陪到底。 我越是这样大大咧咧的,白教授越是觉得我有恃无恐。相比之下,我只是一个社会底层的小混混而已,而他却是打拼了多年才混到如今的位置。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如此,如果事情闹大了,最终我把他私下贿赂我和他擅自组织考古队的事都抖搂出来,虽然结果是两败俱伤,但他的损失却要比我惨重百倍,弄不好剩下的日子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所以他再傻也不会选择秉公处理,肯定要将此事平息下去。 此后我便和白教授商议了一下细节,从而将上报的内容敲定了下来。季玟慧虽然不愿帮着我们撒谎,但她也清楚血妖之事说出来还不如我的这套谎言可信,所以她也勉强答应如果领导追查,她可以按照我们编好的内容回答。 随后我便在季玟慧的陪同下离开了考古所,在中科院的门前,她问我:“咱们下一步干什么?” 我说咱俩去医院找一趟王子和老胡,让他把钱给你,然后你负责把那三个死者家属的钱给送去。我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我就不陪你去了,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寂寞,就让王子跟你一起去,他比我能说,也能帮着你劝劝那些家属。 她又问道:“那你呢?” 我说:“我去趟玻璃厂,看看能不能做出一件特殊的东西来。然后和老胡收拾收拾,晚上去趟羊肉胡同,再会会那个神秘的徐蛟。” 第一百零三章 夜探 第一百零三章夜探 季玟慧听我说完,瞪大了眼睛问我:“玻璃厂?你去玻璃厂干什么啊?” 我对她坏笑道:“秘密,到时你就知道了。” 她白了我一眼,不知我在搞什么名堂。但她也没再多问,便随着一起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果然见到王子和大胡子在病房里陪苏兰聊天,我把他俩叫了出来,问他们取钱的事怎么样了? 王子说银行倒是去过了,但人家说提取这么大额度的现金是必须要预约的,结果白跑一趟。 我说既然取不出来那就别取了,你陪玟慧去那几个死者的家里走一趟,把人家的账号要来,到时候给人家转账吧。 王子虽然不太情愿,但在我的大力劝说之下也只好答应了。随后我们分作两路,王子和季玟慧去三名死者的家中探望,而我则带着大胡子直奔了一家玻璃制造厂。 到了玻璃厂后,我辗转着找到了厂里的一个经理,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需要制作一批古怪形状的小型玻璃,这活儿你接不接? 那经理姓温,他见我岁数不大,旁边的大胡子看面相比我还要小上两岁,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主顾。便显得有些不屑一顾,不耐烦地问我,要做多少?样品带来没有? 我说样品倒是没有,我只能口述和画图给你,数量也不是很大,大概有个几百片就够了。 那温经理听说是个小活儿,而且看样子还非常复杂,便摆出一脸不感兴趣的神态来,推辞说最近厂里的订单太多,怕忙不过来,让我们再另找别家看看吧。 我冷笑一声,掏出1万块钱拍在他的面前,低声道:“这份儿是你的,货款另算,事成之后还有你一份儿辛苦钱。” 那温经理哪里见过下订单还倒给回扣的?顿时两眼放光,乐的合不拢嘴,一再的给我赔礼道歉,让我尽管开口,只要我能画得出来,他就保证做出一模一样的来。随即又给我点烟倒茶,问我中午有时间没有,他请我们出去坐坐,吃饭的时候再详谈也不迟。 我说客套就免了吧,赶紧拿纸笔尺子,我给你把图纸画出来。 于是我在纸上划出了一组三方晶系的剖面图,所谓三方晶系,其实就是由6个菱形切面组成的一个菱形体,内部由三重轴对称,是七大晶系的其中一种。 在阐明了三方晶系的构造之后,我嘱咐温经理,用最薄的玻璃做成一片片的菱形玻璃,菱形的边长要5毫米,每6片玻璃组成一个三方晶系,并且所有玻璃都要是鲜红的颜色。然后再把三组三方晶系组成一个中型的三方晶系,最终将三组中型的三方晶系组成一个大型的三方晶系,完成的样子应该是一个直径7厘米左右的玻璃圆球。 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组合过程中,绝对不能用胶水一类的东西,必须得保证整个球体的透明度很高,能让光线顺畅的穿透过去才算合格。这样的圆球一共要四个就可以了。 温经理听我说完立时瞠目结舌,他颇显尴尬地把钱给我推了回来,道歉说:“小哥,真是对不住了。不是我不想接这个活儿,可你这活儿也实在是太复杂了,这东西比精密仪器的难度还高,我怕我们做不出来。如果真要做的话,恐怕要动用大量的人力和设备才行,就算这样,我也不敢保证能做成像你说的那样。” 我微微一笑,又从包里掏出了2万块钱放在桌上:“都是你的,只要能做出来,我再给你3万。” 那温经理看着一摞钱连连搓手,内心的挣扎溢于言表,最后他一跺脚,咬牙道:“好拼了我一定包您满意” 随后我又把制作的细节重申了几遍,商定一周后过来取货,临走时我又给他放下了3万块钱的预付货款,便带着大胡子离开了玻璃厂。 路上大胡子问我做这东西干嘛使?我说我刚才都解释的那么明白了你还没听出来啊?我要做的东西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块大号的红宝石,因为红宝石的结构就是由三方晶系组成的,所以我按照这个原理用玻璃做出几个复制品,看看能不能起到那‘四血红’的效果。我这主意也是拜你所赐,要不是昨天从你的杯子里看见一张人脸,我也想不起透过玻璃能令物体变形这件事来。不过这也只是试验而已,管不管用就得看运气如何了。 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我和大胡子胡乱弄了口吃的先把肚子填饱。刚吃没几口,王子却突然回来了。 我问他怎么速度这么快?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他说白教授已经在他们去之前打过电话了,三人的家属均已得知了噩耗。除了陈问金在北京没有亲属以外,其他两人的家里都去过了。然后季玟慧给陈问金的家里也打了电话,三名死者的银行账号都要过来了。 我由于酒劲儿还没缓过来,胃里还是一阵阵的不太舒服,便让王子把我的那份儿吃了,自己只将就着喝了几口汤。吃饭的时候我交代他们两个,下午再辛苦一趟,去趟银行把该转的账转了,咱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我去找趟季三儿借件儿东西,晚上和大胡子找徐蛟的时候有用。 饭罢,胡、王二人拿着银行卡出了门,我则直奔潘家园找季三儿去了。季三儿现在见着我就跟见着财神爷似的,满脸堆欢地问我是不是又得着什么宝贝了? 我说你当我是机器猫啊?想要什么一掏兜就有?今儿个是求你帮忙办件事儿,你帮我踅摸一个古字帖的赝品,要卷轴装裱过的,甭管是谁写的,只要像真的古货就成。 季三儿是何等样人?一听我要假卷轴,立即就嗅出了我的真实目的,他悄声问我:“怎么着?你打算拿这东西蒙徐蛟去啊?” 我说你别瞎琢磨,我没事儿蒙人家干嘛?不过实话跟你说,这事儿还真跟咱俩有关,那科技公司的领导想让咱俩帮着出手一幅古字帖的真迹,但苦于手里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替代,就让我找一件差不多的玩意儿,然后来个……说着我用两根手指来回的摆了几摆。 季三儿差点没乐出声来,急不可耐地接口道:“来个狸猫换太子”我不再答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凡是这种有好处的事儿,季三儿绝对比谁都卖力。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给我拿来了一个卷轴,展开一看,是一幅狂草撰写的《出师表》,落款是祝允明三个字。 这祝允明我倒知道,是明代的一个大书法家,通常都被人称为祝枝山,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就问季三儿这东西多少钱? 季三儿说不要钱,送你了,这破玩意儿在潘家园随便一划拉就能弄出一卡车来,你给那领导看看合适不合适吧,不行的话我再找个仿得真一点儿的。 我又和他闲聊了几句,便拿着那幅字回到了家里。回家的时候,王子和大胡子已经先我一步回来了,于是我便把下一步的安排简单讲了一遍。 据我分析,如果今晚大胡子就这样贸然偷听的话,不一定能听出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他们不可能没事儿就聊《镇魂谱》的事,世界上哪有这种巧合?大胡子一去就刚好赶上他们正在谈及此事? 所以我拿着这幅草书古字去找他们,谎称不认识里面写的是什么,让他们看看是不是《镇魂谱》。他们一定能看出这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待我走后,八成就会谈起有关《镇魂谱》的事情来。到时大胡子再藏在暗处,听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听我说完,大胡子点头称是,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大可试上一试。我问他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没有?他说什么都不用带,等我们进门以后,他就跳到房顶上面,任凭对方耳力再好也察觉不到。 我看了看时间,才下午3点,要找徐蛟怎么也要等到9点以后。忙了一天颇觉疲劳,便打算睡上一会儿,到晚上好能精力充足一些。 但王子却不依不饶的不让我睡,说他晚上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家里人都走干净了太没意思,我要不让他去他就不让我睡觉。我心想让他跟着倒是也没什么影响,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8点了,我们三个在楼下吃了碗面条,便打车直奔西四去了。 到了徐蛟家的门口时,我嘱咐王子不要多说话,以免让对方看出破绽,然后我就带着他们二人走进了那个无人居住的大杂院里。 左弯右绕的走了一段,再次来到了那个朱漆的红色大门前面。我回头看了看大胡子,他对我微微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于是我伸手拉住门环,学着季三儿的样子,先敲三下,停一停,又敲了一下。在我敲门的同时,我只觉身后人影一闪,大胡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开门,我就又敲了一遍。可如此敲了三四遍,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我心想难道是人不在家?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想到这儿我不免心中有气,伸手再去敲门,可这次手上的力道却使得大了一些,‘嗵嗵’两声过后,手上一松,‘嘎啦啦’几声闷响,那木门居然被我给推开了。 我心中疑惑,暗道这徐蛟明明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怎么大意的连门都不锁了?边想边把头从门缝里探了进去。一看之下,发现庭院里果然没人,所有房间都黑乎乎的没有亮灯。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次真是失算了,没想到精心谋划了许久,却赶上人家出门去了,看来只有明天再来了。 刚要把脑袋从门缝里抽回来,猛然间,我发现在庭院角落的一间厢房之中,忽地亮起了一盏烛光。 第一百零四章 暗宅惊魂 第一百零四章暗宅惊魂 看到那烛光亮起,我心中顿感大惑不解,刚才来的时候明明见到一路上家家都亮着电灯,为何徐蛟家里却点起了蜡烛?莫非是突然停电了?可即便是停电了也应该有人出来开门啊?为什么明明有人在家,却一直,默不做声的不理不睬? 王子在我身后看不到门里的情形,他见我伸着脑袋半天没有说话,便轻轻地揪了揪我的衣服,悄声道:“你丫嘛呢?还看上瘾啦?里头到底有人没人啊?” 我悄悄地从门缝里缩了回来,转头对他轻声说:“像是没有,但后来好像又有了。” 王子被我说的一愣,不明白我想表达什么,便轻轻把我推开,自己把脑袋探进了门缝里面。过了片刻,他缩回身子对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点蜡烛?看着跟他**鬼宅似的。”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隐约浮现。这宅院中的气氛不仅仅是简单的奇怪,而是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如果说里面的人不愿开门的话,他没道理连门都不锁。即便是屋里的人不想见人,他也不应该不用电灯而去点蜡烛。夜色中的这盏烛光让我感到十分不安,总觉得这抹光亮的背后大有蹊跷。 王子见我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要不咱俩进去看看,反正是他们自己没锁门,总不能说咱们是硬闯的吧。” 我往头上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大胡子的身影,想必他已经隐到了暗处。但此时又不能大声地招呼他下来,万一院里真的有人,这一叫必定会惊动对方。 我又向那庭院之中张望了几眼,黑沉沉的毫无声息,唯有一抹橙红色的暗光映在青森森的地面上,空气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剩下的,就是那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我虽然心中惴惴,但好奇心却不断地膨胀起来,急于想要知道那盏烛光到底是因何点起。同时,我也真想看看那徐蛟是不是在搞什么名堂,莫非他正用那颗红宝石做着某种试验?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更要溜进去偷看一下,或许他还真的知道什么特殊的方式或者仪式。 想到这里,我给自己打了打气,决定进院探查一番。于是我对王子点了点头:“好,你跟着我,千万别出声。”说罢便抬脚迈进了大门里面。 进门之后,我们俩停住脚步四下观瞧了片刻,确定身周无人以后,这才凝神提气,蹑手蹑脚地往亮着烛光的房间慢慢挪去。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虽然还不算深夜,但这个僻静的小院里却是格外的沉寂。夏日的温风徐徐吹来,可我们的身上却反而感到一股寒意,随之而来的,是头顶树叶发出的沙沙细响。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气氛中,这声音听起来更加像是厉鬼的哭声,咝咝哑哑的,宛如来自阴间的召唤。 我的心绪很乱,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实是不敢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停留太久,便躬身屈膝地猫下腰去,向那烛光的方向快走了几步。王子就在我的身后紧紧跟着,两个人不敢相互离得太远。 又向前走了一段,眼见就要走到间屋子的窗下,就在这时,王子的脚下猛然发出‘喀嚓’一声脆响,顿时把院子中的死寂给打破了。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当中,这响声简直比爆炸生还显得更为巨大,王子猝不及防,加上他也始终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登时“啊”的一声大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我心下大惊,知道他这一声惊叫必定会被屋里的人听到,仓促间也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回手一拉,把他拽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 藏好以后,我低声轻喝:“你丫疯啦?用得着叫那么大声吗?” 王子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脸委屈地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打进这院儿我就一直心慌的厉害,老觉得有人在后面盯着我。刚才也不知是踩着个什么,吓我一大跳。老谢,这回屋里的人肯定发现咱们了,咱赶紧闪吧” 没想到历来胆大的王子竟变得胆小起来,这未免显得有些反常。但事实也正像他所说的那样,这院子里的气氛确实不对,不仅是单单的压抑,而是仿佛有一股异样的气场充斥在我们周围。同时,似乎有一双幽灵般的眼睛,一直在不远不近的注视着我们。 听王子说完,我并没答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手,示意他先不要急着逃跑。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事情绝没那么简单,相反的,我们的处境好像是越来越复杂了。 首先来说,如果屋里有人的话,听到王子的叫声就必定会出来察看。刚才王子发出的声音很大,就连院外都能听得真真切切,何况他是在离屋子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叫喊的? 可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人出来?而且,那屋子里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发出过。莫非这屋里没人?如果是这样,那刚才的蜡烛又是谁点着的?我刚刚亲眼见到那点烛光突然亮起,没人点它又怎么会自己变亮? 不仅如此,更加令我担心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大胡子跑哪儿去了?按理说他也必定能听到王子的叫声,以他的经验,自然清楚我们已经暴露了,那他隐藏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直至此时还不现身?哪怕是在房顶上露个头也好,可他却始终都没有露面,难道他现在不在我们的附近么? 想到这里,我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如今我们倒有些像是深陷囹圄,我们的一举一动反而是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了。 过了半晌,依然不见院子里有任何动静,我心中愈发的疑惑,便大着胆子向刚才我们走过来的位置定睛看去。借着那明暗不定的烛光,我发现门前的地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种浅青色木片,那木片很薄,每一片大约有三寸来长,铺在青黑色的砖石地面上,如果不仔细观看是很难发现这些木片的存在的。 众多的木片组成了一个很大的奇形图案,外围是一个长方形轮廓,中间由各种弯曲的线形组成,像是文字,又像是符号。整体看上去,倒有些像道士捉鬼时用的那种符纸的图案。而王子刚刚踩到的,就是边廓上的一条木片。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地迈了过去,却被走在我身后的王子踩了个正着,如果我再向前走上两步,就一定会踩在其他的木板上面,到那时,或许大喊大叫的人就该换成我了。 这时王子也看到了地面的上木条,随即他轻轻地“咦”了一声,盯着满地的木条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低声问他:“你认识这图案?” 王子小声回答说:“这不是‘遣冤符’吗?以前我在一本书上看过,据说是一种邪术里的符阵,用来将死者的魂魄赶走,让冤魂无法找到那个杀害自己的凶手。” 我听完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信将疑地继续追问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王子显得有些得意,轻声笑道:“说了你也不懂,《酉阳杂俎》《癸辛杂识》这些奇书我都快背下来了。你别忘了,我奶奶就是个半仙之体,所以这鬼灵仙怪之类的事儿就没有小爷我不知道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木片上都应该画着符印,每一片木条上的符印各不相同,整个符阵一共有207块木板。” 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心中已经信了八分,再加上我素来知道他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情有独钟,所以对他的话也就多信了一分。 随即我壮起胆子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悄悄挪到那些木条的跟前定睛一看,果然如王子所说,每一条木片上都用朱砂画着各种符印,而且各自的图案互不相同。粗略算来,当真是有二百片左右。 如此一来,我对王子刚才所说的已经彻底相信了。但越是这样,我就愈发的感到不安,隐约觉得这静谧的小院之中,似乎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若不然,这种邪恶的‘遣冤符’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还有就是,躲在那屋子里的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依旧不肯现身? 此时大胡子不知身在何方,没有他在我们身边,我心里着实有些没底。是进是退?正在举棋不定之际,猛然间屋中的烛光闪了几闪,跟着就剧烈地晃动起来。与此同时,我眼前一花,一个影子在屋中闪了一下。 我见状大吃一惊,知道那屋中一定有人,可定睛再看,那影子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点烛光也随即停止了晃动,恢复成了静静的荧荧暗光。 眼下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了,虽然明知屋里的人必定图谋不轨,但强烈的好奇心却促使我当即决定要走到近处看个究竟。 身后的王子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轻声叫道:“**,那屋里还真他**有人丫一直躲着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然后又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着我过去,看看屋子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捣鬼。 于是我们俩轻手轻脚地绕过那个符阵,悄悄地来到了那间屋子的窗户下面。 我刚要探头向里面张望,忽觉背后一阵凉风吹了过来,随着一声轻轻的‘吱呀’之声,那间屋子的房门竟然被风吹了开来。 我和王子对望一眼,都觉此事无比蹊跷,但门开了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索性从门缝里向屋中看了过去。 只见屋中的厅堂上躺着一个人,此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看样子八成是已经死了。那人虽背对着我们,但我却认得此人,正是那个收购宝石的山东商人——徐蛟。 见此情景,我心中大叫不好。但还没来得及跟王子说话,忽然之间,趴在地上的徐蛟猛地晃动了几下,紧接着他闷哼一声,双手扶地,居然从地上爬起来了。 ◇◇◇◇◇◇◇◇◇◇◇◇◇◇◇◇◇◇◇◇◇◇◇◇◇◇◇◇◇◇◇◇◇◇◇◇◇◇◇◇◇◇◇◇◇◇◇◇◇◇◇◇◇◇◇◇◇◇◇◇◇◇◇◇ 前些天观摩了各个大神的作品,好不好的不敢妄自评论,但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都在不停的要月票。 这时我才明白,月票还是得舍下脸皮去要的。 于是我便有了以下的举动: 新的一个月了,又一个崭新的开始。 我不求各位读者将所有的月票都给我,也不指望自己的月票能有什么冲榜的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在月票榜单上看到自己,哪怕是几百名也是满足的。 所以,希望你们在投给那些大神们月票的时候,能考虑给我留上一张,把那张对于我们灵异类不可多得的月票,投给我吧。 谢谢大家,谢谢每一个订阅,每一个打赏,每一个给予我月票的读者们,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真的谢谢你们 最后再补充一句,求月票呵呵 第一百零五章 死人脸 第一百零五章死人脸 见到地上的死尸突然站了起来,我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连想都没想,拉着王子就向后跳去,站在远处紧张地盯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王子也被吓得够呛,嘴里磕磕巴巴地说道:“妈……妈呀这孙子是人还是鬼……鬼啊?老谢,咱麻利儿的撤吧” 我也正有此意,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在这样离奇诡异的环境当中,这个几如诈尸还魂的徐蛟必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无论怎么说,还是先离开这鬼地方为妙。 我点了点头,刚要转身逃出院去,却忽听屋里的徐蛟居然开口说话了:“哦?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事?”紧接着他又“哎呦”一声,低下头去连连揉搓着自己的脑门。 看他的样子倒也无甚大异,我心中的惊慌便略微的减缓了一些。但还有一事显得格外可疑,这徐蛟刚才明明是趴在地上,那此前屋中闪过的人影却又是谁?莫非屋子里还有其他的人?又或者……眼前的徐蛟根本就是个鬼? 因此我并没急着答话,而是压低声音对王子问道:“秃子,鬼能说话吗?” 王子回答说:“有的能,但说不了像他这么利索,这主应该不是鬼,估计是咱俩多虑了。” 对于鬼怪之说,王子的解释还是比较权威的,既然他说此人不是鬼,那应该就不会错。看着徐蛟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脑门,我心想:八成是他刚才不小心摔倒在地,摔倒的时候刚巧被我们看到,因此我们才觉得屋里有人影一闪。看来他这下摔得着实不轻,不然怎么会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想通了这一点,我总算舒了口气,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于是我迈步往房中走去,边走边赔笑道:“嗨,我这不是找您有事儿嘛刚才敲了半天门您都没听见,我估摸着您是出门去了。刚要走,您那大门却让风给刮开了,您说邪性不邪性。我本来还以为是您给我开的门呢,就冒冒失失的进来了,真是对不住啊我们哥儿俩可真不是成心要闯您的宅子,这都是赶寸了,巧合,纯属巧合” 徐蛟边揉着脑袋边把身子转了过去,呵呵笑道:“不碍事,快请进,有什么话进屋说。” 几步之间我们便走进了屋内,可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转着眼珠把屋里的情况环视了一遍。家具陈设丝毫不见凌乱,屋里也没有其他人的迹象,看情形的确不像是有什么异常。 只是在房间右侧摆着的一张八仙桌显得有些突兀,那桌子明显不该摆在那个位置,看样子是被临时挪过来的。桌上放着四个烛台和一个香炉,香炉下面压着一张黄纸。四个烛台分立八仙桌的四角,四支红烛燃得正旺。那香炉就摆在桌子的正中间,被四支红烛包围起来。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香炉里却只点着两根香,这数字我还是有一回听说,见过点一根的,见过点三根的,可还从来没见过点两根的。 我虽觉得此事可疑,但也没往深里多想,倒是徐蛟的举动让人感到有些诧异,一直不停的揉搓着脑袋,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们一眼。 我见徐蛟也不再说话,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说道:“徐老板,上次您跟我说的那卷古书我倒是一直想着呢,回家以后我仔细的翻了几遍,还真找出一个卷轴来。可我也这人念书太少,这上面乱七八糟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这不拿来让您给掌掌眼,看看是不是您说的那个东西。” 徐蛟立时身子一震,手脚纷纷向上抬了一下,看样子当真是兴奋到一定程度了。紧接着他瓮声瓮气地低声说:“是《镇魂谱》么?快拿来我看。”说话之时依然未曾转头,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我心中大惑,不知此人为何变得如此怪异,但既然他已开口要书,我也没好再过多的迟疑,便走过去递给了他,同时口中问道:“您这是怎么了?一直揉脑袋干嘛呀?” 徐蛟边回手接过卷轴边支吾答道:“不……不小心摔了一跤。”跟着他便忙不迭地展开卷轴,慢慢地凑到了眼睛前面。 听着他说的这几句话,我猛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他说话的声音格外异常,不但含糊不清,并且嗡嗡作响,还有一点最为奇怪,我总感觉那声音不是发自他的口中,而是从别处传出来的。 随即我又开始紧张起来,映着昏暗的烛光,将此人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体型、背影、衣着,全是与当日见到的徐蛟没有半分差别,但我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总觉得这人身上散发着森森鬼气,与我此前见到的大不相同。 同时我心中暗暗纳闷,刚才他说话的声音到底是发自何处?难道屋里当真还有别人,有人在代替他说话不成?于是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生怕漏过哪个角落,把整个房间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当我的目光转到王子的身上时,忽然发觉他的表情非常怪异,一直默默地盯着八仙桌的烛台沉默不语,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便故作镇定地向后退了几步,走到王子身边,在他耳旁轻声问道:“你嘛呢?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王子被我吓了一跳,激灵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他显得异常紧张,一脸惊慌地把我拉到一旁,悄声对我说:“这孙子有点儿不对劲啊,这地方太邪门儿了。你知道那桌子上摆的是什么?那是拘魂法用的法器啊。你看那桌子的位置,正好是这间屋子的坤位,是死门的所在,只有用拘魂法的时候才会把那些东西摆在那个位置。”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又说:“你看看,那桌上摆的东西一样不差,四烛两香。四根蜡烛供奉的是阴间的四大判官,两根香供的是黑白无常,那张黄纸就是拘魂符,为的就是让阴间的鬼差把死人的魂魄拘走,带入地府,永远不能回到世上。我本来以为只有门外的一个‘散冤符阵’,没想到这布法的人竟然做的这么绝,不但不让死者找不到自己,反而还用‘拘魂术’把死者的魂魄收了去,这也太他**狠毒了。” 我闻言大吃一惊,情知王子对此道研究颇深,刚才他说的‘散冤符阵’基本吻合,那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偏差。看来这徐蛟的确大有问题,不然的话,为何要在自己的家中摆下如此阴毒的法阵?而且此人至今都未曾转过身来面对过我们,莫非眼前之人其实只是个替身?他并不是真正的徐蛟? 产生这些疑问的同时,还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在我脑中若隐若现,总觉得此人身上有很大一个破绽。但一时间心绪很乱,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此人身上有一处极不对劲的地方,若能想通此事,便可真相大白。 我正皱着眉头苦苦思量,突然间,王子的眼睛猛地大睁了一下,盯着徐蛟的位置颤声说道:“你……你快看,他……他……他这是干嘛呢?” 看着王子略带扭曲的表情,我只觉得一股瘆人的寒意丝丝涌来,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那徐蛟双手高举,将那卷字轴托在头顶,好像是在供奉什么一样。 在这样一个昏暗阴郁的房间里,一个本就怪异到了极致的人做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动作,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怕。他那样子已非简单的诡异了,而是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惊悚之感,在这酷热的盛夏之中,让我感到了无比的寒栗。 眼下我和王子已经基本确定此人必有异情,我也不及细想,便悄悄对王子说:“咱们想办法试他一下。这样,一会儿我先走到他的身后,你趁机把香炉打倒,先破了他的法阵。法阵一破,他肯定得回头来看,我正好能瞧见他的本来面目。” 王子点头同意,随即便向八仙桌的位置靠了两步。我则咳嗽了一声,假装悠哉地哼着小曲,缓步向徐蛟的身后挨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徐蛟忽地抢先开口,声音低沉,却又震颤有力:“这……这哪里是《镇魂谱》?不是,根本不是” 他此言一出,我顿时全身一震,脑子里一直想不起来的那件事猛地跃了出来。 上次见到徐蛟的时候,他明明说的是山东方言。可眼前这人不但声音与徐蛟略有区别,并且说出来的也是另外一种味道。虽然口音有些接近,但与徐蛟那浓重的山东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 除此之外,由于他这次说话时的情绪有些激动,因此声音也比之前洪亮了一些,震声隆隆,瓮声瓮气,绝非出自此人的口中,那声音必定另有出处,只是我一时还无法找到罢了。 此时此刻,我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此人有诈。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潜入徐宅,在我们面前冒充徐蛟。我急忙向后退了两步,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只听身后‘呯呯’几声,王子已将香炉给打到地上了。 那人怒喝一声,沉声大叫:“打我炉台干什么?想破我法术?” 我和王子互相看了一眼,全都一脸诧异之色。心说这人怎么连头都不回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莫非他背后有眼?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那人突然将手中的卷轴扔在地上,身子一转,全身扭曲着向我们挪了过来。 他那动作极其怪异,似乎全身都不听使唤一样,走起来僵硬变形,如同一个全身僵直的丧尸一般,在黯淡的光影中步步前移。 这时我已完全看清了对方的五官,却又不是徐蛟是谁?可让我毛骨悚然的是,这徐蛟面部铁青,双眼暴睁,口鼻之间全是鲜血,完全是一张死尸的面孔。而此时此刻,他正在抖动的光影中,用那张似笑非笑的死人脸瞪着我们。 ◇◇◇◇◇◇◇◇◇◇◇◇◇◇◇◇◇◇◇◇◇◇◇◇◇◇◇◇◇◇◇◇◇◇◇◇◇◇◇◇◇◇◇◇◇◇◇◇◇◇◇◇◇◇◇◇◇◇◇◇◇◇◇◇ 真诚的求月票希望各位读者在给那些大神投出月票的同时,能给我留上一张,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能慷慨的将一张小小的月票投给我,谢谢了 第一百零六章 光影间 第一百零六章光影间 就算我们胆子再大,但看到眼前如此恐怖的一幕,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那徐蛟圆睁二目,双眼一眨不眨,口鼻之中满是斑斑血迹,那血迹已呈暗红之色,想必是很久以前流出来的。他的脸上已全无人色,青黑青黑的,面部表情凝固不动,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了。见此情景,我只觉五脏之中一阵痉挛,双脚钉在地面上再也抬不起来了。 王子攥住我的胳膊向外一扽,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知道今晚是真的撞上鬼了,发一声喊,跟着王子就往门外冲去。 就在这时,只听背后风声响起,衣襟煽动之声大作。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徐蛟居然凭空飞了起来,跃过我们的头顶,挡在房门前面。一双大眼狰狞而呆滞地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心中已经惊惧到了极致,此人的一举一动都不似活人,甚至比恶鬼还要可怕三分。看他的样子,明显就是一具僵尸,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此时王子也是瞠目结舌,惊慌失措地望着门口的死尸说不出话来。他虽然对于神鬼邪说颇有研究,但人之一生真正见过鬼的又有几个?无非是翻书本翻出来的罢了。等见到了真家伙,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额头见汗,身子也开始微微地抖动起来。 情急之中,我突然纵声大喊:“大胡子大胡子”想让他赶紧出来帮我们一把。可一连喊了几声,终是不见有人答应,也不知大胡子遇到了什么麻烦。森森的暗室之中,就连一点响动都没有,除了我和王子急促的喘息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我心说照这样下去,不被这死尸打死也得被他吓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好歹也要先从这鬼宅之中逃遁出去。等到了外面,或许这死尸就不会再追逐我们,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死尸追着活人满街乱跑的。 心念及此,我也不再多想,伸手把护身符摘了下来,握紧拳头,将护身符紧紧攥在手里,只留一个齿尖露在外面。我也没做任何停顿,紧跟着就大吼一声,学着王子当初刺扎谷生沪的样子,纵身就朝那死尸扑了上去。 王子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见我要跟恶鬼拼命,连忙嘶声大喊:“别过去快回来”但三人之间的距离本就近在咫尺,几步之内便可欺到对方近前,等他一句话喊完的时候,我已经跑到那死尸的面前了。 可那死尸却与当时谷生沪的反应截然不同,暗青的脸庞依然僵直木讷,见到我手中的护身符竟连半点惧怕之色都没表露出来。等我扑到他的身前,他猛地身子一颤,左手和右脚同时暴起前袭,用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朝我的面门和腰部打了过来。 我心下着慌,千钧一发之际本能地侧身闪了一下,刚巧从他的一拳一脚之间插了进去。这一下我几乎已经和他形成了面对面的局势,见此良机,我哪能容得再次错过,牙关一咬,挥手上扬,把护身符的齿尖硬生生地戳在了他的双眉之间。这一下当真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手中的护身符深深地刺入了对方的脑门之中,入肉的深度几乎没过了护身符的半个身子。 与此同时,我忽觉屋里的光线暗了几分,耳听得身后传来王子的怒吼之声,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响,一柄烛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死尸的脑袋上面。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子怕我遭遇毒手,情急之中他顺手抄起烛台,几近疯狂地赶上来帮我夹攻对手。 眼见护身符顺利地钉在死尸的印堂穴上,我心中大喜过望,觉得此番行径已搏来胜果。但还没等我高兴两秒,忽听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咝咝’细响,紧接着那死尸全身又是一颤,突然用头顶朝我的面部撞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侧头一闪,躲过了这一下势大力沉的撞击。但刚刚躲过一击,那死尸又同时将双拳向两侧奋力抡起,一拳打向我的腹部,一拳打向王子的胸口。 这连续两轮的进攻来得太快,我毕竟没有大胡子那样敏捷的身手,一个躲闪不及,只觉小腹被一个冰凉梆硬的重拳猛击一下,跟着便直直地向后飞去。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跪在原地一时站不起来了。肚子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肠子上好像被打了数十个死结似的,那份儿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我转头一看,王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和我一样,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这时,那死尸向前跳了一下,依然保持着那张一动不动的死人脸,口不张、眼不眨,翁声说道:“《镇魂谱》在哪?拿来给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说这厮说话怎么连嘴都不张?看来徐蛟本身已是死了,说话之人,必是上了他身的恶鬼。可我这护身符明明有驱鬼的作用,为何扎在他的脑门上连丝毫的反应都没有?莫非这护身符也有失灵的时候? 那死尸见我们并不答话,忽又向前跳了一步,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怒喝道:“说不说?说不说?”这几个字说出来声音巨大,震得我耳中嗡嗡作响,屋内的烛光都跟着晃动起来。接着他全身乱晃起来,骨骼之间咯咯直响,双手乱抬,双脚时而离地时而落下,似乎情绪已经狂躁到了极致。 王子趁机向我这边挪了挪,轻声说道:“老谢,咱俩斗不过他,想办法跑吧。呆会儿等他再走过来一点儿,那门口就彻底让出来了,到时别管他用什么手段,咱就一条对策,跑。” 我又何尝不知道应该逃跑,可我那护身符还插在对方的脑门上,刚才被他打飞了出去,一时之间没能拔得下来。戴了十几年的东西,这叫我如何舍得?况且血妖一事还尚未完结,失去了这个护身符,用什么来毁掉剩下的那些魘魄石? 正感为难之际,忽然间,我看到那死尸的身上有什么东西猛地闪了一下,那光亮虽不刺眼,但的确发出了暗灰色的晶莹之光。不过那亮光却一闪即逝,等我定睛再看的时候,又看不出他身上有何异常了。 我隐隐觉得事情并不是恶鬼作祟那么简单,刚才的那点亮光似乎给了我一些提示,如果能再试验一次的话,或许能从中找到问题的答案。我默默地想了一下,心中已有了计较。于是我强忍着腹痛站了起来,指着那张八仙桌,假作委屈地说:“《镇魂谱》我刚才藏在那张桌子下面了,你自己去拿吧。” 那死尸也不转身,依旧保持着面对着我们的姿势,身子忽地一颤,平行地向八仙桌的位置横移过去。等移到桌子跟前,他并没有猫腰去看,而是用身体一下下地撞击桌子,想将藏在桌下的东西震落下来。 桌上的红烛被他撞得震颤不定,烛光也随即大肆地摇曳起来,映着那不停抖动的烛光,他那张青黑色的脸膛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了。 王子哪还顾得上眼前的场景有多恐怖,他见那死尸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桌子,便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大喊一声:“扯乎”说罢就要往门外逃命。 然而此时我却有了新的发现,连忙挣脱了王子的拉拽,驻足不动,紧紧地盯着那死尸晃动的身体。 由于距离烛光很近,那死尸的全身都被映照的非常清晰,自我们进屋一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身体。借着抖动的烛光,我看到徐蛟的尸体身上正闪耀出一点一点的微光。那些针尖大小的亮光布满了死尸的整个身体,斑斑点点,就如同穿了一件珠光璀璨的衣服一般,在烛光的辉映下闪烁不定。 见此情景,我急忙睁大眼睛凝目细看,发现那些光点竟然是一条条极细的丝线,粗略看来约有上百条之多。由于那些丝线细得出奇,因此在距离烛光稍远的地方绝难被人发现。但此时那死尸与烛光就近在咫尺,再加上死尸的身体在不停的晃动震颤,使得那些丝线在光影之间显露了出来,根据光照角度的不停变换,丝线上闪光的位置也在快速地更替着。 王子见我突然停步不跑,不免大为吃惊,他回过头来正要叫我,却顺着我的目光也发现了那死尸身上的特异之处,直把他看得目瞪口呆。跟着他颤声嘟囔道:“老谢,这孙子身上都……都是什么呀?” 此时我已把事情想通了**分,只差最后再确定一下,便能将此事通盘弄清。我随口回答了一句:“是线。”边说边向前迈了一步,顺着那些闪烁的丝线往头顶的方向看了过去。 影影绰绰的光点从尸体的身上向上延伸至头顶,再从头顶蔓延到整间屋子的房顶,在那根甚为粗大的房梁上面,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赫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而那些深灰色的丝线尽头,正是那诡异人影的两只手。 直至此时,我已将整件事情全部想通,本来疑窦重重的诡异事件在我眼中已是清晰异常,而刚才困惑了我们许久的众多疑团,也在我的脑海中被一一解开。 ◇◇◇◇◇◇◇◇◇◇◇◇◇◇◇◇◇◇◇◇◇◇◇◇◇◇◇◇◇◇◇◇◇◇◇◇◇◇◇◇◇◇◇◇◇◇◇◇◇◇◇◇◇◇◇◇◇◇◇◇◇◇◇◇ 继续求月票啊这个月我才只有一张月票,不知为何比上个月差了那么多。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些鼓励,投张月票给我,让我也能多有一些动力。 谢谢大家,谢谢,谢谢了 第一百零七章 尸偶 第一百零七章尸偶 我已将心头的疑团逐个解开,便在脑中将整件事情想了一遍。 原来那徐蛟早已死在这神秘人的手中,不知此人与徐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在杀人之后还布下法阵,要将徐蛟的魂魄也驱至地府之中。 然而正在他点亮蜡烛的时候,刚巧赶上我和王子潜入院内,由于王子发出了叫喊之声,致使此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于是他便躲到了房梁上面,我们当时看到的那个人影应该就是他上房时的那次跳跃。 而就当我和王子在假山后面迟疑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在徐蛟的尸体上穿满了那种细细的丝线,用一种邪恶的秘术把徐蛟当成了一具尸偶,从而控制着尸体与我们来回周旋。 如此看来,当时徐蛟将字轴托在头顶的举动也就可以解释了。死尸又怎能看的出卷轴的真假?他让死尸将字轴举到高处,是为了让自己的视线距离字轴更近一些,这样才能看清字轴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这神秘之人明显是认识我的,他知道我手里有《镇魂谱》,因此,他控制着尸偶让我们进屋,想看看我是不是将《镇魂谱》带了过来。而代替死尸说的的应该就是这控尸之人,想必他是用了一种神秘的腹语之术,所以听起来瓮声瓮气,含糊不清,并且让人无法找到声音的来源。 他为了防止我们发现徐蛟已死,便始终以手遮面,并且让死尸一直背对我们。若不是我用假《镇魂谱》将他激怒,恐怕还真难察觉这个活蹦乱跳的徐蛟其实竟已死去多时了。 此人的本领当真是非同小可,一具僵硬沉重的尸体居然被他控制的活动自如,并且这死尸在他的掌控之下,其力量也绝不逊于常人,可见他双手的力气大到了何种程度。抛开别的不说,单单是他蹿到房梁上的这一下,就是我和王子一辈子也无法做到的。 这都是哪里来的奇人?为什么全都在暗中窥视着我? 这时王子也发现了屋顶之人,他先是低低的一声惊叫,随即眼珠转了几转,必定也是想通了事情的原委。随即他和我对望一眼,眼神交流之中,我们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虽说此人本领超强,但终归是人非鬼,只要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便不用惧他。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大可和他斗上一斗,待将他制服以后,再好好的审他一审,看看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想到这里,我们也不再有何犹豫,王子一个转身抄起了地上的烛台,指着屋顶之人的鼻子大骂:“**姥姥的,在小爷面前装神弄鬼,你他**给我滚下来。” 趁此时机,我悄悄绕到王子身后,从地上捡起那鼎香炉,也不说话,抡圆了就朝房梁上面扔了过去,打算先把对方砸出个昨夜星辰再说。 房梁上的黑影见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妖术,索性不再藏躲隐匿,待香炉砸到他的眼前,他阴森森地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嗵’的一声闷响,竟把那香炉又打了回来。与此同时,随着他手臂的挥动,被他控制的尸体也跟着动了起来,右拳和右腿带着一股劲风,齐刷刷地朝王子的头顶和小腿打了过去。 我们两个大惊失色,没想到此人的能耐竟已大到了这个地步,情急之下我们俩双双着地滚倒,这才勉强躲过这快似闪电的两下攻击。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忽见那尸偶猛地向上一蹿,双脚离地的悬在半空,紧跟着左腿向前狠力一踢,‘咚’的一声大响,那张厚重的八仙桌居然被他踢得翻了过来。房间中顿时烛影乱晃,三柄烛台纷纷落地。三根燃烧的蜡烛之中,倒有两根都就此熄灭了,仅余一根红烛还有光亮,可也倒在地上闪闪欲灭了。 房梁上的黑影见到桌子下面根本没有《镇魂谱》,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他也不再使用什么腹语之术,厉声大吼:“敢骗老子?我要你死”那声音尖厉异常,和此前那说话的声音全无半点相似,并且口音近似江浙一带,哪里还是那种不伦不类的山东方言? 我和王子顾不得对方如何咆哮,生怕地上的红烛突然灭掉,本来对方的本领已超出我们数倍,如果再陷入到黑暗之中,恐怕我们连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了。可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寻找电灯的开关,唯有这点烛光才是救命稻草。于是我和王子不约而同地抢了上去,连忙护住地上微弱的烛火。 就在这时,那黑影忽地又是一声怒吼,手上加力,催动尸偶朝我们猛攻过来。如今他已不用再遁匿身体,行动起来也是毫无顾忌,只听他脚下踩得房梁咚咚作响,那尸偶的威力也随之大增了许多,带着阵阵凛冽的劲风,拳脚像雨点一般朝我们乱砸一气。 我和王子皆尽大惊,哪能想到这尸偶突然变得如此厉害?见那尸偶势如疯虎地狂攻过来,我们两个知道不敌,站起身来边跑边闪。可不管我们如何躲避,那尸偶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陀螺一般,追着我们满屋乱窜,别说制服对方了,就连自保都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和王子分别被打中了数下,全都落了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我心想再这样下去非得被打死不可,必须得想办法接近房梁上的人,不能和这碍事儿的尸偶继续纠缠。于是我对王子大叫一声:“秃子,到院里去,在那儿他控制不了尸体。” 王子听罢点了点头,猛地一个变向,朝着房门外面就冲了过去。可那人的身手实在是太过敏捷,我们两个刚一动身,便听见头顶呼呼风响,那尸偶就如同一个纸鸢一般,飞也似的闪到了房门前面,再次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下可把我们逼到绝路上了,既攻不得又逃不得。相比之下,我们就算跑得再快也没有对方动一动手指的速度快。可要是讲打,我们连眼前的尸偶都斗不过,控尸之人又在房梁之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们都是输定了。 忽然间,我猛地有了一个想法,于是我轻声对王子说:“一会儿我牵制住尸体,你把衣服点着了往尸体的头顶上扔,只要把那些线烧断,他还用狗屁控制尸体?” 王子点点头,示意此法可行。我也不再迟疑,转过身又捡起了那个香炉,再次朝那人影掷了过去。 那人见状怒极,气得哇哇大叫,刚一躲过香炉,便连忙催动尸偶向我猛扑过来。我哪还会等他先发制人?早就一溜烟地围着屋子转了起来。与此同时,王子赶忙蹲在角落里,脱衣,点火。 片刻之间,房间内火光大盛,照得整个屋子都红通通的。王子手提冒着火光的短袖背心,三步并作两步猛跑过来,待奔到尸偶的身后,他瞄准目标奋力一扔,‘噗’地一声闷响,那团火光正好挂在了尸体头顶的丝线上面。 我见状大喜,心说这下看你还怎么借刀杀人,只要这些丝线一断,你就没法再控制那破尸体攻击我们。到了那时,要么你就下来和我们见见真章,要么你就得眼看着我们跑出门去,反正不管怎样,我们的处境都要比刚才强得多了。 眼看那火光熊熊燃起,却忽听那人哈哈几声大笑:“蠢材,你们两个咋种不认识我这‘缠阴锁’么?想用火烧?笑话”紧接着他双手一分,‘咝’的一声急响,那团衣服竟然被丝线崩成了两半,而那些暗灰色的丝线却没有半点损伤。 趁着火光一闪之际,我定睛向那人影看去,只见他藐目阔口,鼻大耳小,身材魁梧,筋肉结实。此人我曾经见过,正是那天我和季三儿来访时,帮我们开门的那个保镖。 我见火攻失败本就非常恼火,见到此人的真面目,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了,被逼到这个份儿上,我连活吃了他的心都有。于是我大叫一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大爷的,原来是你这个臭看门儿的,你把你的主子害死不说,还装神弄鬼的想害我们?有本事你丫滚下来,拿你主子当枪使,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却一直在暗暗猜测,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明明是和徐蛟一伙,为什么又突然把徐蛟杀了?为何他也急于找到《镇魂谱》?这卷书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让这么多的人都暗中觊觎?不管怎么说,此人绝非是我和王子能斗得过的,还是要想办法先逃出去,只要能与大胡子汇合,便不用再惧怕他那下九流的控尸法术。 可还没等我想出下一步的计策,忽见眼前的尸偶突然僵住不动,紧接着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扑嗵’一声,栽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随即我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呼’地一声风响,那屋顶之人居然就势跳了下来。我心中暗叫不妙,都怪自己刚才骂得太狠,对方一定被我激得大怒,因此才跳下来要与我们正面交锋。这人仅是手指之力便已如此之大,真要面对面地打将起来,我们如何能打的过他? 那人落在我们面前,恶狠狠地瞪着我们,紧接着他冷笑一声,点头说道:“好,那我就领教领教。”说罢将手上的一双黑色手套脱下来扔在地上,那手套乌黑发亮,似皮非皮似铁非铁,不知是个什么材质。一缕缕暗灰色的丝线就缠在手套的十指之上,看来这手套是尸偶术的专用道具。 见此情景,我刚要拉着王子夺门而出,却忽然发现那人本来黑白分明的眼珠之中突然间充满了缕缕血丝,那血丝越充越多,到了最后,竟然双眼都变成了血红之色。随即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地动起来,同时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呵呵之声。 我和王子被惊得目瞪口呆,对望一眼,心中暗叫:原来是个血妖 ◇◇◇◇◇◇◇◇◇◇◇◇◇◇◇◇◇◇◇◇◇◇◇◇◇◇◇◇◇◇◇◇◇◇◇◇◇◇◇◇◇◇◇◇◇◇◇◇◇◇◇◇◇◇◇◇◇◇◇◇◇◇◇◇ 我知道我有些贫了,但还是得弱弱地说一声:“求月票” 现在已经有2张了,特此感谢wuque1127和狼狼帝两位朋友,谢谢你们的月票,非常感谢。 还希望大家能多给我一些鼓励,把手中的月票留上一张投给我,那些大神不在乎少了几张月票,可区区数十张,就能让我们这些灵异作者乐的合不拢嘴了。 万分感谢大家,希望大家慷慨解囊谢谢 第一百零八章 对攻 第一百零八章对攻 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之人和其他的血妖反差极大,刚才看他眼睛还是正常的颜色,为何忽然之间就被血丝覆盖,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双目血红了? 并且他此时因何显得如此痛苦?全身疯狂地抖动,嘴里口水直流,随之还发出一声声怪异的低吼,咿咿呀呀的,就仿佛体内有什么恶灵要破茧而出一样。 我和王子虽然弄不懂此事的情由,但也清楚更加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从对方的特征来看,我们几乎可以确定此人九成是个血妖。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俩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他。眼下之势只能选择逃命,再晚得片刻,估计我们就要变成他的夜宵了。 想通了这一节,我们俩哪还敢等对方恢复过来,也顾不得分辨他到底是不是血妖,大喊一声,同时往门外冲了出去。 可没想到刚刚跑出两步,那人忽地一个闪身,几步之间就抢到了我们身前,再一次把我们堵在了屋子里面。但他并没急着攻击我们,喉咙中依然是呵呵低吼,双手按着自己的脑袋显得痛苦不已,看情形他此时所受的煎熬要比刚才又加重了几分。 俗话说事不过三,自打进屋之后,他这是第三次切断了我们的退路。这叫我们如何不急,眼见自己命在旦夕,就算心中再怕也会生出一股怒火。我和王子齐声骂娘,纷纷挥起拳头冲了上去,一个打向对方的咽喉,一个则用双指戳向对方的眼睛。 然而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那人虽然表现得痛苦不堪,但依然反应非常迅速,并且其力量也是大得惊人。还没等我们的手触到他的皮肤,他猛地一侧身,同时双手闪电般地探了到了我们面前,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两声,我和王子的脖子都被他死死掐住,紧接着他两手向上一提,我们俩顿时被他拎了起来。直感觉颈中剧痛,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我们双脚频频猛蹬。 此时那人的痛楚似乎减轻了几分,他一双鬼目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厉声喝问:“《镇魂谱》在哪?不说就吊死你们说不说?”他见我们没有答话,便阴恻恻地笑道:“好,那我就成全了你们。”说罢手上猛一加力,直掐得我们两个颈骨都咔咔作响。 我被掐得几欲昏死,双眼金星乱冒,嘴里也咸咸的似有鲜血溢出。我心说这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掐着我们的脖子死不放手,这叫我们如何回答?难道让我们也像你似的用腹语说话不成吗? 但这也只是我心中之言,对方又如何能够听到?又过片刻,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思维也随之混乱了起来,只觉得眼前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一条条五彩斑斓的霞光在我身边穿梭游走。照此下去,出不了一时半刻,我和王子就都要魂游西天了。 就在这时,猛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砖瓦碎裂的巨响,紧跟着便是极重的呼呼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房顶处被扔了下来。 掐住我们那人见状脸色大变,忽地一声大叫,松开两手,飞快地朝我们身后跑了过去。 我和王子同时跌落在地,躺在地上拼命喘气,只觉得胸肺之间说不出的顺畅,脖子虽疼,但与刚才比起来却是好受多了。这次可当真是险到了极处,悬一悬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也不知是突发了什么变故,但不管怎么说,这条小命儿算是暂时捡回来了。 还没等我们把气喘匀,忽听身后传来阵阵哭声,我和王子颇为惊讶地回头看去,只见那保镖正抱着一个老者泪如雨下。他怀中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徐蛟身后的那个师爷——夏侯老先生。 此时那老者已然奄奄一息,四肢垂软,呼吸微弱,花白的胡子上沾满了血迹,口中的鲜血顺着獠牙的齿尖淌落下来。他的脖子已经严重变形,极其诡异地歪在一旁,明显是被人用重手给扭断了。除了一双血红的双眼还兀自睁着,剩下的地方和死人已无分毫差别。 我知道能做出此事的只有一人,便向刚才发出巨响的屋顶看去。只见房子的屋顶上漏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大洞,洞口之下便是房梁,在那房梁上面站着一个高耸的人影。借着青白色的月光,就见那人剑眉虎目,鼻高唇薄,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掩不住隐隐的煞气,此时看来真如天神下凡,画中之仙。 我顿时喜出望外,高声叫道:“大胡子你跑哪儿去了?” 大胡子随即跳了下来,淡淡一笑:“还好来得及时,你们两个可受苦了。” 王子连忙抢着说道:“缺了德了你,你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我们连个后盾都没有,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哥俩就歇菜了。”说着他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保镖,恨恨道:“老胡,快帮我抽丫一顿,刚才就是这孙子欺负我们来着,你瞅瞅他给我脖子掐的,现在喘气儿还不痛快呢。” 大胡子指了指那垂死的老者说:“我刚才去追那只血妖了,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一只。先不急着杀他,我一会儿有话要问,你们两个退后一点。”说完就将身子转了过去,目不转瞬地盯着那身材魁梧的保镖。 此刻那人依然跪在那里,抱着老者不肯松手,嘴里还呜咽地轻声喊着:“师父……师父……”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立时变得一头雾水。这老者明明是徐蛟的师爷,他怎么也变成血妖了?这保镖为什么管夏侯老头叫师父?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路?看来还真得想办法审审此人,不然的话,恐怕我们想破了头皮也是猜不出来的。 这时,刚才还和我们谈笑风生的大胡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冷森森地缓缓说道:“起来,你是要和我打一场,还是乖乖的束手等死?” 那保镖收声止泪,将夏侯老头轻轻地平放在地上,然后他伸手把地上的那双手套捡了起来,边慢慢悠悠地套在手上,边阴沉沉地回答道:“是你把我师父打成这样的?今天要不把你大卸八块,就算我姓刘的白活一回。” 大胡子冷哼一声,淡淡地说:“不识好歹,当我怕你的‘缠阴锁’么?”说罢他走到那张掀翻了的八仙桌子旁边,用脚在桌腿上一踩,‘呼’地一声,那桌子竟然凌空翻了个身,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单掌一挥,‘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面上,只听哗啦啦之声接连响起,那张上好木料的八仙桌子,竟然被他一掌就给拍成了一堆废柴。 大胡子从地上捡起了两条桌腿,一手一个,沉声道:“来吧”说完又对我和王子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们退出门去,别被那些又细又长的细线给误伤到。 我和王子知道那丝线的厉害,此时也不敢太过托大,便依言走到了门外,分别躲在门框两侧,探着脑袋向里观瞧。 那保镖听到大胡子说出了自己武器的名称,眉头一皱,显得颇为吃惊。但这人好像也是个闷葫芦,见大胡子已摆好架势,他也不再多说,血目暴睁,一声大吼,双手猛地向回一抡,做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拥抱姿势。屋中随即‘咝咝’急响,那些眼花缭乱的丝线带着凛凛寒风,朝大胡子的左右两边分别打去。 大胡子不紧不慢,直等到那些丝线打到自己近前之时,他忽地向后退了一步,让丝线擦着自己的身体划了过去。紧跟着他双臂一挥,分别将两条桌腿一前一后地扔了出去。那桌腿发出沉重的破空之声,径直砸向对方的面门。大胡子紧随其后,一个闪身,跟着桌腿一同冲向对方。 那保镖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威力,见到桌腿朝自己飞来,急忙向右一闪,将第一条桌腿让了过去。但大胡子适才是连续掷出,刚刚躲过第一条桌腿,第二条桌腿恰巧在他的右边出现,再次正对他的面门砸了过去。这两下投掷就像算准了一样,第一条乃是逼着对方向右移动,第二条才是实招,正好砸向对方移动后的落脚之处,让对方在顷刻之间避无可避。 眼看桌腿就要击中自己,那保镖知道无法再躲,迫于无奈之下只好举手格挡,他将双臂交叉着挡住头部,准备将这一下重击硬接下来。 ‘呯’地一声闷响过后,桌腿击中保镖的手臂弹飞了出去,那保镖本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却没想到大胡子早已跟着桌腿冲到了他的面前,其速度之快简直是让人无法形容。 那保镖没想到对方竟迅捷如斯,眨眼之间就已欺到了自己身前。还待再次发动攻击,可他的武器又细又长,早已被大胡子挡在了身外,此时双方近在咫尺,那些丝线便就此成为了废品。 情急之中那保镖只得挥拳猛击,想把对手从自己的身前逼开。可大胡子是何等厉害,怎容他再故技重施?刹那间双手一错,分别抓住保镖的两臂,向外一展,将对方的胸腹全都露了出来,紧接着他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对方的小腹之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保镖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直到撞上墙壁之后这才弹落在地。 大胡子并不停顿,跟上去连下四道重手,将那保镖的四肢全部折断,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然后他俯下身去沉声问道:“你是要看着你师父受尽**,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 唉……月票……要了好几天了……没什么效果…… 最后再弱弱的说一句:求……月票…… 第一百零九章 魙齿 第一百零九章魙齿 大胡子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保镖已然被他打得委顿在地,四肢均被折断,除了脖子和脑袋还能活动以外,其他地方皆与瘫痪无异。 他问完那保镖一句话,便静静地盯着对方,双目之中暗含杀气,一张脸上尽是冷森森的表情,让人看起来有些不寒而栗。 那保镖却也倔强得很,他撇了撇嘴并不答话,恶狠狠地怒目而视,对大胡子毫无惧怕之色。 大胡子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桌腿走到那老者的身旁,然后俯下身去,用桌腿在老者的肋部来来回回地比划了几下。 夏侯老头虽已奄奄一息,但毕竟具有血妖之躯,脖子虽断,可神智还是非常清醒的。他一双血目看着大胡子手中的桌腿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脸上随即显露出畏惧的神情,只是苦于无法开口讲话,如若不然,估计这会儿已经开始求饶了。 那保镖见状一声长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担忧,接着便有几滴泪水淌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血妖做出这种表情,不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那表情又绝非作伪,的确是实实在在的真情流露。 隔了半晌,那保镖才点头叹道:“好吧,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全都如实回答,只是请你别再折磨我师父了。” 大胡子放下手中的木棒,对我和王子招了招手,让我们俩也过去一起审讯。之后我们三人围成一圈,将这对师徒包围起来,大胡子这才开始发问。那保镖倒也言出必践,对我们的问题一一作答,毫无欺瞒之意。因此我们也逐步扩大了提问的范围,就连他这尸偶秘术的来历也要刨根问底的审个明白。随着他渐渐道出实情真相,困惑在我们心中的疑团也就此得到了初步的解答。 原来此人姓刘,名叫刘钱壶。他自幼父母双亡,八岁时被这老者夏侯锦所收养,逐而拜其为师,从小就过着风餐露宿,流落江湖的生活。 他们这一门非僧非道,也无门派名称,只是一种不被世人所知的‘手艺人’。此门历来都是一师传一徒,干的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 刘钱壶的师傅告诉他,到他这一代,才算是本门中的第四代传人,这夏侯锦的师爷便是本门的开山祖师。 那祖师爷本是一名江湖术士,平日为人驱鬼捉妖,祈福求子。真本领是一点没有,仅是用一些戏法蒙蔽事主,最后靠着一张巧嘴蒙混过关。为了防止事后有人找上门来,所以他每做完一笔买卖便离开此地,常年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虽然温饱倒也无忧,但过得也是极其清贫。因此他时常都郁郁寡欢,常叹自己生的不是时候。 忽有一日,这人偶然得了一本奇书,上面记载了一些奇门异术,不但能杀人于无形,还能驱魂散魄,让死者的冤魂无法找上自己。 这人心想,与其每天靠坑人混饭,还不如学些真实本领,说不定最后还能闯出一番事业来。于是他将此书奉为至宝,潜心学习,刻苦修炼,仅仅几年的光景,他便初步掌握了书中的一些神奇秘法。 当时正值大清光绪十五年,天下大乱,四川哥老会闹得正欢。虽说他这本事还没有完全练成,但也已具有相当的威力了。于是他便南下进了澧州,托人引见,从而加入了澧州的哥老会中。 此后的一年里,他运用书中秘法,在一些暗杀活动中屡建奇功,因此颇受头领赏识,在会中的职位也是一升再升。 再过一年,随着杀人数目的增长,他的本领愈发成熟。在成百上千次的实践中,他将书中的各项秘法修炼得淋漓尽致,并且还增添了不少自创的技法和心得。 可好景不长,正当他如日中天之时,清光绪十七年,清兵大举进攻澧州城,哥老会溃败,头领被捕。他在乱战中逃了出去,知道哥老会再难成事,便自立门户,专接一些暗杀行刺的差事,生活也就此过得宽裕了起来。 在他暮年以后,他不忍将这门绝学断送在自己手里,便物色了一个人选,从而收其为徒,将一身的本领都传给了此人。并在临终时嘱咐自己的徒弟,本门技法太过伤天害理,如要再收徒弟,只能收取一人,这种手艺会的人越多,世上的枉死者也就越多,万万不能多传。 这人便是夏侯锦的师父,他学成之后,便靠着这门手艺行走江湖。当时正值乱世,恰好有他施展的机会,凭着这种特殊的本领,一辈子下来也落了个锦衣玉食,囊中阔绰。 到了晚年,他想将本门在自己的手里发扬光大,便要选一个根骨奇佳的弟子。他收养了三十名五六岁的孤儿,观察考验了十几年,在这些孩子长到二十多岁的时候,才选定由夏侯锦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夏侯锦的时运就不及他的前辈们了,等他学成出师的时候,正好赶上解放初期。当时是祖国山河一片红,全国人民喜洋洋,他这暗杀害人的手艺,在那样的环境中完全派不上用场,几乎就等同于废品一样。 无奈之下,夏侯锦只好顺应天意,选择了过正常人的生活,成为了新中国的一颗铁钉。 本以为会这样平静的终老一生,但就在他年至花甲之时,一股改革的热潮猛然掀起一阵巨*,经济搞活,贸易加强,大量的民众开始下海经商。借着这次翻天覆地的变化,夏侯锦终于迎来了自己苦等了三十多年的机会。于是他放弃了颐养天年的打算,将自己荒废了数十年的本领重拾起来,全国各地的四处游走,开始了他人生中那迟来甚晚的江湖生涯。 当时的大方针是‘准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少偏于迷信的大款便开始把人生的希望寄予在了风水上面。有些生意失败的,就总归咎于家中不吉,甚至是有恶鬼作祟。 这样一来,夏侯锦本门的驱魂术便成为了他立足江湖的至宝,反正对方也是完全不懂,头头是道的摆弄几下,也不由得对方不信。几场法事下来,所赚的钱几乎比他一辈子赚的还多,没想到人近晚年了还有这样的际遇,这让夏侯锦感到十分高兴。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在他看来,师门中的杀人术和尸偶术才是正宗绝学,若是只靠驱鬼作法来蒙人混饭,这简直是有辱师门的行径。 然而这两种手艺毕竟已经搁置了多年,早已不如他出师时的那般纯熟,加上当时他已年过六旬,身体上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于是他想找一个年富力强的年轻人收为弟子,将本门技法传授给他,然后让其跟着自己行走江湖,今后如能接到暗杀的买卖,便可以让自己的徒弟代劳了。 1982年,他在浙江金华遇到了沿街乞讨的刘钱壶,他见这孩子手大臂长,骨骼粗壮,知道将来是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苗子,这种身材学习本门的功夫最为合适。在得知刘钱壶的双亲亡故以后,他便将这孩子纳入门中,从而带在自己的身边,并将一身本领都倾囊相授。 此后的日子里,这对师徒情同父子,相处得非常和睦。夏侯锦终生未婚,自然膝下无子,而刘钱壶也是幼年失去了双亲,便将自己的师父当成了父亲一般。一老一少相依为命,生活得好不快活。二人在普天之下到处游走,专接暗杀和驱鬼的买卖。虽然暗杀的差事从始至终一件没有,但每做成一次法事也是收入颇丰。师徒俩边游玩、边学艺、边赚钱,几年下来倒也过的悠哉得紧。 但与此同时,烦恼也跟着来了。夏侯锦此时已是暮年,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久后就将走到尽头,即便再活二十年,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少了。刚刚尝到生活的乐趣,岂能这么快就撒手人寰?于是他经常因此叹息,抱怨自己生不逢时,这快乐的时光当真是来得太晚了。 刘钱壶虽然想替师父分忧,但这生老病死的事岂是人为就能改变的?因此他也只能在言语上劝慰师父,而在他的内心,其实比自己的师父还要忧虑。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1986年,他们偶然从一个事主的口中听说了一种宝物,这东西叫‘魙齿’,是一种恶鬼的獠牙,据说得此物者,可以找到一本叫做《镇魂谱》的奇书。这书里记载了一种长生妙法,不但能使人返老还童,还能力大无穷,身轻如燕,故而民间有着‘得魙齿者可得长生的’说法。 师徒二人本对这种无稽之谈不甚相信,但听人家说得头头是道,加上他们心中一直期盼着能找到某种办法延年益寿,因此他们便多问了几句,从而问到了‘魙齿’的出处。 据那人讲,他也从没见过这种‘魙齿’,谣传说这东西世上只有两颗,乃是一只恶鬼嘴里的一对獠牙。听说其中一颗在几十年前就失去了下落,另外一颗却被一个奇怪的人带进了坟墓之中,说是此物害人,不能让其重见天日,据说此人最终葬在了天津一带。 师徒俩虽然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是真能找到这件宝物,长生是不敢奢望,就算能多换来十年的寿命也是好的。 于是他们北上进津,在天津的郊区定居了下来。1986年到1988年,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不知找到过多少条线索,也不知挖开过多少座坟墓,但所谓的‘魙齿’却从未出现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而后又重操旧业,再次过上了‘手艺人’的生活。虽然愿望没有达成,但也生活得无忧无虑。 这一切,直到半年前才有了突然的改变,因为在那一天,他们认识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顾客。 ◇◇◇◇◇◇◇◇◇◇◇◇◇◇◇◇◇◇◇◇◇◇◇◇◇◇◇◇◇◇◇◇◇◇◇◇◇◇◇◇◇◇◇◇◇◇◇◇◇◇◇◇◇◇◇◇◇◇◇◇◇◇◇◇ 感谢‘我爱**’的月票,非常感谢。 第一百一十章 奇峰偶遇 第一百一十章奇峰偶遇 随着时代的发展,年纪尚轻的刘钱壶学会了网络的运用,招揽生意,商议价格,都可以足不出户地在网络上完成。这样也免去了年迈的师父整日舟车劳顿,闲暇之余,爷儿俩也可以停下脚步休息休息。 半年前,新疆的一个旅游景区发生了一件怪事。这景区僻处边远的群山之中,因此所有的员工都是常年居住在那里。可最近宿舍里面常常听到一个女人啼哭,时有时无,虽然不甚清晰,但宿舍里的每一个员工却全都亲耳听到过。 可怕的还不止这些,自那哭声出现之后,住在宿舍里的所有人就都开始有了梦游的症状,每晚都有数十人像幽灵一般在楼道里面缓步游走,边走还边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那场景可真不是一般的恐怖瘆人。 曾经有四个员工通宵打牌,半夜出来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这诡异的场面,四个人里当场就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被吓得神志不清,至今都有些疯疯癫癫的。警察来了几次,都查不出个具体的结果,反而说这景区的管理工作存在问题,要求他们停业整顿。 这景区才刚刚开业不久,老板花钱又建餐厅又建驿站的,着实投资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可如今竟然闹出这种事来,若是关门,上千万的投资就得这样白白地打了水漂,可如果要继续营业,闹鬼这件事弄得所有员工全都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已经辞职不干了,想要维持也是无计可施。 新疆这地方是少数民族地区,维族人占人口比例的绝大多数,他们所信仰的宗教虽然也有地狱一说,但驱鬼除魔却不是他们内行之事。因此这景区的经理开始在网上寻求帮助,希望能解决此事的民间高人前来援手,如果真能让这个景区恢复正常,再多的钱他们也是肯出的。 刘钱壶觉得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便对夏侯锦描述了此事。夏侯锦也觉得这件差事不错,弄好了没准把棺材本都赚出来了,所以他欣然同意,在和对方取得联系以后,便带着刘钱壶一同前往了新疆喀什。 下了火车之后,该景区有专车来接,又在山路上行驶了足足五六个小时,这才终于抵达了那景区的所在。 原来此处已位于国境的最西边,在一座入云的高峰之下,便是那个景区的大本营了。据负责人介绍,这座高峰名叫慕士塔格峰,是世界上有名的高峰之一。每年到了合适的季节,便有大量的登山爱好者前来登山。登这种山可跟普通的爬山完全是两回事,不但危险系数极高,并且需要一些极其昂贵的装备支撑,这山可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就爬得起的,登上一次少说也得花个几十万的费用。 除了接纳登山者,他们公司也在山脚下建立了驿站、餐厅、风景区等配套设施,用来接待一些到此地游玩的散客,宿舍里中邪的那些员工就是专为这类人提供服务的。 夏侯锦也不含糊,当场就大排法阵,施展起他引以为傲的驱魂术来。法事持续了三天,自那以后,景区的员工果然恢复了正常,不但不再出现梦游的症状,就连那女人的哭声也没人再听见过了。 该公司的老板闻讯大喜,不但付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酬劳,并且挽留他们多住几日,这一带的风景是非常罕见的,既然来了,不游玩一番岂不可惜? 这对师徒也是生平第一次来到新疆,不免对此地的景色多了几分留恋,况且自己又刚刚为这景区解决了一大难题,就是多住几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于是他们便坦然的留了下来,每天在高山雪地中游玩观赏,觉得此处的风光的确比此前见过的气势了许多。 几日之后,这对师徒在驿站中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客人,这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非常的精明干练,并且衣着华丽得体,像是个非常有钱的富商。 这人主动过来和他们搭话,说是前几天看到他们驱鬼施法了,觉得他们不像普通的江湖术士,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因此他非常想和这对师徒结交结交,说不定今后自己也会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师徒二人自然不会无端拒绝一个未来的客户,于是就客客气气地和那人攀谈了起来,不料双方越聊越是投机,那人便把二人请到自己房中,叫菜叫酒,三个人边吃边聊。 这师徒两个都是好酒之人,加上慕士塔格峰的山脚下海拔很高,一般人到了此处都不胜酒力,几杯烈酒下肚以后,这二人已经是醉意很浓了。谈话之间,夏侯锦把‘魙齿’和《镇魂谱》的事情说了出去,叹称自己时运不济,想要得到的东西始终未曾找到,白白浪费了好几年的光景。 那人听后显得颇为吃惊,说原来你们也在寻找《镇魂谱》,实不相瞒,我来到这地方,也正是在找这个东西。 细问之下,师徒二人这才得知,原来这个人并非是到此地观光旅游来的,而是受人之托,专门到这地方来寻找《镇魂谱》的线索。但对于委托人和他自己的身份,那人却始终遮遮掩掩的不肯透露,只说自己姓孙。他还告诉这对师徒,如果今后想赚大钱,想共享《镇魂谱》中的奇效,那以后就跟他合作。他手里有大量的资源和线索,但却没有得力的人手,若是师徒俩肯为他出力,找到《镇魂谱》不是问题,延年益寿也不是问题,大把的钞票更加不是问题。 此时的夏侯锦已年过八旬,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正在他认为自己即将入土的时候,《镇魂谱》这件奇物却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这无疑是最为精准地搔到了他的痒处。这《镇魂谱》不是一般人就能听说过的,既然这人知道此物,那他刚才说的应该就不会是假话。如果他手里真有此物的消息,那跟他合作岂不是省去了很多周章? 二人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此事完全可行,反正他们师徒全是光棍一条,那姓孙的就算骗他们也没什么好骗的。假如此人的消息确实可靠,凭着他们师徒二人的身手,就算那本书放在油锅里他们也能给捞出来。 想到自己距离延年益寿已不在远,这让夏侯锦心中如何不喜?就连刘钱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为兴奋。当即他们便和那姓孙的客人一拍即合,商定今后全凭此人差遣,只要能顺利找到这本奇书,就算出再多的力气也是值得的。 议定之后,那姓孙的马上就对他们道出了实情,说是自己已经得到准确线索,那本奇书就此地西南方向的深山之中,只是自己腿脚不便,无法亲自前去寻找,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他们师徒俩的了。说罢他便掀开了自己的裤腿,二人一看之下这才明白,原来此人的两条腿都曾受过重伤,一条腿装的是假肢,另一条腿则穿刺着好几条钢钉。这样的腿别说爬山了,就连走上几步都是非常困难的。 师徒俩见状便想通了事情原委,原来这人是因为自己行动不便,就想找个身手矫捷的人来替他找书。也正因如此,这人才会主动和他们两个搭话请客,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人必然是察觉到二人身上暗含着功夫,正是入山寻书的上佳人选,故而才和他们拉近关系,想让这对师徒帮助自己找到奇书。 照此看来,此人刚才所述就绝非虚言,只是绕着弯子想和他们二人互相利用罢了。于是夏侯锦便当即应了下来,决定次日一早就进山寻书,早找到一日他的心里就早踏实一日。 那姓孙的表示同意,随即把具体地址画了一张草图交给了他们,并且让这师徒二人都立下毒誓,如果找到《镇魂谱》之后私藏吞没,不但他们二人不得好死,并且祖宗十八代在阴间也永世不得安生。 翌日一早,夏侯锦带着刘钱壶匆匆入山,绕过慕士塔格峰之后,便来到了一条两山中间的夹沟之中。沿着夹沟又行了多半日,二人越走越是迷糊,不但地形地貌与草图上描绘的全不一样,并且岔路频出,方向难辨。到了最后,师徒俩竟然在群山之中迷路了。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两个人仗着艺高人胆大,强行在群山之中继续前进,可一直走到天色全黑,也没找到那人所说的那个地方。于是二人躲在一处乱石堆中忍了一宿,准备次日天明打道回府,到时候要好好地质问一下那姓孙的骗子。 当天夜里,师徒俩只觉严寒刺骨,冻得他们难以忍受。除此之外,一阵阵厉鬼的哭声在耳边萦绕不绝,师徒俩的神智也有些混乱了起来,光怪陆离,幻象迭出,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勉强挨到天光微亮,两个人急忙搀扶着寻路出去,直走到第二天的深夜,这对师徒才总算走出了那条鬼谷,回到了驿站之中。然而让他们大为吃惊的是,那姓孙的客人却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就退房离开了。 刘钱壶仗着年轻体壮,这两天一夜的煎熬还算勉强能够支持下来。但夏侯锦却因此而大病了一场,不但高烧不退,并且上吐下泻,要不是凭着他年轻时积累下来的那点底子,他这条老命就交代在新疆了。 等夏侯锦的病情略见好转以后,刘钱壶护送着师父回到了浙江老家。他知道师父这一病是大伤元气,若想保住性命,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劳神费力了。于是他赁了一个农家小院,打算陪着师父在这个清静的地方安度晚年。 可仅仅三个月后,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师徒俩同时得了一种怪病,开始时是抽搐呕吐,每天晚上发作一次。到了后来,发作的次数越来越是频繁,一日之内倒有七八次发作的时候,尤其是每月的初一最为严重。 与此同时,两个人的脑海里总是出现饮血的场面,一口口鲜红的热血吞入肚中,光是想一想便让他们兴奋不已。 两个人知道这必是中邪,连用了十几种驱魔的法术进行破解,可不但不见任何效果,病情却反而愈发的严重了。 正当师徒二人无计可施之时,这一天,那个姓孙的神秘人却又再次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受制于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受制于人 师徒俩一见到那姓孙的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的馊主意,他们师徒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这还不算什么,那姓孙的把他们两个骗到深山里面以后,自己却早早地卷铺盖走人了,这不是存心拿人寻开心么? 刘钱壶性子火暴,上去就要和那人动手。那那姓孙的却不慌不忙,奸笑问道:“你们两个自从去了新疆以后,是不是感到身体上有些不对劲了?如果你们不想早死,那就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的话,我就是有办法救你们也不会救了。” 这句话正好说在了裉节上面,师徒俩连日连的怪病正让他们头疼不已,听那姓孙的一说,二人心中这才恍然,原来这人果真是十恶之徒,他刻意装作与二人巧遇,其真实目的却是要把他们骗到那个地方。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奇怪的妖法,竟能在数月之后才开始大肆发作,看来这人对此事早就了然于胸,想必他也确实是有救治的办法。 这事如果搁在刘钱壶的身上,依着他那暴躁的脾气,他才不会考虑那么多问题,自己活不活命都无关紧要,好歹也要先臭揍这姓孙的一顿出出胸中的一口恶气。可想到自己的师父已然年老体虚,加上这段时间的数次重创,恐怕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妥协,收起已经攥紧的拳头,强忍着怒火对那人鞠躬求饶。 夏侯锦是个胆小贪生之徒,听说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对方手里,他连忙点头哈腰地乞求对方放过自己,自己已是将近入土之人,你孙先生总不会为难我这可怜的小老儿吧? 那姓孙的哈哈一笑,我实话告诉你们,早在新疆之时我就注意到你们两个了,你徒弟腰里用丝线缠着的那副手套,你当我不知道那是控尸用的‘缠阴锁’么?你们两个明明是杀人控尸的异门恶徒,也不用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地冒充好人了。不错,骗你们到那山坳里的确是我有意所为,因为那地方生有一种奇花,花粉会随风飘散,只要那花粉被人吸入体内,那此人便会身中奇毒。先期是抽搐呕吐,到了后来,就会全身溃烂,奇痒难当,直到五脏六腑全部烂光,此人才会痛苦死去。这个溃烂的周期少说也得有个半年左右,你们自己想想,这半年中你们能受得了这种煎熬么? 夏侯锦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一张老脸上涕泪横流,哭叹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了老了却落得怎么个下场。刘钱壶听对方说得这么恐怖,不免也是心下惴惴,只得跟着自己的师父一起大声求饶,请对方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二人一条生路。 姓孙的说这倒不是问题,治病的药剂我的确是有,只是你们两个今后要替我做事。每做成一件,我就会给你们一些药吃,等药量服的够了,你们的病根也就去了。到了那时,咱们双方各不相欠,你们继续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今后也不会再来招惹你们。 眼下的形势是完全受制于人,师徒俩又岂能再有异议,只好颓然点头,承诺今后全凭此人差遣。 随后那人便拿出两瓶药来,让他们俩立即服食下去。那药液殷洪似血,看着就和普通的血液没有半分差别。那姓孙的说这是他精心调制的独门秘药,里面含有数十种珍贵药材,缺了任何一味这药就失去功效了。 二人心想反正自己已经身中剧毒,这姓孙的总不能再拿一剂毒药暗害他们,也没多想,便各自把整瓶药剂灌入肚中。那药甚是难喝,入口干涩咸腥,真与鲜血的味道无甚两样。 药一下肚,二人立即就觉得全身都舒泰无比,不仅此前难受的症状全都消失殆尽,并且身上的力气也是源源不断,就连最近非常虚弱的夏侯锦也觉得精神百倍,大有一下年轻了几十岁的感觉。 至此师徒二人已经完全信服了这姓孙的神秘人,此药果有奇效,看来他的话十有**都是真的。 而后二人便被这姓孙的带至了北京,在一处僻静的远郊村庄中隐居了下来。每隔数日,那人便亲自前来给他们送药,每每服药之后他们便觉得神清气爽,体力充沛。但如果那人晚来两天,怪病的症状就会再次出现,比之前的痛苦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还时而伴有双眼血红的迹象。 一个月以后,那姓孙的告诉他们,几天之后你们俩就得出趟远门,去替我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们俩仔细的准备准备,这一趟的路途应该不近。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那人便开车把他们送到了机场,让他们认清了一个由五人组成的考古队,并嘱咐他们,要一刻不停地跟踪这些人,丝毫都不能放松。这些人可能会找到《镇魂谱》的所在,如果确定他们得到了此书,那就用你们的手段把这几个人杀了,拿到《镇魂谱》以后回来见我,那时我就会替你们除去病根,并且还让你们共享奇书的功效。 师徒俩这才明白,原来此人的最终目的还是和《镇魂谱》有关。从一开始他们二人就被纳入了此人的计划之中,在寻书的这步棋上,他们算是彻彻底底的输给对方了。 可这一去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回来,如果没有解药维持,别说跟踪了,就连正常走路恐怕都无法做到,这让两个人感到很是为难。 姓孙的说这个无妨,我给你们一个月的药量带在身上,你们只要觉得身体不适就服食一瓶,足够你们返回北京的了。不过切记不可一次性喝光,这不是去除病根的药剂,服的再多也只能缓解一时之痛,如果到时提前没药了可别后悔。 两个人不敢有违,拿了药便和那几名考古者登上了同一班飞机。此后他们见到又有三个人与这五人汇合,一行八人缓缓向鄂伦春自治旗进发。师徒二人晓行夜宿,一路上不远不近地跟着这八人的小队。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些人的脚步从鄂伦春自治旗辗转到了黑龙江的塔河一带,可事情好像还是没有什么进展。眼看随身携带的解药堪堪用完一半,师徒俩不免心下焦急万分,盼望着这群人赶快到达目的地,早一日找到《镇魂谱》,他们好早一日摆脱身上这无限的痛苦。 一日晚间,师徒俩忽听对方的营地之中鼓噪了起来,他们不知有什么变故发生,便想偷偷近前看个究竟。可还没走出几步远,两个人就被十几条极大的蜈蚣给包围了起来。那些大虫张牙舞爪地蠢蠢欲动,似乎要将他二人生吃了才肯干休。 两个人从没见过这样大的怪虫,知道打是肯定打不过的,情急之中,只好仓皇地夺路而逃。可那些蜈蚣却死死地紧追不放,加上两个人的脚力的确比原来快了许多,一连狂奔了两个小时,这才把那些硕大的长虫彻底甩掉。 可半夜三更的跑了这么远,师徒俩早已在慌乱之中迷失了方向,况且眼前又是漆黑一片,想要原路返回更是难上加难了。但二人又担心因此失去了跟踪目标,只好摸索着往来路上找,希望能尽早的潜回到那些人的营地附近。 这一找可不要紧,黑暗中两个人越走越是转向,到了后来,就连东南西北都辨别不清了。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师徒两个这才艰难地回到了他们此前休息的地方。再到那几个人的营地一看,只见营帐行装等物还一如往常的留在那里,但人影却是一个不见,不知这些人突然间跑到哪里去了。 刘钱壶和师父商议了一下,觉得这些人既然把东西留在此地,就证明他们早晚都会回来。等他们回来以后再想办法探听探听,如果他们真的得到了《镇魂谱》,杀人倒也不必,想办法把那东西偷来也就是了。 议定之后,师徒俩便在不远处藏匿了起来,只等这群人再次出现。可一连等了数日,这群人依然不见踪影,眼看解药即将用光,两个人急得坐立不安,只好开始小范围的搜寻起来。但连着找了三天,除了一座考古队员的坟墓以外,再没找到更多的线索。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这一天两人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连续的爆炸之声,与此同时,山体都跟着剧烈地晃动起来,大大小小的山石也随着震动纷纷落下。 两个人知道应该是有事发生,便寻着声音的方向往山上找了过去。到了最后,他们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除了被岩浆吞噬后的山顶之外,视野中再没了其他任何的生命迹象。 师徒俩大惑不解,不知是这群人在此遇难了,还是跑了什么别的地方,可单从营帐行李都没被拿走的这件事来看,遇难的可能性已经占到十之**。 两个人又等了两天,见这批人的确没有回来,便将行李中的一些重要证件找了出来,以此证明他们的确是跟踪过这些人。然后他们匆匆地离开了那里,辗转数日,这才回到了北京的家中。 那姓孙的听说他们没有找到《镇魂谱》,不由得大发雷霆,将这二人臭骂了一顿。两个人虽然心生怒气,但也不敢和他正面对抗,只好战战兢兢地把那些证件交了上去。那人接过证件便愤愤地扭头便走,连一瓶解药都没给他们两个留下。 一连等了六七天,那姓孙的始终没再回来,这可把这对师徒给急坏了。自从认识那人以来,除了知道此人姓孙,有关他的任何情况两人都一概不知,别说找他了,就连他的名字都说不上来。可二人的病情却是一日重似一日,抽搐呕吐,发疯狂躁,若是再等不来解药,两个人连抹脖子上吊的心都有了。 就在二人痛苦难耐之时,姓孙之人再次出现。先给了他们一些药剂缓解痛苦,然后告诉他们,其实你们跟踪的那些人还没有全部死光,现在他们已经回到北京了,你们在这里静静的等着,不久后我就会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如果到时候再给我办砸了,我可绝对不会再留情面。 两天后那姓孙的把他们接到了一个华丽的宅院之内,然后又给他们引见了一个人。此人名叫徐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把他找来,是为了让他们几个搭在一起演一出戏。 于是那姓孙的把后面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徐蛟扮演一名阔绰的珠宝商,夏侯锦扮演徐蛟的师爷,刘钱壶脑子木讷,不能让他和对方说话,便让他扮演了一个没有台词的保镖。 此后那人又把交谈的细节告诉了他们,并让夏侯锦硬生生地背诵了一句奇怪的口诀,叮嘱他们说,明天有两个人来卖一颗宝石,一个叫季文学,一个叫谢鸣添。那谢鸣添你们师徒俩应该见过,就是考古队里的那个带头的。见到他们以后,你们要想办法把《镇魂谱》的消息套出来,尽量让他心甘情愿的把书卖给咱们,多少钱都无所谓。如果对方死不肯说,那也不要强求,500万的宝石,你们给他多加100万,让他和你们交上朋友,如果《镇魂谱》真的在他手里,他或许会为金钱所动,主动把那东西卖给我们。到时我会派人过来,需要支票的时候,那人自然会给你们开出来。 之后他又和每个人都强调了几遍,避免到时出现什么纰漏,待三人将一套说辞背的滚瓜烂熟以后,那人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此后他们按照计划将一颗红宝石收了过来,其实夏侯锦和徐蛟哪里懂得辨别宝石的真伪,只是装装样子以防露陷儿罢了。 可扫兴的是他们没能打听到《镇魂谱》的下落,夏侯锦当时本来已经有些急不可耐,本要强行逼迫对方道出实情,但考虑到姓孙的又会责骂于他,只好忍气吞声地憋了回去。 姓孙的得知套问《镇魂谱》一事无果之后,也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但他嘱咐这些人暂时都不要离开,弄不好那谢鸣添过几天还会再来,你们就继续住在这里,如果姓谢的再次出现,十之**就是来卖《镇魂谱》的。 刘钱壶也曾问过那人,说既然知道此书在谢鸣添的手中,为何不直接去他家里偷盗出来?那姓孙的说你懂什么,这群人心思缜密,行事更是诡异,他们既然是有目的的寻找《镇魂谱》,又岂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毫无防范地放在家中? 那姓孙的走后,三个人便和那些真假佣人留在了这个宅院之中。那徐蛟是个粗人,只知道傻吃糊涂睡,根本不管自己的处境如何。可夏侯锦师徒却是心中惴惴,总觉得此事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玄机。 这天晚上,师徒二人的怪病再次发作,可苦于手边没有解药,只得躲在房间中苦苦支持,祈盼着那姓孙的早早到来。 过了一会儿,夏侯锦突然显得暴躁异常,他把刘钱壶拉到一个角落之中,轻声对他说:“壶儿,你知不知道咱们喝的那解药是什么秘方?” 刘钱壶说这个我怎么会知道?若是知道,咱们爷儿俩还用得着受那畜生的摆布吗? 夏侯锦沉着嗓子嘶哑地低吼了几声,然后才神秘地小声说道:“我估计我已经猜到了。” ◇◇◇◇◇◇◇◇◇◇◇◇◇◇◇◇◇◇◇◇◇◇◇◇◇◇◇◇◇◇◇◇◇◇◇◇◇◇◇◇◇◇◇◇◇◇◇◇◇◇◇◇◇◇◇◇◇◇◇◇◇◇◇◇ 今天多写了1000字,弱弱地问一句,月票有木有?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夜奇变 第一百一十二章暗夜奇变 刘钱壶不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便疑惑不解地让他说得再清楚一些。 夏侯锦此时表现的非常痛苦,双眼之中已无任何黑白之色,红通通的好似两汪鲜血一般。 他拼命地抽搐抖动了一会儿,这才颤抖着告诉刘钱壶,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潜心思考,那血红色的药液到底是由什么熬制而成?为什么喝起来和普通的鲜血一点区别都没有?前两天他突然想起发病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出现鲜血的幻觉,会不会这所谓的药液根本就不是什么独家秘药,其实就是正常的鲜血? 夏侯锦又拿出了一个装药用的空瓶子凑到刘钱壶的眼前,悄声说道:“你仔细看看,这瓶口上全是血痂,如果真是药液,怎么会凝固成这个样子?” 刘钱壶本来就对此事有所怀疑,如今听师父这么一说,便更加确定了他此前的猜测。他接过瓶子又看了几眼,只见瓶口之上全是暗红色的血痂,细想一下,普通的药液还真是无法形成这样的痂状,除了鲜血以外,恐怕再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了。 刘钱壶对夏侯锦说:“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您老在这等一会儿,我出去抓只鸡来,如果喝了鸡血真的见效,要是让我再见到那姓孙的,非把他的骨头都一根根地掰断不可。” 夏侯锦说你这孩子真是糊涂,这是北京城里,哪里会有养鸡的人家?再说我也有些等不及了,再拖一会儿我这条老命就交代了。这宅子里不是还有另外两个人么,他们不就是现成的实验品吗? 刘钱壶闻言大吃一惊,连忙劝阻说师父您这是气糊涂了,人血怎么能喝?这不是伤天害理吗? 夏侯锦显得非常生气,说你这才叫小题大做,咱们本门的手艺就是靠杀人为生,也就是因为时运不济,所以咱们师徒才一直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放在我师父和师爷那辈,杀个把人又算得什么屁事?人都死了,喝他两口血又能怎地? 刘钱壶虽然内心也在渴望鲜血,但他知道这样做无疑会变得禽兽不如,便拼命地摇头不允,并且竭力劝止师父不要做出这种事来。大不了咱们爷儿俩多忍一忍,明天天亮咱就去市场买几只鸡,到时一试便知,如果鸡血真的管用,咱爷儿俩今后也不愁活不下去。这是他自从拜师以来第一次自己拿定主意,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师父的意愿。 夏侯锦见拗不过他,索性躲在墙角不再理他,口中嘟嘟囔囔地骂他不孝。刘钱壶知道师父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加上自己的身体也是难受得要命,便也窝在一旁默默忍受。几番挣扎过后,由于太过疲劳的缘故,他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忽地听到一惊凄厉的尖叫声,刘钱壶猛然惊醒,发现师父已经不在身边,他心中隐约觉得不妙,急忙冲出房门向那声音寻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直把他吓得目瞪口呆,魂飞天外。西侧厢房之中,只见自己的师父正咬着那名女佣人的喉咙死死不放,殷洪的鲜血顺着哽嗓之中喷涌而出,溅得夏侯锦全身上下鲜红一片,再加上他那凶恶狰狞的恐怖表情,此时看来,真与阴间的厉鬼全无二致。 那女人还未完全断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上方,双手软弱无力地在夏侯锦的脑袋上轻轻地拍打着,似乎是想用最后的一点力将对方推开。她的嘴型还是保持着嚎叫之时的大张之势,咽喉里似有似无地‘呃呃’呻吟着。 刘钱壶的头发都快竖了起来,一把将夏侯锦推到了一旁,抱住那女人就要施救,可是她脖子上的伤口竟有拳头大小,就连气管也被咬得破了开来,这样的伤势就连神仙下凡也是救不得了。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女人双脚一蹬,大睁着眼睛歪头死去。 正在这时,一直躲在正房里面独自喝酒的徐蛟也闻声赶了过来,他见到这血腥无比的场面,登时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屋外冲去。刘钱壶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人影一闪,夏侯锦已经飞身欺到了徐蛟的身后,单手一挥,一根三寸长的丧门钉已刺入徐蛟的百会穴中。 那百会穴位于人体的头顶正上,是人身最为重要的大穴之一,别说用钢钉钻刺了,就是碰巧了打上一拳,此人也绝无生还的理由。更何况这钢钉刺穴的法子正是祖上传下来仗以行走江湖的杀人秘法,认穴之准,手法之阴毒,无一不堪称绝技,只要这钢钉入脑,就算徐蛟是大罗金仙也是必死无疑了。 那徐蛟中钉之后,连吭都没吭,双眼一翻,仰头栽倒。刘钱壶见状气得哇哇大叫,但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加上对方又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师父,直感一时语塞,连叫了几声,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夏侯锦却丝毫不以为然,他一脸兴奋地指着徐蛟的尸体说道:“徒弟,快趁热喝他的血,咱们猜的没错,那瓶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药解,就是普通的鲜血。你看我现在多精神,你也别受罪了,反正之前也已经喝过了,把血装瓶子里喝和直接倒进嘴里喝有什么分别?你怎么就是想不开?”说话之间,他口中已有四颗森森的獠牙呲了出来。 刘钱壶被气得浑身哆嗦,眼见师父已经变成这幅摸样,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抱着那女人的尸体默默流泪,心里面又是气氛又是害怕,不敢想象自己的师父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恶行。 过了半晌,夏侯锦的神智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刚才凶恶狂暴的状态皆尽消失,除了红眼和獠牙之外,又变回了那个胆小懦弱的瘦小老者。 夏侯锦想起自己竟然在癫狂之际接连杀死两人,不由得抱头痛哭起来。他虽自幼学习杀人之法,但年过八旬了也未曾杀过一人,年轻时的那种桀骜和血性早已不复存在。自从收了刘钱壶为徒以后,师徒两个相依为命,一个如同慈父,一个好似孝子,两个人其乐融融,即便不杀人也生活得非常快活,因此当初光大本门的夙愿也早在十几年前就抛诸脑后了。可如今老了老了却沾上一手鲜血,这让他一时之间如何接受得了? 刘钱壶见师父已经恢复如常,这才稍觉放心了些。他宽慰师父说这也不怪您老,那怪病发作起来确实是难以抑制,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自制力差一些也是有情可原。如今人是已经死了,这地方咱们不能再呆了,反正那秘药其实就是鲜血,咱们也不用再受那姓孙的胁迫。依我看咱爷儿俩今晚就动身离开这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定居下来,咱们这些年赚的钱足够喝上几十年鸡鸭狗血的了,也不愁那怪病再次发作,弄不好将养上几年这怪病还就彻底好了呢。 夏侯锦早就吓得没了主意,听徒弟这么一说,立即连连点头,说这个主意甚好,不过你得替我摆两个驱魂法阵,我怕这两个的冤魂今后缠上我了。 刘钱壶知道师父因为上了年纪,所以有些胆小怕事,这点要求也不算过分,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开始搬挪尸体,要将两具死尸分别放置在两间屋子之中。因那驱魂法阵是一阵对一魂的,两具尸体放在一起便失去了功效。其实这些神鬼之事他也不甚了了,只是自幼就跟师父这样学的,到了实际应用之时,自然就按当初所学的那样操作。 自从喝过人血之后,夏侯锦便坐立不安的总是想动。也不知是因为人血与兽血的效果不同,还是这次摄入的血量太大,总之他就是感觉浑身的力量泉涌不断,抓耳挠腮地满院乱转。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是闲得发慌,便告诉刘钱壶自己去房顶上替他放哨。刘钱壶正忙着用符片摆设驱魂法阵,便随口应了一声,心里面也没太在意。 可刚刚布好一个法阵,便听见院外有敲门之声。刘钱壶心想这肯定不是自己的师父,不知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敲门。但如今有两个活人死在这里,这要让人发现了可不得了。总之自己死不开门就对了,偷偷在院子里把法阵做完,然后翻墙出去与师父汇合,到时远走他乡,别人发现不发现也没什么关系了。 想罢之后,他便不声不响地继续行事,等到他刚把蜡烛点燃之时,忽听院门发出吱吱几声,门外之人居然把院门给推开了。 刘钱壶心下着慌,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可能是那徐蛟此前出去买酒忘了关门,因此才被别人轻易推开。但此时如果吹灭蜡烛,不仅法阵被破,并且屋外的人也肯定会发现自己所在的房中有人,只好让蜡烛就这样燃着,祈盼着外面的人发觉没人以后自行离去。 等了半晌,他听到院子之中没什么动静,这才稍觉安心了一些。可就在这时,屋门外面忽然发出‘咔嚓’一声,紧接着就是一个人大声惊叫。他知道这是有人闯进来了,急忙趴在门缝上面向外观瞧。 一看之下,发觉进院之人正是此前来卖宝石的那个谢鸣添。他心中暗想,莫非此人真是像那姓孙的所说,翻回头来卖《镇魂谱》的? 想到自己的师父十几年间一直苦寻《镇魂谱》而不得,后来受人摆布,让人羞辱谩骂。如今两个人又身缠怪病,最终都变成和生吞鲜血的怪物,这一切根源全因此书而起。他虽不像他师父那样欲得奇书而延寿,但内心之中也不免对此物颇为好奇。因为这《镇魂谱》师徒俩差点把命都丢了,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看个究竟,同时还能圆了师父那最大的夙愿。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心生一计。于是他在黑暗中偷偷将缠阴锁穿在了徐蛟的尸体之上,然后一跃上房,用尸偶术和腹语术蒙骗对方进屋,想将此书收入自己的囊中。 可那尸偶术他也是生平第一次使用,操作起来不甚熟练,还没周旋多久,便被对方给察觉了。他不甘心就此罢手,同时也感觉到身体中的怪病再次发作,脑子里昏昏沉沉地神志不清。情急之下,他杀心顿起,这才和对方大打出手,就算得不到《镇魂谱》,也要将这两个人毙于此地,一方面是为了灭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出出连日来的一口恶气。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自己体内越来越是燥热,恨不得狂饮几口鲜血才能过瘾。而他的力气也随着胸中的烦躁开始变大,尸偶术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愈发娴熟,一个沉重僵硬的尸体在他手中真的就如玩具一般了。 可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之际,他忽地看见屋子的房顶猛然破开一个大洞,随即便又一个人影飞了下来。他浑浑噩噩地低头观看,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师父竟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脖子扭成了怪异的形状,虽然尚且没死,但也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钱壶被这一惊吓弄得清醒了许多,但看到自己视为生父的师父被人折磨成这般模样,不免被气得火冒三丈,誓要将此凶手碎尸万段。 但怎奈自己技不如人,仅仅一个回合就被对方打成这般惨状,现在别说是报仇了,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是不保了。 至此,刘钱壶的叙述才总算告终,以后的事不用他讲,我们都是亲眼目睹了的。 我叹了口气,转头问大胡子:“你是怎么发现这老头儿的?” 大胡子说他当时刚一上到房顶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并且此人身体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和那种血妖独有的怪香。他知道这人必定是只血妖,于是便悄悄地从后面欺了过去。 但没想到那人摇头晃脑地不知在找些什么,大胡子刚一走到他的身后,那人猛地一个回头,正好发现了自己。大胡子一看此人红目獠牙,确定是只血妖,当下也不由分说,拉开架势就攻了上去。 可这老儿却和普通的血妖不太一样,连打都不打,转身就跳到了房子下面,撒腿就往远处逃窜。大胡子不敢将这血妖放任自流,当时也考虑不了太多,便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直追出很长一段距离,这才将此人擒住。此人身上也有功夫,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就是战战兢兢地不敢正面交锋,两三个回合下来,这人就被他打倒在地。接着他下杀手将这血妖的四肢和脖子全部折断,然后才扛着他赶了回来。 好在回来的时间还算及时,再晚一些的话,我们俩个恐怕就死在刘钱壶的手里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之初性本善 第一百一十三章人之初性本善 到了这一刻,此前的种种疑窦算是全部解开,唯一还存在疑点的就是那个姓孙的人。此人身份诡异,行事狡诈,不但把这师徒两个摆布得团团乱转,就连我们几个也被他蒙在鼓里,如果不是今晚刘钱壶道出实情,恐怕我们依然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行进着。 此人是谁?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能掌握那么多信息?他又为何始终遮遮掩掩地不肯见人?这一系列的疑问暂时还无法解答,只有见到此人之时才能有个水落石出。 刘钱壶的叙述大部分都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没想到那徐蛟其实只是一个无业游民,而他身边的师爷,保镖以及佣人也全部都是临时演员,为的只是把那部《镇魂谱》诱骗过去。 那问题就跟着来了,照他这么说,莫非那句口诀也是假的?也是为了让这出假戏显得逼真一些? 刘钱壶说这倒不是,那口诀应该不是临时编造的。他当时也曾问过姓孙的,那人说这口诀绝对不假,为的就是让我们察觉这其中的含义,如果我们手里真有《镇魂谱》,那么我们就一定会有所动作,要么就要想办法把那颗鸽血红赎回来,要么就会四处收罗其他红宝石作为替代。总之这也是他试探我们的一条计策,说到底还是为了得到《镇魂谱》的准确消息。 随后我又问他:“你们当初挖掘坟墓寻找魙齿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去过天津的子牙河边?” 刘钱壶说这个他也记不得了,那几年他们挖坟挖的手都酸了,少说也得挖了几百座,谁还记得了那么仔细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儿印象,十多年前我们是在天津的一个河边上挖开过数十个荒坟。当时给出消息的那人说得斩钉截铁,说带着魙齿下葬的那个奇人就是埋在了那一带。那个人是几十年前死去的,所以他是整尸下葬,并没有进行火化,河边上的那些荒坟里面,要是能挖着一具整尸出来,那八成就是那个拥有魙齿的人了。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我良久没有说话。仿佛冥冥中自有安排一样,我和这对既可恶又可悲的师徒定下了不解之缘。十几年前,是他们挖开了我家乡的那片坟地,从而让这颗奇异的魙齿重现天日,最终被我父亲所拾,将其当作了我的护身宝符。由此引出的故事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血妖、《镇魂谱》、魘魄石、冰川圣殿,以及今后还要面对的种种诡异谜题。细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一颗小小的牙齿而起,而这颗牙齿,正是眼前这两个人在无意中留给我的。 十几年后,这对始作俑者竟然误打误撞地与我相遇,把这颗魙齿的由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也正是他们的出现,才让我在这条迷雾重重的道路上找到了一丝真相。如此说来,他们反而又成了我的贵人了。 总体看来,这对师徒的行径虽然惹人厌恶,但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从某种层面上说,他们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若不是姓孙的在暗中捣鬼,这二人也绝不会落到如今的这般下场。 我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可怜,便有了放他们一马的念头。转头看了看大胡子,见他眼中也流露出了怜悯之意,于是我问他说:“大胡子,你说要是让他俩也喝风油精的话,能好么?” 大胡子伸手掰开夏侯锦的嘴看了看,又往刘钱壶的嘴里瞧了几眼,摇头道:“说不准,这个年轻的还是个雏,可能是因为他摄入的血量不够的原因,所以还没完全变成血妖。可这老人……你看看他的样子,已经彻头彻尾的变化了。” 王子倒显得颇为痛快,撇着嘴说:“那还不简单?老的杀了,小的放了。” 我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那刘钱壶却抢先说道:“不用了,你们要杀我师父,那就把我一起杀了吧,免得到了下面没人服侍他。而且我们爷儿俩被你们弄成这幅样子,就是想活也活不成了。也不用你们费事,过一会儿我们自己就会疼死。不过我临死前倒是想请教你们一件事,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样厉害?” 我暗暗窃笑,心说我和王子也叫厉害啊?让你追得满屋乱窜,要说逃跑的功力厉害还差不多。真正厉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位比你师父岁数还大的大胡子老爷,只不过你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罢了。 不过这对师徒的情意却是深深地感动了我,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生下来就去做坏事的,哪一个恶人不是在后天的环境促使下逐渐形成的?况且他们在受人摆布之前也的确是本本分分,虽说学的都是杀人的手艺,可一生中也从未杀过任何人。就连被人胁迫以后,那姓孙的授意让他们杀掉考古的那些人,他们依然没有那样行事,而是打算不伤人命,仅仅是想把《镇魂谱》从对方手里偷盗出来而已。 最终夏侯锦杀人吸血,那也是因为他年岁过大,在幻觉的蛊惑下自制力不够。在其清醒之后,不也是被吓得惊愕万分么?所以说这对师徒的本质并不算坏,比起那些不是血妖的险恶之徒来,他们两个反而显得善良质朴的多了。 于是我对刘钱壶说:“你应该还不了解你们自身的变化,你仔细感觉一下,你骨头断裂的地方有疼痛感吗?” 刘钱壶微微一惊,沉默了几秒之后,愕然道:“不疼,这是怎么回事?我变成怪物了么?” 我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你看你师父,脖子断了还能不死,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生命力?这个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你等一等,我们几个商量一下。” 于是我把大胡子和王子叫到了一旁,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他们阐述了一遍,并表示我有些于心不忍,打算放他二人一条生路。 大胡子起初是坚决不允,他这辈子一直视血妖为敌,让他放过血妖也就等于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年轻的倒还好说,可那老的已经彻底变异了,这要是放虎归山,他若发作起来,不知又有多少要枉死了。 我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和那刘钱壶自有一套安排和约定。再说现在咱们已经初步摸清了血妖的来历,真正可怕的不是血妖本身,而是那种是人产生异变的魘魄石。这对师徒也是受人陷害,依照他们本身的性格,是绝不对做出这种事来的。并且按照《杞澜遗书》的记载,入魔之人在一段时间远离魘魄石和血液之后,应该会慢慢地恢复成正常人的。 我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了一会儿,大胡子见我心志坚决,他虽甚感为难,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然后我给刘钱壶简单地叙述了一下他们病因的由来,并告诉他们,那《镇魂谱》并非什么延年益寿的宝物,而是使你们这种怪病变得更加猛烈的催化剂。今后不要再想着这本书了,你们师徒在一起踏踏实实地活到人生的尽头,这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刘钱壶甚是吃惊,颤声问道:“这么说……你是肯放过我们了?” 我点了点头,温言道:“是,但有几个条件你必须得答应我。一,离开这里以后,你们要找个荒无人烟的深山隐居下来,这山上要有大量的桉树。二,把桉树的树叶捣烂成汁,你每天早晚两次各服一碗,你师父早中晚三次各服两碗,十年之内,每天都得这样,中途不能间断。三,从此以后绝对不能再碰鲜血,就算兽血是也不行,如果你师父发疯发狂,那就把他捆绑起来,不管他再怎么痛苦也不能心软,不然的话,你师父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四,如果一年以后你师父还是像现在这样嗜血如命,那你就亲手把他杀了,然后放一把火把他的尸体烧了,到时你愿不愿意下去陪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五,十年之内不许下山,不能见人,如果碰到生人,那你们就趁早躲开,否则的话,我怕你们会把持不住。假如你们能按我说的做,几年以后你们就不会再出现以前的症状,时间久了,你们就能完全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了。你们现在的伤势会在短时间内复原,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 刘钱壶听我说完立即大点其头,他说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居住下来,永远不再下山。即使他师父有个百年之后,那他也厌烦了世上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自己留在山中不打算再出来了。只是他以前不知道桉叶能治这种怪病,现在好了,只要有个救治的法子,再难再苦他也会坚持下去,如果师父真的再伤人命,那他就亲手送师父归西,自己也随着师父下去便了。 大胡子和王子见刘钱壶说的诚恳之至,不由得也是暗暗点头,都觉得此人淳厚朴实,之前的敌意也就因此消除了大半。 再看那夏侯锦,虽然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但我们的每一句谈话都被他听在耳中,此时他一张老脸上涕泪纵横,虽然不能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完全体现出了他的悔过之意。 接着我又把接下来的事情大致安排了一下。 此时已是半夜…,等天亮以后,王子先去租赁公司租辆汽车,然后把这对师徒送到郊区,租个小院让他们养伤。王子先辛苦一下在那看守着他们,为了安全,先把他们绑上几天,等我和大胡子过去再说。 我和大胡子则留在这个宅院之中,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那姓孙的早晚会回到这里,那时我们就将他擒住,倒要看看这个幕后的黑手是个怎生面目。 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先把徐蛟和那女人的尸体埋葬在此处,也让逝者能够得以安息。 大胡子和王子听完点头同意,刘钱壶无端的捡了条性命,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 我们三个刚要准备动手埋尸,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房顶之上发出轻微的‘咔啦’一声细响,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房顶上踩到了房瓦。 大胡子猛然惊觉,低叫一声“不好”,双脚踏地,一个纵跃就跳到了房梁上面,紧接着他向上一蹿,从房顶的那个破洞之中跳了出去。就听他在房顶上对我叫道:“鸣添,我去追他,你们不要乱跑。”那跑字说出来的时候模糊不清,不知已经追出多远去了。 我和王子自然是不敢胡乱走动,便呆在屋子里面静静等着。可大胡子去的时间却是极长,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他才回来。但这次他却只是一个人回来,并没有抓到刚才躲在房顶上偷听的那个人。 大胡子说他上房以后见到一个黑影飞快地跑了出去,他知道这人必定是大有问题,便拼命地向前追赶。可那人的脚程极快,和他的速度不相上下,两个人你追我赶的跑出了好远,最后那人在一片平房里面兜了几个圈子,不知怎地,竟然消失不见了。他找了几圈没有找到,又担心我们这边有什么问题,只好按原路返回来了。 我心中暗叫不妙,此人八成是个血妖,不管是不是那个姓孙的,总之是对我们极其不利。对方不但已经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那姓孙的送上门来,并且也知道院子里有两个人死了,这要是让他报了警,那我们非得成了通缉犯不可。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 于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和大胡子负责把尸体掩埋,清理现场痕迹。王子是北京人,终归比我们认识的人多,他连夜出去借辆车来,天亮之前必须赶紧撤离这个地方。 清晨六点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按我的布置安排妥当。于是我们三个拉着这对师徒一路向南,在临近固安的一个村落内租下了一个小院,将这对师徒安置好以后,我们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休息了半日,中午的时候我给季玟慧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些天我有事不在家,几句话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去以后再详细告诉她,让她暂时不要着急。 在固安的村落里住了大约有十来天,我见并没有警察找上门来,便也逐渐地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刘钱壶和夏侯锦这些日子可是受了不少的罪,被捆绑起来以后,他们每天发病数次,除了最基本的抽搐呕吐以外,并且时而还伴有昏迷的迹象。夏侯锦因为入魔甚深,所以他的病情也是格外严重,不但神志不清地尽说胡话,并且一双红目中竟然会隔三差五地渗出血来。 好在有我们三人在身边一刻不离地看护,加上给他们使用了大量的风油精,十几天后,刘钱壶的病情已经明显减缓。夏侯锦由于只喝过一次人血,变异的还不是非常彻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双眼也慢慢地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四颗獠牙也渐渐有了消退的迹象。 我见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便在网吧里查找了一个可以让他们定居的地方。 又过了几天,刘钱壶的伤势恢复了大半,已经基本可以自由的下地活动了,只要桉油服用的及时,他发病的间隔也就明显的延长了许多。 我不想因为这两个人耽误太多的事情,便出去找了一辆黑车,让司机把他们送往四川的甘孜阿坝一带。那地方地广人稀,许多深山里都保持着非常原始的状态,并且那里的气候和海拔都适合桉树的生长,对于他们的病症是相当有好处的。 临走的时候,师徒两个对我们千恩万谢,盛赞我们是菩萨心肠,不但饶了他们师徒两条性命,并且出钱出力,给了他们两个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说行了行了,我们这儿不是劳改农场,什么重新做人之类的话不用跟我们说。你们只要别违背之前和我的约定,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爷儿俩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不过咱们丑话可得说在头里,让这司机一个人送你们过去我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要是你们半路上把他杀了喝血,可别怪我们追杀你俩到天涯海角。去甘孜阿坝这一来一回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如果十五天以后我见不到这个司机,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你们两个挖出来大卸八块。 师徒二人点头称是,一再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大胡子也是有些不太放心,便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最后他告诉刘钱壶,那缠阴锁我就没收不还了,这东西是杀人利器,你拿着反而是个祸害,还是由我代为保管比较合适。 上车之前,刘钱壶再次疑惑不解地悄声对我们问道:“三位,这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了。最后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厉害啊?” 我微微一笑,随口答道:“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个乃是神仙下凡,到人间铲妖除魔来的。”我指了指大胡子:“这位是真武大帝。”又指了指王子:“这位是天蓬元帅。”最后指着自己说:“至于我嘛,太上老君是也。” 王子立即凑过来给我屁股一脚:“去你大爷的,你才是天蓬元帅呢”我哈哈大笑,闪身跳开。 刘钱壶师徒自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也被我们逗得嘿嘿直乐。 那是他们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在今后的许多年里,我没有再见过他们,也从未听说四川一带有血妖吃人的事情发生。相信他们的确是信守了承诺,不知如今是不是依然还留在那里的深山之中。 那是我第一次放过血妖,事后想起来也不禁有些后怕。归根究柢,这对师徒的那份善良打动了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然而更多的,却是我们之间那份奇特的缘分,我总感觉好像是与他们似曾相识一般,有些亲切,又有些惆怅。 回京以后,我先和季玟慧取得了联系,告诉她一切平安,不要为我们担心。 随后我又联系了那个玻璃厂的经理,电话中那温经理显得非常激动:“谢老板你总算是来电话了,你要的东西早就做好了,我都找了你好几天了,你赶紧过来验验货吧。” ◇◇◇◇◇◇◇◇◇◇◇◇◇◇◇◇◇◇◇◇◇◇◇◇◇◇◇◇◇◇◇◇◇◇◇◇◇◇◇◇◇◇◇◇◇◇◇◇◇◇◇◇◇◇◇◇◇◇◇◇◇◇◇◇ 最近几章惊险不够,刺激不够,一直是在流水账似的叙事,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但作为一部120万字以上的作品来说,叙事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还希望广大读者能够体谅。 为了补偿大家,或者说为了尽早将这部分平淡的故事完结,我今天破天荒的更新了5000多字,再多些几百,都够三更的了。这也算是让大家多提起一些兴趣吧。 不过最近的月票一直没有人给,虽然不至于心灰意懒,但也空落落的有些失落。 还是那句话,如果大家手头有富裕的话,给我投上一张,虽说也不赢房子不赢地的,但至少心里也能获得一些动力,多少也能得到一些安慰吧。 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保持距离 第一百一十四章保持距离 放下电话,我让王子和大胡子在家里等我,自己则去了玻璃厂收货。 那温经理为了自己的那份酬劳,果然比正常的业务要上心许多,我交代给他的东西非常难做,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得是模是样的,几乎和我所设计的没有任何差别。 我拿着那几块玻璃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感觉非常满意,便把剩下的货款和他个人的那份‘辛苦费’付了。临走的时候,那温经理又是千恩万谢地感激我,让我今后有这种好差事还来找他。 回家之后,时间刚好过午,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便匆匆地将《镇魂谱》铺展开来,用两块玻璃放在双眼之前,透过玻璃向《镇魂谱》上看去。 但这样的做法显然是不对的,玻璃的透光度虽然很高,但由于太厚的缘故,根本看不清《镇魂谱》上的文字,眼前红通通的模糊一片,没过一会儿就把我弄得头昏眼花的。 王子不明所以地问我这是捣腾什么呢?我便把自己的思路给他大致描述了一遍,说是想用这特制的玻璃代替红宝石,看看能不能找到《镇魂谱》中所谓的秘密。 王子想了想说:“你缺心眼儿啊?人家那口诀里都说了‘四血红中详’,四血红嘛,那就得是四块儿一起用啊,你拿着两块儿玻璃瞎踅摸什么呢?连二和四都分不清了你?” 我说这还用你说啊?我不是得慢慢试验吗?我现在看的头晕了,你用四块玻璃一起试试看吧。不过我总觉得这方法不对,即便是真正的宝石,那也不可能透过去看到事物,再说宝石的密度那么高,怎么可能形成透视的效果呢?两块玻璃放在眼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更别说四块玻璃摞在一起看了。 王子听完也觉得有些含糊,但还是拿起四块玻璃来放在眼前,一边两块,对着桌上的《镇魂谱》低头观看。没过几秒,他站起身来,两手一摊,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扭头看了看大胡子,见他一语不发地凝神思索,应该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对策。于是我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哈欠,初试的失败让我有些提不起精神,便睡眼惺忪地望着窗外,边思量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试验,边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 朦胧间,一抹金色的阳光照进我的眼中,晃得我两眼生疼,视线中一片模糊,就连坐在对面的大胡子都似乎改变了形状,显得他又胖又矮,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我心中一惊,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脑海中依稀有了一个想法,难道这四血红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照的?如果说三方晶系的原理是将光照折射的话,那多个三方晶系组在一起,其效果是不是就会让光线产生某种变异呢?想到这里,我急忙催促王子和大胡子帮我搭桌子,咱们到阳台上试试去。 一切就绪以后,我先拿出了一块玻璃捏在两指之间,对着阳光的倾斜角度,让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镇魂谱》上面。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正是最为猛烈的时候。炙热的光线透过红色的玻璃映照下去,由我手中的一个小小圆点散落成一个硕大的圆面。我立时恍然大悟,这红宝石就好比一个光线扩张器一样,将光线的本质打破重组,从而变成另外一种光辉映射出来。 红色的光芒完全将整张《镇魂谱》覆盖其中,照得上面红通通的好似红布一般。我们三个连忙定睛看去,想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仔细地瞧了半天,视线之中除了那些弯弯曲曲的怪异文字以外,再没发现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知道这一定和那个‘四’字有关,也不用王子提醒,便将另外三块玻璃拿了出来,两个一组重叠在一起,双手分举两侧,又对着《镇魂谱》上面照了过去。 可这次的效果却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双手中的两组玻璃把阳光投射下去,竟然形成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光点,虽然比刚才的那种红色还要鲜艳,可照在《镇魂谱》上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比上面的文字还要小了一号。 我见这种方法行不通,便将四块玻璃摞在一起,对着阳光照了几照。但这次的效果就更差了,四块玻璃的厚度阻碍了光线的穿透力,不但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就连光线都照射不过去了。 我颓然地低下了头,把四块玻璃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回到沙发上苦想起来。 如果按照第一次透光照法的试验来看,这种办法还是可行的,或者说是对路子的。但为什么《镇魂谱》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显示?照常理推断,这必定与口诀中的那句‘四血红’大有关系。正如王子所说,所谓四血红,就是要四块石头同时派上用场才行。但刚才的确也曾经用四块玻璃摞在一起进行了试验,为什么连光线都透不过去了? 我没想到《镇魂谱》中的隐秘居然难到了这个地步,如今我们就好像得到了一把钥匙,但却依然不能将门锁打开。我们所欠缺的,是这把钥匙旋转的方式。 正在我挠头苦思之际,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微微有些吃惊,便打了几个手势让王子和大胡子把桌上的东西赶紧藏好。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贴着房门向外面倾听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那敲门声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娇滴滴的轻声咳嗽之声。我的心立刻就放了下来,以为是季玟慧来找我们,连问都没问,伸手就把房门给打开了。 但打开门一看,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高琳。 高琳一见到我,先是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立即又撅起小嘴假装生气,皱眉道:“你干嘛老躲着我?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我被她搞的一头雾水,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我家的地址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几乎把全部感情都放在了季玟慧的身上,对这个拒绝过我无数次的梦中情人早已渐渐淡忘了。可她现在突然的出现却着实使我大为尴尬,让她进屋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让她进屋吧,我又没有任何理由让人家走。只得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高琳嘴角上扬,娇媚一笑:“想你了呗,只要一个人想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那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会找到对方的。”说完她突然踮起脚尖,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这本是我盼望了许多年的场景,曾几何时,我就连做梦都盼望着这一幕的到来。但等到真实发生的时候,我却讪讪地提不起任何兴致。在那一瞬间,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季玟慧和高琳这两个女人。另一方面,也对自己的优柔寡断和处事拖沓有些反感,挺大的人了,连个感情的问题都解决不好。 我颇显难堪地苦笑了一下,正准备把高琳抱住我的双手扶下来。可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嘚嘚’之声,紧接着,季玟慧的身影从楼梯的转角处走了出来。 此时高琳的嘴唇还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把她推开,但这一幕还是被季玟慧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紧接着,我和季玟慧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的表情尴尬木讷,极不自然地窘在当地。而季玟慧却是在惊讶过后立刻就把脸沉了下来,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含嗔,淡红的嘴唇慢慢变成了苍白之色,双手也随之跟着颤抖了起来。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慌乱至极,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高琳看到季玟慧生气的样子,眼珠一转,已经把我们的关系猜到了**分。但她却一反常态地咯咯一乐,转身缠住我的胳膊,双眼盯着季玟慧,口中却娇滴滴地对我问道:“小添,这位是谁呀?” 我哪有心情给她解释这些,一把将她的双臂挣脱,走上前去就要给季玟慧解释清楚。 可季玟慧却双眼含泪地把手臂一伸,挡在了我们两人之间,然后她非常平静地淡淡说道:“咱们俩还是保持距离吧。”那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显得坚决异常。说完这句话,她伸手拭了拭眼角了泪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我有心要追,但双脚却钉在地上不能动弹,眼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我的心也随着慢慢地沉了下去。 高琳走过来再次缠住我的手臂,轻声笑道:“呦,还跟她动真格的啦?那我又算什么呀?你一声不响的偷偷跟她好了,拿我当透明的么?” 我颇为气愤地把她甩开,本想骂她一顿发泄发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看着她愣了半晌,最终才结结巴巴地咬牙气道:“你……你……你就给我添乱吧你。”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进屋,回手把房门关上了。 只听高琳在楼道里面气得连连跺脚,大喊一句:“姓谢的你没良心,咱们走着瞧”紧接着又在门上踢了一脚,这才大声跺脚地愤愤离开。 我长叹一声,颓然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脑子里乱糟糟的头疼至极。 王子和大胡子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也不知是该劝我还是该让我安静一会儿。隔了一会儿,王子有些憋不住了,这才试探性地对我问道:“怎么着爷们儿?脚踏两只船,玩儿现啦?”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有那本事吗?” 王子显得有些幸灾乐祸,嘿嘿一笑,接着说道:“那谁说得准啊,你谢老爷现在可是如日中天,是个妞儿就围着你团团乱转,我和老胡想遇上这种事儿还没那命呢。” 我心里本就郁闷,被他一挤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大骂,王子却抢先服软了:“得了得了,我不招你了,那你倒说说,刚才玟慧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我哀叹一声,淡淡地回道:“她说……让我们保持距离……” 距离?距离……距离?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念头,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什么。我在心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距离……难道是距离问题? 猛然间,我想到了问题的答案,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明白了,是距离要保持距离” ◇◇◇◇◇◇◇◇◇◇◇◇◇◇◇◇◇◇◇◇◇◇◇◇◇◇◇◇◇◇◇◇◇◇◇◇◇◇◇◇◇◇◇◇◇◇◇◇◇◇◇◇◇◇◇◇◇◇◇◇◇◇◇◇ 感谢‘温婉维’的打赏和月票,非常感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浮现 第一百一十五章浮现 王子被我这一叫吓了一跳,他先是一愣,然后又挠了挠头皮,转头对大胡子小声说道:“老胡,瞧见没有,这就是典型的失恋综合症。我看咱哥儿俩还是别找对象了,省的跟这主似的,抽风。” 我说你少他**胡说八道,成天到晚没一句正经的。我是想通了那几块玻璃的用法,这叫抽疯么?别废话了,麻利儿的过来帮忙。 于是我们三个再次回到阳台,我让大胡子和王子每个人手里分别拿着两块玻璃,高高地举在《镇魂谱》的正上方。而后我对应着阳光的角度帮他们调整手中玻璃的位置和距离。待四块玻璃在特定的距离下组成一条直线时,一种奇异颜色的光芒便在《镇魂谱》上散落开来。 亮白色的阳光照在第一颗玻璃上面,玻璃中的三方晶系将阳光折射重组,从而散发出鲜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又照在第二颗玻璃上面,再次产生同样的光学反应,但发出的光芒却由鲜红色转变成了淡红色。 以此类推,当光线透过最后一颗玻璃映在《镇魂谱》上的时候,那光芒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粉红之色,看起来暖洋洋的煞是好看。 我心中一喜,忙定睛向《镇魂谱》的表面看去。可来来回回地找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发现。这便奇了,难道这个方法还是不对? 正感费解之际,大胡子突然提醒我说:“看看背面。” 我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将《镇魂谱》翻了过来,把背面对着光线铺平放好。随后我又极其认真地检查了一遍,但得到的结果仍旧是令人失望的,除了满眼的粉光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甚至连个细小的标记或者符号都没出现。 试验的再次失败让我感到有些沮丧,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不行,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方法应该是没错的,可就是什么都照不出来,看来这四血红果然是唯一的破解方法,普通的玻璃还是无法替代的。” 王子和大胡子也显得颇为无奈,叹了口气,举着玻璃的四只手同时放了下来。 就在他们的手臂刚刚下落的一瞬间,《镇魂谱》上光影一闪,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褐色图案。但那图案一闪即逝,随着他们手臂的逐渐下落,我只觉眼前一花,那幅奇异的图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了。 我连忙惊叫一声:“快快举回去我刚才看到了” 王子和大胡子都是一怔,虽然不清楚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但从我的表情也不难看出,在刚才的那一刹那,《镇魂谱》上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于是他们再次举起双手,按照刚才的样子恢复了原状。 我努力地回忆着刚才图案闪现时他们两人双手的摆放位置,边极力地思索着,边不停地调整着他们两人手臂的位置。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工夫,依旧不见任何成效。王子虽然没有撂挑子不干,但嘴里已经骂骂咧咧地嘟囔起来了:“你丫刚才到底看清了没有啊?真拿我们俩当木偶啦?小爷我胳膊都快酸死了,要不你来举着,我帮你看看。” 我没心思和他斗嘴,只是一言不发地扳动着他们的手臂。就当我把排列在中间的两颗玻璃组合到一起的时候,一股异样的光芒顿时从最后一颗玻璃之中映****出来。 阳光在通过第一颗玻璃的改变之后,变成了红色的光芒照射在了第二颗玻璃上面。与此前不同的是,由于第二颗和第三颗玻璃合并在一起的缘故,从第三颗玻璃中透出的光芒只是一个暗红色的圆点。但这圆点却显得非常特异,光线清晰明亮,将本应散落的光辉凝聚成一条小指粗细的光柱。光柱的强光照射在最后一块玻璃的正中央,一种紫红色的柔光便从大胡子的两指之间散落了出来。 这一刻,《镇魂谱》上光影闪动,在紫色光照的辉映下,渐渐浮现出了一幅巨大的奇异图案。 王子和大胡子也斜着眼睛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们不敢挪动身体,生怕影响了角度导致图案消失。王子急于知道图案的内容,便凝立不动地小声问道:“赶紧说说,画的是什么?” 我低头凝目,把整幅图案尽收眼底,边惊疑不定地分析着画中的内容,边低沉着嗓子回答他说:“是一张地图……有山,有河,有湖泊。最后的终点是在群山里面,看样子像是个城市,但写的都是古彝文,我不认识。” 王子说:“咱俩换换,你来举着,让我瞅瞅。” 我又观察了片刻,确定除了地图和那些文字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以后,便抬起头说:“等等,我先拿相机拍下来,到时候咱们再仔细研究研究,每次都这样举着太麻烦了。”说完便回屋拿出相机,关掉闪光灯,给那幅地图拍了几张照片。 之后我们三个又分别举着玻璃让另外一人观看,全都看过以后,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地图的画法非常粗糙,像是一种很古老的绘画技法,没有什么笔法的讲究,只是想直白地阐述某个位置的所在。可这图上标注的山名,水名全都是用古彝文书写的,我们都不是考古学者,所以一个字都不认识。 眼下《镇魂谱》中隐藏的秘密倒是浮现出来了,可结果却如同天书一般,无人能知晓图中表达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只有破解了标注的文字才能知道地图指引的位置到底在哪儿,下一步的工作,应该就是翻译文字了。 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件不小的难题,季玟慧本是破译文字的不二人选,可她却刚刚被我给气跑了。不知她能不能平静下来听我解释,不然的话,我们三个这回可能是真要傻眼了。 王子和大胡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什么时候洗照片?找谁翻译文字?季玟慧那边你搞的定吗? 我点了根烟,默默地思索起来,眼前的各种事情错综复杂,必须要一点一点想清楚再做决定,如若不然,或许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一会儿,我缕清思路,这才把自己想法给他们两个讲了一遍。 首先来说,季玟慧肯定是要找的,但不是现在。虽说我的恋爱经验不够丰富,但这种事猜也猜得出来,现在她正在气头上,马上找她解释的话,反而会增添她的烦感和抗拒,只怕事情是更加的不好办了。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性格中略带一些倔强的味道,这口气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消的。为了争取时间,尽快开展破译工作,我决定让王子去碰碰运气。季玟慧虽然怒火未消,但她总不能拉下脸来连王子都不理了。加上王子那张能说会道的婆婆嘴,就连死人都能给说活了,或许事情因此会出现转机。 其次,鉴于此前发生的种种怪事,再回想起刘钱壶给我们讲述过的幕后真相,我确信有一个甚至一群人在我们背后默默地监视着我们。这些人的目的我暂时还无法得知,但不难看出,他们对《镇魂谱》是觊觎已久的。而想要用骗取的手段得到《镇魂谱》的人,恐怕都是心怀不轨的险恶之徒。 我现在居住的房子在一个住宅小区里,人多眼杂,进进出出的这些人不知哪一个就是那姓孙的派来的,长此下去,简直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况且高琳也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处,她要是再过来跟我纠缠不清,那我就甭干别的了,就剩下跟她捣乱了。 所以我决定,搬家。找个僻静点的地方隐居下来,不但办起事来没有后顾之忧,要是来个生人也能及时地被我们察觉。再说这样也能免去高琳的困扰,省得我成天提心吊胆的连电话都不敢接。 洗照片的事也不能急于一时,现在我们生活在别人的窥视之中,保不齐我前脚把照片洗出来,人家后脚就得到复制品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等搬家以后我来安排。 王子是个随性的人,反正他也没什么牵挂,我搬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便罢。大胡子则是拍手叫好,都市的生活让他感到压抑得很,远离这种喧嚣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三个人一拍即合,当时便定下了搬家事宜的流程和步骤。 首先由我负责出去买上一些假发,首饰,和女人穿的衣服。买回来以后我们三个人乔装一番,打扮成女人的样子离开这里。等大致脱离了对方眼线之后,我们再恢复成本来面目,在这期间把找房和采购等事办理妥当。如果不是这样,我总觉得搬了家也和没搬一样,人家尾随着我们到了新的住所,依然能想办法在暗中监视我们。 议定之后,我们便开始着手实施了。王子和大胡子留在家中收拾行李,我则匆匆离家,赶在下班之前去商场选购了所需的一应物品。 东西买齐以后我并没急着回去,而是在四九城里大兜圈子,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以后,这才趁着夜色回到家中,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我们三个胡乱吃了口东西,接下来便是化妆打扮了。王子拿着我买来的那些衣服啧啧称奇,你怎么买这样的衣服啊?这他**是好人穿的吗? 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好人家的姑娘哪个大半夜的出去溜达?这点儿出去的不都是小姐之类的吗?你别老那么多意见,赶紧捯饬,弄好了咱们迅速撤离。 要说这男扮女装,我和大胡子还算是模棱两可,可王子却成了一大难题。他的相貌本就不怎么样,再加上一个大秃脑袋溜滑无比,假发在他的头上根本就挂不住。等好不容易戴上假发我再一看,别说是小姐了,说他是老鸨子都没人信,简直比半夜行凶的厉鬼还要丑上三分。 但事已至此也是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把王子拉出了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破译 第一百一十六章破译 临走的时候,我给房东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我有急事要离开北京,这房子就不租了。留在房子里的破烂让他看着处理,就算送给他了。最后又在字条下面留下了2000块钱,算是我临时毁约的一种补偿。 随后我们三人便携带着随身的行李离开了那里,走出小区的路上王子一直骂骂咧咧地闹着情绪:“你这孙子尽出馊主意,玩儿什么不好,非得玩儿男扮女装。大热的天,没事儿非往脸上糊层腻子,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你看看把小爷给捯饬的,跟他**黑山老妖似的,这可让我怎么见人啊” 我说你别老那么多废话,这不都是为了安全起见嘛。再者说了,跟我和老胡比起来你还算好的呢,我们俩头发长,这头套箍在脑袋上都快热死了。可你就不同了,你有先天优势,至少你比我们凉快多了。 斗嘴之际,我们走到了小区门口。我捏着嗓子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我们带到远离市中心的城北一带。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没想到那司机却是个极为能说的主,一路上天南地北地跟我神侃,我不理他又有些不大合适,只得捏着嗓子支吾以对。这可把坐在后排的王子和大胡子乐坏了,两个人虽然不敢乐出声来,但却一直在我后面嗤嗤坏笑,直把我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一路上别提多搓火了。 好不容易到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我急忙结账下车,把一身女人的装扮尽数换掉,这才总算是恢复了本来面目。卸妆之际,还不忘臭骂王子和大胡子一顿,以解刚才被讥笑的胸中之恨。 当晚,我们三个随便找了一个小宾馆住了下来。此后的几天里,三个人便开始分头行事。 我在距离此地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院,王子则带着大胡子采购一些生活中的必需品。等所有事情全部办妥以后,距离我们发现那张地图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乔迁之日,我们三人坐在院子中生火烤肉。大胡子心情大好,吃得是不亦乐乎。王子奔波了数日,此时也算松了口气,端着酒杯开怀畅饮,满嘴的火车又开始跑了起来。我则因为摆脱了我猜测中的某种监视,加上《镇魂谱》一事已初现眉目,便一扫连日来的阴云,和他二人举杯对饮。虽说季玟慧一事在我心中依然耿耿,但终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早晚有一天能跟她解释清楚。 席间王子问起洗照片的事情,我说这事我早有打算,回头我出去找个小照相馆,把里面洗印的师傅叫到咱家里来,就说我是爱好摄影的初学者,想学习自己冲洗照片。多给他点儿酬劳,让他就在这里冲洗,我则在一旁假装学习。这样就能确保照片的底片不被复制,也可以很好的封锁住消息。 胡、王二人点头赞成,都觉得我这办法是上上之选。 此事就算这样定了下来,翌日上午我便开始具体落实。我在村口的一家照相馆里找了一位冲洗的师傅,让他提供设备和各种药水,酬劳是相当于他两个月工资的3000块钱。 好在一切都进展顺利,按照我的计划,照片很快就被洗了出来,除了几张3寸的小照片外,还洗了两张12寸的大照片以供研究。 之后我又试探性地给季玟慧打了个电话,想看看她的气消了没有,如果她能接受我的解释,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但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季玟慧对我的态度依旧冰冷异常,她根本就不想听我解释什么,只对我说了句:“没正事儿就别找我了。”便挂断了电话。 我虽感无奈,但从她话中的意思也听出了一些端倪,没正事不能找她,那言外之意就是有正事儿还是可以找她的。 于是我把情况给王子介绍了一遍,并交代他明天拿着一张大照片去找季玟慧,让她想办法把图中的文字翻译出来,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帮我好好的劝劝她。 次日清晨王子就离家去了,直到晚上他才从中科院回到家中,并带回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我见那纸上满是娟秀的字体,知道是季玟慧亲手书写的。她把照片中的古彝文标注都抄在了纸张的左边,右侧则是她对这个词汇的汉字翻译,书写得相当工整清晰,看来她是花费了相当大的心思。 感动之余,我也急于知道地图中所指引的位置到底在哪,便忙不迭地把大照片铺展开来,手持那张翻译文稿,在地图上一一比对。 可令我大惑不解的是,对应在地图上的名字全都非常奇怪,听起来不像是山川或者河流的名称,倒有些像是一种难以索解的隐语。 例如在地图尽头那部分的山名就分别为:白色女神、白帽子、褐色石头、姊妹山、老人山等等。而最终点的地名标注则更加离奇,上面写的是魔鬼之眼,和魔鬼之城。 这都是什么地方?我倒曾经听说四川的酆都又叫鬼城,可这魔鬼之眼又是什么意思?从地图上看,这魔鬼之眼似乎是一个湖泊,没听说酆都附近还有这么一个鬼眼啊。况且其他那些奇怪的名字又这么解释?白色女神和白帽子又是什么所在?姐妹山和老人山也绝对不在酆都的境内啊?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我坐在椅子上默默苦思起来。可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大胡子,看他有什么见解没有。可大胡子也是一脸茫然,比我此时的表情还要糟糕。 我并不认为王子能知道问题的答案,在我们三个人之中,他是属于最为不学无术的一个。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猛然发现,他正嬉皮笑脸地躲在一旁看着我偷偷奸笑。 虽然我不清楚他因何做出这种表情,但我也本能地猜到,这小子一定又在偷着玩儿什么花花肠子。于是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走上前去突然掐住他的两个肋部,准备用力呵他的痒,同时口中大声责问:“你丫又偷摸的使什么坏呢?再不说我可动真格的了。” 王子天生最怕挠痒,我的手刚一放到他的肋部,他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起来,一脸痛苦的拼命求饶:“哎呦我的爷爷,您快松手吧,我招了,我通通的招了” 等我松手以后,他又猛喘了半天,这才笑嘻嘻地把白天发生的事情给我讲了一遍。 原来白天王子找到季玟慧以后,季玟慧倒是颇为痛快地答应了翻译的事。但在她做了大量的工作以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些让人费解的古怪词汇。她起初认为是自己的翻译有误,可转念一想,就算是有误的话也不可能错的这么离谱,并且每一个单词全都驴唇不对马嘴,这是怎么回事? 她冥想了许久,终于在‘白色女神’这个词汇上找到了突破口,从而将整张地图中的怪异词汇全都彻底的破解了出来。但她交代王子,让王子回来以后不要直接把结果告诉我,一定要在我绞尽脑汁,痛苦不堪的时候再把最后的答案告诉我。因为我此前欺负了她,所以她也要给我点儿苦头吃吃,也算是替她自己出一口恶气。 听完王子的叙述,我心中顿感一喜一悲。喜的是季玟慧并非对我完全死心,从她的这些举动上来看,她对我还是留有缓和余地的。悲的是她的气仍旧没消,看来短时间内我是看不到她的笑容了。 但不管怎么说,结果还是好的。于是我略带笑意地捶了王子一拳:“你到底跟谁一头儿的?她让你戏弄我你就戏弄我啊?” 王子双手一摊,满脸无奈之色:“没办法啊,人家费那么大劲儿帮咱翻译,又翻书本又查资料的,我再不帮人家办点儿事多对不起人家啊。再说你们俩这事儿我也觉得你确实做得不对,你看啊,你和高琳……” 他还待继续往下说,我一把捂住他的嘴,让他有话呆会儿再说,赶紧把季玟慧破译的词汇拿出来瞧瞧。当务之急是先弄清这张地图到底是什么含义,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放到以后再说也不迟。 王子从兜里掏出了另外一张纸,我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不但注明了那些怪词的真实名称,还注解了理论依据和相应的参考资料。 据季玟慧分析,‘白色女神’一词是来源于昆仑山脉的乔戈里峰,那是位于新疆南部的一座极高的雪山,海拔第二高峰。据历史资料显示,乔戈里峰的南侧在古代有藏族人的后裔,如果用藏语解释乔戈里这个词,那就是‘白色女神’的意思了。 假设乔戈里峰真是所谓的‘白色女神’的话,那就可以将这张地图的区域划定为新疆的南部一带。那么,其他的古怪词汇也就随之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从乔戈里峰起始出发,沿着地图向西北方向行进,其间便出现了‘白帽子’,‘褐色石头’和‘姐妹山’这三个地名。 这‘褐色石头’应该是距离乔戈里峰400公里开外的公格尔峰,‘公格尔’一词在当地的柯尔克孜语中就是‘褐色的石头山’之意,所以这地方应该就是公格尔峰确定无疑。 而那个‘白帽子’也就是紧挨着‘公格尔峰’的‘九别峰’,由于山上终年积雪,犹如牧民头上所戴的帽子,所以当地牧民就称它为‘公格尔九别’,语意为‘白色的帽子’。因为九别峰的高度略逊于公格尔峰,也有人称它为‘小公格尔’。 但九别峰的山势和地形却丝毫不逊于公格尔峰,两峰同在西昆仑山脉西端的山脊线上,直线距离仅15公里。它们的山体相连,相互之间遥遥相望,所以被当地人冠以‘姊妹山’的美名。 再向前走,就是那个接近终点的‘老人山’了。从地理位置及间隔的距离来看,这应该就是新疆南部著名的‘慕士塔格峰’。因其峰顶有万年不散的皑皑白雪,犹如满头白发,倒挂的冰川犹如胸前飘动的银须,很像一位须眉斑白的寿星,雄踞群山之首,故有‘冰山之父’的美称,古代人则称其为‘老人山’。 而对于在‘老人山’旁边的那个神秘的‘魔鬼之眼’,季玟慧也在文字中表述了她对这个名称的独到见解。 ◇◇◇◇◇◇◇◇◇◇◇◇◇◇◇◇◇◇◇◇◇◇◇◇◇◇◇◇◇◇◇◇◇◇◇◇◇◇◇◇◇◇◇◇◇◇◇◇◇◇◇◇◇◇◇◇◇◇◇◇◇◇◇◇ 感谢Aries44的月票,非常感谢希望更多的读者能把月票投给我,鬼若在这里拜谢了。呵呵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筹备 第一百一十七章筹备 据季玟慧分析,从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来看,这个所谓的‘魔鬼之眼’应该就是位于‘慕士塔格峰’山脚下的‘喀拉库勒湖’。 喀拉库勒湖是个海拔3600百多米的高山湖泊,面积为10平方公里,水深30多米。因湖水深邃幽黯,故名‘喀拉库勒’,柯尔克孜语意为‘黑湖’。 按地图显示,由喀拉库勒湖再向西北行进,在群山中穿梭迂回,经过一个类似于隧道的地方,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位于终点的‘魔鬼之城’了。但季玟慧对这个‘魔鬼之城’的含义却是无能为力,她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可暂时还没找到任何头绪。 最终她在全文的落款上写道:“暂无线索,日后详查,如有消息,让我哥通知你。” 我看完微微一笑,心说她也真是小孩子脾气,明明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帮我归纳总结,但最后还不忘冷言冷语地刺激我一番。不过这也真是难为她了,这么仓促的时间里能做到如此细致,这已经是十足的难能可贵了。 我点了根烟,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把头脑中纷乱的思绪逐个缕清,然后才对王子和大胡子说:“照这么看,咱们下一个目的地应该就是新疆了。”接着我又把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叙述了一遍。 根据季玟慧的破译和推断,再结合地图一一比对,不难看出,季玟慧的分析全部正确。也就是说所谓的‘魔鬼之城’就在新疆,这一点应该是确认无疑的。 再回想起此前刘钱壶对我们的描述,当时他们师徒在新疆的群山之间失足迷路,只好在野外将就着忍了一宿。但自此之后,二人就产生了身体上的变异,从而成为了吸血怪物,这一切,都应该归结于那群山之中的某种神奇力量。 那姓孙的告诉他们说那地方有一种奇异的毒花,因而使他们身中奇毒。但事实绝非如此,那姓孙的肯定知道,让他们二人产生异变的并非是什么毒花,而是隐藏在某个地方的魘魄石。换句话说,就是在那个魔鬼之城的附近,存在着血妖之源,魘魄石。 并且刘钱壶当时也曾经提到,他们师徒当时去替人驱鬼的那个景区,其名称正是慕士塔格峰。 而在《杞澜遗书》的记载中也曾提到过‘西域’这个词,当时他们夫妻为了修习长生之法,便须寻找传说中的魘魄石,最终在西域一带找到了一个魘魄石数量繁多的所在。而他们所得到的那块魘魄石,仅仅只是其中的一块而已。 种种迹象表明,慕士塔格峰附近存在着一处邪恶之地,此地具有大量的魘魄石,正是我们此前最为担心的根源所在。因此,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无疑就是向新疆进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害人匪浅的魔鬼之城。 王子和大胡子均表同意,但同时他们也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王子神神秘秘地跟我要3万块钱,说是自己有用。我知道他必然又要去买那些降妖捉鬼的法器,本想数落他几句,但转念一想,此人毕生的爱好可能就是这些神鬼邪说,如果太过强烈的阻挠于他,恐怕这一路上他都不会消停的。再说我手里的钱本来就有他的一份儿,也没道理不给人家,所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胡子则是考虑到上次我们遇到的种种危机,全部都是因为器械不足而大费周章,因此他希望这次能多采购一些装备,以此来弥补我们体能上的不足和攻击力的欠缺。 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直说,其实他是担心我们由于能力有限,万一再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又会像此前那样陷入困境。到了那时,他又得腾出手来帮助我们,这样便会导致他的行动也受到制约,反而对事情的进展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于是我告诉他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鉴于上次行程中的种种弊端,这次一定要增添一些必备的工具。除此之外,我还准备购置一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炸药。因为我总觉得那魔鬼之城是个极其凶险的所在,如果再像上次那样草草出行,恐怕这次连回都回不来了。 计议已定,当晚我们各自回屋休息,准备在今后的几天里大肆采购,为下一步的出行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连几日,我们三个兵分两路分头行事,王子去圆他那个法师的梦,我和大胡子则去选购户外需要的各种用品。 王子买的那些古怪法器我都没有过问,反正是他自己用的东西,我和大胡子都不敢兴趣。至于我们这边采办的东西却是五花八门,从头到脚全是专业的探险装备,什么冲锋衣、速干裤、登山鞋袜,以及吸汗内衣等。其他的还有水壶、睡袋、救生索、防水火柴、瑞士军刀、防水手表、指北针等等,就连蛇药、红花油、驱虫药这种东西都是一应俱全。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待琐碎的物品全都购置停当以后,剩下的就是对我们自身开始全面武装了。 我带着胡、王二人再次来到了那个地下市场,进入了一家非常破旧的小门脸里。别看这家店面又脏又破,并且摆在明面儿上的都是一些用处不大的仿真器械,但其内部的隔间里面却是另有玄机。不但那些明令禁止的管制用品一应俱全,就连一些很难买到的专业用具在这里也是应有尽有。 我们先是购置了一些军用装备,例如手套、飞爪、望远镜、冷烟火、护目镜、德制狼眼手电等,而后每人又买了一把随身的利器。 大胡子选的是极端武力系列的坦托3300砍刀,这刀看起来极其威猛,刀身全长44厘米,刃宽4.2厘米,钛金打造,直身尖头,比他此前用的D8军刺将近大出了一倍。 我则选了一把飞鳄丛林刀,此刀功能很多,杀伤力奇大。刀身全长38厘米,刃宽6厘米,纯钢制造,刀背有7个倒刺,刀身的血槽上有7个放血孔。 而王子却又犯起病来,非得选择一把与众不同的武器,左挑右捡之后,最终要了一把乌黑色的三棱军刺。这刀全长39厘米,碳钢打造,尖头圆身,刀身有三个又深又宽的血槽。这种东西扎在身上,任你是天王老子也得失血而死。 等这些东西全都买好以后,我便把老板叫到了一旁,偷偷问他,你这店里有没有炸药或者雷管什么的? 那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说没有,那东西犯法,咱从不碰那个。 我说你卖管制刀具就不叫犯法啊?咱们爷们儿都是痛快人,就别藏着掖着了。我们买了也不是杀人放火去,只是为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捕兽炸鱼,就是好这口儿,图个乐儿,你别拿我们当通缉犯了。说完我掏出10万块钱摆在他的面前,把嘴一努,让他麻利儿的收下。 那老板见到一摞摞崭新的纸钞放在眼前,立马一扫刚才的陈词滥调,乐得眉开眼笑,把手一摆,带着我们走进了店铺后面的一处隐蔽房间里。 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硫磺味,王子还没反应过来,正从兜里掏出火机想点根烟抽,那老板急忙上去按住王子的手,惊慌道:“兄弟你可别点火啊,这地方要炸了,咱们几个连根儿骨头都剩不下了。” 我心想看样子这主手里的货还真是不少,便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瞧瞧。 那老板从一个暗阁里拎出来一直箱子,里面装满了红纸包裹的炸药。他说这东西还真不是进口的,全都是自制的。可你看看这做工,不是一般的精细,保证没有任何危险。 我问他这东西的威力怎么样?他说这种土炮的威力可是大了去了,里面填充的不是一般的炸药,而是非常专业的TATP和雷汞,脸盆大小的岩石,这东西一下就能给它炸个稀烂,你说威力有多大? 其实我对此道当真是毫无研究,但还是煞有其事地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假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这种炸药的使用方法。 那老板说这些土炮的导火索都是经过特质加工的,无论是燃烧速度和防水性,全都和专业的一模一样,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点火以后,15秒准时爆炸,早一秒或晚一秒我都认罚。要是因为炸药的质量不过关让您受伤了,我自己跳到炸药堆里,任凭你们随便点火。 我见他说得信心满满,觉得这东西应该还是相当可靠的,便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茬儿:“得了,您也甭说什么任凭我们点火之类的话了,这东西要真像您说得似的有那么大威力,只要出个差错,我们肯定也不是炸伤的问题,直接就上阎王那儿报道去了。没关系,到时候我们跟底下等着您,等什么时候您下去了,我们哥儿仨再跟您一起算总账。” 那老板呵呵一笑,拍胸脯保证决没问题。我说既然如此,那给多少你就看着办吧,反正加上那些装备一共就是10万块钱,剩下的钱能给几个就给几个。 老板躲在一旁偷偷地算计了一会儿,给我们拿了20个土炮。将土炮藏好之后,我又和他闲扯了几句,然后我们便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家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我们所住的宅院门前有个人影在门口晃来晃去,行迹显得非常可疑。 我急忙停住脚步,定睛细看,发现那人正獐头鼠目地往院子里面偷看,似乎是想从门缝中辨认出是否有人在家。 我心下大惊,连忙对大胡子和王子轻声说道:“咱们三个从后面绕过去,一定要把这孙子抓住,我估计他八成和那姓孙的有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游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游说 大胡子听我说完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三个人的动静太大,容易被他发现,我先去把他抓住你们再来。”说完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快似闪电般地朝那人身后掩了过去。 那人并没发现有人接近自己,依然趴在门缝上朝里面张望。怎知道大胡子的动作快得出奇,仅一眨眼的工夫就已贴到了那人背后,伸手一抄,将那人的嘴巴捂住,另一只手则锁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双手扳住大胡子的手臂拼命挣扎,但他就算力气再大又怎能大得过大胡子?大胡子单臂微一用力,就见那人双脚乱蹬地抽搐了起来,只怕再过片刻就要窒息死掉了。 我和王子连忙跑了过去,都想看看此人是怎生面目,此前有许多秘密都无端的被人知晓,明显是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难道就是这人的所作所为? 可跑到近处一看,我不禁大吃一惊,眼前哪里是什么歹人,这不明明是季玟慧的哥哥季三儿嘛。 我赶忙让大胡子松手,这是自己人,可千万别误伤了他。 季三儿坐在地上直翻白眼,边拼命地咳嗽边呼哧带喘地大声求饶:“爷爷饶了我吧我是来找人的,我没恶意,我没恶意”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蹲下身来轻轻地帮他拍了拍后背,小声说道:“三哥,你看清楚点儿,是我。” 季三儿一看是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惊魂未定地拉着我说:“哎呦鸣添,这位爷是谁呀?怎么一上来就下杀手啊?” 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对他连声道歉,说是自己一时看走了眼,还以为你是扒门缝的小偷呢,所以就让我这个朋友过去动手了。还好没伤着你,要不然我可担待不起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没把我这新地址告诉你啊,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季三儿听说大胡子是我的朋友,这才总算放心了些,他边揉着脖子边一脸不乐意地回答我说:“废话,你没告诉我,我妹妹不会告诉我啊?你瞅瞅,你刚把我妹妹给欺负了,这又翻过头来欺负我了。你看看你这兄弟把我给勒的,差一丁点儿我就见我们家老头儿去了。” 我心想季玟慧也不应该知道这个地址啊,电话里我也没告诉过她,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于是站起身来小声问王子,是不是他告诉季玟慧的? 王子点了点头,说这地址是自己告诉季玟慧的,当时因为‘魔鬼之城’和‘魔鬼之眼’两个词还没有破译,所以他让季玟慧有消息的话就来这里送信。而且他也想促使我们俩尽快和好,便主动把新家的地址告诉了她。 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地址果然是季玟慧告诉季三儿的,不然的话,就连季三儿也都变成危险人物了。 于是我又给他赔礼道歉了一番,跟着就问他这次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季三儿说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事儿,一是替我妹妹捎个口信儿,告诉你那个什么魔鬼之城的含义。二是我打算问问你,咱哥俩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怎么到最后你还是跟她搞上了?这还不算,你不但不好好对她,反而还欺负她,弄得她最后还跟我这儿哭一鼻子。 我觉得有些尴尬,便让大胡子和王子先回屋去,然后和季三儿坐在大门口上,点了两根烟,和他来了个促膝长谈。 我先是把自己对季玟慧的一腔真情倾诉了一遍,保证对季玟慧是真心实意的。并告诉季三儿,咱们爷们儿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人品你还不知道么?虽说我没什么能耐,但我却绝对不是那种花心的人,以前你多少次叫我去歌厅,我去过一次没有?所以说你不用担心玟慧受欺负,我对她绝对是百分之百,肯定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而后我又把那天的误会给他解释了一遍,一再保证我句句属实,我这一肚子委屈还不知道上哪儿说理去呢,回头你也帮我劝劝你妹。 但季三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等我把话说完,他便假作为难地拿我和季玟慧的岁数说事儿,说是玟慧比我大了两岁,这多少有些不大合适。虽说他们家老爷子已经没了,但所谓长兄如父,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总该有点儿话语权吧? 然后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我家玟慧是真心实意的。要说你们俩好我也没什么意见,可现在小慧儿正在气头上,看意思是对你死了心了,恐怕一般人是劝不动她的。要说嘛……她这仨哥哥里她是最听我的话了,如果我去劝劝,她兴许还是能够回心转意的。但咱哥俩是亲兄弟明算账,我话得说在头里,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的心思全在季玟慧身上,一时没察觉到季三儿的弦外之音,便连忙点头说:“有什么条件你说,让我怎么受罚都行。” 季三儿忽然嘿嘿一笑,悄声说道:“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带上我怎么样?” 我被他说的一愣,原以为他的条件是对她妹妹如何好法,没想到他的心思一直在这上面呢,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妹妹当筹码了。我把脸一沉,斜眼说道:“我说三哥,你这心眼子里都想什么呢?说了半天,怎么绕到这上面来了?我去什么地方啊?你没看我这老老实实跟家呆着呢,你打算跟我去哪儿啊?” 季三儿眯着眼睛奸笑了几声,压低声音回答说:“瓷器,你要变戏法儿,就别瞒着我这敲锣的。你是头天认识我么?我心里没个准谱能找你说这话?别掖着啦,人家小慧儿都跟我说啦,魔鬼之城是什么?你不正打算去那地方么?还跟你哥哥我这抖机灵呢。” 我心中一紧,暗想难道季玟慧真的把这些事都告诉季三儿了?以她沉稳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可谁又能保证生气的时候她也能控制住自己呢?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让季三儿知晓魔鬼之城的信息? 心里虽感慌乱,但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给他来个不置可否。接着我又问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先说说,玟慧让你给我稍什么口信了?” 于是季三儿便把季玟慧的原话转达了一遍。她说: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曾经提到,西域方言中的‘呼图壁’就是幽灵的意思,同时也有魔鬼的含义。现今新疆北部的呼图壁地区曾经有过魔鬼城的传说,但与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有些不符,一个在南疆,一个在北疆。据不权威的史料记载,在慕士塔格峰附近有一座名为呼图壁的山峰。她只能大胆的假设,这里同样有着魔鬼城的传说,因此在某个地方存在着所谓的魔鬼之城,而那个魔鬼之眼她却不知道作何解释了。 我在心中暗暗地思索了一番,深觉季玟慧的假设合情合理。如果按照地图上的指引,最终我们将要到达的地方应该是南疆的慕士塔格峰附近,而恰恰在这个地方有一座传说中的呼图壁山峰。此外,呼图壁一名也正好含有魔鬼之意。这样一来,魔鬼之城的所在就显而易见了,十有**就是在那座呼图壁山峰的周边。 听完了季玟慧要转达给我的话,我即刻拿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季三儿跟着我们去冒险。倒不是我有多在乎他的安危,而是他如果跟着去了,我们几个反而就不安全了。反正这次行程的危险系数也高,不带季玟慧去更好,等从新疆回来,我自己去找她求饶便了,总不能让季三儿拿这事儿就把我给要挟了。 于是我笑嘻嘻地对他说这都是一场误会,我压根儿就哪儿都没打算去,让季玟慧帮着调查这个魔鬼之城,那也是人家公司领导给我安排的任务。至于人家去不去那我就管不着了,总之我是没那资格随同前往,再说我也不喜欢到处东奔西走的,累得慌。 季三儿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板着脸气道:“怎么着爷们儿?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拿你哥哥我当外人呢?你跟我妹妹还想不想成了?”接着他话锋一转,低声乞求道:“你就带着我到了那地方就成,从那儿以后,你**的,我干我的,我绝对不给你添一点儿麻烦。你就让哥哥我也开一回荤吧,古玩界倒腾了那么些年,一点儿起色都没有,我看我天生就是倒斗的命。这么着,我找到的宝贝算你一半还不行吗?” 随后他又威逼利诱地使出了各种手段,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但我就是咬死不放,坚称自己绝没参与什么倒斗的组织,也绝不会去新疆寻宝。不管他如何劝说,我的原则却只有一条——死不承认。 季三儿在百般劝说之下颓然无功,只得悻悻地起身告辞了。临走的时候他还颇显无奈地撂下一句话:“得了兄弟,我今儿个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自己吃肉吃的冒油,连口汤都不打算给你哥哥留啊。得了,得了,回头有什么好东西还找哥哥来,让我也咂巴两口肉渣儿吧。” 我虽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也不好再过多的解释什么,只得把他送了出去,让他别老没事儿胡思乱想。 回屋以后,我把事情大致给胡、王二人交待了一遍,并告诉他们,休息三天,各自准备准备,三天以后准时出发。 大胡子说既然还有三天时间,那我就教给你们一些用刀的基本手法吧,你们两个总是拿刀胡劈乱砍,其实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学会了这些手法,今后如果再遇到危险,你们也能和对方纠缠一阵。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行抵西域 第一百一十九章行抵西域 这三天里我们几个都没出门,成天躲在院子里练习刀法。 说是练习,其实说白了就是学习用刀的基本功。直至此时我和王子才算茅塞顿开,原来一把刀竟然能有这么多用法。从握刀的姿势到挥刀的力度,从拿捏的尺度到另一只手的辅助功效,无一不令我们两个大开眼界。虽然三天的时间远远不够我们掌握技巧的,但也比从前那种流氓打架的手法强出许多了。 考虑到我们携带了数量极大的违禁物品,我不敢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往新疆。虽说那个年代的安保工作还不算极其严密,但为了安全起见,我最终还是决定以自驾的方式出行。这样做起码有两点好处,一是可以规避被查扣的风险,二是到了新疆以后行动方便,免得因为没有交通工具而大费周章。 由于买车的手续太过繁琐,借车的话,来回的里程太远,难免人家会有怨言。所以我便选择了最为简洁方式,租车。 第四天头上,我去租赁公司租了一辆xìng能不错的汽车,那经理听我说要去新疆,便收取了一笔大额的保证金,那笔钱足够把他那辆车给买下来了。 回家以后,我们三个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装备都抬上了车。又肃整了一番,点上一根烟,猛踩一脚油,风风火火地直奔西域而去。 然而中国的土地之广,疆域之阔,又岂是我一个入世不久的小青年所能轻易领会的?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我和王子白天轮班开车,到了晚上就找个旅店睡上一夜,次日天明继续行进。 先前几日我们还颇为兴奋,一路上有说有笑,时而停下车欣赏一下那些从未见过的美妙风景,在休息的时候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但到了后来,连日的疲劳使我们全都萎靡了起来,除了大胡子依旧保持着精神奕奕,我和王子累得简直连话都不想说了。 车行七日,途径河北、山西、陕西、甘肃、青海五省,这才总算是进入到了新疆境内。当地老乡告诉我们:“没来过新疆的嘛,不知道中国有多大嘛,从我们这里到喀什嘛,至少还得有两天的路程。” 起初我和王子还不甚相信,但真正向南疆进发以后我们才暗暗纳罕,这中国第一大省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一个诺大的新疆,简直可以堪比好几个国家了。 至此我们才体会到何谓泱泱大国,汽车在空旷无垠的戈壁滩和沙漠公路中急速穿行,远见山峦,近则旷野。放眼望去天地一线,广袤无垠,那样的景致,又岂是简单的一句震撼就能形容得清的? 停停走走地又行了两日,当我和王子的精力都已耗费到接近极限的时候,总算是抵达了喀什市区。拖着疲惫的身体,我们在塔吾古孜路的一家宾馆里住了下来,méng头大睡了整整两天,这才将将把身体调整过来。 根据地图上显示,我们最终要去的慕士塔格峰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那仅仅是一张在若干年前手绘的草图,并不包含现代社会纵横交错的条条公路,如果按照地图上走,那我们非得mí路不可。看来当务之急,我们首先得找到一个向导才行。 我们三个在喀什市里逛了几天,一方面是尽快掌握这异域的风土人情,另一方面,我们也在物sè着向导的人选。 喀什是个不算很大的城市,从城区的最西端横穿到最东端,也不过只有七八个红绿灯而已,即便是步行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当地的人口比例悬殊,汉族人仅占城市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左右,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维族人口为数最多,几乎是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剩下的还有塔吉克族、柯尔克孜族、哈萨克族、回族等二十余个少数民族。 鉴于语言沟通方便的原则,我们本想找一个汉族人作为向导,但一连找了几十个,这些人对于地处中国边境的慕士塔格峰全都不甚了了,大多只是有所耳闻,真正去过的一个没有。 这一天,我们三人游览了当地的名胜——香妃墓,当地人称‘阿帕霍加墓’。据说这香妃本名买木热.艾孜姆,自幼体有异香,被人们称为‘伊帕尔罕’,汉语是‘香姑娘’的意思。 当年她被乾隆选为妃子,赐号‘香妃’,但到了京城之后,因水土不服而早年病故。后来由124人抬运棺木,历时3年运尸回乡,安葬于阿帕霍加墓中。国学大师金庸先生在撰写《书剑恩仇录》时,他笔下那个美若天仙的香香公主,其实就是此人。 从香妃墓出来以后,我们都感肚饿,便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餐厅中落了座。我叫了一些当地的特sè食物,试吃以后,样样都是味美绝伦,和我以前吃过的所有美味都不一样,口中肉香四溢,掩不住的异域风情在**辣的羊油中尽显无遗。 其中尤以一种名叫‘馕坑肉’的烤肉最为鲜美,我们三人张口大嚼,吃得满脸都油光光的形象全无。大胡子更是狼吞虎咽,兵乓球大小的肉块流水般地送入口中,神情之间满是欢喜之sè。 只可惜当地的伊斯兰餐厅不许饮酒吸烟,据说这是对真主的亵渎行为,我们也只好入乡随俗,虽然有些单调,但以汤代酒的吃法也算是颇为痛快了。 正在我们酣嚼之际,无意间听到旁边桌子上有两个人在小声聊天。从他们的相貌上可以看出,两个人分别是一个维族人和一个汉族人。那年轻的维族小伙讲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而其谈话的内容也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 只听那汉人说道:“照这么说,你这工作是不打算干了?” 那维族小伙哭丧着脸,语气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的嘛?我妈妈自从得了这种怪病嘛,已经连续四天没吃没睡了。也不知是什么恶魔在害人,胡大为什么不来惩罚它?” 那汉人叹道:“唉……可惜了你这份工作,往慕峰送菜,这一趟下来少说也能赚个千把块吧?这油水恐怕都得便宜别人了。” 小伙子答道:“要是你找的那个人真的能除掉恶魔,那我还是可以继续工作的嘛。可是……就是怕他不行……对了李哥,你说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来嘛?”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表:“快了,我跟他约的是七点整,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估计应该这就到了。一会儿你对人家客气点,那可是兰州一带有名的活神仙,你母亲得的那种怪病,此人一去保准是人到病除。” 小伙子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十根手指搓来搓去,眼睛不停地向门外张望着。两个人面前只有两杯砖茶,看来是在等一个重要的人前来就餐。 王子低声对我说:“老谢,他刚才说的慕峰,是不是就是慕士塔格峰?” 我点了点头,小声答道:“应该是,不过这人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似乎是脱不开身。咱们再观察一下,如果能帮他解决就给他办了,让他当向导是再好不过了。” 正说着,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小眼长髯,金丝眼镜,手持念珠,身穿粗布马褂,看样子倒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样子。 那老者在我们邻桌落了座,那中年人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刚要开口互相介绍,忽见那小伙子双眉一挑,拍着桌子大声说道:“怎么是他?他是个骗子的嘛他前天被我妈**魔鬼给打跑了,拿了我们的钱也没有还,怎么还敢来说谎骗人的嘛?” 那老者也认出了对方,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僵了片刻,那老者忽一作揖,对那中年人说:“对不住了,今日有事,来日再谈。”说罢也不等那中年人说话,一溜烟地跑出了餐厅。 那中年人满脸窘态,叫了那老者一声,紧跟着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王子喝了口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哼,俩雏儿。这俩人要是有一个回来,我王字倒着写。没想到几千里地以外也有这坑人的营生,还专骗这种老实巴交的人,真他**欠抽。” 我说你王字倒着写不还是王吗?有那侠肝义胆的雄心你倒是追出去抽丫一顿啊,尽干着马后炮的事儿。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对邻桌那小伙子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坐。 那小伙子见我们是三个汉族人,迟疑了一下,表情中显得有些芥蒂。我又招了招手说:“我们不是坏人,就想和你打听点事儿。” 维吾尔族的好客是天下闻名的,那小伙子虽有心事,但见我一再地邀请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过来。然后他面带愁容地对我说:“你们是来旅游的吧?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说完我要走了,我家里还有些事情的。” 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别介意,不是我有心偷听,只是这房间太小,想躲也躲不开。我想问你一下,你们刚才说的慕峰,是不是就是西北方向的慕士塔格峰?” 小伙子说:“是的,就是慕士塔格峰,我们这边嘛,都叫慕峰。我以前每个月要上山四次的,那里是我第二个家。” 我心中一喜,觉得此人正是我们最合适的向导,便继续说道:“我们想让你给我们当一次导游,酬劳方面你尽管放心。” 那小伙子刚要张口拒绝,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头,抢先续道:“我知道你家里有事,但我想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你不妨说出来听听,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出一番话来。原来在不久前的一天,她的母亲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像中了邪一样,神志错乱。人们都说,他**这是撞鬼了。 第一百二十章 撞仙儿 第一百二十章撞仙儿 在我们的追问之下,那维族小伙这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述说清楚。 此人全名叫阿卜杜拉.热合曼,因为名字太过繁琐,所以我们都简化地称他为热合曼。 热合曼的母亲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家庭fù女,和善慈祥,待人热情,这一辈子也没和谁红过一次脸。 他们一共有兄弟五个,他排行最小,如今他的母亲已经是将近70岁的高龄了,正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但不知怎地,前些日子他**突然发起了高烧,这一烧就是40多度,直烧得老太太浑身抽搐,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兄弟几人担心得要命,便把自己的母亲送到了当地的医院进行救治。过了两天,烧倒是退下来了,但整个人却精神全无,昏昏沉沉地不言不语,整天都是傻呆呆地望着地上,别人对她说话她也一句不答,就好像没了魂似的。 由于他家庭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家里承受不了太多的医疗费用,总之现在母亲的命是保住了,兄弟几个也就无奈地把母亲接回了家中。 可没过几天,她母亲却突然发起疯来,时而嘻嘻哈哈地大声尖笑,时而蹦蹦跳跳地胡言乱语,时而又蹲在地上乱抓乱刨,那种情景简直可怕到无法形容。她白天不吃不喝,到了晚上,两眼放出绿光,把他家养的几只鸡一一咬死生吃,就连鸡毛都被吞入了肚中。 更为令人惊奇的是,他**一辈子都不会说一句汉语,不知为何,自打这次发病以来,老太太每天都尖声尖气地说着胡话,而这些胡话却句句都是流利的汉语,这简直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兄弟几人苦于找不到病因,便又将母亲送进了医院,可医院的医生连检查都没做,就要把老太太直接送进精神病院。几个人怎能眼看自己的亲生母亲去到那种地方,无奈之下,只好又将老太太接回了家中。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没过两天,老太太越闹越凶,一到夜里就在院子里来回乱窜,简直比兔子跑的还快,哪里像是一个年迈体虚的老人? 到了这个时候,热合曼一家的怪事就逐渐地传开了,周围的邻居纷纷献计献策,有的说是恶魔索命,有的却说这就是普通的疯人病,必须送到专门的医院治疗。 其中有一个阿訇告诉热合曼,你妈妈这个病应该不是疯人病,她竟然能像灵猫一般地上蹿下跳,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能力范围了,更何况她还是个老人。我看她很有可能是被恶魔附体了,你不如去清真寺去做做礼拜,看看胡大是不是能保佑这个可怜的老人,让她的灵魂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作为一名维吾尔族的子民,伊斯兰教必然是热合曼的最为崇高信仰,他觉得此法可行,便带着一家老小全都奔赴了艾提尕尔大清真寺,在那里唱经祈祷,期盼着自己的母亲早日恢复正常。 可一连过去了三天,老太太的病不但不见任何好转,反而倒有变本加厉的迹象。不但时常跳到别人家的院子里把鸡咬死,而且还经常把墙上的黄土抠下来吃到嘴里,把满口的牙齿咯得七零八落。 除此之外,她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语,例如:“让你堵我的门,这就是后果。”“不给我活路,我也不给你活路。”“惹我?你算活到头了。”等等。与此同时,还伴有一声声凄厉的惨笑发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家人全都苦无对策,为了不给左邻右里增添麻烦,几兄弟只好把老太太捆在了chuáng上,防止她再次胡吃乱咬。可看着她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一家人急得抓耳挠腮,也不知默默地流下了多少泪水。 五天以前,那阿訇再次来到了他们家中,看到老太太丝毫不见好转,便试着将《古兰经》放在了老太太的头顶,想用这个方法进行驱魔。但谁知这样的举动反而把老太太给jī怒了,她挣脱绳子,张牙舞爪地把书撕碎,将纸片纷纷吞入肚中,随即就开始拼命地猛抓自己的身体,一抓就是几道血痕,完全是一副自残的态势。 热合曼几兄弟被吓得够呛,七手八脚地把母亲再次捆绑起来,以免她真的将自己抓个好歹。可自打这天开始,老太太便不吃不喝不睡觉了,除了口中始终咿哩哇啦地说着胡话,两个眼珠永远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天huā板,一天之中连眼皮都眨不了几次。 正感焦急万分之际,这一天,热合曼的哥哥突然带回来一个奇怪的汉族老头。他哥哥告诉他,听说汉族人对这种驱魔镇鬼的事情非常在行,这个人就是个很有名的驱魔法师,反正咱们的妈妈已经这个样子了,不如让他试一试,但愿真主保佑,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那老者先收取了2000块钱的劳务费,然后便拿着念珠走进了屋里。没想到老太太一见到此人就立马变换了一种神态,他盯着那老头看了半天,然后点了点头,用一个细嫩的女人声音说道:“您好啊,请问您喝茶不喝?” 老头手中的念珠急捻,脸上变sè,颤声答道:“那好,劳您驾给倒上一杯吧。” 老太太不再说话,手脚向外一挣,捆在身上的绳子顿时就被崩得四分五裂。然后她走下chuáng去沏茶到水,临端上来之前,又往茶水里加了六七勺白糖。冲着老头yīn森森地一笑,把茶杯递了过去。 那老头见此情景,连话都没说,撒丫子就往外跑。一家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想追的时候,那老头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自此之后,老太太依然不吃不喝地在chuáng上坐着,几天以来连一分钟都没睡过。虽然她不像前几天那样大吵大闹了,但一个年近70的老人这样熬下去总不是办法。眼看她头发脱落,面皮松垮,怕是再有一两天的就要被活活的折磨死了。 热合曼也是有病乱投医,到处跟人打听哪有能治这种怪病的人。这天问到了一个和他仅有几面之缘的汉族朋友,此人名叫李强,因为比热合曼大了不少,所以热合曼便尊称他为李哥。 那人说这种事找到我就算是找对人了,从你描述的症状来看,你母亲这病肯定是鬼上身了。我正好认识一个神通广大的半仙,在兰州那边降妖无数,应该能把你母亲身上的小鬼赶跑,你就踏踏实实的放心吧,我这就给你联系。 那李哥办事倒很麻利,当时就和那个半仙约定了时间,傍晚时分找个地方见面,其他的事情见面再聊。 虽说热合曼不是汉人,但维汉两族hún居了数十年,他多少也懂得一些汉人的处事方式。他知道对方约定这个时间就是要吃饭的意思,但连日来的huā销已经让他负重不堪,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了这个自己比较熟悉的小餐厅,因为他和老板有些交情,可以先行记账,等有钱了再还给人家。 后面的事自然不用热合曼再说了,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的。 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却犯起了难,按照热合曼的描述,他**得的怪病真的有点像是鬼上身,我虽然不太相信世上有这种离奇的事情,但回想起当初和谷生沪在鬼宅的那一晚,也不由得对此事多生了几分疑虑。 如果答应热合曼对她母亲施救,我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的确是一窍不通,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可如果撒手不管此事,失去了一个好的向导不说,单单是这个可怜的老人也让我感到于心不忍,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她的生命恐怕真的就要走到尽头了。 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护身符,当年面对谷生沪身上那看不见mō不着的东西时,这护身符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行。 在这样的时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子,于是我提起护身符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口中问道:“秃子,你说这东西能管用吗?” 自打刚才王子就一直沉默不语,他可不是在低头沉思,而是面有得sè地扬眉而笑,一双小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嘴角也咧到了后脑勺。他听我这么一问,更是显得神气起来,摇头晃脑地答道:“管用倒是管用,只不过你这东西的劲头儿太猛了,你想想谷胖子当时是个什么状态?那老太太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吗,最后非得给折腾死不可。” 我看他的神情间倒是有着几分泰然自若,弄不好他这王半仙儿真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于是就催促着让他有话快说,别跟我这儿人五人六的找骂玩儿。 王子又得意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讲道,照这意思看,这老太太应该不是普通的鬼上身,鬼上身不是这种症状,虽然也会抽风似的吓跑乱撞,但绝不会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来,也更不会满世界的逮鸡吃。 以他多年来的经验分析,老太太这病应该是中邪的一种,按西方的说法叫恶灵缠身,按中国的俗称,那就叫撞仙儿。 什么叫撞仙儿?这事儿得先从这个仙字说起。按行话来说,所谓‘狐黄白柳灰’,这就是五仙。实际上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五种特殊的动物。这五仙与其他动物不同,上**华,下接地气,最容易修炼成精。成精以后,一般人便招惹不起了,于是就被人们奉为神仙,也就有了五仙的说法。 当这种动物修炼成精以后,如果有人招惹了它们,它们最直接的报复方式就是上身。先是把人弄得疯疯癫癫地折腾一溜够,然后再慢慢地把人耗死,直到对方咽气以后,这才从肉身中脱离出来,或是继续修炼,或是继续害人。 如果说老太太有偷鸡这种行为的话,那就基本可以断定了,她这病九成九就是撞仙儿。那你们再好好想想,哪种动物是最喜欢偷鸡吃的? 我和大胡子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低声答道:“是黄鼠狼?” ◇◇◇◇◇◇◇◇◇◇◇◇◇◇◇◇◇◇◇◇◇◇◇◇◇◇◇◇◇◇◇◇◇◇◇◇◇◇◇◇◇◇◇◇◇◇◇◇◇◇◇◇◇◇◇◇◇◇◇◇◇◇◇◇ 感谢水⊙火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篷尺 第一百二十一章天篷尺 黄鼠狼偷鸡,基本上八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都应该听说过,或者是亲眼见过。小的时候我家里虽然没有养鸡,但我家老爷子却养了几十只信鸽,工作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鼓捣这些东西。 当时我家所在的那个大杂院里居住了大约有百十来户人家,养鸽子的不止我家老爷子一个人,还有两个鸽友也养着大量的信鸽,要是论起数量来,我家的鸽子应该算是最少的。 有一年,我家那一带黄鼠狼闹灾,大批的黄鼠狼满街游窜,到了夜里,一双双碧幽幽的眼睛随处可见。从我家到厕所的这点儿距离,少说也能看见四五只黄鼠狼在夜sè中横蹿竖跳,胆子大的都不避人了。我从小就听老人们讲过一些关于黄鼠狼的邪事儿,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我晚上连厕所都不敢自己上了。 这黄鼠狼灾闹了没几天,院子里的家禽就被咬死了不少,再过一段日子,另外两家的鸽子就开始络绎死去,直气得那两户人家暴跳如雷。 我家的鸽子笼是修在房顶上的,因为高度足够,所以一时幸免于难。我父亲当时大为幸灾乐祸,大赞自己当时的决策正确,把鸽舍修建在高高的房顶,量那些小黄皮子也跳不到如此的高度。 可他的庆幸仅仅维持了两天,第三天头上,当我家老爷子再次去房顶打扫鸽舍的时候,发现我家那六十多只鸽子在一夜之间全都被咬死了,连一只活的都没剩下,这种夜行动物的残忍简直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那两个鸽友既伤心又气愤,和另外几户人家合计着要想办法把这些黄皮子全都弄死。我家老爷子伤心yù绝,本来也想参与此事,但我妈却死活拦着不让他去,说这些东西都是仙儿,咱可绝对招惹不得,到时候会遭报应的。 就这样,院里的一些居民开始自发的组织起灭除黄鼠狼的行动队来,下毒的下毒,设套的设套,还有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则拿着锄头镐把满院溜达,滋要是见着黄皮子就往死里打,一个月下来,那些碧幽幽的光点就这样慢慢地消失了。 到了最后,那两个养鸽子的人活捉了一只硕大的黄鼠狼,那体型就跟几个月大的小豺狗似的。有人说这是所有黄皮子的头头,只要它一死,其他的黄皮子就不敢再来了。 那俩人觉得仅是打死这只黄皮子难消心头之恨,就把它的所有指甲全都剪掉,然后锁在笼子里一直关着,直到它被彻底饿死才算解气。 可在那以后的一年时间里,院子里凡是参与过灭除黄鼠狼的人全都生了几场大病,有发烧的,有痢疾的,有脑淤血的,甚至还有突然失明的。 而那两个养鸽子的人,则在不久之后相继死去。一个是骑摩托撞在树上飞出去戳死了,另一个死得更加离谱,喝完酒以后,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居然给活活的呛死了。 我妈听说这事儿以后,菩萨保佑这句话就一直挂在嘴边上。她说要不是当初拦着我爸没让他跟那俩人合伙儿,保不齐现在咱娘儿俩正在你爸的坟上烧纸呢。 自打那次的事情发生以后,黄鼠狼这种动物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此时听到王子问起什么动物喜欢偷鸡,我脑海中立时便回忆起童年的影像,顺嘴答音地说了声:“是黄鼠狼。”。 王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我估mō着就是它,行话里叫黄大仙儿。不过要我看啊,刚才这老头儿还真不是个普通的骗子,他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手艺,只不过就是手艺不太到家,没使唤好,玩儿现了。” 我问他此话怎讲?王子说按照惯例,如果有人撞仙儿了,有两个办法能解决此事。最普遍的办法叫送仙儿,就是和上身的仙儿盘盘道,看谁的道行深。假如这黄大仙儿怕了此人,就会自动离开,该上哪儿猫着上哪儿猫着去。 不过看情形老太太身上这只黄大仙儿可不好对付,它给那老头儿沏了杯糖茶,这就是送客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我不惹你,你也别招我,我先给足你面子,如果敬酒不吃的话,下一步就该动真格的了。 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直接招呼,不用虚头八脑的攀比什么道行,上来就练,谁输了谁躺下。 我听他说得这么玄乎,心里有些不太相信,我问他:“你这都哪儿学来的?你怎么知道沏糖茶就是送客的意思?” 王子说我爷爷可是正宗玄门弟子,这种事儿我打小儿就见怪不怪了,糖茶送客的场面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两次,你说我打哪儿学来的? 然后他摆了摆手让我不要打断他,接着转头问热合曼说:“我问你,你母亲的腋下是不是起了一个大包?大概有拳头大小?” 热合曼一听之下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有一个肉球的嘛,比拳头大的多啦,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两天才发现的嘛。王大哥,这肉球是什么?” 王子冲我一撇嘴,满脸得意之sè,接着他解释说:“狐黄白柳灰,每种大仙儿附体的时候,身体上都会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球凸起,这就是这帮仙儿的仙灵所在。狐狸上身的时候,肉球的位置在脖子上。黄鼠狼上身,肉球就在腋下。刺猬上身,肉球是在后背上。蛇仙儿上身的话,肉球是在肚子上面。而这耗子要是上身了,嘿嘿……那肉球就长在最难发现的地方——kù裆。” 热合曼已经被王子白话得五体投地了,连声央求道:“王大哥,三位大哥,你们……一定要去救救我的妈妈嘛,只要你们能把她治好,我给你们当羊当牛也行的嘛” 王子摇头苦笑道:“是当牛做马,不是当羊当牛,说不好就别瞎说。行了,现在也不是探讨这事儿的时候,咱抓紧时间到你家里瞧瞧去吧,能救不能救我说了也不算,得见着正主才能知道。” 我和大胡子虽然不知道王子这厮到底有没有那份儿本事,但本着济困救人的原则,还是默许了他的说法,答应去热合曼的家里看个究竟。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正在路上走着,我突然惊奇地发现,这里的天还是亮的,明晃晃的太阳依然悬在西边的天空上,就和北京晚上7点左右的亮度差不多。 我敲了敲我的手表,一切正常,不像是有什么毛病,于是转头问王子说:“秃子,看看你的表几点了,怎么这儿的天还是亮的?按理说早该天黑了呀。” 热合曼马上解释说:“你的表没有问题,我们这里嘛,和北京是有时差的,差不多是两个多小时。天最长的时候嘛,到11点的时候天才会黑。” 我茫然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心中暗暗纳罕,中国的地大物博可真是难以想象,同一个国度,两个不同的城市间竟然能有这么大距离的时差,这又岂是西方小国的民众所能体会得到的? 热合曼的家距离我们吃饭的地方并不算远,几个人边走边说,不大会儿的工夫就走到了他家门前。 这是一种在喀什当地随处可见的普通民房,通体金黄,全是用泥巴和胡杨木建造的。由于当地的土质特殊,所以这种貌不惊人的房子反而比一般的砖房要结实许多。著名的高台民居就是以这样的建筑形式,在风雨和时间的洗礼中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六百余年,迄今为止依旧屹立不倒。 在热合曼的介绍下,一家子二十余口人全都非常恳切地央求着我们,虽然他们大部分都不会说汉语,但从他们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老太太的病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大事。 我趴在王子耳边小声说道:“王秃子,看着这些人的眼睛,他们可都拿你当活神仙了。你这出戏可千万别唱砸了,不然的话,我都没脸走出这门儿了。” 王子此时倒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点了点头,正sè答道:“我尽力而为,咱先看看情况。”说罢他转头悄声问热合曼说:“老太太人在哪儿呢?” 热合曼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刚要说话,王子忽然把食指立在chún边,对众人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对着屋里张望了起来。 我和大胡子也感到非常好奇,都想看看这所谓的撞仙儿到底是个怎生情景,便随着他走了过去,也趴在窗户上向里观望。 只见屋中炕上坐着一个非常憔悴的老太太,双眼深陷,两腮下垂,面sè铁青,她正呆呆地向上望着什么,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就像是个活死人一般。 见此情景,王子的表情显得非常凝重,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随后他对我和大胡子摆了摆手,带着我们向后退了几步,离开窗户一定距离以后,他才开口轻声说道:“看情形八成是黄仙儿上身了,你俩别动,我再试她一下。” 说着他从后腰里掏出一跟木头来,那木头八寸来长,半寸见方,又黑又黄,四面都刻着一排非常奇怪的文字,拿在手里难看至极。 我轻声问他:“这是什么?烧火棍啊?” 王子白了我一眼:“别胡说八道,这叫‘天篷尺’,是降妖捉鬼的厉害法器。你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儿,这可是用雷击木做的,你看看这上面的雷击痕和焦点,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一会儿我用这东西敲敲窗台,如果屋里有反应,那就准保是黄仙儿上身了,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我和大胡子对望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正在这时,王子突然上前两步走到窗边,用那根天篷尺在窗台上连敲三下,发出了‘咚咚咚’的沉闷响声。 忽然间,屋子里面猛地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声,那声音又尖又高,直灌入脑。而和那声音hún在一起的,还隐隐带着一种诡异的动物悲鸣之声。 ◇◇◇◇◇◇◇◇◇◇◇◇◇◇◇◇◇◇◇◇◇◇◇◇◇◇◇◇◇◇◇◇◇◇◇◇◇◇◇◇◇◇◇◇◇◇◇◇◇◇◇◇◇◇◇◇◇◇◇◇◇◇◇◇ 快到月底了,这个月的月票还不足上个月20天的多,唉…… 如果各位有能力,给留下一张吧…… 鬼若拜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王子的功劳 第一百二十二章王子的功劳 听到那种怪异的声音发出,不止是我们,包括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全都惊愕异常,大张着嘴望向那间屋子,谁也无法相信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竟能发出这种尖厉的声音来。 但这其中仅有一人泰然自若,不为这诡异的突变所震惊,此人就是王子。他听到那老太太发出怪叫,双眉一皱,点了点头,转头对我和大胡子沉声喝道:“赶紧跟我进屋,这孙子要开始自残了。” 我和大胡子还是头一次见到王子这么严肃郑重,虽感吃惊,但时间紧迫,也由不得我们多想,便跟着王子鱼贯而入,从屋门处闯了进去。 此时天sè已暗,屋子里青森森的有些视线不清。但就在我们闯进屋内的同时,两点碧幽幽的光点随即在黑暗中显现了出来,晃晃悠悠地悬在半空,对着我们一闪一闪的。 我心中一紧,知道这是老太太的两只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鬼火般的绿sè,直看得我毛骨悚然。 大胡子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他二话没说,冲上去就要将那半人半鬼的妖人制服。王子一把拉住了他,轻声对我俩说道:“别伤了她,这身体可是老太太自己的。想办法把她捆起来,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大胡子点了点头:“我有分寸。”说罢就要上前动手。 可正在这时,那老太太猛然一个倒跃,向后一翻,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面。紧接着她嘿嘿yīn笑,以一个极其尖细的女人声音“叽叽叽叽”地怪叫起来。我们还没明白过味儿来,忽见她双手回抓,朝自己的两只眼睛插了过去。 王子大叫一声:“不好老太太命没了”说着就向前猛冲。 但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当时的位置距离老太太还有几步之遥,就算tuǐ脚再快,又岂能赶得上老太太抬抬胳膊的速度? 我本就插不上手,见到老太太的双眼难保,正要闭目不看,猛地听见身边发出‘咝’的一声急响,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再一抬头向那老太太看去,发现她双手僵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胳膊上缠满了灰白sè的细密丝线,这不正是刘钱壶当初用的缠yīn锁么? 我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大胡子的作为,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只见大胡子正用双手抓着两条缠yīn锁,用力扯着老太太的两只手臂,接着他朝王子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过去?” 王子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闪身就欺到了老太太的身前。凑巧赶上那老太太正把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大张着嘴,看样子是要用牙齿将舌头生生咬断。王子没再犹豫,手中的天篷尺向前一探,那长方形的木条恰好伸进了老太太的口中,‘咯嘣’一声,老太太的上牙正好咬在天篷尺上,两颗门牙顿时被咯了下来,口中鲜血直流,一声长啸,两只绿眼往上就翻,狰狞扭曲的表情可怖之极。 我和大胡子都知道时机已到,也不用王子提醒,抢上几步,用力抓住老太太的臂膀,让她一时不能再有什么异动。紧跟着大胡子双手飞快地绕了几绕,用缠yīn锁将老太太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待老太太躺在桌子上纹丝不动以后,三个人这才松开双手。虽然这一切仅仅是瞬间之事,但我们三个的头上却均已见汗了。 王子不敢将天篷尺拔出来,只得任由老太太这样衔着,然后他又从后腰里抻出一把金钱剑来,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向老太太的顶门上点了三下。 但不成想这一下却如同点了炸药一般,那老太太突然猛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绿光四射,摇头晃脑地口吐白沫,虽然牙齿已断,但依然死死地咬住那根木头不肯撒嘴,反而有越咬越死之势。而且她表面上显得非常痛苦,但喉咙里却发出‘叽叽’的yīn笑之声,我双手按着老太太的肩膀,眼睁睁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当真是头发根都感到了一丝凉意。 正在这时,院子里的人们已经听到屋中乱作了一团,纷纷向屋内涌了进来,热合曼见到自己母亲变成了这幅mō样,大叫一声:“你们在干什么?”说着就要冲过来阻止我们。 王子单手按住老太太,另一只手指着热合曼叫道:“都别过来想样你妈活命,就别过来捣乱”然后他又转头注视着老太太的面孔,头上汗水涔涔而下,似乎眼前的变故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正在沉思着下一步的对策。 看着老太太几乎快要抽搐致死,我心中也是急得要命,别刚到新疆就惹来人命官司,那我们此前的所有付出也要就此泡汤了。可如今我只能选择信任王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他这个半仙儿还算个内行以外,我和大胡子已经是彻底的束手无策了。 这时,王子忽然低声对我们说道:“这黄仙儿欺负这老太太身体虚弱,硬是不肯出来啊,照这样下去,老太太恐怕支持不了多一会儿了。”说着他眼珠一转,急忙转头对身后叫道:“热合曼赶紧去找一只黑狗来,放点儿血给我。一定要黑狗血,一根杂毛都不能有。快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热合曼早就慌了手脚,听王子这么一叫,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急忙冲出了房间,不大会儿的工夫,他便端着一小杯鲜血跑了回来。 王子接过杯子“啧”的一声,埋怨道:“你可真够可以的,让你放点儿血给我,你就给我拿来这么点儿?您这实诚的也忒不是地方了。这可是救你亲妈,你连只狗都舍不得杀啊?” 热合曼本就心慌意乱,哪里听得懂王子这地道的片儿汤话,先是愣了一下,跟着愕然问道:“我去把狗领来杀掉嘛?” 王子摆了摆手:“来不及了,我问你,这狗够黑吗?” 热合曼连连点头:“黑,绝对的黑,热依木家的黑狗,一点别的颜sè都没有。” 王子不再答话,沉思了一下,对我们两个说:“一定替我按住了,能不能成就看这一家伙了。”说完他用手沾了一些黑狗血,二指伸出,在老太太的脑门上刷刷点点,写了几个极其怪异繁琐的大字。 这字刚一写在头顶,那老太太身子一tǐng,立即疯狂地鬼叫起来,那声音如针刺一般又尖又细,直叫得我脑仁生疼,全身都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与此同时,一股奇大的力量向上顶起,我连忙咬紧牙关用力下按,生怕这老太太突然坐起,那接下来的事,恐怕谁都说不准是什么结果了。 王子此时也不敢耽搁,写完符字,紧接着他有将金钱剑上蘸满狗血,手指一捋,口中喊了声:“疾”将金钱剑在老太太的顶门上重重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老太太立马就瘫软了下来,不但没有刚才那般疯狂的拼命挣扎,就连那yīn森诡异的声声怪叫也就此停歇了下来。就见她二目圆睁,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我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王子的重手把老太太给彻底弄死了,刚要伸手去探老人的鼻息,忽听王子低喝一声:“别撒手,事儿还没办完呢。”说完他伸手撕开老太太右肩的衣服,lù出了腋下的一颗硕大的肉球。那肉球上满是青黑sè的血管,密密麻麻的恶心至极。并且这肉球还在呯呯跳动,就好像一颗长在腋下的大号心脏似的。 王子左手用金钱剑抵住老太太的顶门,右手抓住杯子向上一翻,整杯的狗血全都泼在了他的手心里面。接着他又是口中念念有词,忽地双脚一跺,右手倏地探出,五指死死地抓在了那颗肉球上面。 只听得老太太一声暴叫,拼命地伸长脖子冲我们呲牙咧嘴,双眼之中精光四射,口中的白沫合着血浆纷纷溢出。这哪里还是热合曼口中那个和善慈祥的老母亲,简直就是从地狱而来的索命厉鬼。我的胆子虽比以前大了不少,但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心惊胆颤,急忙侧过头转移视线,不愿看到老太太那狰狞丑恶的嘴脸。 就这样,众人在瘆人的嚎叫和yīn森的气氛中度过了片刻,老太太的声音渐渐显得软弱无力起来。我转头一看,只见王子手中的肉球也正在逐步缩小,就好似一个撒了气的气球一样,越变越小,到了最后,竟然在王子那鲜血淋漓的手掌中凭空消失了。 这时,老太太躺在桌子上颤了几颤,忽地一仰头,从嘴里吐出一口黑水,咸腥恶臭,乌黑粘稠。紧跟着她双目一闭,歪着脑袋一动不动了。 王子伸手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长吁了一口气,点头笑道:“成了” 我见那老太太的xiōng口确是一高一低的似在呼吸,心中的大石这才总算落了下来。然后我颇为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秃子,没瞧出来,你还真有那么点儿尿啊。咱这向导算是到手了,这次的功劳全都得记在你的头上。” 王子白了我一眼:“你丫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怎么好话到你嘴里都变味儿了?得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咱还有活儿没干完呢。”说着他把热合曼一家叫了过来,让他们把老太太抬到chuáng上去。 一家人见到老太太呼吸正常,脸sè也恢复了几分,都是千恩万谢地跟王子拼命握手。此时的王子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要知道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证实了自己的能力,如此的奉承和恭维又岂能不叫他飘飘然? 美滋滋地乐了一会儿,王子交代众人到院子里好好地翻找一遍,看看有没有一个被堵住的兽洞,那应该是黄皮子的洞,八成是老太太给黄皮子堵在里面了,这才引祸上身,差点连老命都丢了。 一家人已将王子奉若天神,他怎么交代众人自然是言听计从,于是便开始在院子里面搜寻起来。我和大胡子也是闲来无事,便跟着众人四下寻找。 没过多久,忽听热合曼的哥哥在一个角落中大叫一声:“在这里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慕峰脚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慕峰脚下 听到热合曼的哥哥大叫一声,我们几个连忙跑了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果真在院中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个不算很大的地洞。 那地洞原本被一块石板所盖,板子刚一挪开,只见洞里猛地闪出两个绿sè光点,紧接着传来‘叽’的一声,从洞里蹿出一只又肥又大的黄鼠狼来,体型极长,身上夹杂着大量的白sè绒毛,看样子是一只老黄皮子了。它出洞以后便人立起来,对着我们环视了一遍,两只小眼里精光四射,有一种掩不住的yīn森寒意。 热合曼被这黄皮子吓了一跳,顺手抄起身边的铁锹就朝那黄皮子拍了过去,我和王子分别从左右两边将他拉住,异口同声地叫道:“不要命了你?” 就在我们说话的工夫,那黄皮子忽然‘啾’的一声,闪身急奔,拖着它那条几近灰白的大尾巴,在漆黑的夜sè中消失掉了。 热合曼不明所以,问王子这都是怎么回事。王子的心情极佳,便给一家子人慢慢地解释起来。虽然维汉两族必然有语言不通和世界观不一样的地方,可此时的王子却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得道多年的高人,眉宇之间满是得意之sè,尽管解释了几次解释不通,但他依然不厌其烦地逐一讲解,直到所有人把整件事情彻头彻尾地理解清楚这才罢休。 随后,昏mí了一段时间的老太太也在儿媳的照顾下苏醒了过来,虽然身体上极其虚弱,但神志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清醒的状态。她简单地和儿子们说了几句话,告诉他们那块石板的确是自己盖上去的,但自打盖完石板以后,就和做梦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家人听老太太说的和王子所述一点不差,更是将他当成了天使下凡,赞扬的话如流水般送进了他的耳中,直把他乐得合不拢嘴,到最后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便颇为疲倦地沉沉睡去。热合曼告诉我们,他的妈妈已经没有大碍了,明天一早就让哥哥们带着母亲去医院看病。不管怎么说,他**的这条命算是救下来了,真是要好好的感谢你们才行。 当晚热合曼家大排宴席,无论我们如何推辞,他们都坚决让我们留在家中,如果不把我们款待周到了,胡大是会惩罚他们这些不知报恩的人的。 周围的邻居们也都闻讯赶了过来,有抱着羊肉的,有抱着水果的,还有的人提来满满的一箱白酒。据热合曼介绍,新疆人从不喝低度的白酒,度数最低的也在50度以上,要喝酒就得喝个痛快,不然的话是对当地人不尊重的一种表现。 我们三个见盛情难却,便也不再推辞,索xìng彻底体验一下当地维吾尔朋友的民风民俗。大胡子早就盼着我做出这个决定,一听可以留下来吃席,立马笑逐颜开,当即撸胳膊挽袖子,投身到他那最为酷爱的烤肉事业中去了。 维吾尔人的热情好客的确不是徒有虚名,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依然保持着部落时期的生活习俗,一家请客,家家参与。也不分时间地点,只要遇到让人高兴的事,所有人都眉开眼笑。举杯畅饮,招呼吃菜,每一个人都好似是主人一般,对我们三个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 并且他们喝酒的方式极其特别,整个宴席,却只有两个酒杯。那酒杯是一两酒一杯的杯子,并排放在一个银质的托盘之中。而这个盘子就放在摆满菜肴的地毯上,谁想喝酒就把银盘端起来,找好了喝酒的对象就把另一杯酒递给对方,双方碰杯之后,酒到必干,然后再把杯子放回银盘当中,等待下一个喝酒的人自行拿取。 二十几个人围在院子中的地毯四周,所有人想要敬酒的对象都是我们三人的其中一个,就像结婚的酒席一样,不和谁喝都是不给人家面子,只好硬着头皮一一对饮,整个一圈喝下来,我们每人已经喝了整整两瓶50多度的‘伊力特’了。 虽说我们三个平时也好喝上一口,但如此喝法确实是令我们招架不住。在此期间,我和王子分别吐了两次,唯有大胡子还能勉力支持,抱着一只羊tuǐ张口大嚼,手中的酒杯几乎就没有放下去过。 王子早就喝得找不着北了,他搂着热合曼大呼小叫地指责人家喝酒的方式太不地道,我们北京人喝酒都是一口一口地慢慢抿,你们倒好,让小爷我一杯一杯地往里灌,这不是爷们儿我的强项啊。 热合曼说你就知足吧,我们南疆还算是斯文的呢,北疆那边全都用碗喝,到了那边你们可怎么办嘛? 王子显得很不服气,说是我们那边都喝低度酒,有本事你拿点度数低点儿的来,不把你喝躺下都算新鲜。 热合曼也显出了几分醉态,听王子这么一说,便从屋里拿出了一桶黄澄澄的东西来,他说这叫‘穆沙莱斯’是新疆一种非常著名的葡萄酒。不过我家这酒不是葡萄酿的,而是戈壁里的一种荆棘酒,这东西喝着好喝,不过后劲可足了,你有没有胆量试一试。 王子喝得五mí三道的,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在嘴里咂了咂滋味,睁大了眼睛对我们点头道:“老谢,老胡,赶紧尝尝,这酒跟饮料似的,味儿还真不赖。” 我和大胡子分别倒了一杯尝了尝,果然甘甜可口,简直不像是酒而更像是美味的饮料。于是我们便将白酒换成了这种特制的荆棘酒,对方只要举杯,我们就拿穆沙莱斯相迎,酒到杯干,倒也显得颇具气概。 到了最**的时候,席间的男男女女便开始跳起了民族舞蹈,在独具特sè的音乐中,或两两一组,或三五成群,摇身摆首,抖肩踏步,别具一番浓郁的异域风情。 王子醉眼mí离地盯着几个维族姑娘眉huā眼笑,搂着我的脖子含糊说道:“这儿的妞儿可真漂亮,爷们儿我下辈子投胎一定投要到新疆来。” 那是我当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饮酒过度,我还未离席就醉倒在地了。不过这次醉倒的不再是我一个人,大胡子和王子也无一幸免。据说到最后的时候,大胡子还破天荒地给众人舞了一套什么拳法,不过那时我早已在睡梦之中,只可惜如此有趣的场面竟然没能被我看到,此事一直在我心中耿耿于怀。 次日醒来以后,热合曼一家本来还要拉着我们喝酒,我们三个吓得双手乱摇,坚称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喝多了恐怕会耽误行程。然而在我们的内心之中,却早已惧怕了维吾尔人的豪爽和彪悍,照这个喝法,估计我们早晚得被送到医院去了。 随后我把热合曼叫到了一旁,给他拿了2万块钱,告诉他这是你给我们当向导的工资,自己不要乱huā,拿去给你家老太太看病使。 热合曼感动异常,他说你们治好了我妈**病,我本来就不该要你们的钱了,不过我妈妈去看病的确是需要用钱,你们可真是胡大派来的使者,这一趟不管你们去哪我都会陪你们走完全程,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事我都不会推辞的。 此后我们又商量了一下具体行程,热合曼说由这里到慕峰大约需要5个小时的车程,不过你们开的那种小轿车是上不了山的,前面半程的沙漠公路倒还好说,但到了后来,沿途全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并且坡度极陡,那种小轿车恐怕还没开到地方就得坏掉了。 按照热合曼的意思,我们回到宾馆以后,便将全部装备都转移到了他平时送菜的那辆车上。那是一辆极其老旧的军用皮卡,当地人俗称‘二蛋’,也就是通常所说的2020。 在热合曼的带领之下,我们一行四人由喀什市区向西北方向进发。途径乌恰县的时候,我们在那里吃了些拉条子和烤肉当做午饭。 王子问热合曼:“这镇子怎么跟个集市似的?不是开饭馆的就是卖水果的,这未免也太多了点儿吧?” 热合曼解释说这乌恰县是去往西北方向的必经之地,再往上走就是荒无人烟的山区了。无论是要去拉矿的,还是去景区旅游的,这里都是沿途中唯一的补给之地,打这儿以后,就算想找个卖饮料的小商店也找不到了。 从乌恰出来以后,我们便一路向西驶去,走了一段之后又折而向北。从车窗中向外望去,道路两侧除了一望无际的荒漠就是沙石漫天的戈壁,偌大的地方连只鸟都看不着,旅途中也是颇感乏味无趣。 一路无话。到了下午3点的时候,我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也正如热合曼此前所说的那样,后期的路途便全是向上的山路,而且坡度极陡,我们行进的速度也随之变慢了下来。 而我们眼前的景sè也由茫茫的荒野换成了林立的群山,这些山峰的外貌几乎大同小异,下半截均是乌黑或暗青之sè,而上半截却满是皑皑白雪,每一座山峰都如同戴了一顶白帽一般,也不知为何单单只有那九别峰才被冠以‘白帽子’之名。并且这些山峰全都寸草不生,无一不是土质坚硬的石山,看起来yīn沉凝重,毫无生气可言。 再过一个小时,我和王子都感到有些呼吸不畅,热合曼说这是正常反应,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了,初到这里的人肯定会觉得有些不太适应,过上两天习惯一下就好了。 沿着陡峭的盘山公路一路向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眼前的景sè也是一换再换。逐渐的,三座极高的奇峰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热合曼指着距离我们较近的两座山说道:“这个嘛,就是公格尔峰和九别峰了,慕峰就在前面不远。”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目望去,只见那两座山峰全部高耸入云,亮白sè的积雪在云层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真的如同一顶帽檐四散的白sè帽子,与刚才见过的那些雪山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白帽子一词果是名不虚传。 与此同时,我心中也在暗自感慨,《镇魂谱》背面的地图不知是多少年前描绘出来的,然而如今物是人非,画图之人的尸骨或许已经腐化成了土壤,而这些巍峨的群山依然健在,它们见证着一代代人在此地繁衍生息,如果真有山神的话,它一定能告诉我们这一切谜题的背后真相。 经过这两座山峰之后,沿着公路再行不久,我们终于抵达了慕士塔格峰的山脚下。这慕峰却是另有一番韵味,宏伟雄壮,气势滂沱,从半山腰的地方就已穿入云层,飘渺的雾气萦绕在峰周久久不散。这样壮丽的景观,确是在其他地方永远都无法见到的。 一日的劳顿让我们没有心情再去欣赏这大好的景致,在那座三层小楼的客栈中订了客房之后,我们便急着把一包包的行李从车上卸了下来,打算早点将这些琐事忙完,好能早些回房休息。 我正呼哧带喘地往下拎包,忽听身后有三个人齐声高呼。 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喊:“鸣添” 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叫:“瓷器” 还有一个娇媚的声音尖声嚷道:“小添呐” ◇◇◇◇◇◇◇◇◇◇◇◇◇◇◇◇◇◇◇◇◇◇◇◇◇◇◇◇◇◇◇◇首先要感谢卡门liu投出的两张月票,非常感谢 此外,眼看就到月底了,诸位要是有能力的话,再给投张月票吧,至少也让我和上个月保持一下平衡啊,呵呵,多谢各位书友了鬼若拜谢 这次的章节,差几个字就4000了,我硬是删删减减的不让它到4000,免得大家再多huā1000字的钱,仗义吧?呵呵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团乱麻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团乱麻 听到那三声喊叫,我立时被惊得打了一个jī灵,心说难不成由于这地方的海拔太高,导致我都产生出幻觉来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认识我的人?并且还是三个人同时叫我? 循着那声音回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sè。在我视线中出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距离我最近的两人分别是季三儿和季玟慧兄妹,而站在稍远地方的那人更是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连高琳都跑到这里来了? 眼看着这三人站在我的面前,我顿时如同坠入了五里雾中,大张着嘴想要作答,但嗓子里就像卡死了一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瞠目结舌地愣在当场,惊愕万分地望着他们,脑子里面乱成了一片,任凭我如何努力,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氏兄妹似乎并不知道高琳就在自己的背后,听到高琳娇滴滴地叫了我一声,兄妹俩都感惊讶万分,顺着声音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季玟慧立马就认出了高琳的样子,两条柳眉登时立起,脸上已现出浓浓的愠sè。 我虽然还没闹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季玟慧的表情也已才出了十之**,看来季氏兄妹和高琳不是一路来的,在此之前他们互相并没发现对方,想必是两拨人分别来到此地,直到我的出现,才让他们在这一时刻走到了一起。 我担心季玟慧再次发怒出走,便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同时口中柔声问道:“玟慧,你……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季玟慧横了我一眼,冷冷答道:“要不是你非让我来,谁愿意大老远跑到这儿来添堵?”说着她瞟了瞟高琳,低声问我:“既然你叫我来,为什么把她也叫来了?” 我被她说得满头雾水,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越听越是糊涂?但还没等我张口作答,高琳忽然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一下子挽住我的胳膊,甜声笑道:“小添,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也是来爬山的么?是不是太想我啦?”言语之间尽显亲昵之态,就连我都觉得酸酸的有些受用不起。 季玟慧见到这种场景,顿时气得面沉似水,用冰冷的眼神瞪了我们两个一眼,把头一转,径直回到客栈中去了。 我心中叫苦不迭,也不知这高琳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竟然又给我泼了一盆浑水,这可让我更加的说不清道不明了。然而,季玟慧和季三儿又是因何也来到了此处?怎么季玟慧说是我叫她来的? 我连忙把高琳的手从胳臂上推了下来,颇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该骂还是该怒,只得愤愤不语地摇头叹气。 王子和大胡子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大胡子自知对这男男女女的事情插不上手,也就摇头一笑,接着从车上往下搬卸行李。王子则知道我深陷窘境,连忙走过来帮我打圆场。他先是把高琳叫到了一旁,假装热情地和她闲聊,然后趁机对我努了努嘴,示意我赶紧去客栈里和季玟慧解释清楚。 但我并没急着进去,有些事还要问问季三儿,在我看来,他们这次的突然出现着实是有些太过可疑了。于是我侧转头去,眯着眼睛盯着季三儿一言不发。 季三儿见我默默地盯着他,连忙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掏出烟来准备给我点上,口中谄谀笑道:“怎么着爷们儿?这一路上累坏了吧?玟慧那丫头都让我们给宠坏了,老是乱发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帮你劝劝她,她准听我的。” 我本就觉得此事与季三儿有关,此时见他大献殷勤,立马想通了事情的原委。此人因为央求我带他来新疆而无果,又苦于自己不认识这里的路,因此便打着我的幌子,让手中有另一份地图的季玟慧把他带了过来。如若不然,季玟慧刚才又怎么会说出那种奇怪的话来? 我的一把搂在了他的脖子上,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问道:“季老三,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把玟慧骗过来的?” 对于季三儿这种人来说,天生就不知道什么是脸红,他见我已识破机关,索xìng也不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讲了一遍。果然和我适才分析的一点不差,季玟慧一直被méng在鼓里,直到现在还以为是我把她叫到此地来的。最后他还振振有词地挖苦我说:“没辙啊,你这当妹夫的不管你哥哥我,我只能找我亲妹妹去了,至少我们是踩着肩膀下来的,她总不能看着我有难处不管我吧。” 我被他气得牙痒痒的,也不知该骂他什么好了,憋了半天才咬牙气道:“你……你就作孽吧你,等到大祸临头你就知道后悔了。”说罢愤愤地哼了一声,对王子和大胡子挥了挥手,当先满脸怒气地回房去了。 高琳见我话都不说扭头就走,连喊带叫地就要上来追我。王子毕竟是我多年的知己,从我的一个表情或一个动作中他就能猜到我的想法。于是他赶忙将高琳拦了下来,云山雾罩地拉着她一通胡侃,不管高琳如何不耐烦,他就是拉着对方死活不放,直把高琳急得连连跺脚。 等其他三人也回到了客栈之后,我让热合曼先小睡一会儿,累了一天了,多休息休息,吃饭的时候咱们再聊。然后我又把胡、王二人叫到了自己的房中,把门关好,压低声音给他们开了一个小会。 在我看来,季氏兄妹的出现倒还有情可原,毕竟季三儿是个财mí,他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算新鲜,何况他只是为了求财而撒了一个小谎。但高琳的出现却令我有些想不通了,如果说单单只是一种巧合,那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前些日子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几年中始终对我冷若冰霜的高琳缘何突然对我投怀送抱?不但一反此前的常态,反而热情得让我都有些接受不了了,莫非这也是一种巧合? 不会,应该不会,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我得到《镇魂谱》开始产生的,这其中……会不会有着某种关联? 王子却并不赞成我的看法,他说高琳毕竟是我们的同学,对她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我们俩认识高琳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还能有什么huāhuā肠子,再怎么说也不会和血妖的事扯上关系。你现在就是太过敏感了,自打见到刘钱壶以来,事事都觉得背后有诈,难免会对每个人都产生疑虑。估计高琳就是单纯的来登山的,碰巧而已,不用想的太过复杂。 大胡子则对我们两个的看法都不置可否,他说至少他能确定高琳不是血妖,如果要是的话,应该早就被他发现了。但除了季玟慧以外,其余二人的行为的确是显得有些可疑,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我在心中认真思量了一番,然后把下一步的计划给两个人交代了一遍。 首先是适应环境,大胡子倒还好说,我和王子的确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海拔气压。先在这里休整两天,一来可以让身体充分适应这里的环境,二来也可以得到足够的休息。下一步就该进山了,想必绝对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还是多补充一些体力为好。 这次的行动无论如何不能带季三儿前往,这人办事极不牢靠,恐怕到最后会捅出什么乱子来。至于季玟慧嘛,也让她留在这里吧,反正她也正在新一轮的气头上,如果现在把她哄好了,势必就要带着她一同前往,那样的话,就说什么也甩不掉季三儿这个大仙儿了。 高琳那边的事我还没琢磨清楚,不过既然她说是来登山的,那就让她踏踏实实地登山去吧,和我们互不相干,也没必要再做过多的考虑。 热合曼虽然是当地人,但他毕竟没见过血妖,别到时再给吓出什么好歹,还是让他留守在客栈里,等我们回来以后再接我们下山。 将这些事情确认完毕后,随即我们三个敲定,两天以后的夜里,我们偷偷的离开客栈,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向群山中进发。届时季氏兄妹和高琳都在睡梦之中,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若能顺利的从山中归来,那时我再想办法向季玟慧讨饶。如果这一趟有去无回,那也不用再去考虑这些儿女sī情之事了。 按照我们议定的计划,在此后的两天里,我们三个便像没事儿人一样在慕峰的脚下信步闲游,尽量装出一副到此旅游的样子来。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méng蔽外人,让他们mō不清我们下一步的去向到底是什么地方。二来也是对周边的环境做一下观察分析,免得真正进山以后又像上次那样抓瞎。 深幽凝碧的喀拉库勒湖此时就在我们眼前,这便是地图中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魔鬼之眼’。然而我们三个在湖边徘徊了两日,却始终未能发现这暗青sè的湖水中有什么隐藏的玄机。 此刻我最为怀念的就是季玟慧,如果她在我的身边,或许会给出我更多的提示和别样的见解。然而这一切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一团乱麻,留给我的,就只剩下叹息与无奈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我没再见过季玟慧的身影,虽然同住一个客栈,但除了每天能见到季三儿獐头鼠目地远远偷看之外,季玟慧似乎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而高琳也在那天以后便神奇地消失了,也不知是在生我的气,还是早已开始了她登山游玩的行程。 这天夜里,我和胡、王二人收拾停当,便背着整包的行李准备出发。临走时我交代热合曼,在这里等我们一个月,房钱我已经预付好了,如果到时候我们没有回来,那你就自己开车回去,这地方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热合曼大huò不解,说三位大哥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大半夜的还要往山里走,那是连当地牧民都不敢做的事,这简直是太危险了。要知道这高原上的气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会染上肺水肿,那种病在这种环境下可是必死无疑的。 我心说一两句也解释不清,便随口告诉他我们地址勘探队的,慕峰后面有一种稀有矿石,只有晚上才会发光,所以我们得在深夜中前去发掘。不过这种石头对人体有害,没有特殊装备是不能接近的,因此我们不能带你一起去。并且今后你也不要去往那个方向,弄不好会把你辐射致死的。 热合曼一听我们要往那边走,顿时显出一脸惊慌的神sè,急忙拉住我说:“谢大哥,那边可是不能去的嘛呼图壁山就在那边,那是幽灵的家,去了,可是会死人的嘛” 我闻言心中一喜,暗道此事果然与季玟慧猜测的完全相同,这地方还真是有一座呼图壁山,看来我们这次目的地是不会错了。 于是我告诉热合曼不要担心,有你王大哥在,什么鬼怪幽灵都不在话下,你忘了他是怎么在你家里驱逐恶魔的么?这是我们请来的法师,专门为了保护我们的。你就在这里踏踏实实的等着我们,回来以后,我们还去你家喝穆沙莱斯。 热合曼听我如此一说,只得将信将疑地点头应允。我又给他留了些钱当做这段时间的伙食费,然后便拉着胡、王二人匆匆地离店去了。 高原的气候果然一日三变,上午还是烈日当头,可到了晚上却下起了鹅毛大雪。我们三个衣物充足,也不担心这区区的寒流,便冒着凛冽的风雪向山中进发。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堪堪绕过了慕士塔格峰的一边山脚。按照地图显示,从这里再向西去,应该有个极其复杂的五向岔路,从其中一条岔路再折而向南,便可以彻底的进入群山之中了。 我手指着前方正要给他俩指明方向,就在这时,大胡子忽然双眉一皱,伸手挡住了我和王子,他表情严肃地沉声说道:“小心些,前面好像有人,都把手电关了。” 我顿感惊诧异常,心说这荒山野岭的哪会有人?别是风雪太大他看huā眼了吧?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依言把手电的开关按了下去。 在大胡子的带领下,我们蹑手蹑脚地缓步前移。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俨然就如同yīn间的幽灵在哀嚎索命,而我们的视线之中也是漆黑一片,仅能借着暗淡的微光勉强看到身前两三米的位置。 此时的气氛变得诡异非常,我心中虽存有疑虑,但的确听到不远处有某种细碎的异响夹杂在风声之中。难道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真有其他人也在夜间活动?是人?还是鬼? 可还没等我们走出几步,忽然间,在昏暗的青光映衬之下,我猛然看见在我们前方的不远处,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七八个人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拦路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拦路者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会出现这么多的人影,如果要是三个,我还勉强能猜测是季氏兄妹以及高琳三人,可这七八个人的身影扎堆站在一起,这可让我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了。 此处距离魔鬼之城这么近,会不会是大批血妖在此聚集?想到这里我心中一紧,连忙对另外两人招了招手,让他们赶紧过来商议一下,在没弄清对方身份之前,先不要轻易地贸然行事,以免到时候落得措手不及。 黑暗中,我们三个凑在了一起,嘴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非常简单地打了几个手势。大胡子的意思是让我们等在这里,他自己前去查探一下,如果真有危险,他自己就可以解决掉。 而我则双手乱摇,拉着他俩又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告诉大胡子,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如果真是七八个血妖聚在一起,恐怕他能耐再大也难以应付。一会儿先悄悄地接近对方,听准声音后,丢一块石头过去,看看这些人是什么反应。如果对方说的是维语,那就应该是当地牧民,但如果说的是汉语,那这里面可能就大有问题了,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商定之后,我们三个在雪地中蹑手蹑足地向前走了几步,等到能看清对方的轮廓以后,我们藏在了道路旁边的一块山石后面。随后大胡子捡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瞄准对方,轻手轻脚地掷了出去。 他轻手轻脚的原因是担心力量太大而误伤到无辜的人,然而他虽然已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但我还是听到了一声极细的破空之声。那石头夹着劲风直飞出去,紧接着就听到那群人里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暴叫之声:“哎呦疼死我啦” 这叫声刚一出口,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便随即响起:“你怎么了葫芦?让蛇给咬了?” 刚才大叫那人骂了一句,瓮声瓮气地答道:“没有,好像是块石头砸我脑袋上了。这他**是什么鬼地方,大夏天的下雪不说,现在还他**下起石头来了。操他老天爷的奶奶的,老子早晚有一天把祂戳巴烂喽。” 刚才问话那人yīn声yīn气地嘿嘿一笑:“本事越来越大啦,连老天爷都敢骂,小心到时候遭报应啊。” 那粗鲁汉子哼了一声,没再往下接话,但口中还是嘀嘀咕咕地不停骂娘,从老天爷到土地爷,每个神仙都能没逃过他那张恶嘴。 我们三人对望一眼,心中全都大huò不解。这两个人的声音陌生之极,应该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人。可听他们的对话又不像是血妖之流,明显都是正常的人,那他们深更半夜的躲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黑灯瞎火的连个手电都不打?这穷山恶水的地方难道还有劫道的不成? 这时,那yīn声yīn气的人又开口讲话了:“这位朋友,你们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啊?怎么那三个货到现在还没过来?这都过去多长时间啦?” 一个南方口音的男子尖声答道:“你要是不愿意等你可以回去的呀,又没有人逼着你来,信不过我们的话,那就不要信好了。” 被石头砸中的粗鲁汉子闻言大怒,暴叫一声,大声骂道:“你奶奶的,会他**说人话不会,要不是你们上赶着来通知我们哥俩,谁会巴巴的赶到这里挨冻?告诉你,那三个货要是来了也就算了,要是没来,我把你们两个猴崽子撕巴撕巴喂鹰吃。” 那南方人还待还嘴,忽听另一人笑呵呵地打圆场道:“哎呦,我说哥儿几个,大家都消消气,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就别争这嘴皮子上的输赢了。大家想想,咱关了手电,不就是为了等我那兄弟出现嘛,你们这么大声的嚷嚷,一里地开外都能听见了,一会儿真要把我那兄弟给惊着了,那咱可就真是白等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们三人全都身上一震,这不是季三儿的声音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样子他还找了几个帮手,莫非想要在这里绑架我们不成? 正疑huò间,那yīn声yīn气的人忽然冷哼一声:“还说是你兄弟呢,要真是你兄弟人家能不带你玩儿么?还用得着千方百计的把你甩开?别再给我们灌mí魂汤了。要是这次叫我们哥俩白等了,你自己想想怎么补偿我们吧。我看你妹妹倒是不错,不如……不如……嘿嘿嘿嘿……” 季三儿被说得一时语塞,只得唯唯诺诺地干笑了几声。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哥,你别理他们了,你看看你认识的这都什么人?一句正经的没有,走,咱们回去。” 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大吃一惊,心说这不是季玟慧么?她怎么也跟着来了?季三儿是不是又用什么jiān计把她骗过来的?她和这些人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正在这时,猛听得那粗鲁汉子怪笑一声,张口骂道:“让你个娘们儿多嘴”接着就是‘啪’地一声,似乎是谁被打中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即听到季玟慧一声低呼,跟着就传来沙石响动,好像是被那一下重手给打倒在地了。 霎时间,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双目圆瞪,血脉喷张,也顾不得被人发现不发现了,一个纵跃从石头后面蹿了出来,准备冲上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大胡子和王子想要拉我,但怎奈我行动突然,两个人的手指在我背后划了一下,谁都没能把我抓住。 我被气得七窍生烟,想都没想,掏出狼眼手电就对着前面按下了开关,一道极强的光线****出来,顿时把身前几人全都罩在了光线里面。 光照之中,只见季玟慧捂着脸颊倒在地上,季三儿神情慌张地站在一旁。而在其身边则站着四个我从未见过的怪人,除此之外,高琳的身影果然也hún在其中。 那几人猛然间被强光一晃,双眼必定瞬间暴盲,纷纷下意识地抬手遮眼。见到季玟慧的样子,我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也不及细想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抽出刀来,踏步上前,对准了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大高个就冲了过去,把刀在他脖子上一架,大声吼道:“刚才是谁动的手?是不是你?说” 那汉子倒也不见慌乱,他缓缓地将双手举了起来,摆出一副投降的架势,随后他瞪着季三儿张口叫道:“姓季的,这就是你的那个什么兄弟?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打算跟老子玩儿硬的是不是?” 我一听这粗犷的声音,立时分辨出此人就是掌掴季玟慧的那个粗鲁汉子,当下也不再说话,右手持刀依旧抵住他的脖子,左手抡起,结结实实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这一拳下去,登时将他的口鼻之中打得鲜血直流,腾腾腾向后退了几步,差点顺势一跤坐倒。 我正要跟上去再打他几下为季玟慧出气,忽然觉得脑后一疼,似乎被什么冰凉的事物顶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却听身后一人yīn声说道:“别动,再动一下就崩了你。” 我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心中暗道不妙,莫非此人手中真的有枪?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好,别因为一时鲁莽jī怒了对方,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枉送了xìng命可就太不划算了。 那高个汉子被我一拳打得有些发懵,摇了摇脑袋,又伸手擦了擦鼻子,抬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我打出血来。随即他哇啊啊一声暴吼,回手在后背的行囊中向外一抽,居然抽出一把三尺来长的大砍刀来,紧接着他圆睁豹眼,呲牙咧嘴,跑上前来抡刀就劈。 如今我是腹背受敌,背后是枪,眼前是刀,情急之中也不知是该躲还是不该躲。仅一刹那的工夫,明晃晃的钢刀已经到了眼前,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忽听对面那汉子闷哼一声,紧接着就倒飞了出去,手中的砍刀甩出去老远,那汉子也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动弹不得了。 我知道这必然是大胡子的作为,定睛一看,果然见到大胡子的身影正以闪电之势向我身后绕去。 自打我认识他以来,我们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危险中度过的,大风大浪经得多了,相互之间多少也有了几分默契。我见他向我身后跑去,便不假思索地往下一蹲,立时就把顶在脑后的枪口让了出来。还没等我回头去看,猛听身后“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我头顶直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之后,此人抱头蜷身地来回打滚,口中也是不停地大声呻吟,看样子大胡子这次也是下了重手。 此时王子也手提尖刀赶了上来,跑到我的身边之后,他把刀尖对准了高琳身边的另外两人,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口中威胁说:“哥儿俩别乱动啊,站那儿看热闹就行了,这儿没你们的事儿,别把tǐng好的衣裳弄的都是窟窿。” 那两人倒是颇为听话,大有隔岸观火之意,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将双手一摊,油腔滑调地说:“小兄弟别动气嘛,我们可是完全没有恶意的。喏,你看我们手里可是没有凶器的,你们只管对付他们就好了呀。” 我对王子使了个眼神,让他盯住这两个人,然后跑到季玟慧身旁查看她的伤势。好在只是外伤而已,但脸蛋子上红红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让人一看之下不由得心痛难当。 大胡子冷哼一声,沉声喝道:“哪里来的泼皮?竟然连女人都打?今天要不给你们点教训恐怕你们也是记不住了。”说完他迈步向前,准备再给这二人一顿好打。 季三儿见状顿时显得十分惊慌,他急忙拉住大胡子,连声哀求道:“爷爷您别再打了,大家都是朋友,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您瞧我面子,瞧我面子了。”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季三儿的表情不似作伪,但又显得过于夸张,估计这其中另有隐情。于是我让大胡子先把那俩人的武器收了,一定要看死了他们,打不打的一会儿再说。 然后我把季三儿拽到一旁,低声问他:“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几个人是谁?你是怎么跟他们掺和到一起的?” 季三儿犹犹豫豫地不肯开口,神sè之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圆滑狡诈。他皱着眉头左顾右盼,似乎心中在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 过了半晌,他咬了咬牙,这才满面愧sè地对我道出一番话来。 ◇◇◇◇◇◇◇◇◇◇◇◇◇◇◇◇◇◇◇◇◇◇◇◇◇◇◇◇◇◇◇◇◇◇◇◇◇◇◇◇◇◇◇◇◇◇◇◇◇◇◇◇◇◇◇◇◇◇◇◇◇◇◇◇ 各位侠士,月底了,有富裕的话,给来张月票吧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季三儿的苦恼 第一百二十六章季三儿的苦恼 那日季三儿从我家中离开以后,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他基本能断定出我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从季玟慧的话语中他大致猜到,我下一步应该是要到某个特殊的地方去。 根据自己多年经商的敏锐嗅觉,他已经闻出了浓浓的金钱味道,如果我所去之处真的与那魔鬼之城有关,从中得到什么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也是大有可能的。由此也不难看出,我手里经常出现的那些稀世珍宝也是另有出处,八成不像我说的那样是什么公司领导转交给我的,而是从这些神秘的古迹中挖掘出来的。 他越想越是不甘,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走这次难得的机会,便心生一计,打算从季玟慧的身上寻找突破口。季玟慧既然破译了魔鬼之城的信息,那她必然知道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大不了来个先斩后奏,他拉着季玟慧提前去那一带打个前站,等我到了那的时候,他已经算是加入我们的队伍了,就算我再怎么绝情,总不能再将自己轰回去吧? 将这一节想通之后,于是他找到自己的妹妹,谎称我不日就将抵达那个魔鬼之城,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和季玟慧当面交代。我特意嘱咐他转达季玟慧,让她带着哥哥一同前往,其余的事情等到我们汇合之后再作打算。 季玟慧当时正在跟我赌气,始终不肯和我正面交谈,就连破译地图信息都得让王子充当传话筒。此时听季三儿如此一说,她虽觉事有蹊跷,但也不肯拉下脸来找我打听情况。并且她的xìng格本就有些单纯,觉得我让她陪着一起去魔鬼之城也在情理之中。加上季三儿那张油嘴不停地对她哄骗欺诈,于是她便没再多想,让季三儿转告我一切按我说的办,五天以后在慕峰脚下汇合。 见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型了一半,季三儿在高兴之余,心里反而有些不安了起来。他在心中盘算,等我和季玟慧见面之后,两个人必然会就此拆穿自己的谎言,按照我们两个的脾气,真把他撂在那儿不带他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自己这次做的有些过头了,如果真把我们俩jī怒了,他自己岂不是完全陷入了被动?如此一来,精心策划的赚钱大计也就彻底泡汤了。 于是他想要给自己留个后手,万一到时候我们真的把他扔下不管,反正自己已经知晓了那魔鬼之城的具体位置,大不了撕下脸来自己单干也就是了。可眼下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至少要有两个得力助手才能成事。 随即他想到了两个人,这二人是专门做土里买卖的,也就是俗称的盗墓贼。 盗墓这一行虽然是见不得人的行当,但由于千百年来的繁衍传承,其中也自然有了门类之分,众多的行内规矩更繁复之极。通常真正有手艺的人都是有师门派别的,共分为mō金、搬山、卸岭、发丘四门,在当今社会,这类人已经不易多见了。有一部分是赚足了钱而洗手不干了,还有一些,则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衍化成了另外一类人——组织者。 这些身怀异术的手艺人将一批鱼龙hún杂的杂牌军组织成一个团队,从盗墓到销赃一应俱全,形成了一条日趋成熟的产业链,其**分为掌眼、支锅、tuǐ子、下苦这四个工种。而这些拥有真正本领的盗墓术者便充当掌眼的角sè,寻龙定穴、鉴定价值、联系买家,都由掌眼一人承担,因此也是这条产业链中的大当家的。 支锅则是仅次于掌眼一级的负责人,有点类似于承接工程的包工头,负责拉人入伙、筹备资金、提供设备等。 tuǐ子这一行当比较特殊,大多都是掌眼的亲信或者徒弟担当这个职务,他们主要负责提供技术指导,辨别墓中是否存有文物,以及监督盗墓的工人是否sī吞了明器等具体事宜。 在这条产业链中级别最低的人叫下苦,顾名思义,他们所干的差事是最苦的,仅仅从事挖掘和搬运这两项最为简单的工作,而他们所能分到的利润,在这一伙人中也是份额最低的。 此时季三儿所想到的这两个人就是的拥有熟练技术的tuǐ子,季三儿只知道他们的外号,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和具体背景。yīn声yīn气那人外号叫‘翻天印’,那粗鲁汉子的外号叫‘葫芦头’。 这俩人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当初他们在每次倒斗过后都会sī吞一些明器拿出来卖,在潘家园里hún得久了,季三儿和他们也算是个半熟脸儿。听说这俩人现在已经分出来单干了,如果能带着他们俩一起去新疆,即便我和季玟慧把他撇下不管,有这两个人帮忙也不愁找不到宝了。 打定主意后,他给这两个人打了个电话,恰巧赶上二人正好赋闲在家,听到季三儿将这笔买卖说得天huā乱坠,他们便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为了避免季玟慧瞧出其中的破绽,季三儿让这两个人和自己乘坐同一班飞机去往喀什,但一路上互相之间要假作不识,等到了地方以后再演一出巧遇的戏,这样一来,三个人走在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季三儿精心的策划安排之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几天后他们分作两拨到了慕峰,随后便像预先设定的那样,三个人假装在此地偶遇,就此顺理成章的汇合到了一起。季玟慧虽然心怀不满,但苦于事出巧合,她也不好责备季三儿什么,只好静等我们一行人的到来,季三儿之事如何处理,等我们来了之后自会有所定夺。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好几天,我们三个始终都没有出现。季三儿担心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但当时我们又没来得及购买手机这类高科技产品,他想与我们取得联系也是无法可施。于是他打算让季玟慧带路前去寻宝,反正路线和帮手全都有了,我们三个来不来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影响了。 但季玟慧此时对自己这个jiān猾的哥哥已经有所防范了,她告诉季三儿,自己并不知道魔鬼之城的具体位置,只有鸣添的手里才有地图,这一点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吗?而且为什么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来?是不是你又对我说瞎话了? 季三儿闻言大失所望,只得再次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我们身上。他一边哄骗着季玟慧不要乱想,一边安抚那两个手艺人再等几天,而他自己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整日站在山脚下翘首以盼,当时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庆幸的是他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在他们到达慕峰的一个星期之后,我们三个终于出现了。季三儿见大事将成,正感无比欢喜之际,没想到却忽然被高琳杀出来搅了局,闹得我当时愤愤而去,连他的解释都不听了。 季三儿和我认识了许多年,知道我的脾气有些倔强,在气头上的时候听不进任何话去。因此他也没急着找我,而是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我们,生怕我们提前行动,把他和季玟慧甩在一旁。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白跑一趟倒还好说,那两个大爷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那葫芦头是出了名的暴躁,要是让他们也白来一趟,不把自己扒掉一层皮才怪。 可连日来他发现我们只在湖边游玩,并没有任何动身的意思。他心下惴惴,整日介吃不下睡不着,想劝说季玟慧跟我和好,但自己的妹妹也像头倔驴似的,虽然并没即刻打道回府,但也窝在屋里不肯出去,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感无计可施之际,这天夜里,忽有一个斯文男人找到了他。那人把季三儿和两个手艺人叫到了屋外,悄声地告诉他们,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和他们一样,大家都是道上的朋友,互相之间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并且他已得到消息,那三个人将在今天夜里向山中进发,既然大家都为此事而来,不如联合起来合作一把,等到了地方以后各取所需,这样岂不省去了许多麻烦? 季三儿他们有些半信半疑,便问那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那斯文男子嘿嘿一乐,口称山人自有妙计,信不信由你,合不合作也由你。 翻天印和葫芦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此时听这人说得像模像样,立马就答应了下来。三个人当即决定,迅速收拾行装,抢在对方前面到达慕峰后面的岔路上。等我们抵达以后,自然再也无法推脱狡辩,到时由季三儿出面与我交涉,如果我答应带他们一同前往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便动用武力逼着我们带路,凡有违抗者就大刑伺候,也不愁这几个小毛孩儿不听他们的差遣。 季三儿却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他是为了求财而不是为了伤人,况且他们兄妹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怎么能和这几个人hún在一起欺负我们?于是他当场拒绝了他们,并告诉他们自己会想办法做我的思想工作,这种强人所难的事还是不要干了吧。 没想到翻天印和葫芦头却忽然翻脸了,他们先是责骂了季三儿一顿,然后告诉他,你老娘现在住在什么什么地方,你妹妹在什么什么地方工作,你有个相好的在哪里上班,住在哪里,我们全都了如指掌,并且一个电话就有朋友前去伺候,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跟我们合作不合作? 季三儿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恶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好心好意的找他们一起发财,没想到他们居然在sī下把自己的底细mō了个一清二楚,而且还以此作为要挟逼自己就范。真想不到江湖竟如此险恶,然而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认可了此事。但季玟慧那边却又如何解释?如果对她实话实说,一方面他怕季玟慧担心他们的老娘而承受不了,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被季玟慧再臭骂一顿,毕竟一切的祸端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难免这个宝贝妹妹不会发飙。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细节。在几个人各自回房的路上,那个神秘的南方人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他发现屋里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个毫无表情的冷面男人,而另一个,却是这段时间几度把季玟慧气得半死的高琳。 他虽想不通这几个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但他却从中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契机,从而也就有了继续哄骗季玟慧的另一套说辞。 随后他回到房间里,对季玟慧说鸣添他们可能有事瞒着咱们,他们打算在这大半夜的向深山里进发,这明显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关键是那个叫高琳的女人也在屋里收拾装备,看来是要和鸣添他们一同前往,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跟过去瞧瞧,看看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对不起你? 所谓感情容易冲昏头脑,这句话果然一点不错。平日里稳重睿智的季玟慧立时大失方寸,当即决定跟过去看个究竟,如果我真的是sī下里把高琳带走而把她撇下,那她也不再过多的奢望什么了,明天一早就回北京去,从今以后再也不愿见我这个负心汉了。 就这样,那南方人在季三儿的暗示下,带着高琳和那个冷面男当先出发向后山走去。而季三儿则带着季玟慧以及那两个恶煞跟随其后,装模作样地假装跟踪,让季玟慧一时无法辨别真伪。 路途之上季玟慧也曾问过季三儿,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两个不相干的人?季三儿说自己刚才一时气糊涂了,本想叫这两个朋友一起揍鸣添一顿,现在虽然冷静下来了,但也不好意思再轰人家回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外人,让他们跟着一起倒也无妨。 季玟慧当时有些魂不守舍,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之事,也就没做过多理会,只是一门心思地跟踪前面的那几个人。 到了一个路口之后,前面的几个人就此停下了脚步,季三儿本想装腔作势地躲在一旁,免得被季玟慧识破真相。但没想到翻天印和葫芦头却根本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他们耐着xìng子藏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葫芦头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和那个南方人走到了一起,谈谈说说,似乎是想从对方口中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此时季玟慧已经瞧出了事情不对,满脸怨气地盯着季三儿准备发问,季三儿自知理亏,不愿面对季玟慧那质疑的眼神,便嘻嘻哈哈地走了过去,和那几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起来,想借此机会躲过季玟慧的追问。 季玟慧见到高琳就站在一旁,难免心中会有些尴尬,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对季三儿发怒,只好强忍着委屈躲在了边上。既不愿意搭理季三儿,也不想和高琳离得太近,直气得她一句话都不肯再说,就站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出现。 可没过一会儿,事情就发生了突变,先是葫芦头跟那个南方人吵了起来,紧接着季玟慧也被葫芦头给打了,正在季三儿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却在突然之间神奇地现身了。 直到大胡子将翻天印和葫芦头打倒在地,季三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他那个相好的倒也罢了,可自己的老娘也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如果自己的老娘因为此事而有个什么好歹,那他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懊恼之中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食阴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食yīn子 我看着季三儿那略显绝望的眼神,xiōng中虽有一腔怨气,但也不忍心再去责怪他什么。细想起来,其实季三儿也并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无非就是简单的求财而已。如果当初仅有他和季玟慧两个人来到这里,或许我也就是口头上埋怨他几句,并不会真的把他扔下不管。 然而正所谓世事难料,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最终却变成了这般复杂的局面。不但有那两个暴徒暗中捣鬼,此外还有高琳那两个狡诈的同伙也是窥伺其后。尽管季三儿在生意场上jīng明干练,但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任他天大的能耐也猜不出其中的隐秘。 古语云‘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自古以来就是金钱最能打动人心,有多少贪得无厌之辈横遭大祸,归根结底还不是就为了一个钱字。季三儿也不外如是,为了一个发财梦而甘冒奇险,最终导致惹祸上身,如今想甩都甩不掉了。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季三儿的肩膀说:“三哥,下回长点记xìng吧,大道理我就不给你讲了,下回办事之前自己先掂量掂量,别到时钱没挣着,倒把命搭里头了。”然后我朝着季玟慧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过去看看你妹妹吧,脸上都挂huā了,那孙子下手可真够狠的,我去找他算账。” 看着季三儿颓然的背影,我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虽说他的处世之道我并不苟同,但毕竟这些年来对我不薄,如今让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我的心里又怎能好受?于是我牙关一咬,眯着眼睛朝高琳身边的那两个人瞪了一眼,口中冷声说道:“你们丫也不是什么好鸟,给爷老老实实等着,一会儿再收拾你们。”说完我转身快步上前,走到了那两个盗墓贼的身边。 自打刚才我从石头后面跑出来,我就一直没看清这两个人长得什么模样,虽说我也和那葫芦头近距离地接触过,但由于当时的情绪太过jī动,加上光线的角度问题,我始终都没将此人的面目瞧得清楚。如今这二人全都躺在地下,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捂着xiōng口,脸上均是痛苦不堪的表情,都过了这么半天还没缓过劲儿来,可见大胡子刚才的下手重到了何种程度。 我低头向那两人的脸上看去,只见那葫芦头的确是人如其名,一个大脑袋又圆又大,比他本就高大身子还要大出了好几号。并且他脑袋的形状非常怪异,就好似一个硕大的葫芦倒着放在了脖子上,如果不是他那凶恶的五官遮去了几分滑稽,那他天生就是个喜剧演员的难得材料。 而那翻天印却长得又矮又胖,眉宇之间也满是yīn险之sè,颌下几缕青须,更加透着此人jiān猾狡诈,与那葫芦头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 想起季氏兄妹的际遇,我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抬起脚来死死地踩在了葫芦头的喉咙上,沉声喝道:“季文学信你,xiǎo爷我可不信。还敢拿人家的家属威胁人家?你们两个臭挖坟的还想扮演美国特工是吗?” 那葫芦头被我踩得痛苦异常,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脸皮涨得紫青,但两只圆眼却恶狠狠地瞪着我不放,嘴角上扬,反倒lù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我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正要脚上加力,忽听躺在一旁的翻天印边咳嗽边嘿嘿地冷笑道:“咳……咳……信……信不信由你,一个月以后……如果我们的朋友不见我们哥俩回去,嘿嘿……季文军,季文忠,季家老太太,还有季老板那个姓李的相好的,要有一个能活过十天,咳……我他娘的下辈子投胎变蛆。” 我闻言心中一凉,心说这人能把季家人的姓名全都准确的报出来,想必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是假的,明显事前做过缜密的调查。如若不然,何以能对季家五口人的情况全都了如指掌?就连我都不知道季三儿有个什么相好的,他们却也同样了解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两个人当真是经过周密的准备了。 但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想再试探他们一下,于是我对大胡子使了个眼神,大胡子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掐住了翻天印的双颊,右手二指微曲,对着翻天印的眼睛就chā了过去。 那翻天印吓得长声惨叫,但大胡子并没真下杀手,在即将碰到他眼珠的一刹那将手臂停在了半空,同时口中厉声大喝:“说不说实话?” 翻天印的惨叫兀自未停,过了半晌,他忽又yīn声yīn气地大笑起来:“嘿嘿……哈哈哈哈……来啊,戳啊你nòng坏了我一对招子,我就nòng瞎季老板一家子的眼睛。要么你就杀了我,反正季老板一家也会跟我一起下去。嘿嘿……哈哈哈……”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微微感到一丝寒意。虽说我自从认识了大胡子以来,xìng格上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毕竟涉世未深,似眼前这等的凶徒恶棍我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此人眼中虽有惧怕之sè,然而更多的却是jiān诈的得意和yīn森的恶毒,让人一看之下有些不寒而栗,也不知该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了。 大胡子也看出对方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当下也显得有些举棋不定,他先是错愕地怔了一下,紧接着便向我投来问询的目光。 我深锁着眉头并没说话,先从大胡子的手里将一把手枪接在手里,然后一边端详着那把手枪一边在脑子里默默地思考了起来。 这是一把正宗中国77式手枪,因为枪柄上有一枚黑sè的五角星,故而被人们俗称为‘黑星手枪’。 上高中的时候,我有个街坊大哥是****械的发烧友,不但收藏,而且会自己改装。我经常去他家摆nòng他的那些得意宝贝,时间久了,对枪械一mén多少也有些了解。而经他改装过的枪械,大多和真家伙一模一样,从cào作到外观,基本都能与真枪hún淆,所以我对用枪之道并不算生疏。后来我父母得知我经常去他家摆nòng枪支,生怕我走上犯罪的道路,因此勒令我不许再和此人来往。最终离开天津去北京上大学,其中也有一些这方面的因素。 此时我手中的77式是一种比较老式的手枪,由于弹夹只能容纳7发子弹,所以已经逐渐没落,退出了主力军用装备的舞台。也不知这两个家伙是如何将这把手枪带过机场安检的,八成是将手枪分解之后藏在各处,下了飞机之后再重新组装起来。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这两人果真是不折不扣的暴徒,既然都能随身携带手枪,那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可如此一来,我们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放这两个人回去,他们未达目的必定心有不甘,或是威胁季三儿的家人,或是报警搅局,这些都是我们所不能控制的。但如果说把他们nòng死就地埋了,那这就演变成了重大的刑事案件,不免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再者说我也的确做不出这种事来,这两个人又不是血妖,只怕大胡子也难以下得去手。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这两个人进山了,毕竟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求财,眼下之计,唯有满足他们的需求,让他们别再另生事端。对于这种饿狼,只要填饱了他们的肚子,他们也就会抹抹嘴大摇大摆地滚了。 想通了此节,我把枪别在腰间,然后对大胡子说:“先绑起来吧,一会儿再说他们俩的事儿。”接着把脸一板,转身走到了高琳面前,冷冰冰地瞪着她问道:“说实话吧,你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高琳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无辜地看着我,然后又向两旁瞟了瞟站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人,紧接着,一滴滴眼泪便似流水一般地涌了出来。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中虽然有些慌luàn,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手足无措了,毕竟她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况且这两个更为神秘的yīn险之徒明显是和她认识的。 我依然静静地注视着她,但言语中已经缓和了不少:“说吧,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难处,只要是实话,就说出来吧。”说话之间,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那种臭味我似曾相识,好像当初在东骊huā园中那间满是死人的别墅里,就是这种难闻的气味。 我隐约觉得有些古怪,便向前走了一步,在距离高琳更近的位置上提鼻子一闻,果然那股恶臭显得更加浓重了,但那味道不像发自高琳的身体,而是在她身后的那个冷面男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忽然间,高琳猛地抱住了我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同时还在口中嘤嘤啼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欺负我,我心里难过,就想找个地方散散心。他们就说来带我登山,我就来了。可是……可是他们却突然变了态度,又威胁我,又打我。呜呜呜……他们让我听话,不让我问问题,他们……他们还把我的nǎinǎi给杀了……” 我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高琳chōu噎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我接到手中一看,只见照片里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躺在地上闭目而死,口鼻之中溢出鲜血,xiōng口的地方有两个明显的弹孔。 我尽量克制住xiōng中的惊恐和震撼,颤声问她:“这是你nǎinǎi?” 高琳点头哭道:“他们说,我要是不听他们的指挥,就……就把我爸妈也杀了。可是我……我……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呀……呜呜呜……” 这一下可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两个盗墓的虽然凶狠,但也就是嘴上说说,并没真的付诸行动。然而眼前这两个人却怎地恶到了这般地步?平白无故的就把一个老人杀了?而且居然还拍下照片当做证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正在我大为疑huò之际,这时,王子突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在我衣角上拉了一下,示意我有话要说。于是我从腰间把枪掏了出来,打开保险,对准了高琳身后的两个人,然后拉着高琳退了几步,双眼依旧盯着那两个怪人,把头一侧,将耳朵朝着王子凑了过去。 王子趴在我耳边xiǎo声说道:“你加点儿xiǎo心,我老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她既然不认识那两个人,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来这么远的地方?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闻没闻见对面那个大黑脸身上有股臭味?” 他说的大黑脸就是那个一言不发的冷面汉子,刚才我的确是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恶臭,此时听王子也这样说,便点了点头:“闻到了,那是什么味儿?” 王子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这孙子身上到处都透着一股yīn劲儿,而且那味道就和死尸身上的味儿一模一样,我估mō着八成是个‘食yīn子’。” 我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便低声追问:“什么银子?” 王子解释说:“不是银子,是食yīn子。就是说这人是从xiǎo吃死人ròu长大的,最后会变得力大无穷,而且面带煞气,体有尸臭,就跟这孙子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心下大惊,连忙朝那冷面男看了一眼,只见他正用yīn森的眼神盯着我们,脸上毫无任何表情,黑黪黪的面孔透着隐隐的杀气,简直就和地府出来的恶鬼无甚两样。 正在这时,那斯斯文文的南方人突然开口说话了:“xiǎo兄弟倒有些见识的啊,xiǎoxiǎo年纪还能晓得食yīn子,难得啊,难得。既然是这样子,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的啦。你们要去的地方,最好也带上我们,不过我们只是求财啦,绝不影响你们其他人做事,你们看这样子好不好啦?大家都行个方便,咱们今后还有可能是朋友哩不过嘛,你们要是不答应我,我们也不是吃软饭的,这一点你们晓得哇?”说完他冷笑一声,也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我们的方向。 我心中紧张异常,两个人用枪互指的情景我倒是见过,不过那都是在电视里。等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免有些胆颤心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猛然间,忽听身后风声急响,大胡子如同闪电一般地冲了过去,双手一错,就要将对方的手枪硬夺下来。 这一下来得太快,那南方人怎能反应得这般迅速?他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一仰,想要躲开这快比闪电的一击,但终归是为时已晚,行动间已经显得狼狈不堪。 眼看大胡子即将得手,忽见那冷面男双脚一踏,像幽灵一般闪到了南方人的身前,举双手一挡,只听‘啪’地一声闷响,大胡子和那冷面男的双手对在了一起。就见大胡子向后一个趔趄,‘腾腾腾’退出三步,这才勉强地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奈的旅途 第一百二十八章无奈的旅途 眼前的情景是我和王子连做梦都无法想到的,以大胡子的惊人膂力,居然能被一个血妖以外的人震得倒退数步,这简直是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王子刚才说那人是个食yīn子,此时看来应该不假,此人的力量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大胡子停住脚步以后,脸上也满是惊疑之sè,紧接着他双眉一皱,厉声喝道:“我道是哪来的臭味,原来是个食yīn子好好好,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本事”说罢他左掌在身前一竖,右手成钩横在身侧,摆了一个气势凝重的起手式。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拉开架势与人对敌,即便是面对血妖他也未曾如此郑重,想必这食yīn子绝非等闲之辈,不然大胡子不可能这样重视此人。 那食yīn子也不说话,双臂在身前一捶,猫腰弓背,就好似yīn间的幽魂一样。他双眼目光yīn冷地盯着大胡子,忽然间双脚一踏,带着一股臭气就朝大胡子直撞过去。 大胡子已不似刚才那般没有防备,他见此人来势凶猛,双目炯炯,紧盯着对方不敢怠慢。待对方冲到他身前一尺的时候,忽地一个侧身,右tuǐ勾向对方的脚踝,左手变掌成爪,直戳对方的后脑。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翻转过来,以极大的力量向上猛击,霎时间形成了一招三击之势。 那食yīn子果是有些本领,见到大胡子凌厉的一击已将自己笼在其中,他猛一扭腰,同时双脚在地上一弹,分毫之间从大胡子的双臂中蹿了过去。但他这一次明显是准备不足,落地之时也是一个踉跄,险些就此扑地摔倒。 大胡子趁势急攻,拳脚似雨点一般纷纷砸落,那食yīn子奋力格挡,虽然一时间腾不出手来还击对方,但也勉强能够自保,把大胡子的拳脚全都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霎时间,两个人打得昏天黑地,直看得我们眼huā缭luàn,神魂颠倒。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胡子用正宗的武术和人jiāo手,以前他大多都是三招两式就将对方解决,但如今二人却是胶着异常地较量起来,真的就好像武侠电影里的打斗场面一样,但其速度之快和招式之猛,比电影里那些huā架子可是强出百倍了。 过了片刻,两个人堪堪拆了上百招。大胡子越打越是意气风发,而那食yīn子则一直处于防守状态,偶尔回击两拳,却也被大胡子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耳听得大胡子的拳脚越来越重,隐约间真的带出了呼呼风声,而那食yīn子也随之开始额头见汗,拳脚之中也失去了刚才那般凶狠的霸气。 再拆十余招,大胡子猛地一声暴喝,左掌佯攻,右掌忽地从身下直穿上来,对着食yīn子的下颚就猛击过去。 那食yīn子猝不及防,头向后仰,双手挡在颚下准备硬接大胡子的这一下重击。但不成想大胡子的变招已经快到了极处,肩膀一抖,右手的劲道转到了左手,反而变成了左实右虚,右掌在食yīn子的两手之间轻轻一拂,左掌则‘呯’地一下打在了他的右耳上面。只见那食yīn子双眼一翻,被这一掌击得失去了神智,紧接着身子一晃,扑地倒在了大胡子的脚下。 大胡子冷哼一声,双目之中杀气陡现,沉声喝道:“邪魔外道,留着你这身异术也是祸害,我不杀你,但你这一身的尸气还是散了吧。”说罢他单脚踩在食yīn子的xiōng口上,伸出二指,就要戳向对方的某个xùe位。 那食yīn子似乎被大胡子说中了关键,一改刚才的yīn森凶狠,脸上立即显出了畏惧之sè,他张了张嘴想要求饶,但心知大胡子必定不会放过自己,双chún剧烈地上下抖动,但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忽听身旁不远处传来了那个南方人的声音:“都别动谁要是敢再动一下,我就送这两个人见阎王去啰” 我大吃一惊,猛然发现那南方人已经不在我的对面了,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一看,只见那人不知何时竟跑到了季三儿和季玟慧的身后,手中举着手枪,枪口距离季氏兄妹仅不过二尺的距离。 这下可把我吓得够呛,暗骂自己真是愚蠢至极,明明知道敌人就在面前,居然还有心思看大胡子和别人打架,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落得如今这种局面,这可叫我如何收场?情急之中,我连忙惊声高呼:“老胡,先别动手那……那位朋友,你先把枪放下,我们绝不难为你们两个。” 大胡子早就看到了对方,自然不用我再提醒,他将手臂放下,但一只脚还是踩在食yīn子的xiōng口上,双目冰冷地看着那南方人,语气坚定地说:“你敢开枪,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那南方人呵呵地jiān笑了两声:“都是河里跑的船,谁还没见过点风làng了?你不要拿这话吓唬我,我晓得你的本事,但是你也要考虑考虑那个xiǎo姑娘的后果,她的家人可都在我们手里,你是不是要搞得两败俱伤才高兴哇?” 此人话音刚落,高琳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拉着我的衣角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呜咽道:“xiǎo添,你快想想办法呀……我爸爸妈妈……他们太可怜了……” 我心中甚是为难,当初再怎么算计也不可能预料到如今竟然到了几面受阻的境地。季三儿为了点sī利引来了两个暴徒,最终拿他的家人要挟于我,闹得我被迫只能选择妥协,将我本来设定好的计划全盘打luàn。即使现在想要放弃行程,恐怕对方也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这还不算,眼下还有高琳这块活宝也掺和了进来。而她所引来的是更为凶恶残暴之徒,不但有一个吃死人ròu长大的怪物,还有一个能说会道的jīng明军师,此人虽然不像那两个盗墓贼那般凶相外lù,但骨子里就透着一股jiān诈狠毒,这种人恐怕更是难以对付。高琳的nǎinǎi居然让他们当做警示给随意杀掉了,再杀掉高琳的父母,这对他们来说恐怕也是xiǎo菜一碟。 我长叹一声,知道这次的旅途绝不会想预想的那样一帆风顺了。季氏兄妹倒还好说,无奈的是,另外两路人马也势必要加入进来,我不答应任何一方,这次的行程都不可能再进行下去,更有可能因为我一念之差而枉送了几个人的xìng命。留给我的,除了妥协还能剩下什么呢? 于是我点了点头,对那南方人问道:“她的父母人在哪里?” 南方人回答说:“道上的规矩我们是晓得的,她父母现在安全的很,就在自己家里,而且也绝对不晓得有人在监视他们。这一趟你肯带着我们,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到了以后我们马上分道扬镳,今后我也不会再sāo扰这xiǎo姑娘的家人。不然的话嘛,事情是什么结果你心里应该晓得吧?” 我继续问道:“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南方人说:“这个就看你自己好啦,你要是愿意信呢,你就信。你要是不愿意信呢,你完全可以按你的意思办,咱们是骑驴看账本啦,走着瞧哈。” 看着高琳那乞求的目光,我知道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便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带着你们几位大爷一起走。不过咱们丑话得说在头里,你们任何人都不能胡来,一切要听我的安排。到了地方以后马上分开走,你们爱怎么发财我不管,但绝不能影响我们办事。如果连这一点做不到,那我就会立即停止前进。大不了谁都别去了,我就在这儿干耗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那南方人立即笑逐颜开,连忙收起手枪,乐呵呵地大赞我为人仗义,大家早就这样痛快地合作多好,闹那么多不愉快的事真是太不该了。 翻天印和葫芦头被大胡子捆在地上,听我如此一说也是大点其头。那葫芦头虽然粗鲁,却也不是莽撞之辈,见我答应带他们一同前往魔鬼之城,他也就将xiōng中的怒火压了下去,神情之间也随之和善了许多。 此时我情绪不佳,不愿再和其他人多说什么,便让大胡子给那两个盗墓贼松绑,并jiāo代众人,一会儿大家继续向前走一段路,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几个xiǎo时,等天亮以后继续赶路。 高琳见我间接地救了她的父母,神情之间也多了几分欢喜,她不停地拉着我问长问短,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但我心中并不如何受用,一方面因为季玟慧就在左近,幽怨的眼神始终就没有离开过我。另一方面,我心里多少也有些埋怨高琳,要不是她不分轻重的随意和人结伙,这两个异类又岂会轻易地要挟到我?闹得我现在处处受制,反倒像是让别人把我给当枪使了似的。 我简单地跟她应付了几句,然后便走到了季玟慧的身边,看着她虚弱地委顿在季三儿的肩上,我心中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尽管间隔的时间不长,但当我再次面对她的时候,却有了几分生疏的感觉。似乎是这场误会在我们之间产生了一层厚厚的隔膜,虽然互相都看得到对方,然而却如何也触不到对方的内心。 我想拉起她的手安慰几句,可手指尖刚一触碰到她,她忽地jī灵一下,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去。她神sè间不悲不喜,而那种淡淡的冰冷却让我感到重如泰山,一时压得我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有这么多外人在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之下,我只好嘱咐王子帮季三儿护着季玟慧,千万别让她有什么闪失。随后我又叮嘱大胡子要时刻防备着那个南方人和食yīn子,如果他们敢耍什么huā招,就先把两个人制服再说。而我则与翻天印和葫芦头走在一起,他们唯一的手枪已被我收入囊中,量他们暂时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待诸事停当,我当先带路向前进发,就此开始了这段被bī无奈的尴尬旅途。 第一百二十九章 消失的通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消失的通道 按照地图上的显示,经过前方的岔路,然后一路向南。越过两座山峰之后,再转而向东走上一段,就会抵达一个特殊的地方。 这地方我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所在,从地图上看,上面画的是两只巨手,好像是要把外来者拒之mén外一般,不知其中有什么更深的隐喻。而在那巨手之后,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此处在群山之间,想必应该是一条山中隧道。在隧道的另一端,是一片空白的地方,上面寥寥数笔画了几条曲线,似乎是想表达云雾的意思,而在那云雾的旁边,写的便是魔鬼之城那几个古怪文字了。 我带领着身后的九个人向前走去,地图就在我的兜里,但我并没有拿出来参照观察,仅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向前mō索。身后有四个恶徒对这张地图虎视眈眈,尽管放在身上也不算保险,但不让他们见到此物才能更加稳妥。 此时已经是凌晨5点多了,虽是夏日,然而天空还是乌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大片的雪huā不停地飞落下来,打在我的脸上冰凉刺骨。我的心情就和这yīn暗的天空一样,消沉、压抑,其中又蕴含着一丝蠢蠢yù动的暴躁。 我的全盘计划已被彻底打luàn,并且本就绷紧了十分的神经还要就此紧绷到十二分,一路上要提防着血妖的突袭不说,还要时刻准备和身后那四头饿狼周旋,并且季玟慧、高琳、包括季三儿,这三个弱势群体也必然离不开我们的照顾。所有的难题都集中在了这条本就布满荆棘的旅途上,而对于我这个入世未深的máo头xiǎo子来说,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将这种复杂的局面处理的面面俱到。 这一切都让我倍感焦躁,本来颇为高涨的情绪至此已经跌到了冰点。然而情绪低落的并不止是我一个人,放在平时,就连天塌下来都得耍几句贫嘴的王子也突然变得yīn郁了起来。一路上他总是眉头紧锁地缄默不语,神情之间满是忧虑之sè,也不知他那颗大秃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在风雪中走走停停,由于众人的速度有快有慢,故此行进起来颇感吃力。等过了那个岔路口之后,雪势变得更加的猛烈起来。我担心这样下去会耗费更多的体力,便在一面峭壁的背后停了下来,让众人找个地势高一些的地方架营烧火,先吃些东西,再xiǎo睡一会儿,不然的话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我们十个人一共带了四顶帐篷,按理说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可由于各种原因,分配起来却着实是费了一番周折。 翻天印和葫芦头肯定是同住一间的,那南方人和食yīn子也必是如此。这样一来,营帐就只剩下两个了,季玟慧和季三儿自然是住在一起的,可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却单单的多出来一个高琳。 这样一个妙龄少nv,自然不能送入那两个盗墓贼的营中。而另外两个人也与她有杀亲之仇,即便人家愿意同宿,恐怕高琳自己也不会同意。我本想让高琳在季氏兄妹的营中挤上一挤,可她却软磨硬泡的非要和我住在一间帐篷里。她说自己和季氏兄妹又不认识,住在一起会觉着别扭。 两个nv人之间暗暗较劲,互相谁都不看谁一眼,但一个目光炙热,一个冷若冰霜,四只眼睛全都盯在了我的身上,直搞得我哭笑不得,心里的那份儿别扭就别提了。 眼看着季玟慧的脸sè变得越来越是难看,我不敢再和高琳有过多的纠缠,便让王子也住进季氏兄妹的营帐之中,王子和高琳总算是相识的,这下她应该就没有其他借口了。 高琳嘟着xiǎo嘴表现得极不情愿,还在跟我不依不饶地磨叨。我正感没计较处,王子却突然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对高琳嚷道:“你到底睡不睡?再不进来你就自己跟雪地里玩儿吧”说完他一撩帘,自行钻进了营帐之中。 高琳一时间被王子吓得呆住了,过了半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悻悻地走进了那间营帐之中。 季三儿早就困得哈欠连天了,他伸手拉了拉季玟慧,随即懒洋洋地从mén帘中爬了进去。而季玟慧则在进帐之前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也不等我有所表示,便头也不回地进帐了。 我颇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心说红颜祸水这句话果然不错,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我今生和这两个人nv人怎么都纠缠不清了。自己本来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现在却反而变得像罪人一般。而这高琳又一再的火上浇油,把tǐng简单的一件事nòng得越来越是复杂,真是快让我头疼死了。 随后我嘱咐王子他们几个都安心睡觉,短期之内绝不会有变故发生。那些人的终极目的是魔鬼之城里的财宝,他们现在有求于我,自然不会再去加害其他人。 然而我却有所不同,如果让他们趁机得到了我身上的地图,则形势立转,势必要引来更大的危机。所以我这一夜只有我和大胡子两人轮番守夜,两个人分别睡了三个xiǎo时,当我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风雪已经在一轮烁日之下悄然停止了。 吃了些高热量的食物之后,一行人肃整了一番,又重新踏上了前进的旅途。 由于光线清晰,数里之外的情况都能一目了然,所以此番前进的速度要比之前快出了不少。但此处的海拔实在太高,高琳,季玟慧,以及季三儿这“三个nv人”全都相继出现了呼吸不畅的症状,好在我们这次的准备相当充足,已经提前购置了便携式氧气瓶这类装备,因此对我们的行程并没构成多大的阻碍。 在行进的过程中,众人逐渐地开始有了简短的jiāo谈,虽然相互之间依旧心存芥蒂,但多多少少也能随便的说上几句。 那南方人告诉我,他叫丁一,这是个假名字,反正真名字是不能说出来的,不如就找个最简单的当做名字,今后叫起来也方便一些。那食yīn子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说话的,容易散了尸气,姑且就叫他丁二好了。 那丁二和大胡子的关系处的不错,他似乎并没有丁一那般狡诈的心思,说难听点儿,此人倒有几分傻乎乎的不通世故。他时常从雪地中抓些雪jī来送给大胡子,看着大胡子烤熟之后张口大嚼的时候,虽然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但从他的双目之中还是能看到一丝欢喜和欣慰。他这样的举动,似乎是在感谢当日大胡子没有散去他的尸气,故而以此来报答大胡子的恩德。 就这样晓行夜宿地走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头上,我们终于翻过了那两座白茫茫的雪山。逐又折而向东,向着更深的地方继续行进。 再行一日,面前的道路突然开阔了起来,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正前方,出现了两座无法逾越的垂直峭壁。那两面山体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好像两只巨大的手掌一样,远远看去,真的就像地图上描画的那样,两只巨手,将所有外来者都拒在了mén外。 我手指着前面的峭壁对众人说:“到了,从这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丁一,翻天印,葫芦头这三个人飞也似的冲了过去。他们以为那面峭壁就是魔鬼之城,丑恶的嘴脸立时便显现了出来,生怕比别人晚到一步。唯有丁二一个人还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或许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财宝并没有什么意义吧。 我们几个缓缓地跟了过去,只见那三人正站在峭壁的下面挠头发愣,我定睛一看,并没发现峭壁上有什么山dòng或者隧道。这便奇了,那地图上明明画着这地方应该有条通道才对,怎么会只有两面山壁,连任何通路的迹象都没出现呢? 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外人在不在场了,我连忙掏出照片来仔细端详,可无论怎么看,我们所走的路线都是绝对没错的,为什么到了如此关键的地方,地图和现实的情景竟出现了如此大的偏差? 我颇为不解地看着山壁,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丁一和翻天印见到我捧着照片愣在那里,便凑过来偷偷地向我手中观瞧。这两个人也绝非等闲,他们走过的路线早就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因此我并没有强加阻拦,实际上也想让他们帮我参谋一下,看看我们走的路线到底是不是出错了。 两个人照着地图仔细比对,虽然上面的文字他们并不认识,但那条用曲线勾勒出的路线他们总该是认识的。看了半晌之后,他们全都抬起头来满脸茫然地望着我,不用问都知道,他们也在纳闷为什么路线走对了,可那条本应出现隧道却离奇地消失了? 我并没搭理他们两个,而是一言不发地在脑中极力思索着。 眼前这面山壁的地形和位置与地图上描绘的一点不差,也就是说我们肯定没有走错路线。按照地图上显示,这山壁上本来应该有一条狭长的通道,沿着这条通道便能到达最后的魔鬼之城。可此时不但这面山壁上光秃秃的空空如也,就连左右两侧也是再无道路可走,并且四周也绝没有其他可以容身的通道。此时我们就像是被围在了重重绝壁的中央,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是原路返回了。 摆在我面前的可能xìng只有两个,一种是我们走错了路线,到了一个本不该到达的地方。而另一种则更加令人绝望,那就是,这张地图中的路线其实是假的。 然而第一种可能xìng已经被我非常肯定的排除掉了,也就是说,只有第二种答案可以解释此事了? 可这张地图并非是摆在明面上的,而是隐藏在《镇魂谱》的后面。我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到这张地图的,难道说当初隐藏地图的人huā了那么大的心思,为的就是藏起来一张假地图么? 不会,绝对不会,这其中必定还有着我们未曾发现的玄机,只不过我对待此事的态度有些先入为主,一时还没有找到暗含的窍要罢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这时,季玟慧突然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山壁下面。她伸出手来,边向沿着山壁向前走去,边不停地抚mō着山体上的石壁。其余的九个人不明白她意yù何为,全都瞪大了眼睛疑huò不解地看着她。 只见她沿着山壁走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子在墙角上用力地摩挲几下,跟着又站起来继续沿着山壁行走。她忽而抬头向上,忽而低头向下,忽而又将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聆听,看样子好像是在检查着什么,却又好像是中了癔症,其行为就如同梦游一般。 我心中忽然一紧,猛地想起刘钱壶当时对我们说过的话,他们师徒当时就是在这一带出现幻觉的,此后便被魘魄石的魔力催化成妖。此地距离魔鬼之城已经相当近了,按我们的推测,那地方必定存有大量的魘魄石。难不成季玟慧已然受到了魘魄石的干扰,从而就此中邪发疯了? 第一百三十章 死路 第一百三十章死路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了两瓶风油jīng跑了过去。这风油jīng是我经过多方比较才选购的上等产品,其中桉油的比例要超过以前那款几倍,对付魘魄石的滋扰是再好不过的良yào。 可就当我冲到季玟慧身边的时候,她忽然用诧异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冷冷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见她并没失去神智,心中不免一喜,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与她对话,总觉得她身上寒气bī人,让人轻易地无法靠近。吱唔了半晌,才颇显关切地说道:“我……我看你有些不大对劲儿,以为你中邪了。给你这个,赶紧喝了吧,这地方已经非常危险了。”说着就把风油jīng递了过去。 季玟慧白了我一眼:“不用你管”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她走到大胡子的身边,表情立马就缓和了下来,然后柔声对大胡子说:“老胡,麻烦你捡几块石头,然后对准那边山壁狠狠地扔上几块,我想听听上面发出的回声是怎样的。” 大胡子点了点头,一拍丁二的肩膀,两个人飞也似的往来路上跑去了。 不大会儿的工夫,大胡子和丁二每个人抱了几块馒头大xiǎo的山石跑了回来,随后便一人一块地轮番投掷了起来。 起初传来的回声是一声声‘当当’的脆响,这证明所砸之处的内部都是实心的。但就在其中一颗石头砸到山壁上的某个位置之时,突然发出了‘嗵’的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阵阵回音。 我心中一震,知道这准是山壁上有个不xiǎo的空dòng,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八成就是那条隐藏的隧道。于是我一拍大tuǐ,正要让大胡子想办法把墙体凿开,却见季玟慧已经走到了大胡子的身边,微笑着说:“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那里砸开?” 大胡子想了一下,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面,然后他对季玟慧说:“我尽力而为,你们都离得远一些。”说罢他又拍了拍丁二,带着丁二朝那块巨石走了过去。 那石头有半人来高,足有一个茶几大xiǎo,光是看看都叫人有些咋舌了,更别说徒手去搬动这沉重的山石。而大胡子和丁二的脸上却并无难sè,他们先是凝目聚气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大胡子对丁二打了个手势,两个人便分别抬起巨石的一边,四条臂膀筋ròu爆棚,一块以吨位计算的巨石就被他们轻而易举地抬起来了。 随后两个人便搬着巨石向石壁走去,我见他们行走之时虽一步一顿,但神sè之间却轻松自如,毫无费劲吃力的表现。可见此二人的力气大到了何种程度,简直就是两头活脱脱的怪兽。 走到距离还有两米左右的时候,二人将巨石放在地上,又喘息吐纳了一会儿。随即大胡子对丁二点了点头,两个人再次将巨石抬起,猛然听到大胡子一声暴喝:“走”跟着就把那块巨石扔了出去。 这一下的劲道可是猛到了极处,只听一阵无比沉重的破空之声,那巨石带起一股气流,直奔那面山壁就撞了过去。紧跟着便是‘哐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巨石随即跌落在地,而那面石壁上也隐隐地现出了几道清晰的裂纹。 大胡子趴在裂纹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对季玟慧伸出大拇指,示意她判断正确,这面石壁的后面应该是另有空间的。然后他和丁二又再次搬起巨石,按照刚才那样的方法,再次把巨石朝墙壁上扔了过去。 就这样,当那块巨大的山石第四次砸到那面墙壁的时候,忽听‘轰隆隆’几声巨响,那面坚硬的石壁居然被他们给生生地砸开了。 随着大量石块的纷纷下落,山壁后面的隐蔽空间也逐渐地显lù了出来。那是一个三米来高,五米见宽的巨大隧道,隧道的另一端有一个朦胧的光点,这足以证明这条隧道是两头互通的。而隧道的另一端也并没有采取这样的封闭方式,只要从这里走过去,应该就能抵达那个神秘的魔鬼之城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不禁暗暗敬佩季玟慧的心思细腻,如果不是她的观察入微,恐怕我们真的要在这地方耗上一阵子了。 不过我刚才也的确考虑到了暗mén的问题,毕竟我和大胡子曾经在蛇dòng里面接触过暗mén。然而眼前这两面山壁浑然一体,藏有隧道的暗墙也是处理得天衣无缝,从外表上看,全是凹凸不平的山石坚壁,直观的视觉根本就不可能发现瑕疵的存在。而我又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庞大的山体上不可能隐藏暗mén这类jīng细的构造,所以便忽略了此处,脑子里的重点一直偏移在别的方面了。 我笑嘻嘻地走到季玟慧的旁边,厚着脸皮恭维道:“玟慧,你是怎么想到这地方有一道暗mén的?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玟慧横了我一眼并没答话,看这意思是彻底打算不搭理我了。 我心下焦急,赶紧捅了捅站在我身边的王子。这孙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成天到晚寡言少语,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要放在平常,他见我受到如此窘境,必然会跳出来帮我解困,至少也应该替我劝劝季玟慧才是。可如今他目光呆滞,看上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非常困huò的问题。 王子被我捅了一下,这才jī灵一下回过神来,他茫然不解地看了看我,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刚才我和季玟慧之间的对话。 我咬着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xiǎo声说道:“你丫嘛呢?整天跟丢了魂似的,高原反应啦?我刚才问人家的话你没听到啊?还不赶紧的帮我问问。” 王子挠了挠后脑勺,面带愧sè地说:“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压根儿就没听。” 我心里本就憋屈至极,没想到最该帮我的王子却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了,我越想越是来气,正要骂他两句解解气,却听季玟慧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被我和王子的对话逗得忍不住了。 接着她清了清嗓子,把脸重新板了起来,然后面对着王子说道:“告诉你吧,那面山壁不是什么暗mén,而是有人故意把dòng口给封死了。我本来是想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机关,可后来却发现山壁上岩石的纹路有斧凿的痕迹,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把封堵住dòng口的石壁雕刻成了天然的样子。所以我就猜测会不会是dòng口被人成心砌死了,这也就是一种尝试,不是根据判断得出来的。”她虽然是面对着王子讲话,但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也不知她这般的倔强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不过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她给了我一个台阶,听她说完,我不免也是喜上心头。 王子一双xiǎo眼满是不解之sè,左右两边来回地看了我和季玟慧几眼,然后摇着头无奈地说道:“你们俩嘛呢?拿我当镜子使啦?有话直接说多好,非得把我夹中间干嘛?”说完他的表情又显得沉重起来,回头看了看其他的人,然后xiǎo声对我说:“老谢,有个事儿我老是觉得不对劲,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不行,今儿个我必须得跟你念叨念叨了。” 我蜷起中指给他来了个脑奔儿,没好气地说:“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你倒来劲了。我没工夫听你絮叨,你自己慢慢想去吧。” 然后我便召集众人,让他们肃整行装,各自打起手电,即刻向隧道中进发。 走到隧道mén口的时候,我对翻天印和葫芦头说:“你们不是喜欢打头阵么?你们先进去吧,让我们也看看你们的手艺。” 那翻天印心思缜密,不愿自己以身试险,他yīn恻恻地一笑,对着丁一努了努嘴:“丁老兄还一直没lù过底子呢,不如让他先来吧。” 还未等丁一答话,xìng如烈火的葫芦头却有些按捺不住了,粗声叫道:“让他这外行试个屁呀老子先来”说完就从行囊里掏出了一根长长的筋索。 何谓筋索?就是用兽筋编织而成的长索,这东西韧劲奇大,灵活自如,并且自身的重量也是不xiǎo,是专mén用来探路的特质工具。但如果臂力够大,这东西也能当做兵器来使。 只见那葫芦头蹲在地上,将手中的筋索远远地伸了出去,然后他力贯手臂,将一条长索贴着地面舞动了起来。那筋索在地上左摇右摆,不停地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好似有人行走一般,如果地面上有什么机关,必定会被这筋索给触发到。 其余众人缓缓地跟在葫芦头的后面,好在一路上无甚特异,我也逐渐地放松了警惕,开始向隧道的四周张望起来。 整个隧道宽大高挑,就算我们十个人并排行走也能容纳得下。通道的四壁光滑平整,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这样的工程量可不是一般的浩大,在当时的那个年代,以人力去硬生生凿通一座石山,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叹为观止了。 而这隧道的长度也甚是惊人,我们一路慢慢地向前挪动,直走了半个多xiǎo时,这才终于抵达了隧道的另一端,粗略算来,其总长度至少也要在五百米以上。 然而,更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再次发生了。 走到隧道的另一端时,耀眼的阳光从dòng口中照shè了进来,这明显是一个lù天的所在,对于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来说,这样的地理环境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可当我们走到dòng口以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sè所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魔鬼之城?这简直就是魔鬼深渊啊…… 原来那隧道的尽头其实也是在一面绝壁之上,而此处与另一端不同的是,身后的dòng口是在平地上的,而这边的dòng口,居然是在深渊的半空之中。dòng口上方是森罗密布的云层,dòng口的下面是黑漆漆的深渊,dòng口的正前方则是缭绕不散的mí雾,除了近前的几十米以外,完全看不到对面的情况。 dòng口的边缘链接着一座极其宏伟的石桥,但这石桥却并不能通向任何地方,因为它仅仅探出去了几十米,然后就凭空断掉了,再向前走,依然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们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眼前的情景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才算恰当。而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也如同眼前的mí雾一样,茫然、费解、惊奇、绝望,各种最坏的情绪纷至沓来。可我们却依然僵直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弹,每个人的大脑都在飞速的运转着,谁都想尽早将这难以琢磨的谜题破解出来。 过了一会儿,大胡子低声对我说:“我去桥上看看。” 我心想也的确是该去桥上看看情况,没准儿断桥的尽头还另有什么出路也说不定。于是我对他说:“多加xiǎo心。”大胡子点了点头,便xiǎo心翼翼地朝断桥的尽头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凝目注视着大胡子的身影,期盼与疑虑也都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就算心怀不轨的丁一等人也不外如是,在他们看来,此时的无路可走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更加难受。 大约过了一根烟的工夫,大胡子满面愁容地走了回来,然后他眉头紧锁地对我摇了摇头:“不行,桥是断的,下面根本就看不见底,对面除了雾什么都没有,看来这条路是走不过去了。” 我心中失望异常,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与此同时,我心里也有一丝说不清的疑虑,总是认为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出路应该就在眼前,只不过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正确的办法罢了。 此时天sè已晚,温度逐渐的降了下来,我不敢再在这个风口处多呆,便让众人先原路返回,大家晚上再合计合计,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疏漏的细节没想明白。 众人也知道暂时别无他法,一个个灰头土脸地转过身子向回走去。就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几缕手电光扫过了右侧的墙壁之上。我猛然间全身一震,隐约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特别的东西。 于是我连忙向前跑了几步,将手电光照在墙壁上面,只见那原本光滑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排排弯曲繁琐的文字。这些文字排列有序,横竖各十排,形成了一个由100个字母组成的文字矩阵。 其余人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墙上的文字,在大部分人都抓耳挠头的同时,季玟慧忽地做出了非常吃惊的表情,紧接着她低呼一声:“是密码”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密码 第一百三十一章密码 当我最初看到这些字母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到这其中一定隐藏着某种特殊的信息,但我没有想到在若干年以前的古代,并且是如此偏远的地区,居然会有密码的存在。 此时听季玟慧低呼一声,我才恍然大悟,从字母的排列规律上看,这个字母矩阵很有可能是一种奇怪的密码载体。在新疆呆了这些天里,我也见过不少维语写成的句子,不管是菜单菜谱,还是大街上的广告横幅,那些弯曲繁琐的文字我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大概的形态我也算基本熟悉了。 可眼前这些字母却显得非常怪异,如果将横排的10个字母链接到一起,那完全就不是一个句子或是一个单词,每一行都有许多重复出现的字母,根本就不具备串联成句的条件。 我边惊奇地看着墙壁上的文字,边低声对季玟慧问道:“这是什么密码?你能破解吗?” 季玟慧似乎忘记了自己不该跟我说话的事,她咬着嘴chún若有所思道:“不清楚,这好像不是全部的矩阵,应该还有其他的。” 她话音未落,就听王子在前面的不远处大声叫道:“这边儿这边儿还有”紧跟着翻天印也在王子的前面招手大喊:“喂这里也有” 我也无暇细想,连忙沿着墙壁向前跑去。越向前跑越是心惊,只见每隔几步就会出现一组这样的字母矩阵,密密麻麻地刻在墙壁上面,一直延伸到了隧道另一端的出口附近。 我又转身跑到了对面的墙壁跟前,用手电光照了几照,发现另一半的墙体上并没有任何文字,看来全部的密码都在右侧的墙壁上,左边只是毫无特异的普通石壁。 其他人也随着我跑到了隧道出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解,全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季玟慧,等待着她给出问题的最终解释。 季玟慧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之后,微微地点了点头,面对着我刚要开口,她忽地一怔,似乎察觉到了本来不该和我说话,于是她xiǎo嘴一撇,转过头去对王子说道:“这肯定是一种密码,但这种矩阵的排列方式和二方密码或四方密码都不一样,这其中似乎人xìng化的成分比较多一些,想要破解起来非常困难,可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王子虽然听不懂什么几方密码,但他也清楚事关重大,便接口问道:“什么叫人xìng化的成分比较多?” 季玟慧解释说:“就是说这不是按照特定的密码规律来设定的密码矩阵,而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是某个人凭着自己的意志,随便设定出来的矩阵。这样的话就需要找到他设定之初的规律是什么,这样才能找出隐藏在这许多字母中的特定字母,然后再组合到一起,变成几个单词或是一句话。如果掌握不了这个规律,那就不可能破译得了。” 我好奇地问她:“那你找到规律了吗?这上面有什么提示没有?” 季玟慧白了我一眼,冷声道:“废话,要是找到规律我还用解释这么多吗?” 我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太难了,这里少说也有几千个字母,要找到规律得猴年马月啊。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咱们都不懂维语,连每个字母的意思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办法寻找规律啊。” 季玟慧转过身看着墙上的字,过了片刻,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不是维语,而是更为早期的闪米特语。我曾经研究过西域古国的历史,这种语言也基本都能认识,倒是可以试着破译看看。不过……你们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运气好的话或许很快就能破译出来,运气不好的话……几年的时间都不见得能找到结果。” 我心中暗想,既然这些密码写在了通往魔鬼之城的墙壁上,那就肯定有着重大的意义。如今已经是前行无路了,魔鬼之城也没有按预期的那样出现在我们眼前,这其中必然另有玄机,如果找不到破解之法,我们势必会在这团mí雾中旋转个不停。能解答这个谜题的答案极有可能就藏在这些密码里面,单词也好,语句也罢,都绝对和那消失的魔鬼之城有着必然的关联。看来破译这庞大的字母矩阵是势在必行了,不然的话,恐怕我们到死也找不到魔鬼之城的所在。 于是我把心中所想对众人说了一遍,并告诉他们,愿意等的可以在这里继续等,不愿意等的大可打道回府,我举双手表示赞成。 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其余的人全是奔着那里的财宝而来的,这其中也包括季三儿。眼看只差一步就能抵达目的地,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当口轻言放弃。所有都表示不管多久都要等下去,再怎么说也要看到那魔鬼之城到底是个怎生模样,不然的话,这几天受的罪岂不是都白受了? 我点了点头,便招呼众人先行出dòng,在dòng外找个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今天已经太晚了,一切工作从明天开始着手。 然后我把所有人携带的口粮都组织到一起,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统一分配。这样一来我的心中就会有个数,到了还剩两天口粮的时候,不管季玟慧破译到了什么程度,我们都必须原路返回,到客栈那边重新补给,在此之前,先用眼前的这些干粮维持一下吧。 王子本来sī下跟我提议,由他带领着翻天印和丁二先回到客栈运些补给回来。但我总觉得让他们单独行动有些不妥,事事都怕个万一,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或者突变,怕是我们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再另想办法。 等所有的粮食都聚拢起来以后,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最多也就只够维持十几天。可按照季玟慧的描述,这破译的工作应该是个任重道远的大工程,十几天的时间恐怕是太短了。于是我对丁二说,让他从明天开始就在这方圆几十里内寻找活物,什么雪jī雪鸭的能抓到多少就抓多少,有了这些东西充当口粮,至少也能多对付几天的时间。 当夜无话。等到次日天明,我们便开始了这遥遥无期的破译之旅。 我陪着季玟慧一起进入隧道,将每一块字母矩阵都抄在了纸上,这样就不用每天都举着手电在山dòng里逐一观瞧,既节省了来回走动的时间,又可以避免làng费手电的电池。我并没让其他的人参与这项工作,倒不是怕泄lù什么秘密,而是我担心他们将文字抄错,从而带着季玟慧进入更大的误区。 抄录文字时候,我一再的向季玟慧示好,并把此前的误会也一一对她解释了一遍。可她就是面沉似水的不予理睬,并且不到迫不得已也坚决不和我多说一句话。我见事已至此,也只好摇头苦笑,虽然心中急于跟她和好如初,但鉴于她此时的态度,除了耐心等待也是别无他法了。 大胡子耐不住这枯燥无聊的等待过程,便跟我要求陪丁二一起去抓野兽回来。考虑到丁一以及翻天印等人暂时不会有所异动,并且食物之事也是重中之重,我也就没再过多的阻拦,让他带着丁二狩猎去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就拖了一头牦牛回来,说是在百里开外的山中抓到的。我见这牦牛体型巨大,少说也得有个一千多斤,就算我们撒开了吃也足够维持一个月了,当真是不折不扣的雪中送炭。 令我最为头疼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这的确让我宽心不少。从第二天开始,我便带着所有无所事事的人去寻找植物。虽说这雪山之中罕有植被,但一些喜寒耐冻的高原植物也是零星可见,接下来的生火做饭就全靠这些植物了,所以每个人都不能闲着,只要张嘴吃饭的就都得出一份力。丁一等人虽然怨声载道,但他们也知道自己不懂破译之道,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而王子和高琳则负责生火做饭,每天的一日三餐,就全靠他们两个张罗。不过这并非出自我的安排,而是王子神秘兮兮地主动要求的,也不知他在偷偷的搞什么鬼,有时候我甚至猜想,难不成他已经对高琳有了那种意思了?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了几天,大体上说,我们在这雪山中的持久战算是逐渐的进入了轨道。季玟慧每天都在潜心思索,时常抱着那些纸张一想就是一整天,然而效果却是寥寥,看着她日渐憔悴的面容,我真有心结束这次行动,让所有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算了。 而我们其他人也都在漫长的等待中煎熬着,既没能力自己进行破译工作,又不敢去打luàn季玟慧的思路,只得周而复始地拾柴、烧火、吃饭、睡觉,生活得就像原始人一样。前几日还觉得颇为新奇,但到了后来,越来越觉得枯燥乏味,除了大胡子以外,每个人的情绪都开始逐渐地低落了下来。 简段捷说。且说这一日我们一群人拾柴回来,大老远就看见王子在和高琳两个人嚷嚷着什么。我连忙跑过去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高琳一下子就冲进了我的怀里,chōuchōu啼啼地说王子欺负她了,诬蔑她了,还骂她了。 而王子则满脸怒气地指责高琳,说她心怀鬼胎,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偷偷跑到隧道里抄录那些密码矩阵? 我心下惊疑,暗想这高琳为何要去抄录这些东西?破译的工作明明由季玟慧来负责,她抄这些东西又能有什么用?再者说了,就算她也懂得破译,可为什么当初没有告诉过我们? 尽管心有疑虑,但看着高琳潸然泪下的样子,我还是有些心软,便没再继续追问,而是简单地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我把王子拉到一旁偷偷问道:“你最近怎么了?吃枪yào啦?不是闷在那儿不说话就是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你跟高琳以前不是tǐng好的吗?今儿个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王子摇头说:“一句两句说不清,反正我就是觉得她有问题。先不说这个了,这事儿回头我跟你细聊。不过有件重要的事儿我得告诉你,刚才我发现高琳偷偷mōmō地进了隧道以后,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她,后来让她发现了,我们俩就在那里面吵起来了。在我们俩临出dòng的时候,你猜我无意间发现什么了?” 我说我哪儿猜的出来,你就别拿搪了,麻利儿的赶紧告诉我。 王子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在那些字母下面的墙根上,每隔几步就刻着一只动物,有马,有骆驼,也就指甲盖那么大点儿,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我闻言大吃一惊,心想这八成是某种暗示,绝对与那些密码有关。当下也无暇细想,连忙拉着季玟慧,叫王子带着我们进dòng查看。 而我们所见到的也果真与王子说的一模一样,在每组字母矩阵的正下方都有一个极其微xiǎo的石刻图形,这些图形都画在了墙壁与地面的接缝处,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很难发现这些图案的存在。 沿着墙壁继续前行,则发现这些图案其实只画了两种动物,一种是骆驼,一种是马。可这两种动物的出现却是毫无规律可循的,有时候是jiāo替出现,有时候是连续出现,也不知其中代表了什么含义,但基本可以断定的是,这些图案的确与它们正上方的密码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或许是一种暗示,也或许是一种线索。 我没有急着做出判断,为了避免再次有所疏漏,便带着他们两个将另外一面墙壁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再没有遗漏什么其他线索以后,这才领着他们回到营地,开始推敲这些图案与密码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然而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之下,依然没能取得实质xìng的进展。骆驼和马,这两种动物与密码又能有什么联系,这是令我们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除了大胡子和丁二以外,每个人都给出了不少提示,但季玟慧却始终在不停地摇头,在她看来,我们的分析和密码矩阵根本就没有半点联系。 大胡子对这方面是一点不懂,所以他根本就没参与过我们的讨论。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却边烤着手中的牛ròu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骆驼和马,这又有什么不同了?都是吃草的,都是给人骑的,也都能杀了吃ròu。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走路的方式吧,一个是jiāo叉着迈步,一个是一顺边的迈步。” 他这句话刚一出口,季玟慧立马全身一震,紧接着她跑过来拉住大胡子的衣袖,颤抖着问道:“你……你刚才说怎么迈步?” 大胡子被她问的一愣,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牛ròu,用手臂比划着说道:“你没见过马走路么?马是左前tuǐ和右后tuǐ同时迈步,右前tuǐ和左后tuǐ同时迈步,是四肢jiāo叉着走路的。骆驼就不一样了,它是左前tuǐ和左后tuǐ同时迈步,右前tuǐ和右后tuǐ同时迈步,是一顺边的走法。” 季玟慧听完之后不再言语,咬着下嘴chún若有所思,手指也在自己的颊边轻轻地不停敲击。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满脸喜sè地轻声叫道:“我想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谜语 第一百三十二章谜语 季玟慧喊完一句,便慌慌张张地冲向自己的营帐,从里面拿出一页页写满了密码纸张,然后用一根木bāng在地上划拉起来。 我虽然不清楚骆驼和马这两者不同迈步方式有什么特异之处,但从季玟慧的表情和举动上看,她的确是已经窥破了其中的窍要,寻找到了密码矩阵的组合规律。当下我也不敢多问,生怕搅luàn了她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来的思路,便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等待着她从中破解出最终的答案。 只见季玟慧聚jīng会神地又写又画,时而皱着眉头擦掉重写,时而得意非凡地轻声娇笑,就好像是痴mí了一样,看着她的样子,我真感到有些心疼起来。毕竟这并不是她的本职工作,破译这种异域文字的特殊密码,对她来说已经是跨越了几个层面的知识范畴了。而且破译这样一组庞大繁琐的密码矩阵,就算是专业人员恐怕也要耗费很大的jīng力。可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却全都强加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对于一个刚刚25岁的年轻nv人来说,这样的担子真的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过去,每个人都是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季玟慧手中的木bāng,她每在地上画出一个字母,我们的心中就多了几分期盼,而当她伸脚擦掉一个字母的时候,我们的心情也会随之跌落下去。那样的等待过程确实是犹如百爪挠心一般,既不敢催促,又感觉无比的焦急。 过了半晌,季玟慧忽然轻笑一声,喜滋滋地叫道:“成了”但没过多久,她又在一瞬间沉下了脸来,秀眉微蹙,脸上的神情随即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盯着那些文字愣了片刻,然后才极度茫然地抬头说道:“这好像是个谜语。” 我急于知道文中的内容到底写了些什么,便让她先念出来听听,在场的有这么多人,大家集思广益,一个谜语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难事。 但季玟慧却依然表现得有些忧虑,她低头盯着那些弯曲的文字,一字一句地慢慢读道:“当人们失去影子的时候,天使的城市将会在云端浮现。” 等她讲完这句话,所有人都随之陷入了静静的思索之中,一时间整个营地变得鸦雀无声,唯有那跳动的火光还在啪啪作响。 这的确是个谜语,而且寓意很深。前半句我暂时还无法想明白,但后半句中那个‘天使的城市’八成就是我们要找的魔鬼之城。这两者之间虽然称呼不同,但所说的都是一个未知的城市,无论是天使还是魔鬼,都必然与致人异变的魘魄石有着不可忽视的关联。 ‘当人们失去影子的时候,天使的城市将会在云端浮现’。这句话似乎是在说,在某个特定的条件下,魔鬼之城会从云层中显现出来。那也就是说,我们所走的路线根本没错,魔鬼之城的确是在那条隧道的尽头,或许就是隐匿在对面那些mí雾中的某个地方,而想要找到其真正的位置,就必须要满足那个怪异条件——人们失去影子的时候。 人们在什么情况下是没有影子的?按常理推断,应该是在完全无光的黑暗之中。可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怎么能看到魔鬼之城在何处出现呢? 我一时间不得要领,便向众人询问,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见解。然而他们给出的答案全都偏题甚远,有的说是人死了就没影子了,有人说是在水里没有影子,还有人说是应该从那座断桥上飞跃过去,人飞在空中的时候是不会有影子的。听完之后我鼻子差点被气歪了,便挥挥手让他们该睡觉就睡觉吧,等明天早晨脑子清醒一些了再仔细想想。 当晚我躺在营帐中难以入眠,脑子里一直在反复地念叨着那句谜语。可不论我如何努力地分析猜测,总是找不到一个破解谜题的突破口。 此前曾经听热合曼对我说过,不经常在高原地带居住的人,若是长时间滞留在海拔很高的地方,容易体弱多病,抵抗力下降,更有甚者还会导致智力减退,反应迟钝等症状。要是放在平时,猜谜语正是我拿手的项目,可如今却苦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我真的得了什么高原综合症,从而智力减退了? 我越想越是心烦意luàn,一赌气,索xìng不睡了,走出营帐坐在石头上chōu起烟来。 刚chōu没几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细碎的石头响动,这明显是脚踏碎石而发出的声音。我心中一凛,生怕是什么危险的生物,连忙将手中的烟头捻灭,从身后把手枪掏了出来,蹑手蹑足地悄悄走去。 向前走了没几步,就在青白sè的月光下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在来回晃动。我立时便紧张了起来,猜测着对方到底是人还是血妖。要是血妖倒还好说,此时我距离营地并不算远,只要手枪一响,大胡子就能及时赶来,以他的能力对付个把血妖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如果是人,那就麻烦大了。此人深更半夜地躲在这里,怕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做出此事来的无疑是丁一、翻天印或者葫芦头,莫非他们已经起了异心,要在暗中捣鬼加害我们不成? 想到这里,我决定走到近处探个究竟,但也不敢轻易的惊动对方,便轻手轻脚地蹑步向前,待走到距离对方还有十几米的地方,这才低声喝道:“站那儿别动,把脸慢慢的转过来,爷们儿我手里的枪可已经上膛了。”紧跟着我把枪栓拉了一下,让对方听到我手中有枪,以此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那人被我吓了一跳,先是身子一震,紧接着就猛一转身,看了看我手中的手枪,满脸愠sè地嗔道:“好啊开枪啊反正你现在看着我也碍眼。” 我这下也是吃惊不xiǎo,连忙收起枪来,大huò不解地问道:“玟慧?你大半夜的跑这儿干嘛来了?” 季玟慧沉着脸回答说:“你管得着么?我寻死来了。” 我被她噎得哑口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讪讪地站在原地不再说话,心中却在暗骂着自己真是笨到家了,连个nv人都对付不了。 季玟慧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于是她轻咳一声,将情绪缓和了一些,然后才开口问我:“你怎么不睡觉?” 我淡淡一笑:“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那个谜语。” 她点点头说:“我也是,心里luàn糟糟的。我哥哥和王子那呼噜又吵得人头疼,我想出来安静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把谜底想出来。”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第一次把对待我的态度放得和缓了一些,想起不久前我们还亲昵异常,而短短数日间就已形同陌路,我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温言说道:“玟慧,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季玟慧回过头来,两只眸子宁静异常地盯着我,过了良久,她才叹气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这不全是你的错,但是……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你们那么亲热,我心里……难受极了。”说着就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我见她口风松动,似乎有转机的余地,便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说:“我对天发誓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就别再为难我了,我保证今后不再让你生气了。” 季玟慧xiǎo嘴一撅,伸手把我推开了一步,抹着眼泪嗔道:“你少来别想趁机把这事儿抹过去。今后你找我说正事儿可以,说别的问题嘛,看你的表现再说。” 我心中大喜,她这话虽然说得生硬,但话语中已经明显给我留下了余地,当时jī动得抓耳挠腮,紧接着长揖到地,笑着说道:“谨遵姑nǎinǎi圣命一定做到对您老忠贞不二。” 季玟慧捂着嘴偷笑了一下,然后又假装正sè地板起脸来说:“好了好了,别尽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就没些正事可说么?” 我点头道:“还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当下我便把这两天存在心中的问题给她说了一遍,一个是那些所谓的闪米特语是什么来历,另一个则是我为最好奇的,就是那个骆驼和马的走路方式,到底和破译密码有什么关系? 季玟慧大致给我解答了一下。首先来说闪米特语简称闪语族,包括了西亚和北非的多种语系,早期的阿拉伯语与现在的略有不同,这个解释起来非常复杂,反正说得太细致了我也不明白,大致了解个情况也就是了。 而至于那个骆驼和马的走路方式,其实说起来也非常简单。就是每个字母矩阵的下面,如果画的是骆驼的,就用每行两格的方式向前推进,将两行字母并列在一起,就好像一只骆驼在上面行走一样。凡是骆驼脚印走过的地方,就将该字母删掉。剩下的字母再重新排列,继续如法炮制,直到剩下4个字母为止。 画着马匹的矩阵也是同然,只不过是删除字母的方式要按照马匹走路的方式删除字母罢了。等所有的多余字母全都删除完毕,再将全部剩余的字母组合到一起,唯一可以形成句子的那一段就是正确的组合方式,而最终的答案,就是那句让人mō不着头脑的谜语。 听她说完这一大套,我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工作居然繁琐到了这个程度,光是听听就让人头疼不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译出来,也真是够难为她的了。 此时凉风渐起,四下里不停地响起鬼哭般的呼呼风声。我见季玟慧身子有些发颤,便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样子,真想在她的脸颊亲上一口。可明明是以前做过的事情,如今却战战兢兢地不敢施为,生怕她再次生气更怒sè相向,那样的话,今晚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又要因此而变得更加疏远了。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意在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免得到时把持不住而酿出恶果。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忽然钉在地上再也无法移动了。看着她脚下似有似无的影子,我的全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大脑之中在飞速地运转着,我有一种非常清晰的感觉,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将那个谜题破解开了。 季玟慧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怪异,便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温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生怕将自己的思绪打luàn。紧跟着我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在正上方,银白sè的月光洒将下来,犹如一展画卷,但更像是我心中的一缕曙光。 猛然间,我突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拉着季玟慧的双手又蹦又跳,情绪jī动地大声叫道:“我想出来了我想出来了” 季玟慧颇为吃惊的问我:“想出什么来了?那条谜语?” 我拼命地点头说道:“对你低头看看咱俩的脚下,有影子没有?” 她低头看了一眼,惊奇道:“没有,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魔鬼之城会在这个时间显现出来?” 我又连忙摇头,克制住jī动的情绪给她解释说:“不是,我估计应该是白天。你想想那句话‘当人们失去影子的时候,天使的城市将会在云端浮现’,如果是黑夜里,那即使它真的浮现了,一般人也不可能看的见,更何况古代的时候连个手电都没有。” 然后我又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月亮运行到头顶的正上方时,人的头顶和月亮垂直,自然就不会有影子出现。而太阳也是同理,当太阳运行到正上方的时候,一样不会有影子出现,这就应了‘当人们失去影子的时候’这句话。而这句话里最为重要的是‘时候’两个字,这是在暗指一个特定的时间,也就是说,每天中午的12点整,那个魔鬼之城就会显现出来,应该就在隧道尽头的那片云雾里。” 季玟慧听罢默想了一下,然后也面带喜sè地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中午的12点,太阳正好运行到正上方。” 两个人相对一笑,心情立即变得愉悦起来。这些天不但我们两人之间一直存有隔阂,就连行程中也一再的出现重重阻碍,致使我们困在这群山之中寸步难行。如今这两个问题同时得到了解决,这又怎能不令我们感到高兴呢?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大胡子等人正朝我们这边急奔过来。估计是被我刚才的大叫声所惊醒,因此全都跑出来一探究竟。 等他们跑到近处,一见是我们两个,众人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情知是打断了一对情侣在月下sī会,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尴尬的神情,只有高琳一人泪眼汪汪,眉宇之间已隐隐显lù出了愤恨之情。 虽然我此时的感情已经全部都倾注到了季玟慧的身上,但总觉得让高琳如此受辱也是太过残忍,便放脱了季玟慧的双手,假作没事地对众人宣布了我刚刚想出的结论,并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就起营拔寨,中午12点整,在隧道的另一端等待欣赏奇观。 众人称赞了我一番之后便各自回营睡觉了。次日一早,我们分头收拾行装,怀着满心的期盼,早早就来到了隧道尽头的断桥之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渐渐流逝,我们的心情也随之慢慢地紧张起来。当时间到了11点50的时候,每个人都坐立不安地站在桥边翘首以盼,只等那颇为神秘的魔鬼之城显现出来。 然而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我们一直等到了12点整,可眼前依然是那无尽的mí雾,根本没有任何的景象浮现。每个人都大huò不解地盯着我看,我也不知该如何解答,只好一言不发地继续等候。 可直到时针指向了下午1点,四下里依然死寂沉沉,除了偶尔吹来的冷风之外,所谓的魔鬼之城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观 第一百三十三章奇观 又等了一会儿,葫芦头再也按捺不住急躁的情绪,大声嚷嚷道:“什么他**奇观啊?这都等了多长工夫了,连只鸟都他**没看着,真是làng费老子的时间。” 我虽心中有气,但的确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也不好再和他争辩什么,只是瞪了葫芦头一眼,咬了咬牙,把一肚子骂街的话都强忍着憋了回去。 王子见我被骂了还不还嘴,不免心中有气,他瞪着眼睛高声回道:“少他**给我们这儿甩片儿汤话,有意见也轮不着你提,成天到晚傻吃糊涂睡的,你又出过什么力了?” 葫芦头怎敌得过王子那张利嘴,顿时气得哇哇直叫,冲上来揪住王子的脖领吼道:“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只听大胡子沉哼一声,闪身过来一把就掐在了葫芦头的脖子上,猛一发力,把葫芦头凌空提了起来。葫芦头双脚离地,一张大脸憋得紫青,双手抓着大胡子的手臂拼命拉扯,两条tuǐ在半空之中来回luàn踢。 大胡子提着他冷冷地说道:“再敢撒野,我直接把你扔下去。”葫芦头被憋得说不出话来,两只手在空中拼命luàn摇,示意自己不敢了。 我见还没进城就闹起了内讧,不免心中有些歉然。又抬起头来向着对面的mí雾凝目望去,视线之中依然是白雾茫茫,丝毫不见任何异常。眼看时间已经快到2点了,这足以证明我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看来那谜语还是另有答案,并不像是我推测的那样与太阳有关。 于是我哀叹一声,转过身去拍拍大胡子:“算了吧,空等了这么长时间,也难怪他会起急,放了他吧。” 待大胡子把葫芦头放下以后,我便没jīng打采地让众人原路返回,只怪我太过托大,对这错误的谜底信心太足,请大家原谅,先回营地再从长计议。 只听葫芦头还在我身后嘟嘟囔囔地对翻天印念叨着:“师哥,你怎么也不帮我?”翻天印不耐烦地yīn声答道:“别废话,谁让你个锤子自讨苦吃。” 此刻我心灰意懒,也无心去听他们说些什么,便招呼大伙先行离开,这地方寒气太重,不适合长时间的逗留。 其余众人见确实也无法可想,又对着远处不甘地张望了一会儿,便各自神情沮丧地向回走去。一路上每个人都是沉默不语,除了拖沓的脚步声外,隧道里就如同一个硕大的冰窖,冷清得让人有些发寒。 大胡子见我情绪不佳,便走到我身边安慰了我几句,然后他低声问我:“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说:“眼下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回去再想想那个谜语怎么破解,如果实在找不到准确的答案,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玟慧对那句话的翻译有误,错误表达了原话中的正确含义,因此破解工作也会误入歧途。不过这种可能xìng非常xiǎo,以她的办事作风,这种事情基本没有可能发生。还有一种就是有什么历史典故咱们不知道,比如古老的寓言或者历史事件之类的,或许应对着这些典故就能破解谜语,但这也只是一种设想罢了,可能xìng依然非常低。如果再过两天还是没有结果,我打算回客栈里找一趟热合曼,让他翻译一下这句话,看看有什么其他的版本没有。再者就是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典故或者寓言,nòng不好还真能……”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住了。 当我提到热合曼的时候,有一个特殊的信息在我脑海中忽地闪现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我猛然惊醒,一时间令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抖动着双chún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胡子见我忽然停住,并且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不免觉得甚是奇怪。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刚要问话,却听我jī动异常地喃喃念道:“不对……不对……我没猜错。是时差……我怎么一直没想到,是时差”紧跟着我抓住他的手臂兴奋大叫:“快跟我回去,魔鬼之城就要出来了,是时差,新疆时间和北京时间有两个xiǎo时的时差”说罢也不等众人回复,撒开两tuǐ就向回奔去。 等跑到隧道的出口抬眼再看,只见对面的云雾不知何时已变得金光灿灿,一轮朔日高悬正上,而在那金sè云雾的正中央,隐约可以看到两扇巨大无比的城mén耸在云中,在那城mén下面的,是一排极宽极长的巨大石阶。 此时谷中的光线还不够明朗,暂时还无法看出那些石阶到底通往何处,不过从石阶的方向以及倾斜的角度来看,石阶最终端将抵达的地方,应该就是我们脚下这断桥附近的位置。 看着处于城mén上方的太阳,又看了看幽谷中动dàng漂浮的云雾,我逐渐地想通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由于这深渊四面环山,而南侧的山顶更是高得出奇,所以此地终年不见阳光。加上山谷之中雾气漫漫,这些雾气因没有光照而得不到有效的挥发,因此那魔鬼之城便终日被隐藏在浓重的云雾之中。唯有到了正午时分,当太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才会越过南侧山顶的一点点,阳光会在此时洒落谷中,随着雾气的少量挥发和强光照shè的穿透力,此时那城市的轮廓便会忽隐忽现地显lù出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必定会落下山头,而这难得一见的奇观也会在那一时刻悄然消失。 这时身后的众人也相继赶来,当他们看到这一惊世奇观的那一刻,先是面面相觑地愣了一会儿,紧接着,惊叫声、赞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霎时间整个谷中热闹非凡,与适才那般的死气沉沉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盯着那道石mén半晌不语,实没想到这苦觅不得的魔鬼之城竟如此的宏伟壮观,单单一个石mén就显示出了无比的气势,可见这整个城市要大到了何等地步。没想到千百年前的人们竟能有恁大的创造力,在这深渊的半空建造出这样一座浩瀚雄伟的城市,就算当今的建筑大师恐怕也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王子走到我的身边,一脸钦佩地问道:“行啊你老谢,你怎么想起时差这事儿来的?这不都是咱现代人的说法吗?怎么和这古城也扯上关系了?” 我说你这是废话,就因为人家这是古城,是古代人建造的,所以才更应该有时差。当时那个年代哪儿来的北京时间?全都以自己的时间为准。你忘了咱xiǎo时候还有夏令时这一说吗?要搁二十年前,现在就正好是新疆时间的12点整。 季三儿也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jī动不已地赞道道:“瓷器,真没想到你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要不是我亲自来一趟,真不敢相信你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哥哥我算是彻底服了,呆会儿近了那古城以后,我全听你的安排,滋要是nòng着了好宝贝,咱哥儿俩你六我四。” 我无奈地摇头说道:“我说三哥你就别添luàn了成吗,你自个儿瞧瞧,除了那扇mén和那台阶你还看得见别的吗?咱怎么进去?飞进去啊?别老动不动就谈钱,先想想辙怎么进城再说。” 季三儿吃了个闭mén羹,只好讪讪地走到了一旁。我也无暇顾及他的感受,生怕那城mén因时间的流逝而在mí雾中再次消失。可视线中的确是别无他物,那城mén又距离我们遥不可及,虽然隐隐约约地摆在我们眼前,可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过去,直急得我满头大汗,在断桥上面来回走溜儿。 大约过了有七八分钟的样子,对面的mí雾已经明显的减淡了不少,我极力地凝目眺望,朦胧中,那石阶的全貌也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只见那长长的石阶的确是朝着我们的方向蔓延而来的,一路由高到低,显得又长又陡。加上其周边满是缭绕的云雾,真好似天上的神宫一般,影影绰绰的仙气bī人。那石阶一直下行到与我们平行的地方,石阶就此终止,取而代之的则是和我们脚下一模一样的宽大石桥。那石桥也是凌空截断,和我们这边遥遥相对,中间的跨度大概有个四五十米的样子。 细看之下,我发现这两截的断桥的侧切面全都平整异常,明显是当初建造之时就是如此设计的,并非因为年久失修而从中断裂的。这样的跨度怎么可能过得去人?莫非这真是天使的城市,只有长着翅膀的天使才能飞跃过去? 看到眼前的场景,我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难以克制的绝望。回想起当日在那冰川圣殿之中,也有过类似于这种断桥的人为屏障,当时是靠着大胡子的超人能力跳跃过去的。而如今这断桥的间隔却是太过遥远了,就算大胡子变成猴子也不能跳的过去,这可叫我们如何是好? 眼见上空的太阳已向西偏移了几分,只怕再过一会儿就会被山顶遮住,到了那时,这城市的影像一定会随着光线的消失而就此不见了踪影。我心下焦急异常,脑子里在拼命地思索着过桥的办法。既然当初将这断桥设计成如此模样,就必定有着一种特殊的过桥办法。是什么?是机关?是暗道?还是我们暂未发现的其他事物? 正在我苦思之际,忽听丁一在远端大叫了一声:“快来看下面有东西在动” 我闻言大惊,连忙跑到了断桥边缘,顺着丁一手指的方向往深渊下面望了过去。只见深谷之中有一块黑sè的东西正在缓缓上升,由于距离过远,加上下面的雾气更加严重,所以一时间还无法分辨出此物的真实面目。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东西越升越高,我的视线也随之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它升得越高,我就越觉得这东西像是一块石板,乌黑发亮,巨大无比,其面积倒是与断桥残缺的那部分刚好wěn合,难道这就是两桥之间的衔接部分? 还没容我想得明白,猛然觉得腰间一松,别再腰里的手枪竟离奇地飞了出去。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碰巧手枪正好掠过我的眼前,被我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但就在这时,忽有一股奇大的吸力朝我袭来,我只觉全身各处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下拉扯,脚下一滑,就要从断桥的边缘摔落下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浮桥 第一百三十四章浮桥 这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并且此前更无半点征兆,我还没nòng明白怎么回事,就觉一股大力拉得我身不由己,踉踉跄跄地就往深渊之中跌落下去。 大胡子反应极其迅速,他见我就要坠到桥下,忙闪身疾冲,顷刻间就跑到了我的身边,伸手一抓,恰好抓在了我的背包之上,紧接着他发一声喊,双手向后一掷,就把我如同草人一般地抛到了脑后。王子见势也连忙赶了上来,伸双臂把我从空中接住,只听‘扑嗵扑嗵’两声连响,我和王子纷纷栽倒在地,好在他这下来得及时,我只是微微擦破了一点皮ròu,倒不觉身体上有多疼痛。 但一bō未平一bō又起,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听丁一在前面大喊一声,也是一个侧歪,就要往谷底摔落,就和我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 所幸大胡子和丁二两人都在左近,纷纷伸手急拉,在千钧一发之际也将他从断桥的边缘救了回来。 紧跟着大胡子就对我们连连挥手,口中大叫:“大家全都退后,下面有好大的吸力”说完他和丁二也不敢在桥边久留,连忙跑到了我们身边,随着众人一起退出了十几米远。 我一时惊魂未定,边猛喘着粗气边惊疑不定地望着桥边,实在想不通刚才那无形的拉扯之力是从何而来,莫非此处真有恶灵?专把生人往深渊里拉拽? 耳听得一阵‘嗡嗡’之声隐隐作响,想来应该是那黑sè石板正在慢慢上行。但此刻我心中却是有些惶恐了起来,总觉得有一种看不到的神秘力量就在我们周围,而参照着此前发生的那一系列诡异变故,我潜意识中似乎本能的认为从中作怪的是鬼非人,这魔鬼之城的名字,会不会就是由此而来的? 正在这时,忽听身周发出‘叮叮’的金属响声,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外衣拉链居然匪夷所思地平竖起来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一般,僵在半空不停地抖动。与此同时,我身上其他部位也觉得有些异常,尤其是攥在手里的手枪更是动个不停,明显是受到了外力的干扰,似乎就要脱手飞出了一样。 其余众人此时也明显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纷纷惊慌失措地低声叫道:“怎么回事?我的刀好像在动”“是谁拉我?我的背包怎么那么沉?”“咦你们快看,我衣服的拉锁竖起来了” 随着一系列怪异的现象接踵而至,我猛一闪念,忽地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升上来的那块黑石板一定是磁石所制,虽然我搞不懂一块巨大的磁石何以会在这谷中浮浮沉沉,但从我们所遇到的神奇现象来看,这必然是巨大的磁力所导致的。不然的话,为何我们身上所有的金属物体全都在此时有了反应?而其他物质的东西却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想到这里,我急忙对众人大喊:“快退后些,那石板是一块大吸铁石” 众人闻言皆尽大惊,虽然一时还无法置信,但眼看着自己身上的铁器全都朝着那个方向拼命抖动,也不由得他们再有任何怀疑。听我喊完,连忙纷纷后退,直退到了隧道dòng口附近这才停下。虽然在这个位置依旧能感应到磁石的吸力,但比起刚才在桥上的时候已经是减轻许多了。 这时,那低沉的轰轰之声已经越来越响,眼看着那个巨大的黑sè石板慢慢浮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壮观的一幕震撼得合不拢嘴。 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黑sè石板顶在了两座断桥的底部。因为上行之力受阻,石板无法再继续升高,而其长度又正好比断桥之间的空隙长出了一截,所以石板的两端便顶在了两座石桥的两端,稳稳当当地停在那里。此时再看,真就如同一座完整的石桥一样,这奇妙的景观简直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又等了一分钟,我见四周再没什么异常发生,便告诉众人不要随意走动,然后和大胡子分别卸下身上所有的金属器具,xiǎo心翼翼地朝那黑sè石板走了过去。 等走到近处之后,我发现那吸铁石板光滑平整,完全是靠人工打磨而成的,并且石质乌黑亮泽,必定是磁石中的极品之物。 从断桥的边缘向下望去,只见谷底也有一块更加宽大的黑sè磁石,我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弥漫的飘渺水气,脑海中也渐渐对眼前这一奇观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块石板肯定是两截断桥之间的唯一链接,而这块石板与正下方的那块巨大磁石,两者之间呈现的应该是互相排斥的反作用力。谷底那块磁石的厚度和重量远远的超过了这块石板的质量,因此,当这块石板被水气包围的时候,自身的重量增加,便会抵消一部分向上的推力,从而半悬空地浮在谷中。 而每当正午时分,只要阳光的灼热度和雾气的挥发度达到了某种标准,石板上的水气就会因此减轻,在其下方的磁石就会发挥出足够的反作用力,将这块石板缓缓地推将上来。雾气蒸发的越多,石板上升的也就越高,直到顶在断桥的两端才算终点。 想不到古人的智慧已经达到此等境界,先不说那魔鬼之城修建得如何险峻,单此一块磁石就足以震惊整个世界了。这个由两块吸铁石组成的浮桥,光是制作工艺就得耗费多少人的心血和劳苦。除此之外,力学的拿捏尺度,建筑学的设计技巧,开采工业的发达程度,以及对大自然的运用和判断,全都体现得淋漓尽致,任何一项都是令现今社会所望而兴叹的。可能还是那句谜语中说的对,这也许真是一座由天使建造出来的城市吧。 眼看太阳渐渐偏西,我不敢再有任何耽搁,连忙手扶桥栏,伸脚在那石板上踩了一下。可没想到这石板看似牢固,实际上却是毫不受力。一踩之下我只觉脚下一空,忽听‘嗡嗡’两声巨响,那石板的一角竟然被我踩陷了下去。 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把脚缩了回来。随着我脚踏之力的消失,那石板又再次上浮,‘轰隆’一声,重新顶在了断桥的下面。 我和大胡子面面相觑,谁都想不到这偌大的石板却连我一只脚的力量都承受不住。我们一行十人,身上所携带的行李干粮也都是要分量的东西,可这浮桥却形同虚设一般毫不受力,这可叫我们如何过桥?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理所当然,既然这石板是靠水气的重量而上下沉浮,自然不可能承载住一个人的体重。幸好刚才那把手枪没有掉落下去,不然的话,恐怕这浮桥会因为那么一点点重量的增加而沉回谷底了。 我心有不甘,总觉得这浮桥不可能只是个摆设,于是又伸脚踩了一下,想试试这石板到底能承受住多大的重量。这次的踩压有了心理防备,所以不像此前那样出其不意。一踩之下,感觉石板虽然受力下沉,但向下的幅度很慢,并不像我猜想的那样急速下落。 我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于是我对大胡子说:“大胡子,你试试这石板的承重力,好好感觉一下,如果你猛跑过去,能不能在它下沉之前冲到对岸?” 大胡子点了点头,先伸手在石板上按了几下,然后站起来想了想,猛然间向前一跳,双脚在双板上踏了一下,紧跟着他借力向回一个倒跃空翻,又平平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身边。 我被他这毫无先兆的举动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见他神定气闲地站在我的身旁,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大胡子对我说:“用跑是不行的,可以跳过去。不过我是能过去,你们却……” 听到他说能从这石板上渡桥过去,我更加印证了自己刚才的猜想,于是我对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古城里恐怕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八成全是血妖。” 大胡子表情凝重地点头说道:“我也想到了,如果普通人无法过桥的话,那能过此桥的就只有血妖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虽然大风大làng也算见过了,但满城的血妖要怎么对付还真是我从未遇到过的难题。不过倒也没听说这附近有血妖出没的传闻,真要是满城血妖的话,这一带恐怕早就人畜无存了。估计那些血妖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神秘消亡了,留下的就只是一座空城遗址而已。不管怎么说,桥是一定要过的,到时候是福是祸,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于是我对大胡子问道:“依你看,丁二有没有能力跳过去?” 大胡子默想了一下说:“应该能,只要速度够快,过这桥倒算不得什么难事。” 我说:“好,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们两个跳过桥去,然后用长索系在对面的断桥上面,我们这些人顺着绳索滑行过去。” 计较已定,我和大胡子匆匆地返回了隧道dòng口,把事情的梗概粗略的讲述了一遍,又把我们对下一步的安排也布置了下去。 众人也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便纷纷将自己绳索拿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拧绳成股,然后全都紧紧地系在一起。待全都结扎完毕之后,我大致的算了一下,绳索的长度应该足够这两桥之间的距离了。 时间紧迫,也由不得再有什么过多的顾虑,随后大胡子就抓着绳索的一端跑到桥边,他也没做什么提前准备,一路助跑之后便发力前跃,双脚踩在石板上之后又借力发力,再次向前纵身跳去。 那石板被他每踩一下就会向下沉降,但随着大胡子向前纵跃时的双脚离地,那石板又会因此失去了外力而再次上浮。就这样跳了五次之后,只见大胡子身形一定,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我们对岸的石桥上面。 丁二见大胡子一试成功,当下也不再犹豫,学着大胡子的样子向前跳跃,跳了七次以后,也是平安无事地落到了对面。 我见他们顺利过桥,不由得再次振奋了起来。然后我让王子、丁一等几个男人全都卸掉身上的装备,到断桥的边缘来帮我一起系牢绳索。而大胡子和丁二两人在对岸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将绳索的另一端紧紧地系在了石桥的护栏上面。 待诸事停当以后,我抬头再看,只见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偏西了许多,大半部分都已被南侧的山顶所遮挡住了,留在我们视线中的唯有一丝金灿灿的边缘。而此时谷中的雾气也逐渐地开始弥漫了起来,身在对岸的大胡子以及丁一也慢慢地被浓雾所包围,片刻之后,两人便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脚下便传来隆隆之声,那石板也在轻微的抖动中慢慢下沉。看着这令人咋舌的场景,我心中既感钦佩和折服,又隐约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危机感。毕竟那城市的主人极有可能是血妖,如此聪明睿智的血妖,若是依然活在世上,恐怕我们接下来的旅途真的要步步惊魂了。 过了一阵,我见那石板已模糊不清地沉入谷底,便将一包沉重的行李挂在了绳索上面,然后挥臂一推,就听‘咝’的一声,那背包以极快的速度向对面滑去。我朝着对面的云雾大声喊道:“大胡子接包” 大胡子在对面应了一声,随即就传来‘噗’的一声闷响,而后听到大胡子在对岸叫道:“接住了没问题” 我见此法可行,于是便让众人先把各自的行李传送过去,然后再各自滑到对岸。唯一的三条安全索被我系在了季氏兄妹和高琳的腰间,其余的人则用自己的皮带缚锁滑行。 好在整个过程总算是有惊无险,伴着一声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声,每个人都安全抵达了对岸的断桥。大胡子和丁二则一个个地把我们接到桥上,等到全体人员都双脚落地之后,已被吓软的双tuǐ致使我们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了。 躺在地上歇了半晌,这才算是缓过劲来。只见头顶那扇巨大的城mén清晰异常,我心中不免又喜又惧。喜的是多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历尽bō折,终于抵达了我们预期的目的地。而惧的则是新一轮的危机即将出现,那城里到底是个怎生模样,是空城还是遍地血妖,这一点谁都无法做出判断。走到这一步已属侥幸,今后的事恐怕更多的要看运气了。 待众人喘息平定之后,我们简单的吃了些食物。然后我站起身来,率领众人直奔那高耸入云的魔鬼之城迈步走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进城者,死 第一百三十五章进城者,死 当我第一脚踏上石阶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猛然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就看到一股五彩斑斓的奇光shè入我的眼睛。光影之间,我看到季玟慧正在对着我宽衣解扣,在她身边是一张香薰暖chuáng,暖chuáng之上珠帘绸被,看起来chūn意浓浓,让人晕乎乎心神dàng漾,意绵绵yù望满膛。 我虽感到羞愧难当,但也架不住季玟慧向我抛来那勾魂的眼神,我顿觉血脉愤张,浑身上下燥热难当,就想把衣服脱个jīng光,和她共享那神仙之事。 猛然之间,我隐约记起自己本是在西域的深山之中,为何突然到了这暖洋洋的温室里面?想到这里我顿时大惊失sè,连忙要将眼前的‘季玟慧’伸手推开。可不知怎地,我的手脚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死死地贴在身上无法动弹。 紧接着,那‘季玟慧’的脸膛瞬间变得又黑又紫,随之便开始急速溃烂,两个眼珠纷纷跌落下来,一条长长的舌头垂到xiōng口,‘呀呀’地叫了两声之后,就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我脑子中luàn作一团,也分不清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到底是真是假,眼见那瘆人的鬼脸直冲过来,我立时惊恐万分,自知身体上无法行动,便下意识地在舌尖上奋力一咬。这一下可是使足了力气,我顿觉一股剧烈的疼痛直冲入脑,直把我疼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但眼前那奇异的光芒也随着这一下剧痛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张令人máo骨悚然的鬼脸也就此灰飞烟灭了。 我强忍着疼痛抬眼看去,只见身边的众人已经luàn作了一团。大胡子一手揪着季玟慧,一手揪着高琳,正在对着两人的耳边大声吼叫,而高琳和季玟慧则神情凶狠地嘶吼连连,又抓又咬地恨不得把大胡子生吃了才好。 丁二已然昏mí不醒,但双手依旧紧紧地抱着丁一没有撒开,而丁一却躺在地上嘿嘿傻笑,双眼直直地望着天空,嘴角边淌出了大滩的口水。 翻天印和葫芦头两个人扭作一团,两个人你撕我咬的不可开jiāo,脸上身上满是伤痕,口中如狼似虎地呵呵疯叫,两个同mén兄弟却就此变成了隔世仇人。 我环视了一圈,猛然发现没有王子和季三儿的影子,急忙回头一看,只见王子正在一步步地登上台阶,手中一杆天篷尺舞得眼huā缭luàn,嘴里还不停地念着奇怪的法咒,似乎在与什么恶鬼对敌斗法。 而季三儿则坐在第一个台阶上娇笑频频,手掐兰huā指,脸上的表情娇羞无限,正对着地上做出梳头的样子,就好像那青黑sè的地面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一般。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明明知道众人已经中邪,但却浑浑噩噩地不知该从何下手。忽觉口中咸咸的甚是难受,一口血水吐了出来,这才发现由于刚才用力过猛的原因,竟将舌尖都给咬破了。 此时我已感觉镇定了不少,当下也不敢再有耽搁,忙从背包里取出数瓶风油jīng来,自己先喝下两瓶,紧接着就朝着大胡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大胡子发现我已经恢复了正常,便惊奇问道:“鸣添,你是清醒的吗?” 我一边把风油jīng往季玟慧和高琳的嘴里猛灌,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他说:“废话,不是清醒的我能过来帮你忙吗?” 他听完以后显得更加惊讶,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我:“奇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事?” 我把舌头吐出来在他面前晃了几晃,大胡子看完便呵呵笑道:“行啊,自己还找着破解的办法了。” 我说那是,xiǎo爷我都中了多少次邪了,再没点儿经验岂不是都白遭罪了?行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赶紧把王子给我逮回来,他要是站不稳摔下来可就糟了。 于是我和大胡子分头行动,大胡子拿了几瓶风油jīng去喂王子和季三儿服食,而我则给丁一丁二两人的口中也灌了几瓶。 但我却并没急着解救翻天印和葫芦头两个人,而是蹲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两人疯狂厮打。这时大胡子已经将王子和季三儿安顿妥当,他走过来不解地问我:“干什么呢?怎么不给他们两个喝yào?” 我笑道:“这俩孙子最招人讨厌,满肚子坏水不说,还好吃懒做,到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让他们俩多打一会儿,也算给他们一点教训尝尝。” 大胡子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毕竟他的实际年龄要长出我数十或者上百岁,自然没有我这般xiǎo孩子心xìng。他懒得再看这两只疯狗互相撕咬,便起身去照顾季玟慧等人,让她们躺在几个背包上面,免得寒气入体再引起其他的病症。 我眉huā眼笑地看了一会儿,觉得瘾已经过足了,就连此前葫芦头骂我的仇也算报了,于是我拍拍屁股坐了起来,准备给他们俩服食解yào。 但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翻天印的表情有些怪异,与刚才的样子大不相同。适才两个人扭打的时候,无论是翻天印还是葫芦头,全都表情狰狞,怒目相向,并且目光都直视着对方,就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似的。可此时再看,葫芦头的样子倒与刚才无甚分别,但翻天印的眼睛却出现了很大问题。 他虽然双手还在和葫芦头不停地厮打,并且面部也是正对着葫芦头的方向,可他的两只眼睛却是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转了过来,yīn森恐怖地斜视着我,如同要把两个眼珠瞪出来一般。 那翻天印本来是个xiǎo眼睛,可他此时的眼睛已经瞪到了极致的程度,而且他的眼皮还在不停地拼命睁大,眼角处已经明显有了开裂的迹象。而他那眼珠的扭转程度也是正常人所无法做到的,靠在我这边的那只眼睛,黑眼珠已经偏移到了眼眶的边上,甚至半颗黑眼珠都已转到了眼眶里面。那样子看起来恐怖之极,简直比我刚才幻觉中那张恶鬼面孔还要yīn森几分。 大胡子并未发现翻天印的诡异变化,他正在我身后照看众人,此时见我站起来却不过去,便劝诫我说:“差不多行了,赶紧给他们喝yào吧。要是时间拖得太久,怕是中邪太深救不过来了。” 我盯着翻天印的眼睛颤抖着说道:“恐怕……恐怕已经是救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翻天印猛一转头,将一张扭曲变形的怪脸正对着我,紧接着他拼命地猛力张嘴,把一条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随即就听到‘噗’地一声轻响,翻天印的嘴角由于承受不住扩张的力量,竟然嘴角迸裂,将两侧的脸颊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就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声音,yīn气森森的对我说道:“进城者……死……”那声音如同数人同时发出,其中有男有nv,隐约还带有xiǎo孩的嗓音。 大胡子也听到了这诡异的声音,他猛然惊觉,飞身跑到了我的身前,提刀在手,对着翻天印摆好了守御的架势。他不回头地对我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变这样了?” 我战战兢兢地回答说:“不知道,我刚要给他喝yào,突然就变成怪物了。” 这时,翻天印的喉咙里再次响起那幽灵般的吼声:“来……来……进城来……”说完他掐住葫芦头的脖子向旁边一扔,把葫芦头像个玩具一般扔在地上。紧接着他怪笑连连,身子一纵,如同鬼魅一般地跑了出去,蹦跃几下,就在长长的台阶上消失不见了。 大胡子低喝一声,转身就追了上去。但我却明显感觉到事情不对,急忙对着大胡子的背影高声叫喊:“快回来这里面有诈” 大胡子被我喊得一怔,他又翻过头跑到我的身边,惊讶地问我:“怎么有诈?” 我摇着头说:“我也说不好,但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想引咱们进去。这家伙变得太奇怪了,和普通被魘魄石催眠的症状完全不一样,既没变成血妖,也不像是普通的中邪,我总感觉他身体里进入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太危险了。再说现在这些人全都晕倒了,你要是再贸然离开,那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真来了血妖的话,我肯定对付不了。” 大胡子想了想说:“嗯,他好像真是有意要引我进城。幸亏你提醒我了,不然的话我可能真中了他的调虎离山计。” 当下我不敢再有耽搁,连忙给葫芦头的口中也灌了几瓶风油jīng,然后把昏倒的众人聚在一起,防止发生变故的时候一时照顾不过来。 趁着这些人还未醒来之际,我和大胡子坐在边上休息了一会儿。在此期间,我们俩把刚才的事情分析总结了一下。 首先来说,这魔鬼之城里存有魘魄石这件事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并且其力量远远超过了我们此前所见过的每一块魘魄石。因为这次被催眠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或几个人,而是除大胡子以外的所有人。 其次我认为这种魘魄石可能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又或是某种特殊的力量与魘魄石共存在我们头顶的鬼城之中,不然的话,那翻天印绝无可能变成那副mō样,就连当初中邪甚深的苏兰都没有像他这样离谱,我总觉得他这不是中邪,而是王子常说的恶鬼上身了。 已经中邪的翻天印既然想yin*我们进城,那就说明这魔鬼之城绝不是一座简单的空城,里面必然有着某种可怕的力量,接下来一定要步步xiǎo心,谨防再次出现杞澜干尸那样半生不死的可怕生物。 这翻天印进城之后恐怕是凶多吉少,但这也怪不得别人,他自己用尽各种手段非要跟来,如今自食恶果,也算他命中该有此劫。 过了大约一个xiǎo时的时间,众人开始陆续苏醒。我和大胡子分别帮着众人喝水服yào,又把大致情况给他们解释了一遍,但关于血妖的事情却都隐瞒不说。众人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幻象,从而癫狂作怪,最终导致昏mí不醒。 葫芦头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大骂翻天印出手太狠,都把老子的脸抓huā了,等我见到他非得给他来个chōu筋扒皮不可。 我心说此人也是真够狠心的,他师哥都已经受伤失踪了,他不但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反而又叫又骂,也不知道他们这种人到底有没有人类基本的情感。 季三儿此时却显得惊恐异常,当他知道这趟行程并非简单的寻宝,更有许多诡异的危机潜伏城中,再加上他被适才的变故吓得够呛,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彻底的达到了极限。于是他央求着我说自己不打算再进城去了,能不能留在这里等着我们? 我说你自己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加危险?先不说有什么奇特的生物加害于你,就算你突然生病了都找不到一个照应的人,在这荒山幽谷之中,不被冻饿至死才算怪呢。进城以后你就紧紧跟着大胡子和丁二两个人,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相信他们都能保下你一条命来。 季三儿虽然极不情愿,但也知道我说的乃是实情,听我言罢,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开了。 待众人休整了一番之后,我见天sè尚早,谷内的能见度还足够清晰,便和大胡子当先带路,再次踏上了那通往魔鬼之城的漫长石阶。 然而翻天印适才的那句“进城者,死。”却久久不散地萦绕在我脑海之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血痕 第一百三十六章血痕 通往城mén的石阶的确是又宽又大,除了大胡子以外,每个人踏上一步都需要把膝盖抬得很高才行,每走上几十级台阶,我们便要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这一路足有几百级石阶,令人感到震撼之余,也着实让我们吃了不少的苦头。 一路上我见丁二也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完全不像当初见到他那样生龙活虎。这时我才想起不久前众人被魘魄石mí倒之时,丁二也是昏mí在地。不免心中颇为疑huò,为什么丁二如此健硕的体格也被魘魄石给mí昏了?按理说大胡子如能保持清醒,他也应该同样没事才对。 于是我把心中的疑问对大胡子讲了一遍,大胡子解释说你只猜对了一半,若是放在平常,丁二的确不该这么轻易就被魘魄石影响到。可你仔细想想,这些天里见过他吃东西没有? 我仔细想了一下,发觉自从见到他以来,还真没见过他和我们一起吃过饭,最多也就是蹲在一旁看着大胡子吃,难道这人从来不用吃东西么? 大胡子说那倒不是,不过这种食yīn子除了死人ròu是不能再吃其他食物的。他的行囊里本来带有一条死人胳膊,但早就在数日之前就啃光了。如今这杳无人烟的荒山里哪里去找死人ròu吃?因此他这些天都是饿着肚子的,体力不支倒也是有情可原。 我被他说得几yù作呕,虽然此前也听王子说过食yīn子是吃死人ròu长大的,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况且这些日子和丁二相处的还算不错,所以渐渐的也就把他是食yīn子这件事给淡忘了。如今听大胡子这么一说,我似乎能看到丁二捧着一条胳膊啃食的场景,恶心得我直返酸水,连忙摇手让大胡子别再说了。 这一路上边说边走,到达整条石阶最顶端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3个xiǎo时了。 这是我走过的最长的一条台阶,几乎把我一辈子该上的台阶都走完了。然而从此处向山下望去,云雾翻滚,袅袅腾挪,置身于此就如仙境一般。虽然视线受阻,没有一览众山xiǎo的感觉,但凌驾于云雾之上,周围寂静悠然,倒有几分神仙的意思。 此时再看耸立于我们面前的城mén,又岂是一个高大了得?两扇巨mén全由整张石板打造而成,足有十余米高,丝毫没有拼接的迹象。而石mén上雕刻的则是大量的huā卉图案,刻工jīng细,颇具大家风范。 这些图案我曾经见过,就是当初在蛇dòng之中,摆放着第一块魘魄石的那个石台,上面雕刻的也是这种huā卉的图案。而这种huā正是那种预兆着不祥的魔huā——曼珠沙华。 我和大胡子对望一眼,心中都忆起了数月之前的那段往事。然而这些魔huā的图案为何又会在此出现?这远避西域的魔鬼之城又和那幽暗恐怖的蛇dòng有着怎样的关联?虽然我们暂时还不得要领,但事情也越来越接近明朗化,魔huā与魘魄石这两者关系匪浅。换句话说,就是有魔huā图案的地方,定然就存在着魘魄石。 从《杞澜遗书》的记载,到刘钱壶的经历,再到不久前翻天印的变化,加上我们眼前这两扇石mén上的魔huā雕刻。种种迹象表明,这城mén的后面必定有着魘魄石的存在。按我们对魘魄石的了解来看,我们距离魘魄石越近,受到干扰的程度也就越大,一定要提前做好防范措施,不然的话后果可能是不堪设想的。 于是我把众人叫到一起,给每个人都分了20瓶风油jīng。然后叮嘱他们,每隔一个xiǎo时就得喝一瓶,不管有多难以下咽,不管胃里有多不舒服,这风油jīng是必须按时喝的,如若不然,又会像此前那样发癫发狂。 葫芦头拿着手中的xiǎo瓶子不屑道:“这他**什么破东西?这是擦在身上的,能喝吗?” 我说你别不识好歹,刚才要不是这东西救你,你早就跟着你师哥一起变成妖jīng了。你喝不喝我不管,你要想跟你师哥一样变成疯子你就别喝,愿意往身上擦你就擦吧。 葫芦头被我挤兑得呲牙瞪眼,本想冲过来和我动手,但他看到大胡子正用冰冷的目光瞪视着自己,他知道大胡子的手段,不敢再自讨苦吃,只得悻悻地走到一旁去了。 我们的手表都因为刚才磁石的巨大磁场而干扰得停摆了,无法得知准时间到底是几点。大致的推算一下,此时应该是5点左右,按照新疆时间估计,距离日落应该还有4个xiǎo时的时间。于是我决定立即进城,不管事情进展如何,天黑之前一定要退出城来,如有未完之事,一切都等到天亮以后再办。 不过说是进城,可到底如何进城却是我们眼前的第一难题。这城mén建在一面奇高的山壁上,两侧都是光滑之极,根本就就没有攀爬的可能。而这城mén也是高耸厚重,仅凭大胡子一人之力,怕是很难将其推开。 大胡子也看出这石mén难以撼动,于是他让丁二和他一起推那石mén。不出所料,那厚重的石mén果然纹丝不动,就连最起码的响声都没发出来过。我们其余的人也不甘在一旁看热闹,纷纷上去动手帮忙。可就连季玟慧和高琳都加入进来了,每个人也都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那石mén依然像块铁板一样,丝毫移动的迹象都没有。 我心中疑huò重重,周围明明不见翻天印的踪影,他又是怎么进城去的?这城mén附近虽有几百米的空地,但全无遮挡之物,任凭他多大的能耐,在这样空旷的地方也是无处藏身的。况且这城mén之下仅有一条道路,两旁则是无尽的深渊,他除了来到这里,绝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难道他已经跳到深渊里面了吗? 正值无计可施之际,忽听季三儿在我身后颤声叫道:“快看这……这是什么呀?” 我闻声忙跑到他的身旁,顺着他的双眼向上望去,只见城mén旁边的山墙上有一条模糊不清的血痕。那血痕约有一人粗细,自墙根处一直延伸到山墙的顶端,从血痕的角度及线条来看,这似乎是一个浑身带血的东西被人拖拽上去的。由于山壁的颜sè很深,所以刚才我们一时没有发觉这条血痕的存在。 我走到近处仔细地观看了片刻,发现上面的血迹很新,湿漉漉的还没风干,提鼻子一闻,一股血腥之气直冲入脑,这明显是不久前刚刚留上去的,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xiǎo时。 大胡子也走过来用手蘸了蘸上面的血迹,发现那鲜血触手着sè,也意识到这血迹留下的时间不久。他又抬头看了看山墙的顶端,沉yín道:“好像是被人拖上去的,莫非是……翻天印?”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他刚才眼角和嘴角开裂,身上流了不少的血。而且在咱们之前只有他一个人朝这儿来了,除他以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 众人全都围在我们两个身边,听我们这样一说,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严峻了起来,就连葫芦头也显得有些惊惧不安。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如果翻天印真的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进城的,这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善类,而且也必定具有很强的攻击xìng。 大胡子默想了片刻,又朝那高高的城mén看了一会儿,随后他低声说道:“你们等我,我上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我奇道:“你有办法进去?” 大胡子点点头:“办法是有,不过就是麻烦一些罢了。”说完他也不等我回复,向后退了数步,紧跟着便朝着城mén疾奔起来。我只觉人影一闪,大胡子已然跑到了城mén的跟前,随即他纵身跃起,伸脚在城mén上面‘嗒嗒嗒’连踩三下,身子陡然拔高了数米。眼见还差一点就能跃到城mén的顶端,忽见他手中一晃,两组缠yīn锁抖将出来,‘咝咝’几声急响过后,那缠yīn锁全部绕在了城mén的弧顶上面。大胡子借势一拉,身子再次凌空飘起,居然高过了城mén数米有余。接着他身子一展,轻飘飘地落在了城mén的顶上。 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快似闪电,直把我们看的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就连丁二都板着一张死人脸大拍手掌,尽可能的表达着自己对大胡子的钦佩之意。 但大胡子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对着城内望了一会儿,然后转回头来对我叫道:“有很多石头把城mén堵住了,所以推不开。翻天印的背包也在这里,他的确是进来了。” 我急于看到里面的情况,便用双手做了一个喇叭的形状对他喊道:“要是没什么危险你就赶紧把我们拉上去。” 大胡子摇头道:“不忙,还是留条后路的好。”说完他便‘噌’地一下跳了下去,随即就听到城mén后面有石头响动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将近一个xiǎo时,大胡子这才翻身出城,满头大汗地对我们说:“推吧” 众人知道他已经挪开了挡在城mén后面的石头,全都围拢在一扇城mén的跟前,再次鼓足力气,发一声喊,咬牙瞪眼地向里面使劲推去。只听‘轰隆隆’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我们使完最后一丝力气的同时,那石mén也被推出了一道两人多宽的缝隙。 喘息了片刻之后,众人鱼贯而入,刚一进mén就看见左右两边满是脸盆大xiǎo的山石,其数量足能摞起一座xiǎo山来,也难怪刚才我们如何使力都推不动那城mén。 我本来还想埋怨大胡子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先行进城,至少搬起石头来也能多上几个帮手。可此时看来我才明白了他的苦衷,这样的石头别说搬了,就连推我们也是无法推动的。 我对他微笑了一下以示感谢,随即便转过头向前望去。借着已经略显昏暗的光线,城内的景观尽收眼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诡事重重 第一百三十七章诡事重重 这是一座极大的城市,至少相对于那个年代来说,这绝对能称得上是很大了。而城市中建筑物的风格却显得非常怪异,既有中土的特sè,又带着几分少数民族山寨的味道,就好像是用砖石结构建造了一座南方民居的山寨一般,总之是显得不伦不类,与我当初所设想的西域风格截然不同。 这些建筑由于经历了太久的风霜,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残垣断瓦,砖石满地。那本应辉煌壮丽的景象,也随着岁月的吞噬而dàng然无存了。 而整个城中也是格外的萧索宁寂,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发出大声的回响。加上薄薄的mí雾始终萦绕不散,这死气沉沉的城市,真是有了几分魔鬼之城的味道。 我低声问季玟慧说:“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时期的建筑?” 季玟慧茫然地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建筑形式,就连资料上也没记载过。这好像是古代南北方建筑的集合体,单从工艺上看,应该是汉代前后的。” 王子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老谢,你就别nòng这些抠砖缝的事儿了,麻利儿的找着那些烂石头,nòng碎了咱好回家,管丫是什么朝代的呢。跟他**这破地方呆得我都要烦死了,这没酒没ròu的,我都快成和尚啦” 我白了他一眼,暗骂他又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随后我转头对丁一和葫芦头说:“二位,之前咱们说好了的,到了地方就各奔东西,你们应该还没忘吧?” 丁一先看了高琳一眼,接着便嘿嘿笑道:“哎呀我说谢老弟,你这脸变得可是太快了呀。这几天咱们相处的不是蛮好,何必非要分开行动嘛。再说呀,这城里乌烟瘴气的什么都看不清,真要是不xiǎo心走到一起,哪个一失手luàn放了枪,那可就误伤到自己人了呀。” 葫芦头的脑子比丁一迟钝的多,他听我要撵他走,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听丁一这样一说,也随声附和的瓮声答道:“嗯,嗯,正是。这么大点儿的地方,肯定会撞上的。” 我心知这是丁一的缓兵之计,丁二由于多日没有进食,已然形同废人一般,任凭他平日有多大的本事,但到了这油尽灯枯的境地,也是全然指望不上了。而丁一自己却又羸弱得紧,更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按照他眼下的这种状况,能不能发财先搁在一旁,就连这条xiǎo命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了。 我在心中权衡了一下,知道他们这类人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如果我硬是不肯与他们同行,他们势必又会拿高琳以及季三儿的家人来威胁我,到时的结果还是得带着他们一起走。还不如借着这个台阶顺坡下驴,真要撕破脸了反而会变得更加麻烦。 况且我也的确不希望他们脱离了我的掌控,万一不xiǎo心触发了什么机关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又或者他们因麻痹大意而变成了血妖,那岂不是又平添了几个难缠的敌人? 而丁二这时也是一脸不舍地望着大胡子,明显是不愿意与大胡子就此分别。我心中暗暗好笑,心说这大胡子真是男nv通吃,此前的乌娜吉便是对他一见钟情,如今丁二这半人半鬼的男人对他也是情义有加。二人虽然从没有过一句jiāo谈,可两个人却在这短短的数日之间结下了不浅的友谊。或许这就是大胡子的特别之处吧,他的人格魅力,能在短时间内感染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于是我对丁一冷笑着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勉强答应了。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一切要听我的安排,不然的话……哼哼……”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丁一满脸jiān相地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啦,谢老弟带队的能力是超群的啊,我们都是心服口服的,没问题,没问题,一切听你安排。” 我烦透了他那副xiǎo人嘴脸,正要想词儿挤兑他两句,突然之间,猛听我们身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石崩之声,紧接着所有人的身子都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又是‘噗’的一声,整个城中的地面上扬起了几米高的尘土,就像从地缝中**出来的一样,霎时间整个古城灰尘满天,呛得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就连眼睛都没法睁开了。 正在我们惊疑之际,耳畔又传来一阵隐隐的轰鸣之声,像山石滚动,像金铁碰撞,像万马奔腾,又像是金鼓齐鸣。 众人一时间被这变故惊得瞠目结舌,谁都不明白这些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我第一感觉就是要发生危险,急忙眯着眼睛对其他人连连挥手:“快退出去先出城再说”好在城mén就在我们身后不远,所有人都转身奔逃,大胡子一人留在最后压阵。 待所有人全部退出城来以后,我发现城mén以外根本没有一丝的尘土,并且依旧宁静如初,就像刚才那剧烈的震动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心下疑窦重重,连忙对众人问道:“刚才谁看见是怎么回事了?那些尘土是从哪儿来的?”但所有人却都摇头不语,就连大胡子也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谁都搞不清那突如其来的震动和满城的灰尘是因何而来。 喘息了片刻,我渐渐地镇定了下来。耳听得那隆隆之声依然兀自未停,我对大胡子使了个眼神,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城mén边上,把脑袋稍稍地探进了mén里。 此时城中已然恢复了平静,大量的尘土也慢慢地落了下去,除了那奇怪的声音之外,几乎和刚才没有什么差别。但刚才那次震动绝非偶然,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特殊玄机,从此前发生的种种怪事来看,这玄**成是对我们有害无益的。 然而那些尘土又是从何而来?平坦的地面为何会突然掀起那么多的灰尘?加上那隐隐的轰鸣之声响个不停,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我盯着城内默默地思索起来,但无论我如何努力,却也想不出丝毫的端倪。 我心知这变故必定事出有因,虽然想不通其中的原委,但也不难看出有某种危机正在慢慢地靠近我们。我沉yín了半晌之后,又抬头看了看已经隐约泛红的天空,然后告诉众人,今天暂时先不进城了,就在城mén外安营住宿,无论刚才的突变是什么原因,总之我们要静观其变,决不能贸然行事,免得到时猝不及防。况且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进城以后过不多久就会天黑,还是等到明天天亮以后再作打算吧,至少在光线比较好的情况下要安全的多。 一日的劳顿确实让所有人都感到疲惫不堪,听我如此一说,众人也没什么太多异议,当下便在城mén前的空地上架营烧火,煮食吃饭。等天sè完全黑下来以后,众人已然睡意甚浓,于是我让他们早些休息,今晚的值夜由我、王子、大胡子三个人负责。倒不是我心疼丁一和葫芦头这些人,而是身处险地,要处处留神,让他们守夜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自己人能让我更踏实一些。 前半夜我先盯了三个xiǎo时,然后由王子起来替我。mímí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之中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极其刺耳,在寂静的夜sè中显得更加诡异无比,我双眼还惺忪的没有睁开,却已经被这惨叫之声吓得浑身冷汗了。 紧接着我打了一个冷颤,这才算是清醒过来,我立刻意识到了有事发生,猛地坐起身来,发现坐在我旁边的还是王子,便惊恐地问他:“什么声音?” 王子也是满脸慌张之sè,茫然地摇头答道:“不……不知道,好像是翻天印。” 其他人也被这惨叫之声吓醒了,全都睡眼朦胧地望着我们,希望从我们的口中找到答案。 我心中紧张异常,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忽见大胡子猛地翻身坐起,直奔城mén就跑了过去。我和王子也把武器掏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大胡子的身后,一同把脑袋悄悄地探进了城mén之内。 但这山谷中本就见不到光,再加上那méngméng的雾气终日不散,放眼望去只是一片漆黑,仅能勉强看到身前两三米的地方。 王子将手电掏出来准备打亮,我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先别打,这个时候发出光来,很容易成为目标。” 王子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猛然间,那凄惨的叫声再次响起,就如同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撕心裂肺,直把我喊得máo骨悚然,头皮发麻,就连手中的匕首都有些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这时葫芦头突然跑到了我们身后,大睁着眼睛惊慌的说:“是我师哥他……他怎么啦?” 我微微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我也的确听出那声音是出自翻天印之口,而且他的位置应该就在城mén内不远的地方。我一直认为他已经变成血妖或是因失血而亡了,实没想到他还活着,并且似乎正在遭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大胡子低声问我:“救不救?” 我满面愁容的犹豫不定,若是要救,身后这些人势必要一同进城,如果把他们留在这里,万一中了埋伏可就凶多吉少了。若是不救,从良心上的确是有些过意不去,翻天印就算再怎么十恶不赦,可他至少也算是一条生命,就这样惨死城中,不免也令人有些于心不忍。并且此时他所在的位置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如果真能在城中找到他的位置,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于是我不敢再有耽搁,当即便让众人轻装上阵,跟着我们一起进城救人,如果到时发生什么意外,切记不要离开大胡子身周三米之外。 待众人准备停当之后,丁二和大胡子当先带路,其余众人紧紧跟随,我和王子两个人则在最后面负责断后。 此时我们依然不敢打开手电,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蹑步前行。一路之上每个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向前走了数十米,仍旧不见有任何活动的东西。那惨叫声也没有再次发出,唯有那隆隆的轰鸣声还在我们耳边不停作响。 王子边走边朝道路两旁的建筑不停张望,时而伸手挠挠脑袋,时而口中啧啧有声地独自惊疑,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我悄声问他:“你瞧什么呢?有发现?” 王子低声回道:“你觉不觉得,这城里的样子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怎么跟我白天看到的不太一样?”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从同一个mén进来的,能有什么不一样?八成是因为晚间的光线不清,因此导致了视觉误差。 我正要劝他不要大惊xiǎo怪,忽然之间,走在最前面的大胡子猛地停住了脚步,紧接着他把手向后摆了几下,示意众人退后一些。我和王子知道有事发生,连忙提刀上前,准备助大胡子一臂之力。 走到他的身边之后,我们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借着隐隐的星光,依稀看到前方有一个奇怪的人影正在向我们慢慢走来。那人的体型极其怪异,走路的时候双臂没有摆动,并且身子细长,就好像一根木头一样。 他拖沓着双脚缓缓向前,每一步都显得沉重异常,似乎体力将尽,转眼就要倒毙在地一般。随着他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三个全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只要发现有什么不对,便抢先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当此人的面孔在微光下显lù出来的时候,我们全都被惊得愣在了当地,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半晌之内连一声惊呼都发不出来。 这人……不正是翻天印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尸走肉 第一百三十八章行尸走ròu 在无比昏暗的光线中,翻天印依旧脚步迟缓的朝我们移动着。他口中已经停止了刚才的那种高声惨呼,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细若蚊声的痛苦呻yín,那声音就如同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让人听起来冷飕飕的头皮发麻,仅凭声音就能感受到他已经痛苦到了何种程度。 他此时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怪异,并且发出来的声音几如鬼哭之声,令我们一时无法确定此人到底是不是翻天印本人。我们三个不敢太过托大,生怕这其中有什么诡计,必须要把此人的身份nòng清楚才行。于是我们相互使了个眼sè,紧接着便同时将手中的手电对准了前方,手指一按,三束强光同时shè了出去,我们面前的那个人也在这一刻lù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这一看之下,直把我们惊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他颌下那几缕青须和身上所传的那身衣服,说实在的,我已经完全认不出此人就是那个诡计多端的翻天印了。 只见他满脸血痕,两个眼珠已被人硬生生地挖了下来,嘴边的两条口子长长地拉到了耳朵旁边,尽管如此,他却依然不知疼痛地大张着嘴,而他的嘴里却也空空如也,一条舌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再看他的身上更是惨不忍睹,两条胳膊齐根断掉,不知被什么人生生地扯了下来。腹部也是破开了一个大dòng,肠子流得满地都是,他每向前挪动一步,那肠子就要被他自己撵踏一下。但令人颇为惊奇的是,他虽然受伤极重,并且全身上下都血ròu模糊,可此刻他的身体上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就好像所有的血已经流干了一样,身上那些暗红sè的血迹也已凝固成痂,似乎他并非刚刚遭到了袭击,而是很久以前就变成了如此惨状。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翻天印居然以这幅模样出现在我们眼前,直把我们看得心惊胆寒,那份儿难以忍受的恶心更是不用说了。 此时我们身后的众人也看清了翻天印的样子,惊叫之声接连响起。季玟慧因为有过冰川的经历,对这类血腥场面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但高琳和季三儿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惊悚恐怖的情景,直把他们吓得尖叫连连。 葫芦头见到翻天印变成了这般模样,怪叫一声,在我们身后颤声问道:“我……我师哥他……他怎么啦?”但他就算再傻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因此也只是问问而已,并没有要过去施救的意思。 我们三个没有理他,而是紧盯着翻天印一刻都不敢放松。狼眼手电的强光穿透力很强,三把手电同时照在一点上面,可以把翻天印的身周照得亮如白昼一般。我们见他身后并没有什么其他危险的东西,这才算是勉强的松了口气。但情知翻天印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也难免有些于心不忍。他虽作恶多端,但落得如今这种惨不忍睹的下场,对他来说也是太过残酷了。 眼看着翻天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全都没敢轻取妄动,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即王子便低声问我:“老谢,你说丫是变血妖了吗?” 我微一沉yín,点头答道:“肯定是变了,正常人谁能拖着肠子走这么远?而且你看他舌头和眼睛都没了,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活着,除了血妖也没别人了。” 大胡子却始终都显得心事重重,他一言不发地想了片刻,然后悄声对我们说:“有些事我总是想不通,你们俩呆着别动,我自己过去瞧瞧。”说完他便提刀上前,径直走到了翻天印的面前。 翻天印依旧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口中那yīn森的呻yín声始终都未曾停歇过。就在他即将撞在大胡子的xiōng口上时,大胡子忽然伸出手臂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使翻天印无法再继续向前行进。但大胡子并没有立刻动手杀他,而是静静地按着他的头部不再动弹,一声不响地观察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翻天印似乎闻到了生人的味道,立时就变得焦躁起来,紧接着他喉咙中的声音变成了一种难听的嘶喊,依依呀呀地吼个不停,一张大嘴也是一张一合地做出啃噬的样子来。就如同电影里的丧尸一般,完全失去了思维,只知道要生吃人ròu。 此时我才发现他嘴里的牙齿也是一颗不剩,鲜血淋漓的牙chuáng让人不敢直视,以他此时的状态,即使咬到了大胡子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也不知是什么人竟如此yīn毒,将好好的一个人nòng成了这副样子。可更为奇怪的是,既然翻天印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何以将他折磨一番之后却又不杀?而是任由他形同孤魂一般在这城中游dàng,莫非对方还有什么其他目的不成? 大胡子盯着翻天印看了半晌,发现他只会如同白痴一般的不停撕咬,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思维能力。大胡子哀叹一声,摇头说道:“已经是行尸走ròu了,留着也是受罪,还是替他了结了吧。”说着就抬起另一只手臂,准备就此终结翻天印的生命。 就在这时,翻天印的身子猛地一震,喉咙中的嚎叫声也哑然而止,随即他把那张大嘴张到了最大的限度,紧跟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再次从他的口中发了出来:“进城者……死……” 这正是翻天印失踪之前给我们留下的那句话,并且那声音也和此前的一模一样,仿佛有几个人在同时说话,里面有男有nv,听起来恐怖之极。 这声音刚一发出,我和王子的脸上立刻就变了颜sè,急忙高声大喊。王子喊的是:“老胡xiǎo心他鬼上身了”我则叫的是:“快回来有危险” 但大胡子的反应比我们还要迅速,他先是被惊得身子一颤,紧接着便提刀横斩,只听‘嚓’的一声,翻天印的脖子被一刀斩断,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来回luàn滚,而后便是‘扑嗵’一声,那具无头的尸身也倒落尘埃,再也没了半点动静。 大胡子依然显得有些不太放心,他又蹲下身子检查了一番,确定翻天印彻底死亡之后,他便愁眉紧锁地发起愣来,似乎在思索着某种不解的谜题。 他此时心中所想的我和王子都非常清楚,这翻天印连舌头都没有了,那说话的声音是从何而来?并且翻天印的举动也与血妖有着很大的差别,普通的血妖是具有思维能力的,而翻天印的举动看起来却更像是无脑的丧尸,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缘故?然而更加令人感到疑huò的是,如果说翻天印已经成为了血妖的话,又是什么人将他残害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血妖之中也有着自相残杀习惯吗? 正在我们苦思之时,忽然间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又快又急,似乎是个身体健硕的人发出的。而此人要去的方向也是与我们背道而驰,渐渐地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大胡子低呼一声,转头对我们说道:“你们俩守着他们,千万别随意走动,我追过去看看情况。”我和王子都非常清楚,我们的脚程远不及大胡子迅速,如果非要强行跟去,不免会延误了最佳的时机。于是我们同时点了点头,提着刀倒退了几步,和其余众人站在了一起。 大胡子垫步拧腰,一闪身就疾冲了出去,我只觉耳畔一声风响,大胡子早已跑到了数丈之外。 其余众人已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极致,自然不会有人再敢胡luàn走动,全都胆颤心惊地缩成了一堆,就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葫芦头也lù出了惶恐的神sè。一时间古城之中又恢复到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众人微带颤抖的呼吸声外,剩下的只有那yīn森凄冷的寒风之声,此时的气氛,已经接近于凝固成冰了。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xiǎo时的时间,大胡子却始终都不见回来,我们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悬越高,生怕大胡子遇到了什么意外。摆在我们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了,令人想不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甚至有一种始终身处在某种圈套里的异样之感。如果整件事情背后真的有什么yīn毒的陷阱,那么无论是对于大胡子还是我们,在这样一个封闭并且视线不清的环境中,就算我们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是难以应付的。 这时王子忽然又显得紧张了起来,他拉着我的袖子问我:“老谢,你仔细看看前面的路,我怎么老是觉得形状不对了?”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我闻言向前看去,的确感觉到前面的路变得向左弯曲了许多,但这明明是个砖石建造的城市,绝没可能突然改变了形状,便对他说:“八成是你眼huā了,路还能有什么变形不变形的?你别老在这儿瞎琢磨了,你还嫌现在不够luàn啊?” 王子表情严肃地连连摇头,似乎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突然间,我们听到不远处响起了大胡子的喊声:“鸣添王子你们在哪儿?” 我和王子急忙大叫:“在这儿呢”说完就把手中的手电照向了头顶,以便让他更好的确认位置。 不一会儿大胡子便循着光亮跑了回来,他的两条眉máo已经锁到了一起,神sè紧张的低声说:“没追上,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找不到路了。” 我沉yín了一下,接口说道:“这地方处处都透着邪mén儿,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咱们还是先出城去吧,等天亮以后再进来,现在的光线对咱们太不利了。” 胡、王二人也赞同我的看法,身后的众人更是巴不得早早出去。于是我们不敢再多做停留,让葫芦头背起翻天印的尸身,一行人匆匆地往来路上走了回去。 可这一路上我越走越是纳闷,来的时候明明走的都是直路,可为什么现在走起来却一直在向右侧倾斜?真的就像王子所说的那样,同一条路却在此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但此刻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问题,只盼着早早的离开这里,一路上不停地加快脚步,沿着来时的那条道路向外疾走。 然而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众人走到这条道路尽头的时候,竟发现耸立在我们面前的不是那扇高高的城mén,而是一面根本不可能翻越过去的巨大山壁。 ◇◇◇◇◇◇◇◇◇◇◇◇◇◇◇◇◇◇◇◇◇◇◇◇◇◇◇◇◇◇◇◇◇◇◇◇◇◇◇◇◇◇◇◇◇◇◇◇◇◇◇◇◇◇◇◇◇◇◇◇◇◇◇◇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对我的支持,在这里我祝大家中秋愉快,合家美满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迷城 第一百三十九章mí城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搞得莫名其妙,自从进城之后,我们一直是沿着正对城mén的那条道路行进的,中途虽有停顿,但却从没拐过一个弯。因此当我们按照脚下的道路原途返回的时候,谁都不会有过多的想法,很自然的认为这条道路的尽头必定就是那扇原有的城mén。然而当我们眼前出现的是一面巨大山壁之时,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因为震惊而凝固住了。 隔了许久,大胡子才勉强地回过神来,他快步走上前去,在面前的那堵山壁上猛力地推了几推,但传回来的声音都是厚重的‘呯呯’之声,显然这面山壁并非虚幻,而是在现实当中真实存在着的。 我和王子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去,边用力地在墙面上敲打着,边上上下下的仔细查阅着整面墙壁。说实在的,我们打心底就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对于我们来说,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令人难以置信,明明是一扇供人出入的巨大城mén,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变成了一堵死墙?即便世上有鬼打墙之说,但也不可能打在一条笔直贯通的城中大道上吧? 然而当我们的双手触碰到那面山壁的时候,那冰凉刺骨的坚硬,和湿漉滑腻的手感,就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我们头上,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面真实的山壁。更为糟糕的是,这山壁的表面又平又滑,没有一个坑dòng或者凹槽,并且因为此处水气凝聚的缘故,墙面上长满了厚厚的苔藓,mō上去滑不留手,别说什么机关暗道了,就连攀爬上去的可能xìng也几乎是零。 这是我第三次被堵住去路了,前两次好歹还有迹可循,略加思索过后,往往都能找出其中的根由。然而这次却与以往不同,既非石头堵住出口,也非暗mén突然紧闭,而是在不知不觉中,一道厚重敦实的巨大城mén竟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了,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留下。想起此前每一次被堵住去路之后都要面临各种危险,此刻我也难免心中惴惴,虽然一时还无法想通这城mén到底是如何消失的,但隐约之间已经感到了危机的bī近,毕竟此事太过诡异离奇,无论是人为的刻意cào纵还是幽魂在暗中捣鬼,总之我们已然陷入了被动,接下来的,恐怕就是更为凶险的杀招了。 直至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未曾说出过一句话来,如此难以解释的怪事突然发生,使得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无语的地步。而除了这发自内心的惊诧之外,更多的则是不寒而栗的恐惧,和充满mí茫的不解。 我们三个对望了一眼,从各自凝重的表情来看,谁也想不出这匪夷所思的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yīn谋。在这谜一般的山壁下面,时间就仿佛凝固住了一样,每个人都错愕异常地愣在了当场,剩下的唯有那一声声颇显急促和不安的呼吸声。 季三儿是这群人中表现出最为害怕的一个,甚至高琳的情绪都要比他稳定得多。当他实在无法抑制心中的惊惧之时,他忍不住带着哭腔颤声问我:“鸣……鸣添,那……那个mén儿呢?” 我暗暗有气,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真是越luàn越不嫌luàn,那城mén明摆着是找不着了,还非得让我亲口说出来是怎么着?我本来心中就憋着一股邪火,此时听他这样一问,便没好气地皱眉答道:“看不见吗?鬼打墙了,找不着了。” 季三儿本就被这接连不断的怪事吓得犹如惊弓之鸟,此时听说自己真是遇到鬼打墙了,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就此彻底崩溃,当即就涕泪横流地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着大胡子赶紧想办法带他出去,他再也不想找什么明器了,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让他一辈子吃斋念佛他都乐意。 我本就感到心烦意luàn,被他这一哭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劈头盖脸地数落他一顿,却忽见大胡子猛地跑到了季三儿跟前,双手一探,捂在了季三儿的嘴巴上面,紧接着他颇为紧张地悄声喝道:“别出声你们听。” 我被他说得一怔,但马上就意识到有事发生,急忙支起耳朵,倾听着周围所能听到的一切声音。 在咝咝轻响的微风之中,那种隆隆的沉重闷响依然没有止歇,像是在头顶,像是在脚下,像是在我们身周的每一寸土地上,阵阵轰鸣,让人分辨不出这声音到底来自什么方向。 但大胡子所说的并不是这种隆隆之声,由于长时间听到这种声音的缘故,我们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声响,如果不是刻意去仔细分辨的话,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个声音的存在。可就在此时此刻,在那轰鸣声的背后,另外两种奇怪的声音也随之悄然响起,一种是细碎拖沓的脚步之声,另一种,则是呜呜咽咽的恶鬼嚎叫。 我的眉máo立时就拧成了一股,侧耳细听,发现那声音并非发自一处,而是有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了这两种máo骨悚然的诡异之声。脚步声虽然缓慢,但的确是在向我们步步bī近,哀嚎声虽然模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也越来越是清晰异常。这是一种类似于翻天印此前发出过的鬼嚎之声,然而与他那声音截然不同的是,翻天印发出的乃是痛苦不堪的呻yín声,而此时响起的声音则蕴含着血腥的暴戾,和恐怖的凶狠。 尽管无法确定这声音是发自人类还是发自幽灵,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有五六个这样的东西正在朝我们逐步靠近,同时也不难看出,对方的目的恐怕绝非善意,从声音的方向判断,这是打算要将我们包围起来。 听到这令人胆寒的阵阵怪声,王子不但没有表现出惧怕,反而倒显得有些跃跃yù试起来:“这动静听着可不像是人啊,估mō着八成是鬼。xiǎo爷这点儿产业可算置办到家了,今儿个拿他们丫开开荤。”说完就在自己的背包中翻找了起来,一时间就见他掏出了各种法器,除了我们见过的天篷尺和金钱剑之外,还有八卦镜,六面印,三清铃等众多驱鬼用的专用法器,就跟摆地摊似的,把自己的身前铺的满地都是。 我摇头不语,隐隐觉得此事绝非是什么闹鬼,而是应该与血妖有关。从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来看,首先能确定的就是这魔鬼之城里有着魘魄石的存在。有魘魄石之地必有血妖,这似乎已经成为整件事情中不成文的规律。那也就是说,隐藏在周围的阵阵鬼叫之声,极有可能是出自大批血妖的口中。 想到这里,我不禁jī灵灵打了个冷颤,正要把自己的看法讲给胡、王二人,却听大胡子抢先说道:“这不是鬼,我猜应该是死尸才对。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两个会用控尸术的血妖?当时那些被控制的活死人们,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这背后的一切都是血妖做的,包括翻天印的死,也是他们在暗中捣鬼。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把这城ménnòng得不见了,其目的正是要将咱们困在这里。”说着他双眉一挑,不怒自威地凛然续道:“既然如此,那就和它们较量一番吧。我倒要看看,是它们将我们赶尽杀绝,还是这些妖孽自寻死路。”言罢他便将身上的背包扔在地上,手提单刀,一股威严的杀气顿时升起。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当日在东骊huā园中的那一幕幕场景,半死不活的人被壁虱侵蚀入体,然后被血妖以罕见的巫术进行cào纵,那缓慢的动作以及声声哀嚎,似乎都与翻天印之前的表现颇为相像。于是我和王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胡子的上述推断。 眼见逃生无mén,我知道这场恶仗在所难免,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了。然而此时我却并不如何担心自己的xìng命,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身后这几个人。丁一、丁二和葫芦头三个也就罢了,如果真是到了鱼死网破的份儿上,他们的死活我的确是无暇顾及。可季氏兄妹和高琳却都是手无缚jī之力,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恐怕我一辈子都会在自责中度过。 趁着还有些时间,我走到丁一等三人面前,指着季玟慧她们所在的方向说道:“三位,待会儿劳你们大驾替我保护着他们几个。只要过了这一关,接下来的油水任你们捞。万一要是有什么鬼怪之类的冲杀过来,记住,只要把脑袋削下来就没问题了。” 几个人满脸疑huò地点了点头,一时也nòng不懂我们到底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关于血妖之事,除季玟慧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全然不知,如今大战迫在眉急,我也没工夫给他们详细解释,反正过会儿就要和这些怪物见面,到时就让他们自己慢慢的理解去吧。 丁一的脸上也写满了不安的神sè,他是个聪明人,虽然还没见到我们口中的血妖到底是怎生模样,但也猜出将有一场劫难在逐渐地靠近我们。他眼珠一转,低声对我说:“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这对我们太不利了。不如把这地方通通照亮,好歹咱们也能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说完他在背包里翻了几下,竟然从里面掏出了一把信号枪来。 我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这孙子带着这种东西有什么用途。喜的是这信号枪确实是个好东西,发shè出去的照明弹至少能照亮我们周围很远的地方,到了那时,一切躲在暗处的事物都将暴lù无遗,等确定对手的位置以后,我们反而会将眼下的劣势扭转过来。 耳听得那恶鬼般的哀嚎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不敢再有过多的延误,将信号枪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照明弹已经上膛,于是便把枪口举到了头顶30度角的位置,同时口中提醒大胡子说:“大胡子,瞅准喽,我给你来盏明灯”说罢扳机一扣,‘呯’的一声急响,一团青白sè的火光直冲上天,在黑暗的天空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当那刺眼的光球向下跌落的时候,霎时间整个古城被照得亮如白昼。在明晃晃的光照之下,只见我们身前的三个方向正站着七个干尸似的东西,皮肤呈土灰之sè,身上脸上全都褶皱异常,看起来与当初所见的那些活死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并且更加令人感到吃惊的是,当照明弹的强光照shè出来的时候,这些干尸全都停止的前进的脚步,反而是抬起头来盯着头顶的光芒,似乎对此感到非常的好奇。 见此情景,我心中猛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冲头顶。如果说这些人是被控尸术所控制的话,那他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举动。他们能够服从的就只能是控尸者的指令,怎么可能还停下身子抬头望天?莫非……这些干尸不是被人控制着的? 刚刚想到此处,我忽然发觉对面的那些干尸已经将目光转到了我们的身上,只见那几个干尸全都瞪大了干瘪的眼眶,‘哈’的一声低吼之后,裂开大嘴,lù出了口中四颗尖利的獠牙。 刹那之间,我和王子全都惊叫了一声,急忙朝着身前的大胡子高声猛喊。 我喊的是:“大胡子xiǎo心这些人没有中控尸术。” 王子喊的是:“**这他**哪儿是死人?全都是血妖” ◇◇◇◇◇◇◇◇◇◇◇◇◇◇◇◇◇◇◇◇◇◇◇◇◇◇◇◇◇◇◇◇◇◇◇◇◇◇◇◇◇◇◇◇◇◇◇◇◇◇◇◇◇◇◇◇◇◇◇◇◇◇◇◇ 中秋节连续几天宿醉,终于拖垮了身体。今天突患感冒,难受的我头晕脑胀。看在我带病更新的份上,各位在能力范围内给来点鼓励吧。呵呵 第一百四十章 激战 头顶那信号弹的光芒是何等之亮,青白sè的强光把整个古城都照得苍白耀眼,以大胡子的视力,又怎能看不到那几只血妖呲牙咧嘴的样子? 我和王子的话音未落,大胡子已然纵身后跃,跳到了我们身旁。然后他稍显惊慌地对我们说:“不好,怎么都是血妖?而且样子怎么也这样怪?”说罢他便闭口不语,盯着前方的七只血妖沉思了起来,似乎是在考虑着应战的计划。 可就在这时,那信号弹也划完了整条轨迹,在向下急坠的途中,快速地闪了几闪,接着便‘噗’地一声熄灭了。我们只觉眼前一黑,双眼瞬间暴盲了一下。虽然狼眼手电依然照shè着前方,但由于信号弹的光照度太过强烈,致使我们还是在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东西。 在这极其短暂的黑暗之中,那拖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我们都很清楚这是对面的血妖又开始行动了,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出现在手电光线的shè程范围。到了那时,一场恶仗即将打响。然而令人感到担忧的是,这些怪物并非是什么被控制的死人,而是一种相貌奇特的新型血妖,并且数量竟有七个之多,以我和王子的能力,怕是很难与其抵敌的。 正感不安之际,大胡子忽地低声说道:“你们听,它们的脚步还是那么慢,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这应该不是正常的血妖。” 此时我们的眼睛已经逐渐地适应了黑暗,一边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前方,一边竖起耳朵倾听那脚步之声。果然正如大胡子所说的那样,那些零luàn拖沓的步伐虽然比此前加快了不少,可比起正常血妖那敏捷的脚步还是远远不及,也不知这些介于干尸和血妖之间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不管怎样,它们如此缓慢的行动对我们来说就是绝对的利好消息。 只听大胡子继续说道:“鸣添,王子,一会儿你们俩帮我吸引住左右两边的那四只血妖,不用打,只是跑。如果它们要和另外三只血妖汇合,你们就想办法拖住它们,千万不能让它们走到一起,不然的话,我一次xìng对付不了那么多只。” 我和王子齐声答应,心知大胡子也是技穷,不到绝路上绝不会让我们冒此风险。但这也正合我们两个的心意,总是在他的庇护之下让我们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如今终于找到了助他的机会,又岂能还躲在他的背后袖手旁观? 随即我把大胡子和王子的手电都收了过来,转身jiāo给了身后众人,并再三嘱咐,所有人都把手电打开替我们照亮,如果不是遇到特大的危机,千万不能把光束偏移,如若不然,大家全都得葬身妖腹。 季玟慧见识过血妖的厉害,此时她见我要与血妖正面对敌,不由得为我担忧起来。她也顾不得自己正在和我保持着‘半僵持’状态,见我转身要走,连忙拉住了我的手,柔声细语地含泪说道:“你……你多加xiǎo心。” 她这一句话可比开上一百次动员会还要管用数倍,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样子,我顿感心神俱dàng,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无穷的力量全都滚滚涌来。我不愿让她太过担心,便温言安慰道:“别担心,我和王子只是跑腿儿的,不会有什么危险,有老胡在,咱们永远都是安全的。” 我话音刚落,却听王子在前面嘿嘿jiān笑,吧嗒着嘴说:“啧啧,我说玟慧啊,我们哥儿仨干的全都是慷慨赴义的事儿啊,怎么你就让老谢一个人xiǎo心点儿?我和老胡又不是葫芦娃,我们就不怕危险啊?你怎么不让我们也xiǎo心着点儿啊?” 季玟慧被王子说得满脸通红,窘了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羞答答地xiǎo声说道:“那你们也xiǎo心点儿。” 我和王子被逗得扑哧一乐,实没想到平日里干练沉稳的季玟慧还有这样的一面。要放在平日她肯定得臭骂王子一顿,也许是此时她心中太过紧张,对我也是动了真情,因而变得方寸大luàn,就连一句玩笑话也分辨不出了。 正在这时,忽听大胡子低沉着嗓子喊了一声:“来了准备”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七只血妖已然出现在了前方的一道道光影之中。想起季玟慧刚才那害羞可爱的样子,我禁不住在她的脸上轻抚了一把,报以一个温情的微笑,紧接着便转过身准备冲杀出去。 但就在我的双脚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我猛然觉得有一股极其冰冷的眼神shè在我的身上。我心中一紧,急忙侧头看去,发现高琳正以一种怪异的表情凝望着我。她脸上冷若寒霜,但眼睛里却是炙热如火,神sè间充满了yīn毒之意,嘴角上扬,也说不上是在哭还是在笑。 那种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直把我看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我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刚才表现得太为过火了,虽说我对高琳早已没了男nv之情,但毕竟两个nv人正在暗暗地争风吃醋,我当着高琳的面对季玟慧如此温柔,她难免会因此感到下不来台,从而大动肝火,对我投来那怨毒的目光。 但此刻大战迫在眉睫,我也无暇再去顾虑这些问题,只好对她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便转过身去,走到了大胡子的身边。 在多束强光的照shè之下,只见那七只干尸正从三个方向缓缓走来。中间的三只均为男xìng,体型健硕,虽然皮ròu都已干枯褶皱,但也掩不住其原有的扎实筋ròu。靠在我这边的是一男一nv,体型相对要瘦xiǎo得多,看样子倒像是一对中年夫妻。而王子那边所面对的则是一对母nv,年轻的高挑纤瘦,老的则弯腰塌背。这几只干尸虽然形貌不同,但它们的双眼均泛出隐隐红光,双手十指尖利如钩,口中的獠牙闪着青森森的光芒,这不是血妖又是什么?只是其动作却都显得僵硬迟缓,比刚才那丧尸般的翻天印也强不到哪里去。 此时也没时间再去判断它们到底是什么生物,总之不是血妖就是恶鬼,一并杀了总不会错。就听大胡子猛然间大吼一声,率先就冲向了正中央的那三只血妖。我和王子也不敢再多有迟疑,发一声喊,跟着便冲到了左右两侧。 此时我真是打足了十二分的jīng神,待跑到血妖的近前之后,便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它们,完全进入了目空一切的状态。也顾不上大胡子和王子那边是怎样的状况,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了一起,生怕自己有半点疏漏,从而酿成无法挽回的塌天恶果。 那两只血妖被我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我会自己送上mén去。它们先是微显错愕地怔了一下,紧接着便双目暴睁,伸爪呲牙,两声yīn森的厉吼过后,就如同疯虎一般地朝我扑了过来。 这样的镜头如是放在一年以前,我非得被吓得niào了裤子不可。可由于这数月之中发生了太多的故事,我的见识和胆量也随之增长了不少。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我虽算不上临危不luàn,但脑子里也是出奇地清晰镇定,行动起来也不像原先那般的手忙脚luàn了。 说时迟那时快,仅刹那之间,那四只鬼手堪堪就要触到我的胸口,我并不急于闪避,而是瞪大了眼睛凝目细看,紧盯着两只血妖之间的那条缝隙。眼见时机成熟,我把心一横,一矮身,就从那两妖之间穿了过去。 刚一擦过他们的身体,我跟着就是一个急转身,单手反提短刀,回臂横拉,一刀就斩在了那nv妖的脖颈上面。这一刀下去又准又狠,我也顾不得效果如何,随即便双脚连连点地,顷刻间向后跳出了三四米远。 站定之后,我才拍拍胸口暗呼侥幸。实没想到我自己的反应竟能迅捷如斯,这一套动作下来连我自己都感惊讶异常,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刚才但凡有一点失误,恐怕就要被血妖扑倒在地了。或许是长期跟着大胡子打打杀杀的缘故,看得多了,也潜移默化的学了几招。加上临行前大胡子也特意为我们指导了用刀之法,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直把我的能力提升到了此前想都不敢去想的境地。 牛刀xiǎo试,初见成效,我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自信。眼看着那nv妖的脖颈被我砍断了几层筋ròu,我更感兴奋异常,心说反正这两只血妖也是行动缓慢,不如将它们彻底收拾了,也让众人看看我的手段。 想罢我大叫一声,顿觉豪气倍增,也不等那两个血妖过来找我,我躬身提刀,发力疾奔,抢先朝那两只血妖扑了过去。那两只血妖已被激得大怒,见我再次发起攻击,立即长声嘶吼,张牙舞爪地大步袭来。 这番激战可真是杀得昏天黑地,我使出浑身解数,以最快的速度围着两只血妖穿梭游走,只要发现稍有机会,便会在它们的脖子上砍上一刀,得手之后就反身逃走,寻觅机会,再下杀手。 而那两只血妖也不甘站着挨打,和我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它们似乎察觉到自己的速度不如我快,越是追我就愈发吃亏。索xìng也不再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等我过去,不管我围着它们如何奔跑,它们只是一动不动地毫不理会。但只要我稍微一靠近它们,立时便发起疯狂的攻击,时常把我打得手忙脚luàn,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几条口子。 但我自忖以快打慢,必是立于不败之地,因此也没有过多的顾虑,只是拼尽全力地发足狂奔,总想着靠速度取胜,只要让我瞅准时机,一定要把它们的脑袋给砍下来不可。 然而就在我杀得兴起之时,猛听大胡子大吼一声:“鸣添不要那样打,你体力跟不上它们在等着你犯错” 我被他叫得一愣,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正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可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见那两只血妖双眼中寒光一闪,霎时间闪身疾冲,分左右两边朝我扑了上来。 我见状大惊失sè,完全没想到它们的爆发力竟快到了如此地步。情急间急忙踏步后纵,想跳离它们的身前,然后再想办法转身逃脱。 可由于此前我在游斗中奔跑得太多,自己又没有那绵绵不断的体能支撑,这时已将将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后跃之时只觉双腿一软,跳出去的距离仅不到半米的距离,同时我的脚下一个踉跄,晃晃悠悠的差点跌倒。 那两只血妖岂能放过如此良机?那男血妖紧跟着就双脚一蹬,竟腾空而起地飞扑过来。我虽已看出大难临头,但身体却软绵绵地不听使唤,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双肩已被那血妖死死掐住。随后我双腿吃重不住,身子一软,便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炸药 我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托大而遭到如此恶果,在我倒地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百念急转。一方面在拼命思索着还能用什么办法转危为安,另一方面则是暗暗地大骂自己真是糊涂到家了,自己才有多大的道行?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独力除去两只血妖,最终造成优劣之势立即反转,不但自己恐怕要一命呜呼,就连其他的人也都会因此而陷入危机。 此时大胡子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刚才为了让这两只血妖远离大胡子以及身后众人,我几乎把它们bī得倒退了近十米之多。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大胡子就算chā翅也难以赶到我的身边,眼下留给我的,除了无尽的恐惧和焦急之外,就只剩下对自己的自责和痛苦的懊悔了。 但给我悔过的时间却也一闪即逝,仅一眨眼的工夫,我便‘扑嗵’一声被那血妖按倒在地。我两肩被它死死压住,双臂一时动弹不得,但我也不愿就死束手待毙,急忙使出浑身的力气奋力挣扎,想要在死亡的边缘搏得一线生机。可我的力量毕竟与血妖悬殊太大,无论我怎么挣扎,那两只鬼手却如同钢柱一般嵌在我的身上,根本就不见有丝毫动弹。 紧跟着那血妖便张开大嘴,尖利的獠牙闪着森森寒光,一串口水掉在了我的脸上,随即就见它把头一低,对准我的喉咙咬了下来。 耳听得大胡子和季玟慧的声音齐声惊呼,我顿感万念俱灰,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心中默念了一句:“对不起大家了。”然后便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就在那血妖的牙齿触到我的皮肤之时,忽听头顶有脚步声响起,跟着就是‘咚’的一声沉重闷响,我顿觉按在肩头的两只鬼手猛然一松,骑在我身上的血妖竟不知被谁给打飞了出去。 我急忙睁眼观瞧,就见丁二正挡在我的身前,板着一张黑脸,拳脚相加地和那两只血妖动起手来了。转头再看,只见大胡子也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这边飞奔,而季玟慧也从另一个方向发疯般地急步跑来。 此时大胡子距离我仅有一步之遥,在他的身后,那三只血妖也是满身伤痕追着大胡子死死不放。我心中颇感吃惊,不知这丁二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而且速度竟比大胡子还要快出许多。 喘息之间,大胡子就已跑到了我的身边,他蹲下来看了看我的脖子,脸上依然带着惊慌的神sè:“你怎么样?伤了没有?” 我微微一笑,摇头说:“没伤着,还好丁二来的及时,你xiǎo心身后,那三个货已经撵上来了。” 大胡子这才舒了口气,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你先歇会儿。”然后便站起身来,朝着那三只血妖发一声喊,身子一闪,再次冲进了战团之中。 此时季玟慧也跑到了我的身边,她满面泪痕地盯着我看了片刻,发现我好端端的毫发未伤,紧接着就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双手拼命地捶打着我的胸口,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呜呜咽咽地只是大哭。 我被她nòng得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心中欢喜得紧,但在这激战的场面里如此亲昵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况且在众目癸癸之下,这样的举动也未免太过有碍观瞻。于是我轻抚她的后背,让她的情绪尽量安定下来,然后在她的耳边xiǎo声说道:“行了xiǎo姑nǎinǎi,我这不是还没死呢么?别哭了,人家可全都看你的笑话呢。” 季玟慧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过火,但她还是一脸愠sè地在我身上狠掐了一把,撅着xiǎo嘴含泪说道:“谁让你非得逞能来着?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啊?我……我都快让你给吓死了”说完她嘴角一咧,chōuchōu提提的又落下泪来。 我知道她最近的情绪极不稳定,如果放在以前,当着那么多外人她绝不可能有此等行径。一方面是因为高琳的介入而使得她心中始终郁郁不快,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这次行程的进境太过不顺,一路上步步受阻不说,好不容易进城了还遇到各种诡异之事。再加上我刚才的处境确实是险到了极处,她是发自内心的为我担忧,一时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眼见身旁正打得如火如荼,我也不敢再躺在这里谈情说爱,于是我又温声的劝慰了她几句,让她先回到安全的地方,我得想办法助他们一臂之力。 待季玟慧走后,我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感觉自己并无大碍,刚才被血妖掐住的肩膀虽然还隐隐作痛,但也不影响我手臂的活动。接着我又环顾了一下身前的状况,只见大胡子以一敌三正杀的天昏地暗。那三只血妖似乎会些功夫,虽然行动缓慢,但手上的力道却是着实不xiǎo,每击出一下就带有隐隐的风声,只要是被打中一下,就算大胡子有钢筋铁骨也会吃疼不浅。而大胡子却并未与他们一味缠斗,他脚下步履如飞,围着三妖猛兜圈子,每绕一圈就挥出数刀,虽然一时还未击中有效部位,但也把三只血妖的身上砍得体无完肤,手指头掉得满地都是,只怕是再打一会儿,大胡子就要稳站上风了。 而丁二那边也正和那对血妖夫妇斗得不可开jiāo,也不知丁二为何突然恢复了体力,就见他冰冷的面孔上带着掩不住的隐隐煞气,两只结实的手掌握成爪型,抡将起来上下翻飞,和那两只血妖的四只利爪对攻起来,看情形丁二这边一时半会也不会吃亏。 我刚要转头看向王子那边,就听他抢先喊道:“姓谢的你丫谈情说爱谈完了,不他**赶紧过来帮我,戳那儿傻看什么呢?” 我循声看去,就见王子正手忙脚luàn地围着那两只血妖团团luàn转,由于那老年血妖的行动更为缓慢,所以追逐王子的基本就是另一只年轻血妖。两只血妖一动一静,配合的相当默契,王子的脚下不敢稍有停顿,但也不敢跑出太远,生怕那两只血妖转而去攻击别人,他那光秃秃的脑袋上已满是汗水,恐怕再过一会儿就要累倒在地了。 我见那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虽然好笑,但也担心他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便提了口气,飞奔到王子的身边,和那只年老的血妖纠缠了起来。 王子平添了一个帮手,负担自然是减轻了不xiǎo,他索xìng也不再一味的游走奔逃,瞪着眼睛大叫一声:“你们丫挺的欺人太甚,真以为爷爷我是吃素的啊?”说罢便提刀转身,和那只年轻血妖硬碰硬地斗了起来。 这一阵打将下来也是激烈异常,我和王子在临敌的能力上虽有着不xiǎo的提升,但面对这异于常人的世间妖魔也只能是堪堪杀个平手。我心中不免暗感惭愧,心想要不是这些血妖全都行动迟缓,怎容得我们在这里大展拳脚?恐怕三个回合不到就要一败涂地了。看来还真是不能xiǎo觑了这些食ròu饮血的怪物,就算我们再怎么强大,在它们面前,我们依然仅仅是个普通人罢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半晌,我渐感手足无力,头上身上都是汗如雨下。我顿感焦躁异常,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只怕是再过一会儿又要漏dòng百出,到了那时,我和王子都将落入更大的被动之中。于是我边打边极力地思索着接下来的策略,猛然间灵机一动,脑子里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跟着我便对王子叫道:“秃子,你先自己扛一会儿,我有辙了”说罢我便将那老年血妖引到了王子旁边,chōu身出来,回身便往季玟慧所在的位置跑去。 待跑到近处,我火急火燎的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炸yào,又将防风打火机攥在手里,对众人说了句:“大家退后一点,我要点炸yào了。”接着又跑回原地,把手中的炸yào对着王子晃了几晃,让他明白我的用意,然后便手举炸yào伺机而动。 适才王子和那血妖正面对敌的时候,也曾结结实实地在其身上捅了几刀。三棱军刺和普通的匕首不同,刀体呈圆柱状,因此被刺入的刀口也是浑圆的一个大dòng。加上这些血妖的体质形同干尸,皮肤和筋ròu全都干枯异常,每扎进一刀便会因干燥而四散开裂,所以其身上的刀口也要比正常的刀口粗了几圈。 我瞪圆了眼睛追着那年轻血妖上蹿下跳,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它身上的那些圆dòng上面。待瞅准时机,连忙点燃引线,一伸手,把炸yàochā进了那血妖的身体里面,紧接着就对王子连连挥手:“快撤十五秒爆炸” 王子可是个惜命的主,他见我手中炸yào的引线一亮,根本就不用我张嘴提醒,一转身,飞也似的往远处跑去。我也不敢在血妖的身边停留太久,紧跟着王子一同冲了出去。 那两只血妖似乎不识得炸yào的威力,仗着有不死之躯,身上有个把火星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它们见我和王子突然转身逃跑,又岂肯放过这嘴边的féiròu?两声鬼叫之后,迈开大步朝我们紧追而来。 但要论起速度,这种干尸般的血妖的确与普通的血妖相差太远,我和王子发疯似的夺命奔逃,仅片刻之间就与其拉开了较远的距离。然而这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炸yào,也不知其威力到底大到了何种程度,所以我们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只是低着头一味的奔跑,心中都默默地数着那无比漫长的15秒。 当我们默念到15的时候,忽觉眼前红光一闪,紧接着身后就传来‘嘣’的一声惊天巨响,我和王子还没来得及向前扑倒,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波飞速袭来,我们两个一时立足不稳,同时‘啊’的一声大叫,被那冲击波推出去两米多远,一个狗啃泥就趴在了地上,把我们两个摔得金星luàn冒,差点连娘都喊出来了。 我趴在地上暗暗窃喜,心说哪卖炸yào的人说的还真准,说15秒爆炸就15秒爆炸,当真是连1秒都带不差的。而且这炸yào的威力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别说个把血妖了,估计连那城mén都能炸出个dòng来,有了这东西,也不愁找不到脱身之路了。 我们俩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耳听得身后再无动静,料知那两只血妖已被炸得粉身碎骨,相对嘿嘿坏笑了几声之后,便匆匆地爬了起来,准备赶回去帮助大胡子和丁二他们。 但就在我们刚刚起身的同时,我们两个全都惊呼了一声,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我们适才逃跑的方向正是之前走过的那条宽大街道,沿着这条路本来应该能通到翻天印死去的位置,再往前的路我们虽然还没走过,可我印象当中也是笔直贯通的,一直能通到城中更深的所在。 然而此时摆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排又高又密的房子,原本那条宽大的街道dàng然无存,我们所在的位置,居然又变成了一条前进无mén的死路。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信号 第一百四十二章信号 挡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排普通的房屋,和整个城市中的其他房屋并没有什么两样,残垣断瓦,破败不堪。一间间房屋紧紧地挨在一起,mén户大开,从里面散发出一股森森的鬼气,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身处在这匪夷所思的死路之中,我和王子皆尽面无人sè,连忙回过头朝来路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亮光之中,依然有大胡子等人模糊的身影,虽然距离我们较远,但庆幸的是他们还在,如果连他们也看不见了,我和王子可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王子略显紧张的低声问我:“刚才咱俩往前跑的时候拐弯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肯定没有,自打进城以后就只见到这一条路,刚才走过一回,碰上翻天印了。回去的时候咱们也是按原路回去的,你看见旁边出现过岔路吗?而且就十几秒的时间,咱俩再快也跑不出多远去,这儿离碰上翻天印的地方还远着呢,上哪儿拐弯去?” 王子挠着脑袋不解道:“我说也是没拐弯啊,可这本来应该是tǐng长的一条路啊,怎么突然变成死胡同了?老谢,你说这会不会真是鬼打墙啊?” 我沉yín了片刻并没答话,心中默想,按此前发生的怪事来看,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应该也是大同xiǎo异。进城后明明只有一条通路,我们沿路而行,中途从未拐弯或者变道,然而当我们原路返回之后,本应在道路尽头的城mén却离奇的消失了。而如今这神奇的一幕又再次上演,当我们第二次沿路前行的时候,就连这条道路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死路。这其中必定另有玄机,只不过这玄机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想象,以我们现在对这古城的了解程度,暂时还无法参透其背后的奥秘。 此处的确是危机四伏,说不得,只好先和大胡子他们汇合在一起,只要能安全的度过今晚,剩下的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行解决。 打定主意之后,我对王子说:“不知道是鬼打墙还是什么别的猫腻,总之这地方到处都透着邪mén儿,咱们还是多加xiǎo心吧。咱俩先回去帮老胡他们把那几只血妖nòng死,其他的事等明儿早晨天亮再说,那时候光线好些,我就不信我想不通这里头玩儿的是什么huā活。” 王子自知此类分析推敲的工作他不在行,当下也无甚异议,便跟着我一同跑回了原来的位置。一路上见到地上满是那两只血妖被炸碎的尸体残骸,就连脑袋都被炸成了数十块的碎片。我和王子也不免暗暗心惊,刚才幸亏是跑得快些,要不然恐怕我们俩也得被一起炸死,今后对这种炸yào的使用还是得甚重一些才是。 此时大胡子已将其中一只血妖击毙在地,另外两只血妖也是在勉力支撑,而大胡子则因少了一个敌手更是变得游刃有余,看情形过不了一时半刻,那两只血妖也要相继归西了。 而丁二那边的情况却并不甚妙,他出手的劲道已渐显无力,脚下的移动也变得慢了许多,在那两只血妖凌厉的猛攻之下,他手忙脚luàn地只有招架之力,身上也被横七竖八的抓出了数道血痕。黑红泛青的血液从伤口中缓缓流出,看起来既怪异又恐怖,其中还带着几分让人叹息的可怜。看起来这丁二还是没有完全的恢复如初,仅这么会儿的工夫就lù出了败相,也多亏他所面对的血妖不如大胡子所对付的那般凶猛强力,如若不然,恐怕他早就要败下阵来了。 我心中颇觉不忍,丁二是为了救我才落到这般田地,如今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于是我和王子对望一眼,两人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紧接着我们俩手提利刃,大踏步地冲了上去,分从左右牵制住了那一对血妖夫fù。 有了刚才那两次对敌的经验,此时再次面对血妖的进攻我也显得沉稳了许多,举手投足也不再像之前的那般冲动冒失。虽然体力已界临极限,但脑子里却是颇为清醒镇定,加上有丁二帮着我们俩在中间周旋,倒也还勉强能应付得来。 拆了几招之后,我忽一闪念,猛然想起腰里还别着一把手枪,也不知这东西对血妖具不具备杀伤力,不如趁此机会试上一试。 想罢我便回手把手枪掏了出来,打开保险,一拉枪栓,对着那男血妖的脑袋就是一枪。可那血妖毕竟是会动的活物,和我以前打的那些瓶瓶罐罐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一枪下去,尽管后坐力被我驾轻就熟地控制住了,但那血妖的脑袋还是在瞬间一偏,子弹便就此偏离了头部的位置,打在了它的脸颊上面。 然而更加令我出乎意料的是,那子弹打到血妖的脸上并非穿过,而是猛然间发出‘啪’的一声,爆炸了。我急忙定睛一看,发现那血妖的下巴已被炸掉,一条长长的舌头残破不堪地垂了下来,舌头上面沾满了黑红sè的血污,还有一些黑sè粉末和不知是什么动物的体máo。 我见状大惊,一边竭力闪躲着那血妖发狂般的穷追猛打,一边转过头去对着葫芦头大声质问:“葫芦脑袋你们丫这枪里放的什么子弹?怎么打出去还带爆炸的?” 葫芦头在远处回答我说:“那是炸子儿,是我师哥自己特制的子弹,里面有黑狗血、jī血、墨汁、符灰、和驴máo,那不是杀人用的,是他娘打粽子使的。” 粽子一词我倒是曾经听王子说过,是盗mén之中称呼僵尸的一种黑话。没想到这俩孙子把竟子弹改装成了对付僵尸用的炸子儿,我还一直傻了吧唧的带在身上,熟不知这把枪的威力和shè程早已因子弹的变化而降低了许多,距离远了的话,对人体根本构不成足够的杀伤力。 此时我也顾不上和葫芦头较劲,眼看粘在那血妖舌头上的血迹瞬间就被吸收了进去,我心中一紧,知道要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连忙集中起全部jīng力,目不转瞬地盯着血妖一刻都不敢放松。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血妖的身体上就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双眼更加通红明亮,身上的伤痕也在快速愈合,并且它的皮肤也愈发显得平整光滑,比刚才那种干枯褶皱的样子强了不少。更加令我头疼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它的力气也在随之逐渐增大,移动的速度更是越来越快。 我万没想到仅仅几滴鲜血就能让一个血妖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转瞬间我就喘气了粗气,匕首砍在它的身上也震得我手心生疼。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把心一横,又想故技重施,用炸yào将其炸个粉碎。 但刚才只拿了一个炸yào,其余的仍旧放在我的背包里面,我正要让丁二帮我缠住这只血妖,猛然间就见眼前人影一晃,大胡子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闪到了我的面前。紧接着他暴喝一声,飞起一脚就把那势如疯虎的血妖踢出去好几米远。那血妖就像个草人一般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又骨碌碌连滚了四五圈才算停下,可见他这一脚的力道已经大到了何种程度。 两只血妖似乎心有灵犀,男血妖刚被大胡子踢飞出去,nv血妖赶忙放弃了正在和自己jiāo手的王子和丁二,一声怪啸,咧开血口就朝大胡子猛扑上来。 大胡子冷哼一声,待那血妖跑到近前之时,陡然间弯腰低身,右手倏地向上穿出,‘啪’的一下就掐在了那血妖的脖子上面。随即他左手横向挥出,搂住了对方背部的位置。紧接着他发一声喊,双臂顿时青筋暴起,左手搂住血妖的背部向怀里猛拉,而右手则以极大的力气向外猛推,眨眼之间,就听见‘咔嚓’一声沉闷的骨断之声,那血妖就此身子一软,竟然被大胡子以这种怪异的招式给拦腰扳断了。 我们三个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就连丁二也木讷地望着大胡子连连眨眼。想不到大胡子在刚才的剧斗之后还能有这般强大的攻击力,或许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血妖,而是这不知来历的老怪物才对。 我回头一看,发现刚才与大胡子纠缠的那三只血妖已然全部身首异处,这才总算松了口气,看着大胡子那寒气bī人的目光,我也没敢再多说什么,知道自己就算帮手也是徒然添luàn,便向后退了几步,等待着大胡子将最后一只血妖处理掉。 那血妖果然因妻子的死去而暴跳如雷,它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就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喊叫。喊着喊着,它突然把头转到了城内的方向,面朝着远方喊了一句什么话,那句话古怪异常,发音极其难听,根本就听不出它在说些什么。 正在众人均感费解之时,我脑中忽一闪念,紧接着身子一震,连忙纵声大叫:“大胡子不好他在发信号” 大胡子这才惊觉过来,他顿时满脸怒sè,猛地闪身前冲,双手如同幻影般飞速地朝那血妖急攻过去,顿时就将那血妖罩在了掌影之中。 那血妖虽然发生了一些转变,但比起正常的血妖还是稍显不及。况且以大胡子此刻的攻击,就算是正常强悍的血妖也抵敌不住,这干尸似的血妖又岂在话下?仅顷刻之间,那血妖身上就连连中掌,一个抵御不当,就被大胡子趁机抓住,一扳一扭,血妖的脖子转了个三百六十度,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至此这七只干尸般的血妖才被我们全部解决掉,我和王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一边拼命地大声喘气,一边回忆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大胡子先拍了拍丁二的后背以示感谢,然后便走到我们身边凝望着我们。半晌之后,他才面带微笑地低声说道:“干得好” 我和王子全都嘿嘿傻乐,就像是被老师表扬的孩子一般,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余众人见我们这边已经安全,便纷纷走过来查看我们的情况。季玟慧尤其显得焦虑不安,一到我身边就全身上下地仔细检查,生怕我受了伤连自己都不知道。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一再的告诉她我绝没受伤。 正在这时,大胡子忽地“嘘”了一声,随即就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而就当众人逐渐的安静下来以后,一声声惨厉的鬼叫,也在夜幕之中传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试验 第一百四十三章试验 那种yīn森的鬼叫声正是出自血妖之口,与刚才那只血妖所发出的信号极其相似,咿咿啊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但听起来肯定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只不过我们没人能听得懂其中的含义罢了。 那声音刚一发出,所有人便全都显得紧张起来,因为传入我们耳中的声音不止是一人所发,仅凭大致估算,在我们不远处至少还有四五只血妖存在。这对我们来说可着实是一大难题,眼下我和王子都已尽显疲态,丁二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软塌塌的委顿在地。尚有活力的只剩大胡子、丁一和葫芦头三人,可除大胡子之外的另外两人又很难委以重任,如此算来,真正能动手搏斗的就只剩下大胡子一个人了。可就算他本事再大,同时对付四五只血妖也是太过冒险,更何况他刚才一直在和血妖搏斗,体能上也必然是大打折扣的。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有过多犹豫,连忙招呼众人,先找间房子进去躲躲,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咱们现在的状态,即便打赢了剩下的血妖也必定伤亡惨重,决不能逞一时之勇,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其他人自然对这个决定无甚异议,唯有大胡子一人显得极不情愿,在他看来,放着血妖不除就是伤天害理的行径,在血妖的眼皮底下躲躲藏藏对他来说也是奇耻大辱。但他也知道眼下的事态对我们极其不利,如果真要和其余的血妖正面对敌,自己的xìng命倒还好说,只怕我们这些人也会因为失去了他的庇护而就此丧命,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好愤愤地强忍怒气,随着我们一同向前走去。 临行之前,大胡子为绝后患,便用匕首将那nv血妖的脑袋切了下来,当他正要将男血妖的头颅一起切掉的时候,我连忙制止了他,随即低声问道:“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复活吧?” 大胡子被我问的一愣,摇头说:“自然不会,想要复活至少也得过上几个月才行。”我听罢心中稍安,便让他帮忙把这血妖的尸体也一并带上,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自有用处。 随后众人便轻手轻脚地缓缓前行,堪堪走到我和王子适才所到的位置之时,发现前方依然是被大片房屋所封住的死路,原本那条畅通的大道也不知跑去了何处。好在我之前已和众人jiāo代了这离奇的事件,不然的话,恐怕这些人又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得呼叫连连了。 此时我们已很长时间没再听到那鬼叫声了,这反而让我感到更加的紧张起来。按常理推断,对方如果停止了呼喊,就证明它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可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城里面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血妖正在黑暗中逐渐bī近着我们这些外来的生人。 于是我当机立断,连忙选择了一座相对完好的古宅,让众人速速进去,趁现在还有些时间,赶紧布置好防御体系,再晚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古宅是一座三层的xiǎo楼,下大上xiǎo,非常像南方那种茅屋式的建筑格局。但此时也顾不上品评这房子的工艺优劣了,我和大胡子带队当先走进了房子里面,其余众人也随后跟了进来,然后我让大家暂时先等在厅堂中不要luàn动,我和胡、王二人去楼上两层看看情况再定行止。 通往楼上的楼梯虽因年深日久而破败不堪,但好在木质奇佳,依旧能经得住我们三人的踩踏。沿梯而上,首先来到了房子的二层,此处与一层倒也没有多大差别,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残破的家具,厚厚的尘土,和极具古风的简单陈设。 我见二层没什么特别之处,便领着大胡子和王子去往三楼。刚一上楼就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躺着两个人形的东西,我虽心中紧张,但却格外的镇定自若,一直在脑子中徘徊着的设想也随之逐渐成型。于是我向后退了几步,提刀凝神,紧盯着前方一刻都不敢眨眼。 大胡子立时显得紧张了起来,他连忙抢到我的身边,皱着眉头沉声问我:“是血妖不是?”我摆手回道:“暂时还不是。” 王子和大胡子都没听懂我在说些什么,本想追问一句,但见我全神贯注的样子似乎是有所发现,便没敢打断我的思路,全都一言不发地静静等候。 等了片刻之后,我发觉那两个人形东西并未出现任何异动,便将手电光对准了前方照了过去。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躺在chuáng上的是两具干尸,全身干瘪,皮肤焦黑,估mō着最少也得死去千年以上了。 我对大胡子点了点头,示意暂时没有什么危险,然后便大着胆子向前走去,对着那两具干尸仔细地打量起来。 王子从未见过我对尸体会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他颇为好奇地xiǎo声问我:“老谢,你嘛呢?两具死尸有什么可看的?” 我说你懂个屁,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这地方湿气那么重,就连木梯都腐烂损毁了,为什么这两具尸体能保持了上千年都没腐烂?而且这里又不是什么沙漠戈壁,终年都见不到几次阳光,这尸体为什么能形成干尸的样子?这合理吗? 王子立即恍然大悟,一拍大tuǐ:“cào的嘞,你的意思是说,这两玩意儿和外头的那些一样,都是血妖?” 我微微点头,沉yín道:“暂时还不能确定,过一会儿就能有结果了。”接着我转头对大胡子续道:“大胡子,麻烦你帮忙把这两具尸体运下楼去,有些事情我还需要验证一下。” 大胡子知道我鬼点子多,当下也不再多问,一手一个,将两具尸体夹在腋下,然后便随着我从三楼回到了一楼的厅堂之中。 众人见我们运回了两具尸体,本就悬着的心不免又提高了几分。我安慰他们说这只是普通的尸体,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请大家尽管放心。而后我又对丁一和丁二说,请他们俩帮忙去三楼放哨,防止血妖从三楼的窗户进来偷袭。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起见,虽然我们相互间素有隔阂,但鉴于此时大难当头,大家也该以大局为重,jīng诚团结,不然的话恐怕谁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丁一是个聪明的人,他也知道现在的局势需要联手抗敌,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丁二上楼去了。 接着我又看了看葫芦头,和颜悦sè地微笑着说:“葫芦兄,劳您大驾,去大mén口帮我们放一下哨吧” 葫芦头怪眼一翻,瓮声答道:“凭什么是老子去?老子才没那么傻呢,不去” 我冷冷一笑,yīn声说道:“之前你们那把烂枪差点让xiǎo爷我送了命,这一点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咱们的命保得住保不住还两说着呢,到了这份儿上,我还真不怕你拿别人的亲戚再来威胁我什么。现在你是孤家寡人,连个帮忙的都没有,要想对付你我们可以随时下手。放不放哨你看着办,要是真把我招烦了,我他**就把你捆在外面,等着那些怪物把你吃喽,让你也尝尝你师哥死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不过你要是肯合作,那我们绝对会保护你的周全,如果发现什么异常你完全可以转身进屋,其他的事儿有我们哥儿仨顶着,这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葫芦头虽然粗鲁莽撞,但却绝对不傻,他也知道眼下是受制于人,自然不敢和我们彻底翻脸。于是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骂了一声,随后便愤愤地走到了屋mén外面。 等葫芦头走出去以后,我招了招手把季玟慧等三人叫到了身旁,然后压低声音悄声对他们说:“你们去二楼休息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随便luàn跑,二楼是最安全的。这里待会儿可能会有危险,你们在这儿我们施展不开手脚,反而会坏了大事,所以你们还是先上楼去吧。” 季三儿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让他去楼上躲避他正是求之不得。高琳则一言不发地黯然不语,摆出一副随你安排的样子来。自打进城之后,她一直yīn沉沉的板着个脸,几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知道她是在生我的气,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和她过多的解释,反而又会和季玟慧把关系闹僵,也只好由着她的xìng子任凭她独自生气,估计气生够了,对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季玟慧虽然极不情愿,但她和我们接触久了,也深知有她的存在会让我们束手束脚,因此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嘱咐了我几句xiǎo心之后,便跟着季三儿和高琳一同到二楼休息去了。 待诸事安排妥当之后,我让大胡子和王子把三具尸体并排摆在一起,其中有一具是不久前刚刚杀掉的那只男血妖,另外两具就是我们刚刚从楼上搬下来的两具干尸。随后我又让大胡子用缠yīn锁把两具干尸捆绑结实,丝毫松动的地方都不能留下。 王子被我nòng得一头雾水,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说你这是忙叨什么呢?本来就不能动的死尸,你捆它干嘛使啊?”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都看不出来?我这明摆着是要试验啊。说完我也不再继续解释,手提尖刀,一下就把那血妖尸体的肚子给刨开了。接着我便在肚子里面翻找起来,片刻之后,果然在其肚腹之内找到了几块鲜ròu。除此之外,还有几片破碎不堪的布料。 捡起那几片碎布,我站起身走到了翻天印的尸体旁边,与其身上所穿的衣服比对了一番,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回到那两具干尸的旁边。 大胡子和王子全都愕然无比地紧盯着我,等着我早点说明我的所为到底是有何目的。但我还差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证实,于是我伸出左手,用匕首在食指上划出了一道xiǎo口,待鲜血流出之后,我将血液滴在了一具干尸的嘴chún上面。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隐藏的敌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隐藏的敌人 鲜红的血滴顺着我的手指向下急坠,‘嗒嗒嗒’几声轻响,瞬间就将那干尸的嘴chún染成了鲜红的颜sè。 与此同时,大胡子和王子二人也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两种表情。大胡子眯着眼睛点头微笑,似乎已经猜出了我的真实用意。而王子则依旧木讷地左顾右盼,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干尸,实在是想不通我忍着疼痛放血给一具死尸喝是什么目的。 我等了片刻,见那干尸并没任何异常反应,不禁心下甚是疑huò,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独自纳闷。 这时王子已经彻底憋不住了,他伸手在我的肩上扒拉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嘛呢你?吃拧啦?问你话你也不言语,没事儿非往死尸嘴里灌血玩儿,你这又nòng什么幺蛾子呢?” 我叹了口气,在那他光秃秃的脑袋上拍了几下,无奈道:“人家都说聪明的脑袋不长máo,你丫这脑袋,máo倒是没几根儿,可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聪明呢?我问你,刚才咱们所见到的血妖,是不是和这种干尸非常相似?” 王子点了点头:“是啊。” 我又继续问道:“那你再仔细想想,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第一次见到血妖的时候,是一只饿极了的血妖,身体极其虚弱,一上来就把我养的那只猫给吃了,这件事你还有印象没有?” 王子又点头说道:“有印象啊,后来野比不是就埋在那儿了嘛。” 我点头续道:“那就证明,血妖如果长时间不吃不喝,它们也会抵受不住,虽然我不敢确定它们一定会死,但至少也不会像正常血妖那样活蹦luàn跳的。可你想想,这魔鬼之城已经是完全的封闭状态了,通往外界的隧道也被人在很久以前就封死了,那刚才那些血妖是从哪儿来的?不吃不喝的活几千年吗?”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王子,他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闭口不语,两只xiǎo眼定在一处凝望不动,很明显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答案。 于是我趁热打铁的继续提示他说:“翻天印进城以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出现的时候,两只胳膊不见了踪迹,内脏也被人掏走了大半部分,虽然全身上下满是伤口,但他却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他身上的血哪儿去了?内脏哪儿去了?胳膊……” 我还待继续往下说,王子忽然间低呼一声,指着地上的干尸抢先说道:“是用翻天印的血救活了那些血妖,其实那些血妖原本都是这模样的干巴死尸” 在我和王子的对话中,大胡子也想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接口道:“这么说,刚才你在血妖的胃里找到的就是翻天印身上的衣服?” 我点了点头说:“的确是翻天印的衣服,那也就是说血妖肚子里的那些ròu也是翻天印的,这足以证明那些血妖是吃过翻天印的ròu才复活过来的。”说着我皱起眉头顿了顿,盯着眼前的干尸沉yín道:“可为什么这干尸见血之后却没有复活?难道那些血妖和这些干尸完全是两码事?不对啊,我不应该猜错的。” 王子听我说完呵呵一乐,撇着嘴得意道:“还说我傻呢?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你费那么大劲干嘛?直接掰开嘴瞧瞧不就得了?”说完他也不等我回答,伸手就抠住了那干尸的下巴,向下一用力,硬生生地把那干尸的嘴巴给掰开了。 我和大胡子皆尽大惊,本能地对他大叫一声:“危险快撒手”但却为时已晚,那干尸的嘴巴刚一张开,就见滴在它chún上的血液‘咝’的一声被吸了进去,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那干尸猛然睁开双眼,一声极其恐怖的怪叫,脑袋微微扬起,张开大嘴就朝王子的手指上咬了过去。而在其干枯焦黑的大嘴之中,四颗尖利的獠牙也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王子惊得目瞪口呆,他万没想到那干尸说醒就醒,竟连一点前兆都没有。但事发太过突然,王子就算反应再快也来不及躲闪,好在那干尸被大胡子捆得非常结实,它的头只是微微向上扬起了一点,而此时王子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指,电光火石之间,王子就此躲过了断手之痛,那锋利的牙齿贴着王子的皮肤将将划过,‘嗒’的一声脆响,血妖的两排牙齿撞在一起,咬了个空。 大胡子随即一声怒喝,抢上前去掐住血妖的上下两颚,双手一分,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血妖的下巴被大胡子硬生生地拽了下来,大张着嘴再也无法到处luàn咬,一条舌头歪在一旁,那样子看起来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王子被刚才的一幕吓得惊魂未定,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举起手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发觉自己的手指还在,这才拍拍xiōng口叹了口长气。紧接着他双眉一立,扑上去左右开弓chōu了那血妖四个大嘴巴,嘴里还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大爷的我让你丫luàn咬,我让你丫luàn咬。” 我看着他的样子可乐,便取笑他说:“得了得了,别逞能了,真把它大爷给你叫过来,你还不是一样傻眼?别费劲了,它根本就不知道疼。” 王子想想也对,便停手不打,对着那血妖吐了口吐沫,这才愤愤地坐了回来。忽又一拍大tuǐ,表情变得异常凝重:“**,我刚想明白,这么大个城,城里有那么多间房子,要是每间房子都有几只干尸,那要全复活了得有多少只血妖啊?” 我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咱们现在仅仅在城市的角落里晃了几圈,整个城市到底有多大根本就没nòng清楚,不过照比例来推断,估计这城市绝对xiǎo不了。而这样大的一个城市,里面的房子又是密密麻麻,就算不是每间房子都存有干尸,那肯定也少不到哪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留在这里可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不用太多,单是刚才那七只血妖的批量再连续来上个三四次,估计咱们谁都无法活着出城,毁灭魘魄石的初衷就更甭提了。 但你们不妨仔细想想,眼前这两具干尸是刚刚从楼上抬下来的,这具男xìng干尸因吸食到了鲜血而就此复苏,可这具nvxìng干尸却始终保持着死亡的状态,半点异常都没发生。那也就是说,这种干尸般的血妖只要没有外力介入,没有新鲜血妖的供给,它们是不可能独立苏醒的。可这鬼城在咱们进入之前应该没有其他的外人进入,那翻天印是怎么死的?是谁把翻天印nòng成了那幅模样?又是谁在暗地里把那几只血妖用鲜血救活的? 大胡子在我的引导下也慢慢想通了其中的玄机,他接口答道:“你的意思是说……在咱们进入这城市之前,这里本来就有其他活人的存在?” 我摇头叹道:“要是人就好了,我最担心的,是一直隐藏着的敌人其实是一只或几只高智商的血妖。它们并不打算和咱们进行正面冲突,而是逐个jī活大批的干尸血妖,准备跟咱们打持久战。照这样下去,咱们累也得被累死在这儿了。” 说到此处,王子和大胡子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种种迹象表明,这鬼城里的确还有其他的生物存在,而且是人类的几率很低,很有可能是智商极高的血妖。 回想起我们进城之后的数次突变,完全可以推测到,是这个隐藏的敌人一直在背后暗下手脚。从翻天印的死,到城中道路的诡异消失,再到数只血妖的离奇复活,如果不是有人躲在暗处的话,那这一切就荒唐到无法解释了。 耳听得脚下的隆隆声依然兀自未停,此时也不难想到,城中道路的无端变化和城mén的莫名消失,都应该与这奇怪的声音有着紧密的联系。而这种声音也是在我们进城之后才突然发出的,如果我推断的没错,此事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隐藏的敌人催动了某种幻术,导致我们产生了视觉误差。而另一种,就是这城市里具有一个超大型的机关,在这个机关的运作下,城市的道路会产生变化,在变化过程中,城mén也会因此而逐渐移位,偏离了我们初入鬼城时的位置。 王子和大胡子都显得颇为叹服,他们认为我的分析非常合情合理。看来我们的首要任务并不是如何除掉眼前的血妖,而是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那个隐藏的敌人,如若不然,这城中的血妖一定会层出不穷。就算我们的本事再怎么大,装备再怎么jīng良,要对付成百上千只血妖,即便我们真是天神下凡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时,刚刚复活的那只血妖又显得有些不安分了,它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束缚,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我们几乎就快要喷出火来。我心想这也难怪,几千年没吃到东西了,一睁眼就看见三盘大菜摆在眼前,换谁都得yu火难当。于是我对着大胡子指了指那只血妖说:“杀了吧,别让人家看着咱们眼馋了。另外两只也没什么用了,一起吧。” 大胡子点了点头,俯身将三只血妖一一料理了。 随后王子问我说:“下一步咱怎么着?上哪儿找那躲着的孙子去?” 我默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先休息吧,估计今儿晚上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然后我又把自己猜测给他们讲了一遍。 从刚才那几声鬼叫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常理推断,如果有血妖要来的话那早就该来了。可至今都还没有任何异常,那就证明刚才发出鬼叫的不是普通的血妖,我估计那几个就是一直藏在暗处的敌人。八成他们手里没有血和ròu了,所以没办法再救活其他血妖,因此它们只能继续躲藏,等待最佳的时机进行偷袭。这样正好,只要以后保证我们的人不被对方抓住,就不会再有其他血妖复活。而当它们急需得到人ròu的时候,自然会忍不住现身出来,到那时再互相见见真章吧。 定下大致的方针之后,我也不忍让葫芦头一个人在外面冻饿一宿,便和大胡子出去把葫芦头换了进来,说好了三个xiǎo时之后由王子和葫芦头出来替班。 在外面守夜的时候,我问起大胡子丁二为什么会突然恢复了体能,他不是不吃饭就会越来越虚弱吗?怎么后来也能跟血妖互有攻守了? 大胡子说亏你的脑子那么灵光,连这点事都想不出来?我之前不是说了么,食yīn子只能吃死人ròu,他既然恢复了体力,自然是吃了东西的。你刚才检查了半天翻天印的尸体,你就没发现他的肠子不见了吗? 我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把酸水都喷出来。连忙摇手让大胡子别再往下说了,再说我非得恶心死不可。丁二这种行径和血妖也没多大差别了,也就是他这人还不算坏,而且刚才还救过的命,要不然的话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谈谈说说的过了三个xiǎo时,好在倒也没发生什么异常情况。随后王子和葫芦头出来接替我们,我早就累得睁不开眼了,在墙角处随便打了个地铺,倒在地上立即就沉沉入睡了。 ◇◇◇◇◇◇◇◇◇◇◇◇◇◇◇◇◇◇◇◇◇◇◇◇◇◇◇◇◇◇◇◇◇◇◇◇◇◇◇◇◇◇◇◇◇◇◇◇◇◇◇◇◇◇◇◇◇◇◇◇◇◇◇◇ 快到月底了,最近的月票一直上不去。虽说我之前停更过几天,但最近也算是恢复正常了。本以为应该能有几张月票进账,但一连一个星期都没动静,于是……我有些按捺不住了…… 如果有能力的话,给投张月票,也算对我的一种安慰。谢谢大家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五章 青铜人像 第一百四十五章青铜人像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由于每个人的手表在此前的磁场中均已错luàn,因此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好在这魔鬼之城在正午时分能够见到太阳,那时应该就是下午2点前后,也不至于永久xìng的没有时间概念。 众人本已累得jīng疲力竭,经过了这短暂的休息之后,每个人的jīng神都恢复了不少。随后我们又胡luàn的吃了口东西,饭罢我把葫芦头叫到了一旁,低声问他:“你师哥的尸体你还打算背着么?” 葫芦头白眼一翻:“背他干嘛?死都死了,他还想把我也一起活活累死啊?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丁二愿意背就让他背着吧,就算老子赏他一口饭吃。” 我原本的用意就是要做通葫芦头的思想工作,没想到他对自己情同手足的师哥竟然如此的满不在乎,这种人也真是恶到了极处,人xìng泯灭,丧尽天良,真不知道他们活着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葫芦头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我也就不再转弯抹角了,于是我招呼众人先行离开这间房子,只留下丁二一人呆在屋里。翻天印的尸体就摆在那里,愿意烧着吃还是烤着吃都随他去吧。 出得房来,和煦的光线照得我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泰无比。由于这魔鬼之城长时间都得不到阳光的直shè,因此那些从山壁上折shè下来的光线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在一夜的惊魂jī斗之后,此时见到这安逸祥和的景致,也不由得让人感到jīng神一振,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这房子mén前有个不大的xiǎo院,走到院mén口我抬眼一看,发现城中的道路再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昨天我们进院之前是从城市的边缘向这个方向行进的,这间房子位于道路的尽头,因此如果背对着房mén的话,那么原本的那条道路就应该在右手边才对。可此时当我背对着房mén的时候,一条从未见过的新路却出现在了我的左边,而右边却离奇地变成了死路。 我问王子昨晚值夜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这道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变换了位置,不可能连一点前兆都没有吧? 王子说他的确没有任何发现,周围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他又不敢长时间打着手电,生怕血妖由此确定了我们所在的位置。这一夜间风平làng静的平安无事,没想到mén外的道路却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变化,要不是我过来问他,他根本就还没发现这件事呢。 我点了点头,凝目向mén前的道路上观望了一会儿。眼前这条新路笔直通向城内更深处的位置,不知最终的尽头将会到达什么地方。但此刻我对这种诡异的变化已不再那么大惊xiǎo怪了,甚至在我见到这条新路之前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由于此前已经判断到这城市中具有某种神秘的机关,所以会导致整个城市的街道在不停的发生变化,因而当这种变化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显得格外的镇定坦然,也深知这鬼城的谜团正在慢慢的被我们揭开真相。 但除了大胡子和王子之外,其余众人并没有参与昨晚的探讨和分析,他们见到这离奇的一幕不免被惊得舌挢不下,惊呼之声再次接连响起。于是我又耐着xìng子把情况给他们大致的讲解了一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觉得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通此事,不然的话,这魔鬼之城的名字也未免太过名符其实了。 谈话之际,丁二也缓缓地走了出来,我见他的脸sè又恢复成了当初的那般青黑之sè,知道他这次必定是饱餐了一顿。我不敢继续去联想他‘吃饭’时的样子,便连忙招呼众人速速出行,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出城的道路,就顺着现有的这条路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能有什么新的线索和发现。 随即众人便肃整行装,朝着城市的更深处迈步出发。 我们脚下的道路是由厚重的青石板拼接而成的,宽度不足五米,也仅够三个人并肩而行。而道路两旁则全是高高的房屋,有的三层有的四层,和我们昨晚居住的那间颇为相似。一间间废墟般的房屋密密麻麻的紧紧挨在一起,压抑得令人有些透不过起来。头上虽是晴空万里,但每间房子却都死寂沉沉地散发着yīn森的鬼气,使得人们刚刚变好的心情也随之逐渐淡漠,取而代之的,则是高度的紧张和无尽的遐想。 而街道之中依然密布着那淡薄的雾气,我们的视线也因此受阻。虽然此刻的光线比昨晚那种纯粹的黑暗要强出甚多,但由于雾气的缘故,我们所能看到的也仅是身前十几米的地方,再远一些就是白皑皑的一片,根本看不到那雾气的后面隐藏着什么。 一行人紧绷着神经缓缓而行,走了良久都还没有见到道路的尽头。于是我让众人先坐下来休息一下,然后带着大胡子和王子向两旁的房子中走去,打算看看是不是每间房子都有那种干尸的存在。 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令我们震惊无比,我们一连进入了四五间房子,发现每一间房子里都有数具干尸躺在chuáng上。这些干尸所保持的姿势都与昨晚我们见到的那两具干尸一模一样,双手jiāo叉着放在xiōng口,身子笔直平躺,表情安静祥和,似乎是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完全不是那种突然暴毙的样子。 我们三人都觉大huò不解,接着又随意走进了几间房屋之中,其结果与刚才所见的完全一致,每间房子中或三三两两,或四五成群,或单独一人,全都躺着各sè的干尸,其中有男有nv,有老有少,就和普通的住户无甚分别,总之是间间有人,这种诡异的干尸无处不在,到处都散发着死亡的恐怖气息。 随后我们三个愁眉不展地走回原地,把大致的情况给季玟慧等人讲了一遍。季玟慧默想了片刻之后,道出了她对此事的看法。 在她看来,在很久以前这里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城市,众多血妖聚集于此,过着不为人知的嗜血生活,同时也像正常人那样繁衍后代。从《杞澜遗书》的记载中来判断,当年杞澜和慧灵抵达这里的时候,这城市应该还是非常正常的,还未变成现在这般满城死人的样子。若非如此,那《杞澜遗书》在描述西域取石的过程中应该有所描述或者提及到某些线索。 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此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则是这城市中的居民所躲避不掉的,或是天灾,或是**,总之它们在得到信息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后事,最终都选择了这种安逸的死法,或者说,是选择了这种安逸的方法进行永久睡眠,静等着某一天,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再次将它们唤醒过来。 而它们当时所面对的灾难应该是由人为造成的,从通往这城市的必经隧道被封死的这件事来看,极有可能是外来者发起了战争或是破坏了某种它们赖以生存的重要事物。在此之后对方便将通道封死,从而断绝了此处与外界的往来,意在让这个城市永久xìng封存在这个隐蔽的山谷之中,把它们这唯一的复生之路也彻底的切断了。 我非常赞同季玟慧的观点,但有一件事非常值得我们注意。既然此处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并且城中的全部居民都保持着长眠的状态,那为何翻天印会在城中被杀?又是什么人用翻天印的血救活了更多的血妖?对方为什么始终都没有进入长眠?是我们无意间jī活了某种奇特的机关?还是这种生物已经超越了血妖的能力范围,可以在千年之中都能不吃不喝的持续生存?这一系列的疑问都有待我们继续的发掘探索。 此时多想无益,既然身处这谜一样的魔鬼城中,那就一步步的继续往下走吧。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总能发现其背后的真相,而到了那时,魘魄石的所在地也就应该距离我们不算远了。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们继续沿路向前走去。道路两旁的房子依旧不断地映入我们的眼帘,但我们没再进入任何一间查探情况。相信每间屋里都少不了那些可怕的干尸,看了也是徒增烦恼,眼不见反而能让我们的心态放得更加平和一些。 又向前走了大约有一个xiǎo时的时间,林立的房屋开始逐渐减少,慢慢的,一个空旷的广场渐渐在mí雾之中显现了出来。这广场的面积少说也有几千平米,从脚下青砖的拼接痕迹以及朝向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圆形广场,只是我们暂时身处广场的边缘,一时还无法看清中央到底存在着什么事物。 这时王子突然轻轻地捅了捅我,悄声道:“老谢,你觉不觉得那种嗡嗡的响声越来越大了?” 我早就感觉到那种奇异的隆隆闷响越来越是清晰,想必我们已经逐渐的接近了那个机关,因此那声音也是愈发的响亮,而更加让人值得注意的是,那声音明显是来自我们的脚下,似乎是地底深处的某个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机器正在飞速的运转着。 此时每个人都显得紧张了起来,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地方,若是有大批的血妖来袭,我们甚至连个藏身的掩体都找不到。于是我们三个全都将武器掏了出来,而丁一和葫芦头也分别拿出了枪和砍刀,凝神蓄势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就这样,我们在影影绰绰的mí雾间缓慢前行,虽是白天,但这种目不见物的滋味儿的确是不怎么好受,加上身边不时吹来的阵阵yīn风,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一颗心早就悬到了嗓子眼上。 向前走了大约有百十来米的样子,忽然间,从薄雾中显现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影子,那影子高约上百米,宽度也足有二十几米长。 这明显是什么特殊的建筑,随即我便加快脚步,朝着那巨影的脚下踱了过去。走到近处我才看清,这个神秘的巨型建筑,竟然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青铜人像。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九隆王 第一百四十六章九隆王 怀着无比震惊和茫然的心情,我们一群人慢慢地朝着那座巨大的塑像走了过去。然而每当我们距离那座塑像更近一步,就愈发的感叹这尊巨像的宏伟和神奇,相比之下,我们渺xiǎo得真如蝼蚁一般。就连见多识广的季玟慧也显得一脸愕然,呆呆地望着那高耸的雕像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万万想不到在那个时代竟能有如此惊人的建筑工艺,这样一尊庞大的青铜人像,即便是当今的科学家、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乃至艺术家,他们甚至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这已经超越了人们正常的认知范围,摆在我们眼前的已非一座简单的雕像,而是可以轰动全世界的神奇遗迹。 那青铜人像全身布满了绿sè铜锈,应该是因常年的风霜洗礼而留下的历史斑痕。但即便如此,仍旧挡不住其威武的气势和jīng妙的工艺,直看得众人瞠目结舌,一阵阵强烈的震撼感不停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这铜像乃是一个中年男xìng的形象,此人相貌jīng奇,仙风道骨。颌下三缕长髯,更显此人器宇不凡,其中还带有几分威严的气势。他双眼目视前方,表情宁静深邃,隐约带有一股忧郁之意,像是杞人忧天,又像是看破红尘。 而这铜像身上的服饰更是jīng妙绝伦,乃是用极其jīng细的工艺雕刻的一件锦袍,上面绣的是团huā朵朵,那些huā便是有魔huā之称的曼珠沙华。 万huā丛中,数条巨蟒在期间穿梭游走,尖牙利齿,眦目吐信,其神态极其威猛凶悍,刻画得极尽活灵活现。仅是这件衣服,就不知要穷尽多少工匠的心血,从衣服的样式和排场上看,这俨然就是一件皇帝所穿的龙袍,只是本应绘在袍上的金龙,全部换成了那怪异至极的巨蛇。而这种形象独特的怪蛇,正是我和大胡子曾经在蛇dòng中遇到过的红磷蛇怪。 但这尊铜像奇怪的地方还不止于此,最为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其摆出来的怪异姿势。 只见此人双臂伸直,平平地立在xiōng前。双手的掌心全部朝外,一手向上直立,一手向下直立,左手伸出三根手指指向天空,右手伸出的四根手指则指向地面。不知这个姿势是有何用意,总之是显得奇怪之极,让人如同堕入了五里雾中,一时间根本就参不透这其中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正看得出神,王子突然从背后轻轻地捅了捅我:“我说,丫这儿又往上指又往下指的,是不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意思?” 我瞪了他一眼,气道:“你看电影看傻了吧?别瞅见什么都往那上面扯。再者说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伸的一根儿手指头,你看看他伸的几根儿?一边儿三个,一边儿四个,那还唯我独尊个屁,你要说武当七侠还靠点儿谱。” 王子无端的被我数落了一顿,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他白眼一翻,就要跟我理论一翻。这时,忽听季玟慧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是九隆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我也急忙惊奇地问她:“你认识这人?” 季玟慧摇了摇头:“认识倒不认识,不过从他的衣服上判断,这应该是九隆王。你想想,之前你给我们背过的那句口诀是怎么说来着?‘悠悠九隆王,镇魂谱中藏’,而镇魂谱中的线索又把咱们引向了这里,这就说明,那九隆王本来就与这个地方有关。如果有这个前提,你再看看他的衣服,上面正好有九条蛇,再结合着与他有关的那个九条龙的传说,此人是九隆王的可能xìng是不是很大?” 我聚jīng会神地在那铜像的身上数了一遍,果然盘绕在其锦袍上的正好是九条蛇怪,虽然从外形上来看与传统的神龙还有所区别,但附着的形式以及摆出的造型都与龙形极其相似。况且自古以来龙蛇是不分家的,难不成这凶残的蛇怪正是代表着九条神龙? 季玟慧非常赞同我的观点,她还补充说,龙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图腾信仰,最早期的龙形图案出现在兴隆洼文化的查海遗址,距今已有8000多年了。古人对许多自然现象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于是便希望自己民族的图腾具备风雨雷电那样的力量,具有群山那样的雄姿,像鱼一样能在水中游弋,像鸟一样可以在天空飞翔。因此,许多动物的特点都集中在龙的身上,龙便就此渐渐地成了‘九不像’,意味着万兽之首,万能之神。 龙的形象在众多的古籍记述中各有不一,其中一说为细长,有四足,马首蛇尾。一说为身披鳞甲,头有须角,五爪。《本草纲目》则称‘龙有九似’,为兼备各种动物之所长的异类。 在后期的文化衍变过程中,龙这种神奇的动物也被人们划分了种类。在古人看来,有鳞者谓蛟龙,有翼者称应龙,有角者名螭龙,无角名虬。xiǎo者名蛟,大者称龙。传说多为其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chūn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但这大多都是汉人对龙的记述和认知,在中原之外的众多少数民族以及边疆xiǎo国之中,也同样有着对龙崇拜的习俗和信仰,只不过他们所信奉的不一定是我们所熟知的普通神龙。尤其是在巫蛊之术盛行的地区,毒xìng猛烈的大蛇会取代龙的地位,甚至是超越龙的能力范畴,从而成为这种异族的信仰图腾。由此看来,这位出生于南疆少数民族地区的九隆王,极有可能将这种蛇怪定义成了他们种族的图腾,那么他衣服上出现的蛇形图案,就完全可以假设为他们眼中的神龙了。 听季玟慧言罢,我默想了片刻,随即问道:“我记着你以前说过,那个九隆王是哀牢古国的国王,他不是在云南那一带吗?怎么他的雕像立在新疆的山里了?这俩地儿,离得也太远了吧?” 季玟慧若有所思地摇头说:“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吧。还要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行,以现在咱们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将整件事情分析清楚。” 就在这时,忽听葫芦头在不远处大声叫道:“快来看!地上有血!” 我闻言一惊,连忙朝着葫芦头的方向跑了过去。跑到近处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地面上有斑斑血迹,那些血迹呈滴落时的圆形状,每隔数步就出现几滴,很明显是有人流着血或是拿着什么带血的东西快速奔跑,如若不然,这些血迹的间隔不会分开的如此之远。 眼看着那些血迹向铜像的底部延伸过去,我隐隐意识到那些暗处的敌人应该就是藏匿与此。这铜像已经大到了这般地步,别说藏几个血妖了,就算在里面搭几间房子也不成问题。 于是我对众人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chōu刀在手,沿着那条血迹蹑足踱步地跟了过去。 向前走了一段,只见那条血迹画了一条长长的弧线,逐渐地绕到了铜像正面的基座跟前。然而就当我也随之走到了基座近前的时候,我猛然发觉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乒乓球大xiǎo的圆形孔dòng,那些孔dòng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铜像正面几十平米的地面,间隔非常紧凑,孔dòng大xiǎo均等,明显是人工刻意开凿出来的,必然有着什么特殊的用处。 抬眼再看,就见那铜像的石质基座上有一个四方形的轮廓,凹槽清晰,两扇对开,明显是一个通往铜像内部的暗mén,并且这暗mén似乎是在不久前刚刚被人开启过,本来布满尘土的石mén上面印有几个极为清晰的掌印,掌印上血迹斑斑,显然是那条血迹的主人所留下的。 这石质的基座高约四米,宽度大致有二十几米,那暗mén开就在基座墙壁的正中央。而在暗mén的四周,同样布满了那种奇异的圆形孔dòng,一个个孔dòng正对着我,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也不知其中藏有什么事物。 值得令人注意的是,在那暗mén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一个婴臂粗细的棍子立在墙上,那棍子上也满是绿sè的铜锈,明显是青铜所制,与其周围的石质墙壁格格不入。而在那铜棍的上下也分别有一排凹槽,看样子倒像是开启暗mén使用的机关。 此时其余众人也随着我走了过来,一行人站在那些孔dòng的边缘不敢再向前走,生怕触发了什么机关,从而导致不必要的损伤。 王子趴在地上用一只眼睛朝着其中一个孔dòng里面看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对我摇了摇脑袋,示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于是我让葫芦头故技重施,用他那根筋索在地面上试探一遍,如果有什么伤人的机关,他那筋索应该能将其触发。但葫芦头试了几次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发现,那根粗重的筋索如同灵蛇一般在地面上来回平扫,其结果只是‘沙沙’的摩擦之声,那些孔dòng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应。 我心想,既然这些孔dòng不是伤人的机关,那就必定与那暗mén有着直接的联系,说不定那铜像奇怪的手势是在暗示着这些孔dòng的排列顺序,只要能找对关键的孔dòng,或许就能找到藏在其中的暗mén机关。其余的孔dòng只不过都是mí魂阵罢了,真正的重点应该只有七个。 想通了这一点,我大着胆子向前走去,想先看看那两根铜棍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估计是要先行触发孔dòng内的机关,这两根铜棍应该就是开启暗mén的最终机括。 大胡子见我独自前行,忽然显得不安起来,他在我的身后低声说道:“鸣添,先别过去,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我断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便对他摇了摇手,示意绝没问题,他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面。 然而就当我走到那道暗mén跟前的一刹那,意外却发生了。 第一百四十七 上三下四 第一百四十七上三下四 由于地面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那暗mén里面,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孔dòng之间,也有数滴血迹落在其中,这足以证明此前是有人或者血妖从此处走过,而且其并未触发任何机关,这地面上的孔dòng应该是很安全的。 再加上刚才我也让葫芦头用筋索试探过附近的地面,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更加让我的信心爆棚,轻易的判定这些孔dòng乃是开mén的机关,并不存在伤人的利器。 因此我并没有听从大胡子的劝阻,而是过于托大的向前走去,打算探查一下那两根铜棍的用途,看看其是否与地面的孔dòng有着某种联系。 然而就在我走到暗mén正面之后,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两根铜棍的一刹那,猛然间我忽觉脚下一沉,就听‘咔嘣’一声闷响,我脚底的青砖忽地松动了一下,紧跟着我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因站立不稳而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地面上以及墙面上那一个个孔dòng之中,全部发出‘嚓’的一声金属摩擦之响,随即便从那些孔dòng之中探出来一根根碧幽幽的箭头,每一根箭头都冒出来大约5厘米的长度,随着我身子的摇晃而上下沉浮,似乎我的双脚只要离开地面,那些飞箭就会jīshè而出。而依照这些箭头所覆盖的面积,估计就连苍蝇也是飞不出去的。 就在我板正身子的那一瞬间,耳听得身后传来‘呼’的一响,仿佛是衣襟迎风响动的声音。我连忙站稳脚跟回头看去,就见大胡子正腾在半空向后飞跃,同时口中颇显焦急地大声喊道:“千万别luàn动!是机关!”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我前行之际,大胡子始终不远不近地跟随着我,意在防止我遇到不测之时难以自保。但我们俩却万万没有想到,我最终还是因疏忽大意触发了机关,幸好大胡子反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跳出了箭弩的包围圈,不然的话,他的脚底势必要被穿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大胡子刚一落地就冲到了那些箭头的旁边,他趴低身子在上面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用鼻子闻了几下,抬起头来表情凝重地沉声说道:“是毒箭。” 这一点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从那些箭头上格外扎眼的幽幽绿光,以及不时传来的阵阵腥气就可以大致判定,这些箭头上必定都染有剧毒。尽管不能确定时隔千年之后,这些毒yào的yàoxìng还是否有效,但这种xìng命关天的大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又怎敢拿命来试验这些箭头到底有毒没毒? 众人见我身陷毒箭的包围,谁都没敢再多说什么,就连季玟慧也是紧咬着下嘴chún不敢出声。我知道她是怕我分心之后jīng神不够集中,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稍有差池就会当场丧命,即便那些箭头上没有毒yào,光是这数以千计的箭弩就足够把我shè成筛子的了,还何劳什么毒yào再来发挥作用。 此时大胡子正用手轻轻捏动着一根毒箭,想试试能不能将其从孔dòng中硬拔出来。可是他的手指稍一用力,就听地面上那些毒箭同时发出‘咔啦啦’的响声,全部箭头不停地拼命颤动,似乎这就要jīshè而出一般。 我和大胡子都被吓了一跳,季玟慧更是双眼含泪,差一点就哭出了声来。大胡子见状连忙撒手,盯着毒箭愁眉紧锁,一脸严肃的表情更加使我心情沉重。 过了片刻,我极度紧张的心情逐渐地平和了一些,于是我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的处境。 眼下我位于那道暗mén的正前方,距离那两根铜棍仅半米左右。而我的脚下则是一块圆形石板,面积约有两米上下,此时已被我踩得下沉了寸许。 看来这些毒箭的机关就是这个石板,只要有超过数十斤的外力介入,它便会立即下沉,那些毒箭也会因此jī活弹出。如果我的双脚离开地面,全部毒箭势必会飞shè而出,如此一来,无论我是躺是卧,是前纵还是后跃,都无法逃出两个方向的上千只毒箭。再加上这些毒箭上沾有剧毒,怕是擦破点皮就会一命呜呼,想要逃离此地恐怕真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但既然是机关就应该有破解之法,我忽然想起那铜像的怪异手势,隐约觉得这两者间定有关联,如果那手势暗指的就是破解之法,那眼下唯一能触及到的事物,也只有我面前的这两根青铜细棍了。 我尽量地稳住双脚,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公分凝目看去,只见那铜棍的下面确实有一排半米来长的凹槽,而那铜棍的根部正好是探进了凹槽的里面,这显然是一个可以上下推拉的推臂,如果不是开启暗mén用的,那必然就是撤销这些毒箭的唯一机括。 这一线索的发现当真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我连忙眯起眼睛,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那个凹槽的每一个细节。随后我便发现,在凹槽的边缘画着一道道距离均等的刻痕,就好像是自动挡汽车的档位一般。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那铜棍无论是向上推还是向下推,都应该与那些刻痕暗暗契合,就和升降档位一般无二。 此时我再次抬起头望向那尊铜像的双手,那个怪异手势的真正含义已经了然于xiōng。上三下四,这不正是说,一边的档位向上推动三格,另一边的档位则向下推动四格嘛! 然而更加头疼的难题也随之而来,铜像的左手向上竖起三根手指,右手是四根手指指向地面,这就是说,左边的铜棍向上三格,右边的铜棍向下四格,可哪边是左?哪边是右?如今我和铜像相当于对面而立,我们两者间的左右方向完全是相反的,是按他的方向来确定铜棍的左右?还是按照我的方向判定?一时间我急得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要知道,只要方向选错,我便再无生还的可能,势必要以刺猬的形态死在这里了。 在我独自斟酌的期间,大胡子早已和王子商量了几套对策,但可行者寥寥,全都因那灵敏的机关而徒然作废,只得盯着那些毒箭苦苦思索,但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确实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王子见我半天呆在那里没有说话,还以为我被眼前的困境给吓傻了,于是他提声对我叫道:“老谢,你别着急,我这就想辙把你nòng出来!”话语中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调,生怕我听出他情绪中的起伏。但那颤抖的嗓音却难以掩饰,一种担忧和焦急早已显lù了出来。 我不愿让他们太过为我担心,于是我指了指头上的那尊雕像,微笑说道:“甭急,我已经想明白了,那手势表达的上三下四,就是关闭这个机关的暗示。等我研究一下,我估计我能把它关掉。” 话音刚落,季玟慧的身子便猛然一震,似乎她也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她的表情就变得惊慌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但一时又不敢哭出声来。随后她呜咽着颤声说道:“你……你先别luàn动,这左边和右边……是怎么分的?” 我顿感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虽说我的确是不想让她过于担心,但她此时已然看破了实情,而这也正是令我头疼不已的最大难题,面对着如此的窘境,我哪里还想得出什么良言劝她安心? 大胡子面sè沉重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从腰间掏出了缠yīn锁端详了起来。沉yín了片刻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就开始拆卸手中的缠yīn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行的办法。 那缠yīn锁是由一条条极细的丝线组成,每一组有八根之多,而每一根的长度都达到了五米有余。这些丝线都可以单独的拆卸下来,变成一根根独立的丝线。每根丝线的顶端都带有弯钩,有些像钓鱼用的鱼钩,但弯钩的中段却多了一个极xiǎo的圆孔,是为了将其他丝线穿过去而特意设置的。 只见大胡子将十六根丝线分别卸下,随后便将所有的丝线穿在一起,如此一来,一条**十米的细索就算制作完成了。接着他把一个飞爪栓在了细索上面,又用力地扽了扽,确定结实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抬起头来向上仰望。 我看着他忙活了半天,始终想不通他意yù何为,正要开口问他,却听他高声叫道:“别luàn动,我来接你出去。”言罢便单手持索,把飞爪提在手里抡了起来。 只听‘呜呜呜’的破空之声越来越响,那飞爪也如同一个乌黑sè的圆球飞速旋转。紧接着就见大胡子向上猛一撒手,那飞爪如同闪电般jīshè而出,直奔半空中那铜像的一只手臂飞了上去。 那铜像虽然甚高,但**十米的长索也已绰绰有余。那飞爪以极强的冲力飞过铜像的手臂之后,大胡子手腕一抖,飞爪顿时向右急转,围着铜像的手臂转了七八个圈,‘咔啦’一声,紧紧地钩在了其中的一根手指上面。 随后大胡子使足力气向下拉了几下,见飞爪抓得足够牢固,便带上军用手套,向后退出了数步。紧接着他奋力疾冲,临到毒箭的边缘之时,猛然间腾空跳起,靠着惯xìng朝我dàng了过来。 身在半空之时,他双手连倒,身子陡然拔高了几米,随即便轻飘飘地落在我头顶上方,双脚站在了铜像的基座上面。 大胡子站稳之后,俯下身去仔细查看基座墙壁上的那些毒箭,然后又盯着我的位置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逐渐地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就算大胡子将我在瞬间提到半空,但这毒箭的覆盖面积太广,不管我们的动作多么迅速,恐怕也避不过这铺天盖地的箭阵。眼下之计唯有关闭机括,如果处理得当的话,保住xìng命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我对大胡子苦笑道:“别研究了,我都看半天了,你动作再快也没用。照这个密度,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更别说我这大活人了。” 以大胡子的眼力,如何看不出眼前的困境?他不敢让我太过沮丧,便安慰我说:“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有办法救你出去。” 我摇头叹道:“应该是没办法了,这机关设计的太他妈狠毒,能形成逃脱的因素全都被考虑进去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死角。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那上三下四的提示进行破解。”说到这儿,我忽感脑子一热,一股悲怆之感涌上心头。也许是对死亡的恐惧一直潜藏在内心之中,虽然长时间的强行控制,但面临着苦无对策之时,那种恐惧还是因此而爆发了出来,情绪也变得有些无法控制了。 于是我稍显jī动地对大胡子悄声说道:“如果我死了,替我带王子和季家兄妹出城,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说罢也不等大胡子回话,突然伸手攥住了那两根铜棍,双眼一闭,心中默念着上三下四的规律,随即便两手用力,一上一下地同时搬动了手中的机关。 第一百四十八章 石碑 第一百四十八章石碑 我之所以这样毫无先兆的采取行动,主要是有三个原因。 一来是因为长时间被困在局中,内心深处早已产生了抑制不住的焦躁。况且我一直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就算我心理素质再好,也难免会情绪暴躁,急于脱离眼前的苦海。 二来是因为我担心大胡子会涉险救我,一旦触发了这箭阵的机关,我和大胡子势必会同时殒命。我死不死的倒还好说,但只要大胡子一死,众人再无安全的保障,保不齐会在这里全军覆没。所以我只能抢先下手,若迟得一步,大胡子必定会将我阻止下来,再想拉动机关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三来则是因为我没有胆量再去惊动季玟慧,如果让她知道我要铤而走险,拿自己的xìng命作为赌注,恐怕她会当场疯掉,甚至会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强行阻止我。这疯婆子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倾注自己的一切,这一点我和她接触的越多就体会的越深。若是让她因此送命,那恐怕我也没什么心情活下去了。 基于这三点因素,再加上我细想了半天也参不透到底哪边是左哪边是右,情急之下头脑一热,竟不计后果地搬动了面前的机关,彻底将自己的xìng命赌出去了。 在那一刹那,我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左右的概念,只知道两只手应该一上一下。耳听得大胡子以及王子和季玟慧齐声大叫,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自己这一死,也不知他们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但此时已毫无退路可言,由于过分的紧张,我两耳之中嗡嗡直响,全身上下早已大汗淋漓,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导致我的xiōng口都隐隐有些疼痛的感觉。我的双眼始终紧紧地闭在一起,霎时间只觉口干舌燥,仿佛自己已经死去了一般。 就在这时,我忽觉双臂有挫力传来,只听‘咔哒’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那两根铜棍居然被我给搬动得错位了一格。 我连忙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双手,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惶急的大胡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一时间顿觉百感jiāo集,两行辛酸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要知道,我此前的行为虽然莽撞草率,但这其中又蕴含了多少情义和苦衷?在这些日子里,我的整个人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如果放在以前,天生胆xiǎo的我又岂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然而如今却大有不同,在我身上的友谊和爱情经过一系列的升华之后,我对人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谊,也有着更加刻骨的见解。 因而,我有理由替大胡子接受这万箭之厄,也有理由去保护我心爱的季玟慧。同然,我更加有理由让王子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人欣喜的,我并没有死。在那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概率中,我凭着一腔热血,幸运的生存了下来。但当我真正度过了这一劫时,恐慌、庆幸、惊诧、感慨,等等等等,各种极端的情绪纷至沓来。我再也收敛不住自己的心绪,压抑已久的苦楚终于决堤而出,此情此景,两行热泪也算是情有可原的吧。 大胡子见我并未遇到不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sè也随即沉了下来,他颇显不满地责备我道:“你这是干什么?我直说让你等等,你却冷不丁的拿命去赌,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连这么会儿工夫都等不下去了吗?你今后如果再这样,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再理你了。” 我心中暗笑,心说大胡子要是着急起来,也有几分nv人的意思。这倒跟他的长相颇为合适,本来tǐng俊秀的一个xiǎo伙子,总是nòng得横眉冷目的,让人看着就有些不寒而栗。 但我口中自然不能这样说他,于是我宽慰他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再说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没看我站这儿半天一直都在思考吗?我也是仔细研究过了才敢下手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胡子明知我在撒谎,但他也清楚我是在替他规避风险,这份儿情义不言而喻,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于是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不再继续接口,可脸上那层不满的寒霜却始终都没有消退下去。 随后我平静了一下心情,微微探头朝手中的铜棍看去,只见那两根铜棍确实被我分别向上和向下推动了一格。当时我脑子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只手推向了哪个方向,此时才看得明白,原来这左右的方向的确是依照那铜像的位置来决定的,铜像的左手就是左边,应向上三格,铜像的右手则是右边,应向下四格。 如今我已打消了全部顾虑,再也不用担心触发机关的问题了。于是我再次将双手紧握住两根铜臂,准备将这个机关彻底关掉。 我看着大胡子板着脸的样子有些可乐,便调侃他说:“胡大爷,方位已经找准了,我能推了吧?” 大胡子冷哼一声,含怒喝道:“爱推不推,shè死你我也管不着。” 我“哈”的一声乐出了声来,觉得此时的大胡子实在是可爱之极。与此同时,我双手加力,又将手中的铜棍分别向上下推了两格。 ‘咔哒咔哒’两声过后,我连忙停手不敢继续再推。然后我又用左手将那根铜棍向下拉了一把,随即便听到一阵极长的金属摩擦之声,同时我脚下也感到传来微微的震动,似乎有齿轮一类的东西在脚下不停转动。紧接着,视野中的那些箭头‘嚓’的一声缩了回去,一切都恢复成了原始的样子,只剩下一个个孔dòng留在原地,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大胡子轻叹了口气,显然是悬着的心至此才放了下来。而我则欢喜得纵声狂笑,这次可真是险到了极处,一直被紧张感所束缚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彻底释放。 此时其余众人也纷纷发出惊叹之声,随后便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季玟慧,她双眼含泪,披头散发,疯狂地朝我飞速奔来。我知道她是因为我甘冒奇险而担忧不已,看着她的样子,一股浓情蜜意顿上心头。于是我乐呵呵地张开双臂,等着她投入我的怀抱,届时要好好的安慰她一番。 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季玟慧冲到我的身边之后,的确是投入我的怀抱了,但她紧接着就在我的xiōng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当真是用了十成了力气,我立时被疼得眼冒金星,“啊”的一声惨叫,róu着自己的xiōng脯又蹦又跳。 而季玟慧则站在一旁狠狠地瞪视着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和怨恨,紧闭着双chún一语不发,看样子我刚才的行为的确是把她给吓坏了。 我xiōng口虽疼,但心中却甜丝丝的极为受用,正要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温言几句,却忽觉头皮一疼,头发竟被人给死死地揪住了。 就听王子的声音在我耳旁说道:“姓谢的,你丫现在也他妈太会玩儿了,动不动就玩儿hún的,自己不要命还得连带着我们跟着一起担惊受怕,成啊你现在,真拿自个儿当黄继光了吧?” 我赶忙把他的手推到了一旁,笑嘻嘻地斜睨了他一眼。此时我心情大好,正准备和他来一次久违的chún枪舌战,却不想季三儿也走过来说三道四,指摘我对自己的xìng命太不负责,让他妹妹担心成这样他都看不下去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上前对我讨伐了起来,一个个全都横眉立目,没一个人给我好脸sè看。我知道他们都是担忧我的安危,虽然尘埃已定,但他们的情绪依旧没有得到平复。况且此时的场面我就算有八张嘴也说不过他们,只好低首垂眉地连连点头,心里的那份儿委屈就别提了。 待所有人都数落得过瘾了以后,我见天sè还早,便打算即刻向暗mén里面进发。于是我再次走到了那道暗mén的跟前,伸手轻推,只听‘咔咔’几声连响,那暗mén竟然应手而开,lù出了里面黑dòngdòng的空间。原来那个机关设计的极其巧妙,不但能解除箭阵,还能在同一时刻开启暗mén。 此刻我依旧有些惊魂未定,不敢再行托大,便取出了两根冷烟火扔进了mén里,稍稍向里探进头去,想先看清情况再定对策。 在青白sè的光芒映照之下,只见暗mén后面是一个四方的暗室,那暗室约有百十平米,房顶甚低,若是大胡子这样的身高站进去,伸手就能触到暗室的顶部。 在暗室的正中有一座宽大的石碑,石碑上面隐有字迹,但由于距离过远,我一时无法看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在石碑的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甬道,由于冷烟火的光照度不够,暂时也看不到甬道的尽头通向哪里。 除此之外,暗室中空无一物,只是冷森森的透着一股yīn寒之气,让人还没进去就感到凉飕飕的máo骨悚然,总觉得里面存在着幽魂之类的恶灵。不算很大的房间之中,却充斥着一种瘆人的死亡气息。 随后我和胡、王二人商议了几句,觉得进入这间暗室是势在必行,那石碑上或许会有一些非常有价值的线索,无论是出城还是寻找魘魄石的所在地,碑文之中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信息。 于是众人开始打点行装,整理完毕之后,由大胡子当先带队,一行人纷纷进入了暗室内部,围着那座石碑端详了起来。 那石碑保存的还算比较完整,在历尽千年的洗礼之后,居然只是边缘有些残破,碑身之上全都完好无缺。石碑的两面均刻有文字,一面是与《镇魂谱》近似的古彝文,另一面则是弯弯曲曲的阿拉伯文。 季玟慧走到阿拉伯文那一面时停住了脚步,一言不发地慢慢研读,随后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念给你们听。” 但就在这时,季三儿却忽然走了出来,他的脸sè极其难看,如同死人一般惨白,接着他颇为慌张地颤抖着说道:“先……先别念了,高……高琳怎么不见了?” ◇◇◇◇◇◇◇◇◇◇◇◇◇◇◇◇◇◇◇◇◇◇◇◇◇◇◇◇◇◇◇◇◇◇◇◇◇◇◇◇◇◇◇◇◇◇◇◇◇◇◇◇◇◇◇◇◇◇◇◇◇◇◇◇ 可能是本月更新不力的缘故,月票也同样不多。月初的时候月票一度每天都有,但到了后期,当真可以说是一票难求了。 还两天就月末了,我也不奢望什么月票汹涌的美梦,但求和上月的月票持平就好。还差几张,有能力的投上一张,鬼若在此作揖拜谢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王子的疑虑 第一百四十九章王子的疑虑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四下寻找了起来,但果真如季三儿所说的那样,高琳居然真的消失不见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头皮发紧,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百十来米的暗室之中,除了一个石碑就别无他物了,高琳就算藏都没地方可藏。况且刚刚进入暗室的时候我和王子留在后面断后,是眼睁睁看着高琳走进来的,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无影无踪了? 既然她不在暗室之中,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不声不响的又走出了暗室,另一个……就是她自己偷偷的走进那条甬道里去了。 我不敢再有迟疑,对大胡子叫了声:“咱们出去看看,她是不是跑外面去了?”说完一拍王子的肩膀,三个人相继跳出了暗mén,在mén外的那片空场上寻找了起来。 可寻了半晌,根本就不见高琳的影子,我心下大急,身上的冷汗泉涌而出。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打草惊蛇了,我和王子连忙朝周围高喊着高琳的名字,而大胡子则以飞快的速度围着广场转了起来,依他的脚程,高琳就算走得再远也应该能被他迅速追上。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大胡子已经绕着广场跑了几圈,就连临近广场的房子也都进去查探了一番,但依然没有任何线索,高琳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然消失了。 我极其紧张地对王子和大胡子说:“别找了,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她不可能跑出那么远,赶紧回暗室里去,八成她是走进那条甬道了。” 随即三人再次冲入暗室中,我指着甬道的入口焦急地对众人问道:“刚才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没有?”众人纷纷摇头,均表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 我赶忙走到甬道的入口,把双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喇叭的形状,提声大喊着高琳的名字。但除了阵阵瘆人的回音之外,再没了任何其他的响动,根本就无法确定高琳是否置身其中。 我暗暗咬牙,一股烦躁之感涌上心头。此次西域之行,从头到尾都处处碰壁,还有好几次差点把命给丢了,好不容易刚刚找到点线索,这高琳又不知为何突然失踪了。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那么不顺,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成心要跟我们作对。 大胡子担心高琳会遇到什么不测,尤其是在这个诡异的密道中,更加是处处都透着死亡的恐怖,凭高琳这样一个弱nv子,别说是碰上什么危险了,光是这yīn森的气氛恐怕就能将她吓个半死。于是他连声招呼我们即刻进入密道寻人,事不宜迟,晚进去一刻高琳就更加危险一分。 然而此时我却隐隐感到事有蹊跷,高琳一个nv孩子,就算她好奇心再重也不该有那么大胆子独自走进甬道中去。即使她真是一时兴发走进去了,那也不可能在里面停留那么长时间,早就应该退出来跟我们汇合在一起。可此刻距离她失踪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半个xiǎo时,她不但没有现身,反而连丝毫的声音或者线索都没有留下,这绝对不像是她自愿离去的,而更加像是被什么人给强行掳走了。 我忽然想起此前在冰川圣殿中王子消失的那段事例,当时王子也是这般无声无息地消失掉的,最终我们发现他是被一种鬼藤所悄悄绑走,如果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恐怕他也会像周怀江那样充当为杞澜干尸的养分了。 莫非……这甬道里也有鬼藤一类的东西?高琳并非自己走失,而是被某种怪异的妖物所绑走了? 但无论怎么说,高琳是必须要找到的。不管如今我对她感情如何,至少她也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曾经朝思暮想的nv人,也是一条活生生的xìng命。刚刚入城之时,就连听到翻天印的惨叫我们都义无反顾地涉险救人,更何况高琳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想到这里,我低声对大胡子说:“进去之后别走的太快,我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大胡子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让丁二跟着你和王子殿后吧,一定要xiǎo心些,如果碰上什么东西,千万别动手,我会过来帮你。” 随后我便让众人全都跟在大胡子的身后进入甬道,并极为严肃地叮嘱众人,这通道里面估计会有危险,大家各自留神,发现什么险情之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大胡子和丁二,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切记切记。 季三儿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似乎是怕得要命,不愿意继续再走。但他又朝四下看了几眼,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反而会更加危险,也只好咽了口唾沫,哭丧着脸跟随众人缓缓前行。 别看那暗室虽xiǎo,但这条甬道却修得甚是气派,足够三四个人并肩而行。甬道左右的墙壁上均画有大量的壁画,大多为仙人的形态,有的腾云驾雾,有的乘龙而行,有的吞云吐雨,有的则金光护体。其描绘的工艺绝不亚于敦煌壁画,绚丽之中带有几分古朴,唯美之中又带有几分神秘。 但画中的每位仙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一块绿sè的石头。石头有大有xiǎo,大的与人头均等,xiǎo的则如苹果一般。有些是挂在腰间,有的负在背上,有的则托在手里。 此时也不用季玟慧分析了,就连我和王子都能猜到那绿sè石头八成就是魘魄石,也不知作画之人是如何理解的,明明是使人癫狂变异的魔石,在他的笔下却成了神仙必备的法宝,真是一种盲目的崇拜,无知的信仰。 此间也无暇再去欣赏那些壁画,高琳的事搅得我头疼yù裂,哪里还有那般闲情雅致? 行走之际,王子用极低的声音对我悄声说道:“老谢,有件事在我心里憋得难受,今儿个我非得跟你说说了。” 我微感诧异,也不知他又憋着什么屁呢。忽又想起前些天王子总是神神秘秘的要跟我说些什么,但不是时机不对,就是我成心气他不让他说。此时见他再度提及起来,估计他的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于是便点头道:“说呗,跟我说话你还用提前打报告?” 王子沉yín了一下,随后便悄声说道:“你觉不觉得,高琳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我的意思是……我老觉着她有点儿古怪,身上透着那么一股子别扭劲儿。” 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便问他说:“她哪儿别扭了?不就是因为我和季玟慧的事儿不乐意了吗?人家是nv孩儿,脸皮肯定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拿开水浇都不知道烫的主,脸皮都快赶上城墙了。” 本以为王子会就此跟我逗贫几句,却不想他一脸严肃的毫无反应,若有所思地对我续道:“你自己想想,你追了她那么多年,她什么时候给过你好脸了?你光跟我这儿发誓把她忘了就发多少回了?她对你什么样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可为什么她会突然对你这么好?不但对你的态度是180度大转弯,而且就跟打了jī血似的,整天跟你这儿娇滴滴的磨来磨去,就好像没你不行似的。和以前比起来,她是不是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但你再想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好的?” 闻听此言,我心中一凉,脑子里渐渐忆起了过往之事。当初我之所以能在蛇dòng中遇到大胡子,就是因为跟高琳赌气,她临时推掉了和我的约会,却去参加另一个男同学的生日宴会。那次从山西回来以后,我便再也没和她联系过。 而自那之后,她便三番五次的主动给我打电话,对我的态度是大反其常,不但言语间总透着一股暧昧,并且还主动要求到我家里来,这可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去想的美事,在我看来,这简直比做梦还要不切实际。 当时我就曾经有过疑虑,为什么她会转变得如此迅速和反常?但由于我对她始终都视同自己的亲人,便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仅仅是在脑中一过,后来也就不再琢磨这件事了。 可此时听王子如此一说,我才隐隐的感到事情不对。高琳的转变好像恰好是在我发现第一块魘魄石之后才发生的,并且随着我对魘魄石的深入了解,她对我的态度也是愈发火热,到了最后,她竟主动的投怀送抱,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但我心里却始终不愿把高琳往坏处去想,毕竟世上有‘巧合’一词,如果真的只是巧合而已,那岂不是错怪她了么? 可王子的话也的确是句句在理,说得我有些无言以对,我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听王子继续说道:“我再问你,高琳冷不丁突然跑到新疆来,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她说她不认识丁一他们,既然不认识,为什么大老远的跟着他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高琳从来都是聪明机灵,心眼儿多的跟马蜂窝似的,她就不怕那两个人伤害她吗?她是那么缺心眼儿的人吗?后来她说她nǎinǎi被丁一杀了,丁一还威胁她。可就算她是被丁一他们威胁了,你琢磨琢磨,有谁会在杀人之后,把死尸的照片拍下来jiāo到受害者的手里?而且还让受害者自己保存,这不是等于把罪证jiāo给人家了吗?再到后来,我发现她在隧道里偷偷记录墙上的密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记录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她又为什么要背着人偷偷的记?你把这些事儿都加在一起仔细想想,现在还觉得她单纯吗?” 我被他一言点醒,这才感觉到高琳的身上果然是疑点重重,正要静下心来将此事琢磨清楚,却忽然发现走在最前面的大胡子停住了脚步,而他的正前方也变成了一堵倾斜的石墙,似乎是无路可走了。 我和王子只好先将此事放下不谈,举步走到了大胡子的旁边,这才发现,甬道已经走到了尽头,与甬道链接的是一条螺旋状的宽大楼梯,一路蜿蜒向下,也不知是通往什么地方。 我们三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继续前行,此时也不宜做过多的停留,于是大胡子便再次当前带路,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刚刚向下走了几步,突然间,大胡子忽地变得紧张了起来,他提着鼻子在空中闻了几下,紧接着便眉头深锁,双眼中散发出隐隐的寒光,低声喝道:“大家xiǎo心,有血妖!” 此时我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气,这种香气亦真亦幻,闻起来沁人心脾,全身都麻酥酥的相当受用。 我马上意识到这正是大胡子所说的那种血妖独有的香气,正要走上前去问个究竟,却猛然看见王子的脸变得扭曲变形,神sè极其惊惧地指着我的后面,瑟瑟发抖地颤声叫道:“你……你……你后面!” ◇◇◇◇◇◇◇◇◇◇◇◇◇◇◇◇◇◇◇◇◇◇◇◇◇◇◇◇◇◇◇◇◇◇◇◇◇◇◇◇◇◇◇◇◇◇◇◇◇◇◇◇◇◇◇◇◇◇◇◇◇◇◇◇ 还有2天月底,还差2票与上月持平!才2票啊,望大家多多支持!! 另要感谢一下神龙惊云,我昨天刚刚求票的一xiǎo时之后,他的月票马上就投过来了,真让我tǐng欣慰的,非常非常感谢! 第一百五十章 难以想象 第一百五十章难以想象 看着王子那面无人sè的样子,我顿觉脊背发凉,一股透骨的寒气直bī头顶。此时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他的眼神中就能体会到,在我背后一定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不然的话,以王子的胆量是绝无可能吓成这幅样子的。 随即我猛一转头,壮着胆子朝我的身后定睛看去。但进入我视线中的,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诡异面孔,直惊得我头发根根竖起,心跳骤然加速,全身的皮肤都变得紧巴巴地痉挛了起来,僵在当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最起码的惊呼都无法做到了。 只见此人又矮又胖,xiǎo眼xiǎo嘴,颌下几缕青须,满脸的yīn险jiān猾之相。这……这不是翻天印嘛! 而此时翻天印也正瞪着双眼紧盯着我,脸sè苍白泛青,紧闭着双chún一脸yīn森之气,而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怨毒和杀气,与以前那种jiān诈狡狯大相径庭,除了长相一样之外,此人全身的气氛都像是另一个人。 然而翻天印的死是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的,就连尸体也被丁二吃的所剩无几。可为何他此刻还能活生生地站在我的眼前?而且一言不发地躲在我的身后,就像幽灵一般,浑身都散发着死人的气息。 我脑海里第一个产生的答案就是‘有鬼’,翻天印的的确确是死了的,此人肯定不是活的翻天印,除了撞鬼之外,我一时也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王子毕竟钻研了多年的神鬼怪力,他在初时的震惊过后,马上就意识到我们所面对的必然是鬼。虽然他的脸sè依然显得颇为惊慌,但手里已经有了应对的举措。只见他从腰间抻出一把金钱剑来,张嘴将左手的中指咬破,把鲜血沿着金钱剑的剑柄一直涂到剑尖处,紧接着就朝我大喊一声:“还不快跑!”说完就抢步上前,把剑尖对准了面前的“翻天印”。 我这时才算回过神来,jī灵灵打了个冷颤,吓得我急忙向前跳了几步。随即便把手枪掏了出来,准备伺机开枪毙敌。虽说这枪里的子弹是对付僵尸用的,但僵尸和恶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前的形式太过凶险,也顾不得再进行具体划分了,反正有法器总比没法器强,有用没用的先给他两枪再说。 述者话长,但实际上这一系列的事情仅仅发生在顷刻之间。直到王子的那一声大喊发出,其余众人才察觉到我们这边有变故发生。季三儿首先看到了突然复活的翻天印,他立即发出一声惨呼,撒tuǐ就要朝着楼梯下面逃跑。大胡子连忙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强行按在地上,抬头对丁二说:“看好了他,别让他luàn跑。” 葫芦头也被吓得面如土sè,鉴于他此前对翻天印的尸体极不负责,此时他也惧怕翻天印的冤魂来找他报仇,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向后退了两步,口中结结巴巴地颤抖着说道:“师……师哥,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那厉鬼般的翻天印岂会回答他的问题?怪眼一翻,恶狠狠地盯着王子连眼都不眨,随后他嘴角上扬,竟lù出了一丝jiān邪的微笑,chún缝之间,隐隐lù出来两颗森森的獠牙。 王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剑上前,朝着翻天印的眉心就点了过去。翻天印把嘴一咧,似笑非笑地张开大嘴,尖利的獠牙直奔王子的手臂咬去。我见状大惊失sè,边疯狂地大声喊叫:“快回来!是血妖!”边举起手枪,将准星瞄在了翻天印的脑袋上面。 但说时迟,那时快,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王子又岂能临时收势得住?只见他的金钱剑向前一tǐng,同时口中大喊一声:“不好!”紧接着就拉肩回臂,想避开翻天印那利刃一般的牙齿攻击。然而当他做出动作的时候毕竟还是慢了半拍,手臂向下倾斜的一瞬间,翻天印的大嘴也凑到了近前,就听‘咯’的一声脆响,那把金钱剑恰巧被翻天印咬在了口中。随即翻天印牙关使力,就见那金钱剑向下一弯,‘啪’的一声,竟然被他咬成了两截,可见其牙齿的力道已经大到了何种程度。 王子又怎敢再有停顿?他见机急忙连步后撤,同时将手中的半截断剑扔在了翻天印的脸上。 翻天印将嘴里的断剑吐在地上,一声怪啸,张开双臂就朝王子铺了上来。但我距离翻天印也仅仅几步之遥,手枪的枪口始终都瞄着他的头部,眼见王子已经跳离了误伤的范围,又怎容这绝好的机会从身边溜走?于是我毫不迟疑,踏前一步,对着翻天印的脑袋抬手就是一枪。 ‘呯’的一响过后,翻天印太阳xùe被准确击中。由于是炸子儿的缘故,近距离的杀伤力要远远超过普通子弹,就见翻天印被炸得脖子一歪,向左侧‘腾腾腾’接连跌出数步,直到肩膀撞在墙壁上面,这才总算停了下来。满脸的血污和墨迹,也无法分辨这一枪产生了多大的伤害。 我深知血妖的生命力奇强,为保险起见,我丝毫未作停顿,跟上前去,对着翻天印的脑袋又连开了四枪,直把他打得全身luàn颤,手脚在顷刻之间拼命chōu搐,紧跟着把头一低,‘扑嗵’一声栽倒在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但我还是不甚放心,知道枪里还剩下一颗子弹,便走到翻天印的身旁,用枪口抵着他的后脑勺,随即便扣动扳机,‘呯’的一声闷响,将最后一颗子弹也shè了出去。由于这一击的距离太近,后坐力也是出奇的大,直震得我手心生疼,肩膀处也隐隐有股酸痛之感。 这一系列的变故仅发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直至此时我才稍感放心,觉得这六颗炸子儿下去,就是神仙也得被打个半死。况且这六枪每枪都打在他的头部,即使他生命力再强,也不可能马上就自愈复活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种得意之情。忽觉有人站在我的身边,转头一看,原来是大胡子。想必他早就赶到了我的身旁,生怕我失手受袭,因此便形影不离地紧紧跟在我的身畔,万一发生什么突变,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援手施救。 但他此时的表情却不似我这般轻松,就见他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翻天印的尸体,双眼之中寒光四shè,似乎警报还并未解除,危险之事依然存在。 我立时又变得不安了起来,低声问他:“还没死?” 大胡子微微摇头,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应该是没死,你看他的头发。” 这时王子也凑了过来,他一边低声咒骂着翻天印,一边和我一起顺着大胡子的手指望了过去。 细看之下,我发现那尸体的头发正在悄悄的发生变化。本来将将垂至眉máo的中短发,此时竟然明显变得长了许多,一根根头发正在慢慢拉长,有的已经长得盖住了脸颊,而有的更是延伸到了脖颈的位置。 我和王子皆尽大惊,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种诡异的变化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也不知这死尸的头发为何能自己活动,就像是具有生命一般,仿佛是一脑袋极细的虫子正在慢慢爬行。 大胡子低声沉yín道:“怎么会有两个翻天印?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这个人一定大有问题。你们两个别动,我觉得他肯定没死,我过去瞧瞧。”说完他手持单刀,谨慎xiǎo心地向前挪了几步,伸脚在那尸体的身上向上一掀,那尸体随即便软趴趴地翻转了过来,而那张藏在血污下的面孔也随之显lù了出来。 只见此人柳眉杏眼,双chún饱满,颧骨略高,相貌间带有一股天生的娇媚。这哪里还是那个yīn晦狡诈的翻天印?这不正是我们苦寻不见的高琳吗? 这一下可把我们三个吓得不轻,任谁都不可能猜想得到,本就透着十足诡异的翻天印竟能在转瞬间变成了高琳的样子,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难以令人相信。 我的脑子顿时就‘嗡’的一声,一时间觉得两眼发白,就连前面的事物都看不太清了。这离奇的变故另我完全丧失了理智,就算我心理素质再好,也经不起如此的恐怖事件。本已死亡的翻天印诡异出现,并且还神奇异常的变成了血妖,让我们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翻天印。可还没等我们把这件事研究清楚,刚才还在和我们大肆搏斗的翻天印却突然间又变成了高琳,这叫人如何能够理解得了?如果不是做梦,那就真是活见鬼了。 一想到做梦,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一直处于幻觉之中?在进城之前我们的确是中过魘魄石的míhuò,除大胡子以外,所有人都神魂颠倒的进入了虚拟的梦境。难不成此时我再次中邪?其实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像所致? 心念及此,我不敢再有耽搁,连忙将舌头顶在chún边,一口就咬了下去。直把我疼得全身冷汗直冒,一股难言的疼痛感直冲头顶,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立马就清醒了许多,模糊的视线也随即变得清晰异常。 本以为自己会就此从幻觉中脱离出来,却不想周围的环境依旧如此,王子还是那般瞠目结舌地站在我的旁边,大胡子则提着单刀,一言不发地盯着地上尸体。而地上的死尸也仍旧在悄然的变化着,此时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的位置,面部的血污也在慢慢吸收,除了一些墨迹还留在脸上之外,红sè的部分已经基本消失不见,而本来布满面部的伤口也正在慢慢地缓缓愈合着。 我已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幻觉中,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以我对血妖和其他诡异事物的了解程度来看,此时发生的所有事都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既不像是血妖行凶,又不似是厉鬼作祟,简直就像是一部看不懂的科幻大片,直叫人心惊胆寒,内心中充满了疑huò与不解。 正愕然失神间,忽听大胡子低吼了一句:“大家xiǎo心!”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高琳”嘴角一咧,再次lù出了那yīn森恐怖的微笑,紧接着她两眼一睁,一束yīn冷凄厉的目光,从她的双目之中shè了出来。 ◇◇◇◇◇◇◇◇◇◇◇◇◇◇◇◇◇◇◇◇◇◇◇◇◇◇◇◇◇◇◇◇◇◇◇◇◇◇◇◇◇◇◇◇◇◇◇◇◇◇◇◇◇◇◇◇◇◇◇◇◇◇◇◇ 十一了,父母有些出行的安排,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我需要尽到孝敬的义务,车接车送是免不了的,期间还得陪他们同吃同宿。 十一这几天里更新肯定是很不稳定的,希望大家能体谅一下,毕竟父母的年岁渐增,能尽到孝道的日子也在一天天的慢慢减少。如果在里大红大紫,和让我父母开开心心任选其一的话,我想任何人都会选择后者,我自然也不会例外,因此也只能是对不起大家几天了,尽量保证更新,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希望大家能多多谅解。 新的一个月,本该跟大家要几张月票的,但鉴于我的更新必定不力,也就不再厚颜无耻的要这要那了。月票,打赏,都不敢奢望,只等着恢复正常之后,到那时再张嘴乞讨吧。 另祝大家节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合家幸福,大吉大利!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变脸 第一百五十一章变脸 见到那头中六枪的死尸忽然睁眼,并且相貌上有了巨大的改变,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站在远处的人还稍好一些,毕竟离得不是太近,也无法将高琳那无比恐怖的表情看得太清。但我们三个却与那死尸近在咫尺,我和王子见状同时低呼一声,一股极凉的寒意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就连大胡子也吃惊不xiǎo,他连忙后撤两步,拉开架势,只等着这恶鬼般的高琳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王子的秃头上已明显被汗水浸湿,他的声音微颤:“这肯定是鬼,估计打是打不死的,我用天篷尺去试试。”说着就把天篷尺掏了出来,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缓步上前。 大胡子并未回头,伸手阻住了他上前的去路,沉声说道:“别过去,你对付不了,这应该还是血妖。” 我也跟上去把王子拉了回来,规劝他说:“听老胡的,我也觉得这东西是只血妖。你看看它的行为举止,哪一点跟血妖不一样?再说,你忘了它刚才是怎么咬你的?那几颗獠牙差点就把你一条子ròu撕下来,这不是血妖又是什么?” 王子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他不屑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以为所有的鬼都是一个模样的?告诉你,正法念经上一共记载了三十六种鬼,什么食气鬼、食法鬼、食水鬼、食粪鬼、无食鬼等等等等,多着呢!其中有食ròu鬼和食血鬼两种,跟血妖的行为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这东西能变换相貌,怎么可能不是鬼?” 我心下纳罕,没想到鬼还有如此多的种类之分,听王子说得头头是道,不免也多了几分动摇。眼前这魔物虽然也具有血妖一般的尖牙利爪,并且其行动举止也与血妖颇为相似,但就变换相貌这件事来看,的确已经超越了血妖的能力范畴。 xiǎo时候也听过不少的鬼故事,凡是能改变形貌,化身chéng人的,无非都是鬼怪狐仙之类的魔物,与我们比较熟悉的血妖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区别,难道说真如王子分析的那样,这东西其实是个yīn间幽灵,而并非是具有实际ròu体的普通血妖? 正犹疑间,猛然就听那半人半鬼的高琳忽地一声戾吼,紧接着便从地上腾空跃起,直奔大胡子就扑了上来。 这下突袭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有两个细节还是令我吃惊不xiǎo。其一是它的声音低沉嘶哑,完全就是男xìng的声音,与它所幻化出高琳那妩媚的相貌完全对应不上。其二是它的动作,它起初本是躺在石阶上面,跃起之时,也不见它手脚有何动作,只是xiōng腹之间猛一用力,就如同僵尸一般弹跃起来。其力气之大,身手之灵敏,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大胡子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尽管对方的袭击毫无先兆,但他却依旧沉稳如常。就在那魔物腾空的一瞬间,他对我和王子低吼一声:“退后!”然后便撤步后退,静等着对方落在自己的面前。 那魔物刚一落地,马上就气势汹汹地直扑而来,其脚步敏捷之极,仅眨眼之间便已抢到大胡子的身前,双手成爪,一上一下地朝大胡子的脑袋同时抓去。 大胡子见机奇快,也不见他如何躲避,只是把头向后稍稍一扬,就此便躲过了那势如疯虎的致命一击,紧接着他右脚直踢,直奔对方的xiǎo腹而去。 那魔物的身手也是快到了极致,一招落空之后,随即便转为守势,双手变爪为掌,转瞬间就挡在了自己的xiǎo腹前面。恰巧赶上大胡子这一脚刚刚踢到,就听‘噗’的一声闷响,硬生生地把大胡子这一tuǐ给接了下来。它不等大胡子的右tuǐ落地,跟着就踏步上前,右手再次握成爪型,朝着大胡子的喉咙疾速抓去。 这一下变招太快,着实是攻了大胡子一个措手不及,就连我和王子也惊呼一声,简直无法相信这魔物竟然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回忆以往,大胡子和血妖的ròu搏战我们也是亲眼目睹过许多次了,即便血妖的能力惊人,但面对大胡子这个老怪物的全力攻击,大部分血妖都是承受不住的,论力量论速度,都要比大胡子逊sè不少。 刚才那魔物硬接了大胡子的一脚,理应双臂麻木,一时半刻无法抬起才对。可它不但不见丝毫痛苦,反而在顷刻间又变招急攻,没有半点懈怠的痕迹,简直就是不把大胡子这一击当回事,其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和绝对速度都不亚于大胡子的水平,的确不像是普通的血妖。 此时我愈发的相信王子此前的推测,此物或许真的不是什么血妖之流,而是某种yīn间厉鬼,或是一种说不清的怨灵作祟才对。 大胡子也确实是有些轻敌,他万没想到对方的招数居然变换得如此迅速,眼看五根利刃般的手指就要戳进自己的喉咙,他自知避无可避,如果强行将身子向后仰倒,那势必就会落到无法还手的绝境,对方只要顺势向下一掌,自己就算不死也会受伤极重。 千钧一发之际,大胡子也不等右脚落地,急忙将整条tuǐ奋力前探,用脚尖在对方的手掌上轻轻一点,借着这点微弱的力道,他借势向后跃起,勉强向后跳出了一米左右。紧接着他舞掌成风,把身前舞出了一片掌影,防止对方趁势追击。直到把那魔物bī出了掌风以外,这才收势站定,满面惊疑地望着对方,一时间也不敢再次冒然前攻。 这几下兔起鹘落简直是快到了极致,仅眨眼的工夫,两个人已在攻守间变换了数着,但出人意料的是大胡子这次明显吃亏,若不是他反应迅速,说不定已然中招负伤。饶是如此,他也显得甚是狼狈,这在我认识他以来是从未见到过的,可见这魔物的本领颇为了得,决不能再xiǎo觑了它。 但那魔物却是残暴异常,见到自己占了先机,又怎肯再给大胡子喘息的机会。大胡子刚一收势停掌,它便发出一声鬼啸,双足一顿,再次朝着大胡子猛扑过去。 这次大胡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不会再被对方攻得措手不及,只见他凝神静气,双目之中再次散发出那固有的隐隐寒光。随后他出招御敌,举手投足间,已恢复了他那沉稳的霸气,和那种属于他的寒冷杀气。 这一仗才算是真正的jiāo手,一人一妖打得不可开jiāo。大胡子全力御敌,已完全扭转了局面,搏斗中丝毫不落下风。那魔物也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出手便是杀招,恨不得尽早将对手毙于爪下才好。 然而此时二人身处的位置却是一路向下的楼梯之上,虽说行走之际可以容纳数人并排行走,但对于搏斗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颇为狭窄了。此间二人都放弃了腾挪游斗,均以刚硬的招数正面攻击,面对对方的杀招也是硬接硬架,招招都是险到了极处,出手之快更是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 霎时间通道之内满是呼呼掌风,光影间一人一妖全都变成了八臂哪吒,真是好一场惊天恶战,直看得众人目眩神驰,就连丁二那张死人脸上都显出了错愕之sè,对大胡子的钦服之意显lù无遗。 我和王子虽然看得暗呼过瘾,但也不免心中惴惴,攥紧的拳头中满是汗水,生怕大胡子有个闪失,若是他也败下阵来,我们其余的人恐怕也就命不久长了。 正当两人斗得如火如荼之际,猛然间那魔物又是一声怪笑,随即就见它的五官开始渐渐收缩,高琳的相貌严重扭曲,慢慢的变成了一幅恶鬼的样子。圆眼塌鼻,尖耳阔口,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简直丑陋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王子悄声对我说:“你看,这孙子又变样儿了,要不是鬼,谁还能长成这幅德行?要不是鬼,谁还可能没事儿就变脸玩儿?” 我也觉得此事有些难以解释,若不是有鬼,这诡异的变脸恐怕还真有些说不通了。于是我点了点头,颤声道:“嗯,估计这就是它的本来面目,可是……它不停的变脸是什么目的?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经书里面,有没有叫变脸鬼的?” 王子正要回答我的问题,忽然间就见那魔物的面孔再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五官不停的蠕动扭曲,时而扩大,时而变xiǎo,时而变得消失不见,直看得我们心惊胆寒,大张着嘴无法做声,内心之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片刻之间,它的面孔逐渐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长眉俊目,鼻高chún薄,清秀之间又暗含着威严之气,这……这不正是大胡子的脸吗? 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大胡子,这让众人均感难以置信,虽然那魔物的服装和大胡子所穿的截然不同,但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摆在一起,还是让人感到别扭至极,一股瘆人的寒意直透脊背,心中怪怪的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我这才隐约猜到了那魔物的用意,它是要用自己变化多端的相貌来扰luàn大胡子的心神,只要大胡子受到影响,临敌之际就难免出错,届时那魔物再趁虚而入,大胡子必定会因此而落入下风。 但大胡子却显得极为镇定,面对着那魔物三番五次的变脸,最终还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他依然不为所动,稳如泰山般地见招拆招,或掌劈,或拳打,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余地,对那魔物的变化完全是视而不见。 那魔物见用计不成,随即便显得有些焦躁起来,此时大胡子已渐渐占了上风,若是再斗一会儿,势必会将其彻底击垮。因此那魔物不停的催加力道,想在短时间内扭转局面,只听他鬼嚎连连,十根利指更是舞得密不透风,一时间把大胡子bī得也只能奋力招架,再也腾不出手来攻击对方了。 猛然之间,那魔物将大胡子bī开一步,紧接着倏地反身倒跃,直奔我和王子的方向跳了过来。 我和王子皆尽大惊,没想到它此前的全力攻击原是声东击西之法,为的就是将大胡子远远bī开,再反过身来袭击我们。 此时大胡子距离我们过远,已经来不及赶上来营救我们。我和王子同时大叫一声,知道眼下之势已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紧靠墙壁,准备迎接那势大力沉的致命一击。 ◇◇◇◇◇◇◇◇◇◇◇◇◇◇◇◇◇◇◇◇◇◇◇◇◇◇◇◇◇◇◇◇◇◇◇◇◇◇◇◇◇◇◇◇◇◇◇◇◇◇◇◇◇◇◇◇◇◇◇◇◇◇◇◇ 本来是没脸要月票的,但听说最近是双倍月票时间,投一张等于两张,这不免让我有些心里痒痒的。真诚的希望大家能多投几张,让我在灵异区别落了下风!!拜谢拜谢!!真心的感谢大家! 第一百五十二章 验明正身 第一百五十二章验明正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奇怪的事情却再次发生了。 那魔物以飞快的速度朝我和王子急速奔来,就当它堪堪冲到我们面前之时,猛然间它身子一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由于它前冲的速度太快,这一下便完全收势不住,紧跟着就身子前倾,一头就栽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我和王子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就见大胡子已然尾随而至,他不等那魔物起身离地,一脚便踏在那魔物的后背上面,冰冷的双目之中杀气陡盛。随即他俯下身去,双手扳住那魔物的脖颈,右tuǐ的膝盖则抵住了对方的脊背。跟着他双臂筋ròu隆起,猛然发力向上一扳,就听‘咔吧’一声脆响,那魔物的身子居然被他反向折成了一个直角,整个脊椎就此断成了两截。那魔物胡luànchōu搐了一阵,随后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了。 但大胡子也深知这东西要比普通的血妖厉害几分,他不敢大意,待其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之后,他还是将那魔物的四肢打断,这才算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和王子惊魂未定,看着地上的魔物一时做不得声。过了半晌之后,我们的心跳速率才慢慢地减缓下来,随后我惊讶地问道:“这东西刚才那么灵敏,怎么会突然摔了个大跟头?是不是它的体能也有极限啊?” 大胡子微微一笑,指着那魔物的脚踝对我说:“不是,你仔细看看它的脚。” 我和王子连忙低头看去,一看之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魔物的脚踝上缠满了那纤细如丝的缠yīn锁,也不知大胡子是何时将这些细索绕上去的。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身手矫捷的魔物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最终还是中了大胡子的手段,被细索绊倒,从而葬送了自己的xìng命。 王子挑起大拇指称赞道:“老胡,多亏你了,要不然我们哥俩还真悬了。不过我还真是没看明白,你到底什么时候把缠yīn锁捆在这孙子脚上的?我和老谢一直瞧着你呢,怎么一点儿都没发现?” 大胡子淡淡一笑,这才把此前的经过给我们大体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在刚刚jiāo手之时,大胡子便已试出对方的能耐了得,若是硬碰硬的缠斗下去,虽然时间会拖得久一些,但这妖孽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早晚会被自己毙于掌下。 可那妖孽也并非傻子,几番急攻之后,见大胡子依然拆解得游刃有余,它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早晚都要被大胡子制服。于是它的眼珠luàn动,似乎在寻找着扭转局势的契机。 大胡子是何等心细之人?那魔物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察觉到,那魔物的眼神从我和王子的身上掠过数次,随后便隐隐显现出了狡狯的神sè。大胡子心知这魔物必定有什么诡计要施,八成是要用声东击西之法,用突袭我们二人来牵制住自己,到了那时,自己也难免会方寸不luàn。 想到此处,大胡子决定将计就计。他一边不急不缓地和那魔物缠斗,一边悄悄取出缠yīn锁来,仅数招之间便在地上布下了几个套索,只要那魔物转身向后,就势必会踩进其中一个套索中去,到了那时,那魔物就只有栽倒在地的份儿了。 而后那魔物便开始连续变脸,旨在扰luàn大胡子的心神。大胡子知道这全是yù盖弥彰的虚招,并不加以理会,反而是招招进袭,bī迫着对方将其诡计使将出来。 最终,那魔物果然将大胡子bī出一步,然后转身要来偷袭我们。这一招却正中大胡子的下怀,眼见那魔物踩进了套索之中,他连忙拉动缠yīn锁,将对方的脚踝死死勒住,再加上那魔物的前冲之势太过猛烈,足底根基顿失,一个立足不稳,便顺势栽在了我们面前。 最后大胡子还说,他一直觉得这种暗中下绊的招数是xiǎo人所为,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用过了。若不是今日迫于无奈,他也不愿使出这卑劣的手段。不过好在对方是个妖孽,也不用跟它讲什么道德礼数,只要能将其杀了,用什么招数也是不为过的。 至于我们俩一直没有发现他暗中布套这件事,他说那也是极为正常的,若是连我们俩都能察觉到了,那和他近在咫尺的魔物又岂能发现不了?这缠yīn锁好就好在细如发丝,在这种光线不强的环境下更是难以察觉,不然的话,他也不敢轻易采用这种颇为冒险的计策了。 听完大胡子的这一席话,我和王子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如此凶险的恶斗之中,他居然还能镇定自若的考虑全局,将后面的每一步棋都布置得清清楚楚。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艺高人胆大,而是将武技和睿智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完美体现,看来我们要和大胡子学的还有很多,不单单是武功,更多的,应该是他的思维和他的临敌技巧。 但此事却并非一朝半日之功,待日后闲下来的时候再去揣摩也为时不晚。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确定这魔物的身份,于是我盯着那魔物的尸体默默思索起来。 按照王子所说,这东西应该是恶鬼所化。从表面上看,它能变换相貌,也确实与普通的血妖差别极大。但为何大胡子将其击毙的方法,却与此前击杀其他血妖的方式是如出一辙的?也是同样的折断椎骨,让其一时动弹不得。莫非这幽灵也需要骨骼来支撑身体?椎骨一断也就无法动弹了?可我以前在电视中看到的幽灵厉鬼,不都是两脚离地,飘忽忽的如同幻影一般吗?怎么和眼前见到的全不一样? 于是我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大胡子,这东西到底是鬼还是血妖,你刚才和它jiāo过手了,你怎么看?” 大胡子并未答话,而是俯身在那魔物的尸体上闻了几下,点了点头,然后又将其翻转过来,盯着它的脸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此时那怪胎还并未断气,xiōng部微微起伏,明显还在呼吸着。而他的面貌也再次发生了变化,从大胡子的样子变成了此前的那种丑陋的形态,虽然面相与恶鬼颇为近似,但确切的说,它还是更加像人一些,只不过它的样貌太丑,让人第一印象就与鬼怪划上了等号。 然而,与适才有着极大差别的是,它的眼睛已经从黑白分明变成了双眼血红,与血妖的双眼全无二致,而它此时也正用那双通红的怪眼紧盯着我们,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毒和凶残。 大胡子依旧沉yín不语,他也不去理会那魔物如何瞪视着自己,而是蹲下身去,用手掐住那魔物的下巴,手腕一抖,立时将其下巴摘了下来。然后他手指着那魔物说道:“看它的牙齿,长而尖利,略带弯曲,和血妖的牙齿一模一样。并且它的眼睛也是通红如血,这也和血妖的特征一致。从刚才的jiāo手中看,它的动作、习惯和力量也和血妖非常接近,这应该是血妖,只不过是一只非常特殊的血妖。” 王子见大胡子没有支持自己的观点,立马表现得很不服气,他撇着嘴说:“血妖咱也见过不少了,哪儿有能变脸的?要我说,这孙子肯定是鬼上身了,你现在打伤的只是它的ròu体,真东西还在丫体内藏着呢,你瞧我的!”说罢他也不等大胡子答话,将手中的天篷尺在那魔物的脑袋上连敲三下,然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似乎在等待那魔物发出什么惨呼或是某种特殊的反应。 但过了良久,那魔物依旧躺在地上维持原状,除了把一双血目转到了王子身上以外,再没了其他任何异动,就连声音都没发出半点。 王子满脸尴尬的窘在当地,举起天篷尺来反复端详,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天篷尺是不是出了问题。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颇显沮丧地左瞧右看,一会儿看看手中的天篷尺,一会儿看看地上的魔物,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那样子就别提有多可乐了。 这次我倒没再借机挖苦他,因为在此之前,我也认为这会变脸的怪物是厉鬼无疑。然而经过大胡子的分析和王子刚才的试验,已经可以基本排除鬼怪作祟的可能,那么……这东西莫非真的是血妖不成? 在我们说话之际,季玟慧等人也大着胆子走了过来,季玟慧距离我们最近,我们对那魔物的分析她也全部都听在耳中。这时她忽然走到近前,若有所思地对我们说道:“你们想没想过,当初在灵澜殿中,那种yù石头颅的石像到底是代表着什么含义?” 她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即如梦初醒,随即高声答道:“对啊!那yù石脑袋所代表的,不就是这种能变脸的血妖嘛!” 季玟慧点了点头,接口补充说:“嗯,如果说这种血妖没有固定形态,可以随意变化成其他人的模样,那对于科技落后的古代来说,是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在石像中将其诠释出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块没有五官的yù石来代替它的头部,意在阐述他的多变xìng和不固定xìng。百变的面孔,就等于没有面孔,用一块光秃秃的yù石来代替,在当时来说,这也是最好描述的形式了。” 大胡子听完默想了一会儿,也表示赞同季玟慧的推断,看来那种yù石头颅的石像并非空想出来,而是确有原型的。 王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失误,听我们分析得有理有据,他也不敢再固持己见,只得颇显失落地站在一旁,连看法也不再轻易发表了。 看着地上这只异类血妖,我心中更加不安。高琳现在生死未卜,也不知她现在的处境如何。按照我此前的推测,这种怪异的血妖至少还应该有两只以上,那也就是说,高琳现在有可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其余的血妖或许就躲在这楼梯尽头的某个地方。 事态紧急,再容不得有半刻耽搁,于是我对大胡子说:“其余的话路上再说,先把这东西杀了,咱们得赶紧下去找高琳。” 然而此时大胡子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目光深邃,明显心中在思量着什么事情。随后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只血妖有些不大对劲……” ◇◇◇◇◇◇◇◇◇◇◇◇◇◇◇◇◇◇◇◇◇◇◇◇◇◇◇◇◇◇◇◇◇◇◇◇◇◇◇◇◇◇◇◇◇◇◇◇◇◇◇◇◇◇◇◇◇◇◇◇◇◇◇◇ 距离双倍月票的活动截止日期仅剩2天,但我的月票还是维持在前几天的状态。今天再最后要一次,如果各位有能力,就给投上几张,鬼若感恩戴德,鞠躬拜谢!望诸位慷慨一回,也让我欣慰一回。谢谢! 第一百五十三章 葫芦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葫芦头 我微感吃惊,不知大胡子何出此言,于是便诧异道:“这血妖有什么问题?” 大胡子解释说:“刚才在这只血妖出现之前,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这里有血妖?” 我答道:“记得,你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而且我也闻到了一些,这是不是你说的那种血妖的特有香气?” 大胡子微微一怔,错愕道:“连你也闻到了?嗯,那错不了,绝对错不了,这肯定不是我的错觉。”说完他又俯身下去,在血妖的身上嗅了几下,随后抬头续道:“刚才那股味道很浓,和血妖打了这么多年jiāo道,我还从来没闻到过那么浓重的香气。但这只血妖身上的香气却很淡,和正常血妖也没有多大分别,比刚才那阵香气差了很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刚才咱们闻到的香气不是这只血妖所发出的。那么……那股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我心中一紧,眉头随即便皱了起来。虽然我口中没有作答,但我心里明白,若是那阵香气不是这只血妖所发,那就证明还有其他血妖就潜伏在我们左近。不知道血妖的这种香气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香气的浓淡和血妖的能力、形态有没有直接关系,若是香气越浓血妖就相对越发厉害的话,那刚才那种浓重的香味,得是一只什么级别的血妖才能散发出来?血妖的鼻祖么? 正暗暗纳罕着,猛然间,从我们脚下忽地传来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轰’的一声,直震得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眩晕,耳膜生疼,呼吸不畅。片刻之后,一股硫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爆炸了。 从爆破声和震感来判断,这应该是一种非常先进的炸yào,爆破力非常猛烈,不像是古代人所能制造出来的。我立即想到自己背包中的炸yào,赶忙将背包取了下来,放在地上仔细地翻看起来。细数了一遍之后,发现炸yào一个没少。也就是说,下面的爆炸物不是来自我们这里,而是另一种极具威力的炸yào。 那会是谁?高琳?血妖? 此时也顾不得细加推敲,事态紧急,我急于知道在我们脚下的空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我对大胡子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杀了那血妖,赶紧起程向下搜寻。 大胡子微微点头,横刀在手,挥臂连斩,将那只半死不活的血妖斩成数段。随后便嘱咐我们说:“跟紧一些,有事叫我。”说罢他匆匆上前,带领着众人再次跋足前行,沿着那条写满了恐怖的楼梯,一阶一阶地走了下去。 这通道因年久失修,早已变得残破不堪,虽然建筑的工艺jīng湛,但经受了不知多少年的风霜侵蚀,即便是再怎么坚固,也顶不住刚才那次爆炸所产生出的剧烈震dàng。 此刻,我们两边的石壁已经显现出了清晰的裂痕,头顶上不时有渣土和细xiǎo的碎石掉落。就连脚下的石阶也因适才那巨大的冲击力而断裂了数节,踩上去喳喳作响,我们的心也随着那些嘈杂的声音一再收紧,生怕一个失足踩断石阶,这要是摔落下去,即便不死也得被砸成重伤了。 尽管脚下的道路危险难行,但大胡子还是没有将脚步放得很慢,我知道他也是急yù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高琳也已失踪了很长时间了,时刻都面临着xìng命之忧,能早找到一刻便好得一刻。 但葫芦头这种败类却不可能去为他人着想,若不是他担心孤立无援,想必早就和我们这群人分道扬镳,自己找地儿发财去了。走在这命悬一线的石阶上面,他不肯用自己的xìng命作为赌注,一再放慢自己的脚步,紧贴着墙壁缓缓而行。并且口中还在不停地暗暗咒骂:“跟你们这帮怂货遇上,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了。看不见这地方快要塌方了吗?还他妈走那么快。谁妈死了这么急着奔丧?” 王子听完双眉一立,就要赶上去骂他几句。我连忙拉住他让他别惹事端,眼下找到高琳才是重中之重,别跟这种人làng费时间。这孙子愿意骂就让他骂去,等事情平定下来再收拾他也不迟。 葫芦头看到了王子的举动,反而变得更加放肆起来,他指着王子的鼻子骂道:“看他妈什么看?不服就跟老子单挑,今天倒要分个公母出来,看看到底谁是爷爷谁是孙子。” 王子哪里受过这等侮辱?他秃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去大打一场。我再次将王子拦了下来,不停地xiǎo声劝告他不要鲁莽行事,这孙子肯定是怕到了极致脑子不听使唤了,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在这里耽误了时间,恐怕耽误的就是高琳的xiǎo命。 话虽这么说,可我的心里也是怒不可遏,想不到葫芦头会在此处突然发作,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挑衅,仿佛不把我们彻底jī怒誓不罢休似的。若不是急于寻找高琳,估计我就第一个冲上去揍他一顿了。 但与此同时,我心中也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葫芦头曾经在大胡子身上吃过几次大亏,从那以后,他基本都不敢再招惹我们,让走就走,让停就停,一路之上向来都听话得紧。那他此时为什么要这样做?看他的举动,好像是要拖住我们,想借此机会搅得我们无法继续前行似的,难道说他还另有其他的目的不成? 不过此时也没工夫仔细研究这头倔驴的想法,楼梯的尽头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越早赶到越好,千万别因为这个畜生延误了时机。 王子也不愿因为这种事而拖延了时间,他气得面sè铁青,强忍着怒气咽了几口唾沫,恶狠狠地瞪了葫芦头几眼,然后便咬牙切齿地默不作声了。 葫芦头骂了一阵,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过瘾,他见我和王子不接他的话茬儿,于是便把一肚子邪火都撒在了季三儿身上。 就见他瞪着一双牛眼大声骂道:“姓季的,这全是你给老子找的好差事,就连我师哥都被你给害死了。我告诉你,老子今天要是受一点儿伤,我他妈准保加十倍还给你老娘,加一百倍还给你那相好的!” 季三儿本就是个胆xiǎo怕事的主,何况他的亲人还在对方的掌控之下,更加是吃罪不起。如今平白无故被葫芦头臭骂一顿,他也只得默不作声,哭丧着脸连连点头,让人看着不由得有些酸楚之感。 但季玟慧毕竟和季三儿是亲生骨ròu,她xìng子刚烈,眼见自己的哥哥被人欺辱得如此不堪,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柳眉倒竖,怒视着对方接口道:“你说什么?要不是你们自己见钱眼开,恐怕我哥哥求着你来你也不会来。现在遇到危险了你反倒把责任推到他的头上,你这人到底讲不讲理?” 葫芦头压抑已久,本就有一肚子怨气无处可发,如今又被季玟慧声sè俱厉的回击一番,他那种火暴的脾气又怎能忍得下去?季玟慧话音刚落,他立即怒吼一声,抬起手来就要朝季玟慧打去。 我见状大惊,连忙跑过去yù加阻拦,但刚刚跨出一步,就见大胡子人影一晃,已然闪到了葫芦头的身边。随后他单手揪住葫芦头xiōng口的衣服,举臂一挥,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葫芦头就像个沙包一样,被大胡子远远地扔了出去,撞在楼梯转弯处的墙壁上弹落在地,跟着又骨碌碌滚了下去。霎时间通道之中惨叫连连,葫芦头顺着楼梯一路翻滚,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停下。 季三儿吓得脸都白了,拉着大胡子的衣袖颤声央求道:“我的胡爷,您就别再惹他了,我们家那几口子的命可都在他的手里攥着呢,他要是真有个好歹,我……我就等于害死了我们一家子呀!” 大胡子不喜欢季三儿的为人,便不愿与他过多的jiāo谈,于是他拍了拍季三儿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把季玟慧拉到一旁,又对我和王子招了招手,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此时我和王子也早已赶了过来,便走到大胡子的身边,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只听大胡子低声说道:“葫芦头刚才的举动像是有意而为,他明知和咱们对立以后会吃大亏,为什么还要故意挑衅?非要把咱们jī怒不可?我总感觉他身上大有问题,刚才我好像听到他身上发出过一个nv人的声音,那种声音又细又轻,我一时听不太真,但肯定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我闻言大吃一惊,但马上又横了王子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什么nv鬼上身,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既然大胡子言之凿凿,那就表明他刚才的确是听到过某种奇怪的声音。而葫芦头的行为又不像是中了魘魄石的幻象,举手投足都显得极为清醒,肯定是经过他的大脑才做出的举动。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是因为他的xìng格暴躁,加上长期被这诡异的气氛压抑到极限才导致的结果吗? 几分钟之前我一定会这样认为,但现在不是,经过大胡子的描述,加上我此前那种模模糊糊的疑虑,我感觉他身上的确是存在着许多疑点。 如果这个人并非我们当初所想象的那样简单的话,那他刚才的行为或许真的是有意而为的。照这样看,他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我们的脚步,不让我们往更深的地方前进。 为什么他不想让我们继续向下?莫非他知道什么我们所不了解的秘密?还是他仅仅只为了独吞里面的财宝? 在我看来,前者的可能xìng极大。那也就是说,这个葫芦头……是一个把我们始终都méng在鼓里的高人,他的目的,绝不是找到财宝那么简单,而是极有可能与血妖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只有这样,他刚才那种古怪的举动才能说通。 然而,大胡子又说他身上发出过nv人的声音?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葫芦头的声音我们所有人都是亲耳领教过的,那种瓮声瓮气的粗厚嗓音,就算他捏着嗓子说话都无法发出nv人的声音来。 可大胡子的耳音又岂能xiǎo觑?他的本领远超常人,nòng不好就连蚊子的公母都能听得出来,又怎么可能将葫芦头的声音错听成nv人之声?这一点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感头疼之际,猛然听见脚下传来葫芦头的呼叫之声:“救命啊!快……快……快救救我啊……” ◇◇◇◇◇◇◇◇◇◇◇◇◇◇◇◇◇◇◇◇◇◇◇◇◇◇◇◇◇◇◇◇◇◇◇◇◇◇◇◇◇◇◇◇◇◇◇◇◇◇◇◇◇◇◇◇◇◇◇◇◇◇◇◇ 最后一天,再次恳求月票。在我的大力号召之下,希奈和一狂舞二位好友已经慷慨解囊,我的月票数也达到了灵异类第三的位置。 但谁都想要第一,还差几票,就几票……诸位有能力的话,再给加把劲儿吧,让我也志得意满一次! 神啊……赐予我力量吧!!呵呵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耳机 第一百五十四章耳机 葫芦头的叫喊声嘶哑尖厉,听起来不似作伪。虽然无法确定葫芦头是真的遇到了危险,还是想以此引yòu我们落入他的圈套,但我还是决定跟下去探探究竟。反正现在我们人数占优,而他却只有孤身一人,就算他能耐再大,估计也奈何不到我们什么。 于是我让大胡子和王子跟着我当先带路,断后的任务就jiāo给了丁一、丁二两人。众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下,行走之际也多加了几分xiǎo心,生怕葫芦头暗中捣鬼,万一他设个陷阱之类的埋伏,应付起来也的确是头疼得紧。 好在一路上再无他事,除了头顶不时洒落的灰尘和石屑,还有一阵阵直入骨髓的yīn风,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异情。一行人凝神瞪目,时刻保持着十分的警惕,每个人心中虽有说不尽的疑huò,却也没再相互jiāo谈探讨。葫芦头应该就在我们前方的不远处,见到他之后,一切都会有个定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到时也自然会真相大白。 下行之际,葫芦头的求救声不断传来,起初还声音洪亮显得颇为有力,到了后来,嚎叫声逐渐减弱,从声嘶力竭到了细若蚊声,如果不是我们越来越接近他的位置,恐怕他的声音已弱不能闻了。 我感觉他的声音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还真有些担心他遇到了什么意外。倒不是替这人渣的xìng命担忧,而是怕他就此死去,那样的话,我心中的许多疑问都找不到解答之人了。于是我大着胆子加快脚步,此时也顾不得塌方之类的危险了,只想尽快的见到此人。 就当我们非常接近葫芦头的声音之时,突然间我发现台阶上有一个黑sè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像是塑料或是橡胶材质,绝非古人所能制造出来的,很明显是当代社会的产物。 我将那东西拾了起来,托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个袖珍的无线耳机。这耳机的整个体积只有指甲盖大xiǎo,形状类似于一个xiǎo型耳塞,塞进耳朵里便很难被人察觉,在谍战片里经常可以看到这种耳机。 我心中惊疑不定,在这样一个具有千年历史的暗道之中,为何会出现如此先进的jīng密设备?这绝对不是我们的装备,也绝不属于这座古老的魔都,唯一的可能xìng,就是葫芦头在滚下楼梯的时候掉落在这里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佩戴这种极其罕见的无线耳机?除了已经死去的翻天印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守在他的周围,无论和谁jiāo谈,都不可能用得上这种无线设备。也就是说,用这个耳机与他取得联系的人,并非我们其中的一员,而是始终潜伏在我们附近的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我顿感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jī灵灵打了个冷颤。王子和大胡子见我突然不走,便凑上前来看看我在做些什么。大胡子自然不认识这种高科技的先进设备,但王子却同样看过不少电影,如何不识这特工专用的无线耳机?他看了一眼便惊讶地叫道:“我cào,这不是007使的那玩意儿吗?这破砖窑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季三儿和季玟慧一直走在我们的后面,距离我们本就不远,此时他们也走了过来,看到我手中的耳机之后,季三儿却破天荒的接起了话茬:“这耳机不是什么007用的,地下市场里多的是,就是一般的国产货,通常都是赌局里出老千用的,我以前见过两次,和这东西的模样差不多。” 我知道季三儿历来好赌,大xiǎo牌局参加过无数,其结果也和众多的赌徒大同xiǎo异,所谓十赌九输,指的就是他这种人。他的生意始终做的半死不活,和他好赌也有很大关系,刚挣点儿钱就给人家奉献了,nòng得自己连进货钱都少得可怜。 他若说在赌局中见过这种耳机,那估计应该不是空口无凭,于是我问他说:“你确定你见过的是这种耳机?那你知不知道,这东西的收发距离是多远?” 季三儿又盯着那个耳机看了一会儿,然后便信誓旦旦地点头说道:“错不了,肯定这种,我记得那次那个老千被逮着以后,人家看场子的不大会儿就把他的同伙给找着了,他那同伙就在屋里,离那个老千不算太远。我记得那个看场子的说,这种耳机的接收距离不超过250米,超过这个范围,信号就不怎么清楚了。” 他话音刚落,我立马惊出一身冷汗来,连忙悄声叫道:“全都xiǎo心,葫芦头应该有个同党,距离咱们很近,可能不超过250米,大家都注意点儿自己的周围。” 正说着,被我托在掌中的耳机忽然发出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似乎是因为信号断续而产生的干扰bō段。跟着,那耳机中依稀有个人声在里面说话,细若蚊鸣,媚声媚气,仿佛是个nv人的声音。 大胡子双目jīng光一闪,指着那个耳机对我使了个眼sè,示意我刚才他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葫芦头身上的那种nv人声音,就是由此而来。 我赶忙把手指竖在chún边,对众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将那耳机轻轻捏起,xiǎo心翼翼地放进了耳朵里面。 随后,便是一阵极其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中。 “打……季玟……没有……如果……还……那就……姓胡的……挑衅……一定……拖着……你听到没……喂……喂……话呀……”随即便沙沙声大作,那nv人的声音也就此消失不见了。 我默默地将耳机摘了下来,一阵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此时,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向众人解释。我的心绪很luàn,luàn到了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我所能意识到的,唯有被愚nòng之后的尴尬,和怅然若失的自嘲。 那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的极不清晰,但我却想都不用想就能确定出是发自何人之口。那是曾经令我魂牵梦绕的声音,那也曾是我数年之间百听不厌的声音,因为那声音的主人……是高琳。 此时我早已失去了理智的思维能力,只觉得自己像个跳梁xiǎo丑,从头到尾,一直被高琳玩nòng于股掌之间。我不清楚高琳为何会跟葫芦头这种人有秘密往来,我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我只是木然地看着手中的耳机,回忆着适才高琳那yīn气森森的话语,一时间悲从中来,呆立在当地无语凝噎。 众人见我转瞬间情绪大变,全都感到不明所以。王子轻轻拉了拉我的衣服,xiǎo声询问道:“嘛呢你?听见什么了这么陶醉?怎么听着听着魂儿都没了?” 我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心想此事事关重大,也的确该让众人知晓。如今我受惊过度,万难再做出准确的判断,不如将原委告诉众人,看看他们能不能察觉到什么端倪出来。 于是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刚才听到的给众人讲述了一遍。听完之后,每个人都显得极为震惊,唯独王子不为所动,似乎是早有预见,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吃惊的神sè。 随后他面带得sè地说:“我早跟你说她不对劲儿,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xiǎo爷我眼力不凡了吧?我就知道她准有猫儿腻,早就看出丫不是什么好鸟儿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回忆起之前王子数次找我要探讨此事,我都没拿他的话当回事,一直都以为他是胡言luàn语。如今证据确凿,虽然还搞不清楚高琳与葫芦头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至少能证明他们的确是心怀鬼胎,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在隐瞒着我们。 但话也不能说的太绝,所谓世事难预料,有许多事情不是仅靠猜测就能知道全部真相的。或许高琳另有苦衷,或许她的秘密并非伤天害理,总之,不到真相大白之时绝不能轻易的将她定罪,起码也要先听听葫芦头的口供再说。 我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便招呼众人,暂且不要去想高琳的事了,葫芦头就在前方的不远处,先找到他问问情况再说。 大胡子也赞同我的看法,觉得至少也要听听葫芦头的说法再做定论。事不宜迟,我们不敢再继续逗留,即刻便迈步前行,沿着楼梯向下快步走去。 原来我们距离葫芦头的位置并不很远,片刻之后,便走到了楼梯的尽头。最后一级台阶的前方有一个大dòng,从参差不齐的边缘来看,这是被硬生生炸出来的大dòng,原本应该是一堵砖墙阻住去路,想必又是需要触发什么机关才能开启砖墙。 我们暂且无暇去分析这砖墙的构造,因为在那大dòng的另一侧,出现了一条狭长的石桥,这石桥位于半空之中,一头连接着这道石墙,另一头则深深地探进了黑暗之中,前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是什么所在。而石桥的下方也是空空如也,不知离地面有多高的距离,但从那无尽的黑暗来判断,估计掉下去就会摔成ròu饼。 在石桥的边缘处,有一只人手死死地抓在上面,葫芦头那气若游丝的呼救声正是发自人手的位置。看来他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只怕我们再晚到半刻,他就会因手指麻木而摔落到下方那无尽的黑暗中去了。 大胡子抢上几步,一把抓住了葫芦头的xiǎo臂。葫芦头如获大释,一边惊魂未定地向下看着,一边疲惫不堪地xiǎo声求救道:“救我……求求你……救我……” 但大胡子却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并没有将他拉上来的意思。只听大胡子沉声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如果我听出半点不对,我会马上放手。下面到底有多深咱俩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命,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葫芦头被吓得差点哭了出来,他体力不支,无法大声说话,但语气却明显是怕到了极处,只听他带着哭腔哆嗦着答道:“求……求你别放手……我说……我什么都说……” 大胡子微微点头,随即问道:“季家兄妹的亲人,你根本就没有见过,更没有什么同伙在暗中监视,是不是?” ◇◇◇◇◇◇◇◇◇◇◇◇◇◇◇◇◇◇◇◇◇◇◇◇◇◇◇◇◇◇◇◇◇◇◇◇◇◇◇◇◇◇◇◇◇◇◇◇◇◇◇◇◇◇◇◇◇◇◇◇◇◇◇◇ 力求了三天月票,但收效甚微,看来应该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好吧……不再要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高琳 第一百五十五章高琳 大胡子的这个问题略显怪异,我们谁都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关口问出这么一句。但此事也的确是关系重大,听他问完之后,众人全都将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听葫芦头到底如何作答。 葫芦头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面对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他一改以往的粗鲁暴躁,满头大汗地颤声答道:“是……是……你说的对……求……求求你先把我拉上去,不管什么问题,我保证绝对……绝对不敢骗你……” 他的回答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实在是无法想象,此前他一口咬定的事实,竟被他自己如此轻易的就推翻了。 除了丁一和丁二之外,其余几人全都异口同声地惊声叫道:“你说什么?” 葫芦头面带尴尬,虽然不愿重新回答一次,却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佳,万万不能再得罪了这一干人等。于是他颇显虚弱地点了点头,再次开口说道:“对不起各位,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季三儿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只见他气得身子luàn颤,一双xiǎo眼极力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把葫芦头活吃了一般。紧接着他便破口大骂:“cào你大爷的,拿你爷爷当他妈猴儿耍!”说着便迈步上前,打算chōu葫芦头几巴掌出口恶气。 我连忙伸手把他拦了下来,此时大胡子所处的位置相当危险,万一季三儿做出什么过jī的举动,若是牵连到大胡子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我让他先忍一忍,有许多问题还没nòng明白,需要葫芦头的亲口讲述才能水落石出。等我把事情搞明白以后,你爱怎么chōu他怎么chōu他,他要是敢还手,我跟你一块儿chōu丫tǐng的。 话虽如此,但我的心中却愈发的糊涂起来。当初这两个盗墓贼告诉我们控制了季三儿家人一事之时,我和大胡子也曾经对他们分别进行过试探。当时他们坚称自己说的绝非谎言,并且面对着枪口的威胁,他们全都表现得毫无惧sè,反而让我们感觉到这两个人残暴至极,是那种完全无视生死的亡命之徒。 随着相处的时间渐长,这两个人的真实xìng格也慢慢地显lù了出来。翻天印虽yīn险狡诈,但却格外的胆xiǎo怕事,不管发生什么危险,第一个缩在后面的就是他,与此前他所表现出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截然不同。而葫芦头则显得有些呆头呆脑,除了鲁莽暴躁之外,还时常表现得贪生怕死,和平常盗墓贼本应具有的那种机智干练大相径庭。 我虽也曾对他们二人的身份有过些许怀疑,但由于这趟行程的进展一直不顺,不是遇到这样的麻烦,就是碰上那样的危险,故而无暇再去仔细研究他们两个,逐渐的,也就对他们所表现出的异常慢慢淡忘了。 直至此时,当我看到葫芦头那幅懦弱胆xiǎo的样子,我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与我最初见到他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像他这种整日hún迹在古墓中的亡命之徒,就算他再怎么害怕,也不该如此轻易的哀叫求饶,而且此前在威bī之下都不曾更改的口供,为何现在却随口便更改掉了? 仅仅是为了贪生怕死么?那他之前的强硬和凶残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在我看来,此事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葫芦头在装疯卖傻,他顺口承认自己并未挟持季三儿的家人,为的是让大胡子早早救他脱离苦海,只要能身子上岸,他这种人什么话说不出来?然而,另外一种可能xìng,则是极为可怕的…… 我边缓缓地走了过去,边摊开手掌,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那个无线耳机。恍惚间,高琳的身影开始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音容笑貌,她的言谈举止,她近期所做出的种种行为,以及与她有关的一切一切。 随着点点滴滴的蛛丝马迹被我渐渐地整合在一起,一个难以置信的恐怖真相,也逐渐地在我心中勾勒了出来。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人,随即我猛一转头,将目光凝聚在了丁一的身上。他也恰好正獐头鼠目地朝我张望,我们两人目光一对,丁一连忙侧目仰头,将视线从我的身上转移开了。 他这动作虽然做的非常隐蔽,但在那顷刻间的眼神jiāo汇之中,我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对我适才的判断,也就更添了几分自信。 于是我对王子招了招手,待他走到我的身边之后,我在他耳旁悄声说道:“我去审审那个葫芦脑袋,你一会儿别动声sè,找机会绕到丁一的后面,先用刀把他制住,我估计他是要准备逃跑了。” 王子显得颇为不解,还待问清详情,我连忙阻住他的话头继续说道:“你先别问我,我暂时也不敢确定我猜得对不对,一会儿先听听葫芦脑袋是怎么说的,到时候自然会有分晓。” 王子知道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便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假装没事地往丁一的方向溜达过去了。 随后我走到大胡子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先别让这孙子上来,我有几句话问他。” 跟着我蹲下身子,朝着葫芦头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睛,然后把手掌摊开,探到他的眼前,用一种略带歹毒的口wěn问他说:“爷们儿,瞅清楚喽,这东西你认识吧?你实话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 葫芦头双目一怔,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遗失了这个物件儿,然后他颓然回道:“是你那相好的……不不不,是那个叫高琳的nv人给我的。” 话一出口,身后众人立即传出了一阵sāo动,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众人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还是一时难以接受。那个千娇百媚的nv孩,那个刚刚毕业不久的音乐老师,竟然突然从受害者转化成了cào纵者,这样的事实,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不可思议了。 接着便听到王子大喊一声:“别动!想跑?再动一下就让你丫尝尝这攮子的滋味儿,给xiǎo爷我老老实实呆着!” 我回头一看,见王子正用单刀抵在丁一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对我打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随后他单手一掏,便把丁一腰间的手枪卸了下来。丁一立即显得惊慌失措,再也没了此前的那套油腔滑调,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而丁二却毫无紧张之意,他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将丁一制服,自己却始终袖手旁观,既不慌luàn,也不阻拦,就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我见王子那边无甚危险,便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了看葫芦头,心知他刚才的回答所言非虚,并且与我的猜测完全wěn合,于是我对大胡子点了点头,让他先把葫芦头救上来,老这么悬在半空也不是问话的办法。 葫芦头由于刚才命悬一线,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抓住石桥的边缘上,因此他落地之后也无法动弹,只是躺在地上拼命喘气,双臂一直不停的颤抖,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 我见他这幅模样已经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索xìng便坐在他的旁边,用双脚抵住他的腰眼,然后斜睨着他沉声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敢骗我一句,我立马再把你踹下去。” 葫芦头喘息半晌,知道自己再无周旋的余地,于是他咽了几口唾沫,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他和翻天印是盗墓贼不假,但手艺不jīng,一直没能正经的做上过一笔买卖。两个人学的都是搬山之术,没人懂得寻龙定xùe,真正能出宝的大xùe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找到。 所以在这许多年里,他们也只能跟着人家打打下手,他们经常在季三儿那里出的货,都是人家打发他们的次品,真正的好玩意儿他们从没得到过一件。 一日,季三儿突然找到他们,说是自己有确切的情报,估计是一个千年以上的大xùe,里面随便一件东西就是价值连城,问他们二人有无兴趣? 两个人心里都快乐开了huā,能大赚一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师兄弟这些年一直都寄人篱下,从来就没有过一次响当当的事迹,不免终日郁郁寡欢。若是此次得手,两个人也就有了卖nòng的资本,倒要看看圈中之人谁还再敢瞧不起他们两个? 心中虽喜不自胜,但表面的功夫却要做到位。于是他们装出一副大宗师的样子来,应了季三儿的邀请,约定了此后的行程和安排。 然而随着季三儿到了喀什以后,事情却突然产生了变化。季三儿根本就无法确定那魔鬼之城的具体位置,而他的妹妹也开始有所防范,不肯将魔鬼之城的情况透lù半点,他们即便是想要单独行动,却也无从下手,连基本的路线都不知道。 几番周折之后,他们与另一拨人结成了盟友,打算以拦路的方式迫使我们带着他们一起同行。 当晚,就在他们出发之前,突然有一个nv人把他们叫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那nv人他们认识,就是和另外两人一起的一个普通nv孩,名字应该叫高琳。 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高琳却在那天晚上,jiāo给了他们一件匪夷所思的特殊任务。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惊人的真相 第一百五十六章惊人的真相 高琳与翻天印和葫芦头单独见面的时间,其实是在季三儿见到丁一之前的一个xiǎo时左右。 二人虽然见过高琳,但从未与她有过半点瓜葛,不明白这样一个妙龄少nv,为何会在深更半夜的把他们两个大男人叫道如此偏僻的地方,这事说起来就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高琳知道自己的年纪尚轻,无法轻易得到这两个恶徒的信服,是以她在讲话之前,先给了他们每人两根金条。 这东西可比现金好使,携带方便,并且价值不菲。这两根黄澄澄的金条都是一斤一块的,按当时的金价来算,少说也能卖个十几万,这见面礼也未免太过丰厚了一些。 二人顿时眉开眼笑,让高琳有事尽管言语,只要他们哥俩能做到的,绝不会说一个“不”字。话虽这么说,但两个人的真是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再多得些好处罢了。 高琳倒也颇为爽快,随后便直言不讳地给他们两个jiāo待了一番。首先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袖珍耳机,嘱咐他们将耳机戴在耳朵里面,时刻保持开通状态,高琳本人会通过耳机与他们取得联系,此后若有什么需要他俩去做的事情,都会在耳机里jiāo待清楚。但极为重要的是,他们俩绝不能将此事透lù给其他人,也绝不可以表lù出与高琳认识,不到万不得已,就连话都不能跟她多说一句。 其次是要绝对服从,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不管遇到什么变化,都要按照她吩咐的去做,不能有丝毫偏差,也不能擅自行动。 翻天印和葫芦头本是江湖草莽,平常都闲散惯了,被人如此管辖约束的事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二人心想,为了这区区的十几万块钱,要对这个xiǎo丫头片子俯首称臣,并且对方还有些盛气凌人,不免心中有些不忿,也不愿因此丢掉了人格。于是二人互使眼sè,打算拒绝这份差事,反正金条已经到手,今天就给她来个黑吃黑,谅她个xiǎo姑娘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话还没出口,那高琳似乎已经看破了他们的心思,随即她目lù凶光,yīn声yīn气地威胁说,此事既然已经告知了他们,那他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若是坚决不允,那她也无法可想,只是两个人的亲属家人就势必要受点委屈了。 葫芦头的脾气暴躁,怎容得一个nv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他jiān笑一声,歹心顿起,就想教训教训这xiǎo丫头片子。杀人他倒不敢,但jiān污之类的无耻之事,他做起来还是颇为乐意的。 可不成想他刚要行动,便发现高琳的身后转出一个人来,此人面如黑煞,yīn沉的表情就如厉鬼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就见那人站在高琳的身后一语不发,yīn冷的双目死死地盯住二人,仿佛他们只有稍有异动,那人就会立即出手似的。 这对师兄弟尽管手艺不jīng,但在江湖上hún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他们能看得出此人绝非等闲,从其身上散发的臭味来看,应该是传说中的食yīn子。还未出师之时,他们也曾听师父讲过,这食yīn子半人半鬼,体内聚集了大量的尸气,行走如风,力大无穷。若是常人挨得食yīn子一拳,即便不死也必筋断骨折,体质再弱一些的,甚至可能染上尸毒,是个极其厉害难缠的角sè。 二人知道自己绝非敌手,因此便放弃了欺负高琳的想法,却也不愿与高琳为伍,觉得这xiǎo丫头背景极深,绝非善与之辈。能用食yīn子当做保镖的人,其道行不知道要比他们两个高出了多少倍。 于是两个人将金条掏了出来,双手送到高琳的面前,收敛起平日的狂妄自大,和言细语地推脱说他们俩头脑鲁钝,怕误了阁下的大事,还是请她另寻高明吧。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几根几条他们也是不敢收的。 高琳却冷笑一声,根本没去理会他们的话。随后她继续说道,翻天印何许人也,老家哪里,家中的亲属姓甚名谁,在哪里居住,在哪里工作,说得丝毫不差,简直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清楚。跟着她又yīn声眇目地将葫芦头的情况细数了一遍,同样也是全部正确,并且背诵得滚瓜烂熟。 二人还在惊疑之间,高琳就威胁他们说,你二人若是不应,我也不加强求,只是你们已经知道了不少秘密,留着你们便是祸害,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彻底的休息了吧。此外,为了怕你们寂寞,回头也让你们的家人下去陪着你们,落个一家团聚的结局,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不过你们如果肯答应我的要求,那咱们便好聚好散,我不但能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并且还有丰厚的奖金。待我大事办成,给你们每人二百万当做酬谢,除此之外,如果在魔鬼之城里找到了什么古物,我一件不要,全都归入你们二人的囊中。 这套话说完之后,只听得二人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这xiǎo姑娘看似年幼轻浮,但其表现出的毒辣和老练却绝非是他二人所能比拟的。喜的则是如果此事能成,一笔横财就要滚滚而来,下半辈子再也不用做这土堆里的买卖,荣华富贵,逍遥快活,看起来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 于是二人不再犹豫,心想反正自己也要去那魔鬼城中走上一遭,替这丫头办几件xiǎo事也算不得多大的问题。况且这xiǎo娘们儿道行极高,两个人硬碰硬肯定是惹不起的,不如大家好好合作,没准儿今后还能有更宽的财路也说不定。 想通了这一节,二人便点头应允了此事。高琳转怒为喜,将他二人大大的称赞了一番,随后便jiāo代给他们一些具体事项。 首先是要给季三儿演一场戏,一会儿有个南方人会去拜访他们,此人会告诉他们自己想要跟他们结伙同行。因为他得到了准确的信息,掌握着魔鬼之城具体路线的那批人,今天深夜便会动身进山,他们都是为了那个魔鬼之城而来的,联合在一起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 期间若是季三儿不允,那就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势必要让季三儿带着妹妹跟他们一道过去。随后高琳便把季三儿家的亲属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并让两个人背得烂熟于xiōng。 二人都感颇为不解,如果想让季三儿同行,直接对他讲就可以了。他若不答应,那就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这种弱不禁风的普通商人,怕是三拳两脚就会服软,还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的演戏骗他? 高琳说你们懂得什么?如果没有季氏兄妹的牵制,谢鸣添以及他那两个同伙是绝难屈服的。依他们的xìng子,就算和咱们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答应带着咱们一同前往魔鬼之城。假如不能进入魔鬼之城,那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要那个南方人还有什么用?别看季氏兄妹好像没多大用处似的,但他们却是打开魔鬼之城的关键钥匙,只有利用他们,才能将谢鸣添那一组人制约住。 高琳这一席话说得一针见血,但两个人也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按高琳话中的意思,似乎那个南方人也是她的手下,而并非是她的老板。 二人心中疑窦顿生,因为在他们看来,高琳一个黄máo丫头,即便再怎么干练也不可能单独成事,在其背后应该还更深的背景。她身后的食yīn子始终不发一言,看样子像是个纯粹的保镖,那么给高琳撑腰的应该另有其人,最大的可能xìng,就是高琳刚刚提到过的南方人。 翻天印和葫芦头曾经见过这个人两次,此人jiān诈老练,言语得体,一看就是个走江湖的。季三儿只是个普通商人,自然不会留意一个不相识的人。但这对师兄弟却是见多识广,一直觉得这人来路不明,早早的就对此人加了几分xiǎo心,生怕对方会对他们两个构成威胁。 可此时高琳又将那南方人形容成了自己的随从,这不免让两个人难以索解,如果不是那个南方人在她背后撑腰,那这丫头背后之人,却又是何方神圣? 翻天印jiān猾狡诈,他不愿始终被人méng在鼓里,便旁敲侧击地打听了起来。高琳倒也甚是爽快,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们说,那个南方人也是自己huā钱雇来的,此人身上另有使命,你们也不必打听得太多了。 二人知道再说下去也套不到什么实情出来,索xìng不再追问,当即便按照高琳的指示,回到房中与季三儿汇合,然后和丁一一起给季三儿演了出戏。季三儿迫于无奈,只好答应随同他们一起行事。 出发以后,那耳机虽然戴在耳朵上了,但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两个人甚至怀疑这东西是否真的管用,别再是个坏的,那到时候可就抓瞎了。 在雪地中苦等我们的时候,翻天印和葫芦头曾经与丁一发生过口舌之争,那并非出自高琳的教唆,而是二人因心中有气,却又不敢明着朝高琳发火,是以指桑骂槐地责怪丁一。反正那丁一也只是个装腔作势的佣兵而已,骂他几句也得罪不了高琳这位xiǎo姑nǎinǎi。 等到我们出现之后,转瞬之间就发生了许多变故。对于大胡子那超人般的身手,高琳似乎也有些始料未及。当我们将翻天印和葫芦头制服以后,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加上确实受伤不轻,二人只好躺在地上不再动弹,边等着身上的疼痛减轻,边朝高琳那边不停张望,等着她给出下一步行动的具体指示。 果不其然,当我和季三儿进行jiāo谈的时候,两个人的耳机便同时响起了高琳的声音。她叮嘱他们说,一会儿谢鸣添势必会找你们兴师问罪,你们一定要坚称自己说的绝对属实,若是口风有半点松动,不但会坏了她的大事,就连他们自己的命也很难保住了。 是以二人当时的表现极其古怪,在大胡子试探翻天印的时候,他本身已经吓得快要niào了kù子,但耳机中高琳却一直在不停地叮嘱:“千万别luàn说,放心,他们肯定不会动真格的。”因此他便一边恐惧地喊叫,一边强壮着胆子哈哈大笑,nòng得我们不明所以,还真以为这两个人是嗜血残暴的亡命之徒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鬼脸 第一百五十七章鬼脸 翻天印离奇死亡之后,葫芦头早已萌生退意。但这些天里高琳始终都没有和他联系过,葫芦头曾经数度对高琳挤眉nòng眼,但高琳却伪装得极其完美,根本就无视他的存在,对他的行为也是视若无睹。 葫芦头也曾想过独自逃跑,在这样一座藏满恶鬼的魔城之中,他是多一刻也不想再呆了。但出城的道路神奇消失,唯一能和自己作伴的师哥也遇害惨死,仅靠自己的这点微末道行,别说原路返回了,恐怕连自己的xìng命都无法保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死在那种恶鬼的手里。与其那样,还不如跟着我们几个,有大胡子和那个食yīn子这两个异类在,至少安全问题还是具有一定保障的。 是以自那之后,葫芦头就变得老实许多了,他既不敢招惹我们,又不能触怒了高琳那个xiǎo姑nǎinǎi,只能这样默不作声地跟着我们,虽有满肚子苦水,却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 然而当我们进入了那间暗室之后,高琳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奇失踪了。我们三个连忙外出寻找,就在我们刚刚离开不久之后,葫芦头耳中的耳机却再次响起了高琳的声音。 她在耳机中嘱咐葫芦头说,自己已经先行一步,进入了那个密道之中,如果她估计的没错,她所要寻找的东西应该就在前方。葫芦头的任务是拖住众人,不要让他们快速的前进,将他们的脚步拖得越慢越好。 此外她还安慰葫芦头说,她所要寻觅的东西并非古董,让他不用担心自己会把他甩开而独吞财宝。自己所为之事与钱无关,在这里一句话两句话也是解释不清的。 最后她说,反正谢鸣添那伙人也肯定会进入密道寻找我的踪迹,你跟着他们,迟早也会见到里面的宝物,到时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除了季玟慧那个贱人,其他人应该是不会阻拦你的。 葫芦头是只能听不能说,这耳机虽有说话的功能,但需要摘下来举到嘴边才能讲话。此时身边还有季三儿和季玟慧等人,他怎能明目张胆的和高琳jiāo谈?况且高琳又没让自己做什么为难之事,仅仅是拖住这些人的脚步而已,对自己来说应该还不算什么问题。 想起前面有大量的宝物在等着自己,葫芦头心痒难缠,恨不得chā上翅膀飞过去,就算自己累个半死,也要把那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儿尽数的搬运出去,此时没有师哥和他分赃,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但高琳的吩咐却也不敢不从,那二百万的酬劳倒是xiǎo事,家里的亲人要是因此遇害可就得不偿失了。反正也不用耗费什么力气,就依着高琳计策行事便了。 于是他拿定了主意,静等着我们三人返回暗室。此后一路前行,我们的脚步本已放得很慢,葫芦头心想若是刚一进入密道他就有所异动,难免不被人瞧出破绽。因此他初时并未发作,耐着xìng子等着时机的到来。 此后,我们在途中遇到了血妖的袭击,这一仗打下来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再加上之后的分析和推敲,更是拖延了很长的工夫。葫芦头心中窃喜,心说这人要是走运山都挡不住,自己不用出任何力气,这些人自己就放缓了脚步,这种坐收渔利的事情,他简直是太喜欢了。 耳听得爆炸声响起,而且高琳也再没jiāo代给他新的指示,估计高琳那边已经事成,剩下的事,就只差自己独揽财宝了。于是他便跟着众人继续前行,期间也没打算再拖延时间,在他心里,其实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急于到达终点。 然而刚走不久,事情就再次发生了变化。高琳的声音突然在耳机中响起,她说自己这边遇到了一些难题,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研究。并且她自己已经听到了众人发出的脚步声,这证明众人距离她已经非常接近了。绝不能让这些人再向下走,一定要想办法拖住众人,自己的大事未成,如果这时候被众人识破,那此前的努力也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葫芦头苦于口不能言,但事发突然,自己也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拖延时间。高琳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紧接着她便在耳机中说道:“想办法和那个王秃子发生矛盾,那个人脾气不好,他一定会跟你吵架的。如果能和他动手就再好不过,尽量把时间拖得久一点。” 葫芦头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于是他扯开嗓mén,没头没脑地大骂了起来。他提高分贝的主要原因并非是这样做容易jī怒王子,而是想让自己的声音传入耳机,这样一来,高琳即便不在身边,也能听到现场所发生的具体情况了。 但没想到王子在盛怒之际被我拦下,本应打起来的一场架便就此夭折。葫芦头一时还未想出对策,就听见高琳在耳机中指示他将矛头转向季三儿,季三儿的妹妹xìng子刚硬,肯定会替他哥哥出头的。 葫芦头依言行事,从而对着季三儿大骂起来。果然如高琳预计的那样,季玟慧不忍心自己的哥哥被人欺辱,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便怒气冲冲地和葫芦头理论了起来。 两个人的对话都从耳机中传到了高琳那里,季玟慧刚刚讲完一句话,就听高琳用恶毒的语气低声叫道:“动手打她!快打她!谢鸣添一定会冲出去跟你动手!” 葫芦头毕竟还是有些鲁钝,他的身体反应通常都是在大脑反shè之前做出的。耳听得高琳如此指示,他也不加细想,本能地就朝季玟慧打了过去。 然而高琳却棋差一招,她并没预计到大胡子的反应比我还快,还没等他触碰到季玟慧的身体,大胡子早已闪身上前,将葫芦头像个沙包一样地扔了出去,并且沿着楼梯一路翻滚而下。由于冲力过大,葫芦头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只觉全身奇疼无比,眼前早已摔得金星luàn冒,都不知道自己滚向了什么地方。 忽然间他觉得身子一沉,整个人就从地面上冲了出去,毫不着力地向下急坠。此人虽然学艺不jīng,但毕竟也在古墓中mō爬滚打了许多年,身手自比寻常人要强上一些。在身子腾空的一刹那,他下意识地双手急抓,在千钧一发之际抓到了石桥的边缘,这才把自己的身子停在了半空。 当时他目不见物,周围全是无尽的黑暗,也不知自己是身处何地,更不知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的双手一放,那就极有可能会丢掉xìng命。因此他只能紧抓着石桥死不放手,同时也拼尽全力大声地呼救起来。 可连喊了数声,除了阵阵的回声之外,根本就没人答应一下。他早已六神无主,心中恐慌到了极致,只盼着能有人来救他上去,如能活命,今后他再也不敢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发财梦了。 正在葫芦头苦不堪言之际,忽然间,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并非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从脚步细碎的程度来判断,至少应该有三四个人同时走来。他以为是我们这群人找到了他准备施救,便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呼叫:“我在这里!” 他发出声音后,那些脚步声微微一顿,但依旧没人回答他一字半句,随即那脚步声再次响起,从声音判断,的确是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了。 葫芦头微感诧异,心想这些人怎么连句话都不说,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并不要好,还没到能互开玩笑的地步,这些人总不会是趁着自己害怕之际,打算要装神nòng鬼的吓自己一跳吧?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那脚步声忽地在他面前讶然止歇,紧跟着就觉得有一阵呼吸之声在向他靠近,仿佛是什么人把自己的脸凑过来了。与此同时,他感到一阵冻人的寒气,又yīn又冷,就好像对方的呼吸是冰冷的寒风一般。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这是撞鬼了,正常人哪里会吐出如此yīn冷的寒气来?于是他连忙大声呼救,所幸暂时看不到对方是个怎生的恐怖模样,如若不然,怕是自己惊吓过度,便要就此坠落下去了。 然而毕竟他已经挣扎了多时,光是嚎叫就不知发出过多少声了,此时他的体力尽失,已堪堪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尽管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高声叫喊,但喊出来的声音却细若蚊鸣,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听清自己的声音,直把他急得满头大汗,心里的那份儿害怕就更甭提了。 就在这时,他猛地感到有一只冰冷的人手触到了他的手指。他知道那绝非人手,立时吓得魂不附体,正要张口大叫之际,忽然间不知从何处shè过来一股暗淡的光线。那光线微微发白,像是狼眼手电的光芒通过多方折shè传导而来。 借着那道暗光,他凝眸细看,就见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三张人脸,这三张面孔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连丝毫的差别都没有。三张脸齐刷刷地对着他,和他脑袋的距离仅有一臂之隔,而此时这三人正用一种贪婪的眼神凝望着自己,除了贪婪之外,还有一种令人máo骨悚然的凶残和yīn毒。 然而令葫芦头感到无比恐惧的还不止这些,因为那三张一模一样的人脸他是认识的,不仅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熟悉无比,因为,那正是翻天印的面孔。 翻天印当时就死在葫芦头的眼前,他又岂有不知之理?此刻突然见到三张翻天印的大脸同时出现,直把他惊得魂不附体,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xiōng中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也是金星luàn冒,一阵眩晕袭来,差点就死昏死过去。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哪里是三张人脸?毫无疑问,摆在自己面前的,必定是三张鬼脸。 第一百五十八章 撕裂 第一百五十八章撕裂 眼前的情景差点把葫芦头的苦胆吓破,那三张一模一样的鬼脸对着自己,况且又是已经死去的翻天印,这换成任何人都是接受不了的,没当场晕倒,已经算是他胆量不凡了。 但就在他心惊ròu跳之际,他感觉到那只冰冷的鬼手正沿着他的手指滑向他的手背,明显是要抓住他的整个手臂。那鬼手冰冷刺骨,比寒冰还要冷上几分,远远超过了死人的温度。 他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全身上下猛打冷颤,下意识地将手一抖,甩开了那只鬼手的纠缠。与此同时,他也再也没有力气抓回到石桥的边缘,手臂一软,顺势垂了下去,整个身子的重量仅能靠另一只手臂来支撑维持了。 然而那三只恶鬼却没有任何放过他的意思,见他那萎顿虚弱的样子,反而又向前凑了一点,同时在三张鬼脸上lù出了一种恐怖不堪的可怕笑容。 葫芦头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心中悔恨自己贪得无厌,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今天自己真的是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不是为了那几个臭钱,现下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此时此刻,他又岂能与这些冤魂为伍?如今身陷恶鬼的重围,也不知待会儿是个怎生的死法,与其被它们生吞活剥,还不如摔死来得痛快,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痛苦受罪了。于是他把心一横,就要松开另一只手向下跳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那脚步声发似是许多人同时发出,很明显是我们这帮人正在向下急行。 葫芦头的极限已至,完全没有力气进行呼救,但心中却千百次的拼命呐喊,祈盼着我们能早一刻发现他的存在,赶紧将他从这三只恶鬼的魔掌间拯救出去。 那三只恶鬼似乎也听到了脚步的声音,三张鬼脸同时抬头看去,紧接着便回转头来对视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jiāo流着什么。随后它们呲牙咧嘴地怪笑了一下,一闪身,同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葫芦头虽然逃脱了恶鬼的魔爪,但此刻他确已jīng疲力竭,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毫无知觉,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如此下去,出不了一时半刻,自己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坠入桥下,苦苦支撑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还是前功尽弃了。 但好在大胡子赶去的及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的手臂抓住,如今他能得脱险境,真是不知该怎么感jī我们才好。 听他讲完这一席话,我心中惊疑不定。高琳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太过让我参详不透,除了满肚子的莫名其妙之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愤怒和疑huò。想不到她居然能做出这等事来,不单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玩nòng于股掌之间。而她这样处心积虑地来到这里到底有着什么目的?她对血妖又了解多少? 从葫芦头的叙述中不难看出,高琳是想在这里找到什么东西,也就是说,她甚至比我们还要了解这里的情形,至少她掌握着一种不被我们所知的线索,那种神秘事物的存在,她是预先就已经知晓了的。 由此可见,她在不久前的突然出现,她态度的突然转变,以及她那飘忽不定的诡异行踪,都说明她在很久前就已经准备利用我了。其目的,无疑是此间的那个什么物件儿,为了这东西,她不惜伤害和利用任何人。 我对这个nv人的恶毒和城府已经到了难以言表的地步,想不到此人竟如此的工于心计,并且其手段毒辣老练,完全和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高琳迥然不同。她到底从何时发生的转变?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是否还有同伙或者后台?这些疑点我暂时全都无法得知。我只知道,我被她彻底愚nòng了,被她彻底利用了。 然而我此时最为担忧的并非高琳的种种yīn谋伎俩,这些事可以过后再慢慢推敲。但葫芦头却在刚刚讲过,在我们到达之前,曾经有三个翻天印样貌的恶鬼在此出现。从这一点来判断,应该还有三只血妖潜伏在此,它们似乎被我们的脚步声给惊走了。但这种怪物残暴至极,过不多久,它们一定会现身出来袭击我们的。 于是我和大胡子进行了简短的商议,将下一步计划尽快的确定下来。 高琳的身份成谜,显然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她既然有胆子自己潜入此地,就证明她的身手也颇不简单,绝非那个只会唱歌跳舞的音乐老师。看情形,这砖石砌成的暗mén应该就是她用炸yào给炸穿的,我们此前听到的那阵爆炸之声,必然就是由此而发。如此说来,高琳身上的装备也很是犀利,仅从炸yào和那无线耳机来看,至少比我们所购置的装备要jīng良许多了。 既然如此,她应该是有备而来的。换句话说,我们的保护和我们的搜救,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她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解救,或许失去了我们的束缚,她的工作会进展的更为顺利吧。 高琳的安危虽已不用担心,但我们还是要尽快的寻找到她,不为别的,就冲她如此的戏耍我们,也要跟她当面对质的问个清楚。况且她似乎掌握了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内情,若能获取到她的情报,对此次西域之行应该会有莫大的帮助。 大胡子也认为应该继续深入此地,即便高琳的事情暂且不管,但我们的初衷本就是铲除所有的魘魄石,如今已经行至此处,估计魘魄石的藏匿处已不在远,怎能就此离去,留着这些祸患为害人间? 商定之后,我拍了拍葫芦头的肩膀以示安慰。此人虽然讨厌,但也是被人利用的炮灰,他既已落得这步田地,我也不好再当真的打骂他了。于是我低声说道:“你拿我们几个当猴儿耍,这件事儿我先记下了。现在我要找你算账那叫欺负你,等你恢复了以后,咱俩再好好说道说道。”然后我转头对大胡子说:“替我看着他,我去找丁一算账。” 随即我站起身来,准备去教训丁一一番,顺便也要把丁二的身份彻底nòng清楚。不知这丁二到底是什么来历,从以往的行为以及葫芦头的叙述来看,此人亦正亦邪,不像是极恶之徒,却又与高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当我刚刚走出几步之时,忽然间就听大胡子低喝一声:“xiǎo心!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我闻言一惊,连忙侧耳凝神聆听。就听见从我脚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我脚下爬行。与此同时,一种活人哈气的声音也伴随而来,那声音yīn森诡异,似乎是一个人正把肺中的空气慢慢呼出。此人明显是大张着嘴的,其声音听起来就是“哈”的一声,但这一声却拉得极长极轻,听起来瘆人máo骨,一丝丝凉气接踵袭来。 我立即意识到有异变发生,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猛然间就听一阵风声响起,从我脚下的石桥底部,忽地翻上来一个人影,双脚在地上地点,就以飞快的速度朝我扑来,十根利指,直直地戳向了我的面mén。 如是换做以前,这一下必将要了我的xiǎo命。但毕竟我已今非昔比,即便算不得身经百战,却也历经了不少恶战的磨砺。眼看那双鬼手就要触到我的身体,我顺势向后一躺,背脊着地的躺在了地上。同时我将手中的尖刀朝上猛chā,也不管能否伤到对方的身体,只是拼尽全力挥动匕首,力求将对方bī开几步,我好寻得翻身的机会。 这一招果然奏效,那匕首正戳在对方的腹部,只听‘嚓’的一声,短刀像是刺入了一种极厚的胶皮上面,又坚又硬,还有些许的反弹之力。 我连忙将手臂极力上扬,拼出全身的力气贯于双臂,直把对方推得划过了我的头顶,那十根利指也擦着我的鼻尖掠了过去。紧接着我双手一松,一翻身站了起来,一边惊疑不定地凝目看去,一边向后退了两步,防止对方乘势追击。 电光火石之后,我这才算与那袭击者照了面。果然如葫芦头所说那样,一张翻天印的大脸,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除了服装不同,和它身上那股森森鬼气之外,相貌、身高、体型,均与翻天印如出一辙,就连脸上的痦子都丝毫不差。 大胡子知道我不可能独力对付这种血妖,赶忙闪身站在了我的身旁。另一边王子和季玟慧也发出了惊呼之声,紧跟着王子便提刀上前,不远不近地站在了那血妖的背后,谨防对方再次发动突袭。 我低声对大胡子说:“xiǎo心些,刚才葫芦头说有三只血妖,这才出来一个,nòng不好另外两只也藏在咱们的脚底下。” 大胡子横眉冷目,脸上的杀气越来越盛。他微微点头道:“嗯,这东西不比一般的血妖,你和王子对付不了,而且这里的地势险峻,不适宜多人战斗。等会儿我先纠缠住它,你趁机把葫芦头救过去,你和王子替我保护着他们就行了,其他的事jiāo给我了。”说完也不等我的回答,将短刀别在腰间,双掌一错,闪身便扑向了那只血妖。 我知道这一仗必将打得风生水起,我和王子的动作太慢,参与进去反而会拖累到大胡子。正要转身去背葫芦头,刚一回头,就看见葫芦头的身边正站着两只翻天印样貌的血妖,而其中一只血妖的五指,已经chā进了葫芦头的喉咙中,周围的地上淌满了鲜血,葫芦头却已一动不动,明显是已经断气了。 我心头一震,头发顿时就竖了起来。不知道这两只血妖一直藏在何处,竟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的身后。不仅如此,它们还将没有抵抗能力的葫芦头残忍杀害,就连大胡子的耳力都没听见,这些血妖的行踪,真是与鬼魅没有多大差别了。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就见那两只血妖鬼笑了一下,二妖将身子一低,四只鬼手分别抓住了葫芦头的两条大tuǐ,紧接着左右一分,居然将葫芦头的尸体给硬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 今天,是我的生日。生日当天的凌晨,还在默默的专心写字,不免让我感到有些悲凉。但怎么都好,只要有你们在,只要你们还在阅读着《活人禁地》,再多的苦水,我也甘愿咽进肚子里去。或许在我看来,这反而是一种难得的甜蜜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下三路 第一百五十九章下三路 当时我距离葫芦头的尸体仅有一步之遥,尸体被撕裂的瞬间,一腔鲜血如同盆泼一般溅满了我的全身。我只觉一股咸腥之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感觉脸上一热,浑身上下,口鼻之间,没有一处得以幸免,直把我恶心得全身颤栗,险一险就要张口呕吐出来。 然而此时xìng命攸关,我虽觉胃中翻江倒海,但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忙将糊住眼睛的鲜血擦去,退后两步,紧盯着前方那两只血妖,一时间又惊又怒,不知该守在原地,还是该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述者话长,但实际上这一系列的变故仅发生在转瞬之间。从我发现葫芦头惨死,到他的尸体被一分为二,时间也不过短短几秒而已。而那两只血妖从出现到杀害葫芦头的时间应该用得更短,如若不然,王子等人均是面对着那个方向的,不可能视而不见,至少也该做出一些反应才是。 直至此时,众人才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王子大喊一声:“老谢!背后!”然而他话音未落,我已然满身鲜血的退出一米之外了。 大胡子虽在恶斗之际,但这番突变就与他近在咫尺,他又岂能没有察觉?只是他与那血妖正杀的火热,一时间chōu不出身来过来帮我,只听他边打边高声喊我:“鸣添,还站在那干什么?快退回来!” 我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心想若是退回原位,那两只血妖的面前就再无阻碍,直接面对的便是大胡子一个人。这种变异血妖的能力甚强,与一般血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让大胡子以一敌三,势必会因寡不敌众而落入下风。依他的xìng格,就算拼死也不会放一只血妖过来,可他自己呢?会不会因此而葬送了xìng命? 可如果说让我独自牵制这两只血妖,这无异于羊入虎口,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恐怕帮忙不成,还反而会害得大胡子心神不宁,难免会出现什么差错,那样的话,我这显然就是帮了倒忙了。 正两难之际,我猛然突发其想,心说反正也是落入了僵局,不用点儿拼命的手段恐怕也难以寻得转机。 于是我将背包摘下,从中掏出了一枚炸yào,顺手将背包远远地扔在身后,手中只留下了那枚炸yào和一个打火机。 我已在心中权衡过了,只要把石桥炸断,那两只血妖就和我们隔离开了,如果不是会飞的话,短时间内它们应该是无法过来的。等到那时,我们三人先合力杀了眼前的血妖,另外两只再想辙对付,总比现在的处境要强出许多。虽说这石桥一断,我们也必将难以再向前行,但终归是xìng命重要,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去考虑那么多后续的问题了。 其余众人全部看到了我的举动,那炸yào的威力他们是曾经见识过的,一个使用不当,就有可能伤及自己。况且我此刻就位于石桥之上,若是石桥断裂,我也极有可能坠入桥下的深渊。 大胡子立时大惊失sè,张口高喊:“别luàn来,危险!”同时他连出数掌,将身前的血妖bī开两步,就要转身过来阻止我。但怎奈那血妖倏退倏近,刚刚退开两步,紧接着便饿狼似的回扑上来,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大胡子留。 王子等人也是连连惊呼,全都要阻止我这危险的行径。他们喊了两句见我并无放弃的意思,王子再也耐不住xìng子,咒骂了一声,便疯狂地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心想此时也来不及和他们详细解释,我对这战局已经分析得极为透彻,除此一计,再无他法。若是等到王子跑到我的跟前,估计我万难将手中的炸yào点燃,等我跟王子把我的想法解释清楚,恐怕那两只血妖也早就杀过来了。 当时我不敢回头,一边紧盯着面前的血妖,一边扯着嗓mén向身后叫道:“别过来,我这就点了!放心,我心里有谱!”说罢我点燃打火机,将引线的顶端对准了腾跳的火苗。 就在我即将点燃炸yào的一刹那,我的双眼依旧不敢离开那两只血妖的身体,毕竟我也怕死,生怕它们突然扑过来将我抱住,若是恰巧在那时引爆了炸yào,虽然能炸死血妖,恐怕我自己也得步了董烈士的后尘了。 然而就在此时,我脑中忽一闪念,隐约觉得事情不对,连忙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望着那两只血妖思量了起来。 我心中暗想,自从葫芦头的尸体被生生撕开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按照常理,那两只血妖早该朝我发动攻击,即便不是即刻就攻,也不会拖延这么长时间。可眼前这两只血妖却始终都没有过来的意思,从头到尾,一直都拎着葫芦头的一条大tuǐ,如同鬼魅一般地站在原地,除了脸上时而显现出一丝yīn笑之外,居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难道说……它们并没有过来的打算? 可留给我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了,还没等我分析明白,王子就已经跑到了我的身边,他一口气将打火机的火焰吹灭,然后没好气地骂道:“你丫疯啦?想当英雄也用不着这么积极吧?我发现你丫最近的胆儿真是大了,为了两只破他妈血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是不是真想学学董爷爷啊?可你也不琢磨琢磨,你跟这儿炸死,谁知道你丫是烈士啊?” 我哪有心情和他斗嘴?双眼不敢偏离视线,同时口中低声喝道:“别他妈贫了,你少说两句能憋死啊?这桥要是不断,那俩怪物冲过来可就全完了。” 我正说着,忽然间,就见对面的那两只血妖对视了一眼,然后用一种极其yīn森的表情冲我们咧嘴一笑,紧接着将身子一转,分别拎着葫芦头的半个尸体,朝着反方向飞奔而去了。 我和王子全都被那诡异的笑容给惊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它们要暴起突袭,却不成想这两只血妖居然放过了我们,反而跑向石桥的另一端。看着两只血妖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我们俩相对无言,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才好了。 我微一沉yín,料定这两只血妖应该是另有目的。它们既然掳走了葫芦头的尸体,八成是要用葫芦头的血ròujī活更多的干尸血妖。如果让它们此举得逞,那我们此后要面对的可不止是三只血妖,那个数字,恐怕是我们谁都无法预计出来的。 大胡子虽在jī战之际,但他眼观六路,我们这边的情形也被他尽收眼底。以他那缜密的心思,自然也参透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他大喊一声:“快过来帮我,先把这只解决了,不能让那两只跑远!” 我和王子齐声答应,知道此事刻不容缓,分别持刀在手,从左右两侧一步步地bī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忽觉眼前人影一晃,只见从季玟慧的身后闪出一个人来,那人大步流星,几步就抢到了我们身前的位置。我定睛一看,这才看清,原来竟是丁二。不知他此时赶来,是要趁火打劫,还是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丁二那张死人脸依然毫无表情,他将手一伸,在我手里塞了个东西进去,然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转过身子,朝着那两只血妖消失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我不知他到底意yù何为,连忙将手中那东西举起来一看,原来是张布条,上面用石子写了几个字“我去追,在这里等我。” 我顿感一头雾水,不知这丁二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从他行动的时机来看,他应该是替我们追那两只血妖去了。但从他的身份来看,他也可能是借机寻找高琳去了。毕竟他是高琳带来的亲信,此事已东窗事发,他若是继续留在我们身边,势必免不了一系列的审问和怀疑,保不齐这就是要与他的主子汇合去了。 然而此时事态紧急,我也无暇再做过多的分析,丁二既已离去,我和王子就算去追也是追不上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大胡子除去这只血妖,老这么袖手旁观,也未免太过对不起大胡子了。 随后我和王子互使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同时蹲下身子,将尖刀探在身前,一步一步地朝着那血妖的位置挪了过去。 大胡子知道我们俩是想攻击对方的下三路,于是他用掌风bī住那血妖,让其不能纵跃腾挪。如此一来,那血妖的双tuǐ便牢牢地钉在了地上,给我和王子的偷袭留下了很大机会。 转瞬之际,我和王子便分从左右掩到了血妖的两侧,两人发一声喊,同时奋力前扑,挥动手中的短刀,朝那血妖的两条大tuǐ猛击过去。 王子那三棱军刺乃是直刀,不宜横劈猛砍,全靠侧面的血槽致人死命。是以他出手的方向都是直进直退,这一刀正戳进血妖的大tuǐ,直末至柄,另一端则从其大tuǐ的后面穿了出来。 而我的飞鳄短刀则是正统匕首,刀刃锋利,适宜劈削毙敌。这一刀我用足了力气,一刀砍在那血妖的膝盖上面,只听‘铮’的一声脆响,短刀就好似砍在了金属上面,我只觉手臂发麻,虎口奇疼,真不知道这怪物的tuǐ骨是用什么做的。 但好在这一刀的收效甚好,那血妖的膝盖被我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几乎快要把他的tuǐ骨砍断,若不是它骨质坚硬,恐怕早就变成断tuǐ的废人了。 我和王子见此计可行,便同时lù出了一丝得意的坏笑,紧接着我们俩乘胜追击,手臂一回,便准备第二次对其下三路发动攻击。 然而我们还是低估了血妖的能力,我这一边的tuǐ骨因刀口甚深,故而那血妖已经使唤不动。可王子那边却只伤了皮ròu,那血妖又岂会在乎这点xiǎo伤? 就在我们抬手待攻之际,只见那血妖将右tuǐ一抡,似闪电般地踢向了王子的xiǎo腹。王子一个收势不及,正好被那一tuǐ踢中,就见他表情一紧,似乎痛苦不堪,紧接着他身子腾空,竟被惯xìng带的冲了出去,向着石桥的外部飞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全貌 第一百六十章全貌 这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不仅是我和王子,就连大胡子也是始料未及。 当我们蹲着身子接近那只血妖的时候,大胡子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双掌翻飞如影,真如一个千手观音一般,直攻得那只血妖应接不暇。并且他自上而下的掌法用得奇多,为的就是压住那血妖的身子,让其不能随便走动,只能站稳脚跟,用上肢的力量硬挡硬架。 也正因如此,我和王子才能轻易得手,我们两个同时出刀,顺利击中了那血妖的双tuǐ。只不过因短刀的类别不同,击伤的效果也是大相径庭。 然而那血妖毕竟能力惊人的怪物,第一次被我们一举击中,第二次便再也不肯吃亏。它似乎意识到,只要被我再补上一刀,便会失去一条左tuǐ,那样的话,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得过大胡子了。 是以它拼着硬接大胡子一掌,左tuǐ独立,右tuǐ则闪电般地横踢出去,一脚踢在了王子的小肚子上。它之所以去踢王子而不是踢我,那时因为它的左tuǐ膝盖骨已被我砍碎,一道深深的口子就镶在上面,因此它的左tuǐ已无法动弹。而王子所攻击的右tuǐ虽然也穿透了筋ròu,但血妖毕竟是不死之躯,这种外伤它根本就毫不在乎,况且也只有这右条tuǐ还能勉强活动,不踢王子又去踢谁? 这一脚当真是势大力沉,并且又准又狠。王子怎经得起这种攻击?竟被那血妖踢出了石桥的范围,眼看着就要往桥下的深渊摔落下去。 但与此同时,那血妖的双手也因分散了jīng力而略显迟缓。它本要分别接住大胡子打来的两掌,但不成想这微一分神,大胡子便从中找到了制敌的罅隙。就见他忽地中途变招,左掌顺势一抹,在血妖的两只利爪上带了一下,右手则变掌成拳,从血妖的两爪中间直穿过去,‘呯’地一声闷响,正好击中血妖的xiōng口。 那血妖表情大变,立时显出了痛苦的神sè,紧跟着便向后飞出,如同一个毫无生命的草人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几下兔起鹘落仅是眨眼之间,那血妖向后飞出的同时,王子也恰好要往桥下跌落。我惊得失声大叫,也顾不得自己是否有能力抓住王子,只觉脑子一片空白,急忙向桥边跑去,想趁他还未落下之际,将他的手脚任意抓住一只。 然而我的动作毕竟比大胡子远逊数筹,若是等我做出动作,恐怕万难将王子抓住。正当我万念俱灰之际,猛然间就见大胡子左手一抖,从他的掌间散出了数根闪光的银丝,如同一条条灵蛇一般,朝着王子的tuǐ部就裹了过去。 那银丝正是最近大胡子经常用到的缠yīn锁,这一下出手及时,拿捏得恰到好处,还没等我醒过味儿来,就听见几声极轻的‘咝咝’之声,那些缠yīn锁已然缠绕在了王子的脚踝上面。紧跟着大胡子回臂一拉,‘呼’的一声风响过后,随即便传来王子那撕心裂肺的惊呼之声。只见王子瞬间被拽起了数米之高,在空中如同个自由落体一般,骨碌碌翻滚了几圈之后,便往我的位置上坠了下来。 大胡子对我低喝一声:“接着他!”说完便闪身前冲,再次朝那血妖猛扑过去。 我急伸双臂,瞅准了王子下落的方向,待他落到我的眼前之时,一把托在了他的腰间。跟着便感觉一股极大的重量撞向两膀,双tuǐ一屈,随着王子一同趴在了石桥上面。 这一下虽然没能把王子牢牢抱住,但却缓解了他的下冲之力,我们俩摔在地上之后,尽管浑身生疼,却并未受到什么致命的重伤,仅是皮ròu擦破了一点,对我们来说,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我和王子倒地的同时,大胡子也已将那血妖制服在地。准确的说,应该是那只血妖被大胡子击伤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大胡子之所以让我去接住王子,而不是他自己亲力亲为,就是因为他要抢时间,赶在那血妖重新站起之前再给其补上致命一击。 只见大胡子将右脚踩在血妖的后脖颈上,使其一时间无法翻转过来。而那血妖也显得极其痛苦,刚才大胡子的那一击的确是势大力沉,若是换成普通的血妖,恐怕短时间内连挣扎的力气都不会有了。 就见那血妖的双手在地上猛抓,似是想要立刻站起,但挣扎了半天,却拗不过大胡子的踩踏之力,加上它xiōng口的肋骨已经全部骨折,因此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只听它口中发出阵阵低吼,如同急待伤人的饿狼一般,‘咕噜噜’的抖动着喉咙,那副样子尽显其暴戾凶残,看起来让人直感不寒而栗。 王子躺在地上仍是吼叫个不停,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我连忙抓住他的双肩晃了几下,张口大喊:“别他妈叫了,还没死呢,嚎什么丧?” 王子猛地打了个jī灵,睁眼一看,发现我就好端端地蹲在他的面前,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死,竟然从鬼mén关的大mén口转回来了。他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 突然间,他大叫一声,紧接着便一跃而起,朝着那只血妖猛扑过去,同时还歇斯底里地大声骂道:“我cào他个血妖的妈的!差点让小爷我见了阎王,今儿个要不nòng死你丫tǐng的,我他妈下辈子投胎变娘们儿。” 我心中暗暗好笑,心说这孙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才被血妖打得险些丧命,此时还是不长记xìng,居然还扬言要将其杀了。但看着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知道他并无大碍,我的心里也总算是踏实下来了。 大胡子也知道王子被气得不轻,因此也没强行的阻止他,等他在那血妖的脑袋上踢了几脚以后,这才劝慰他说:“好了,出出气就行了,这样踢是踢不死的,白白làng费了体力。” 我也走上去提醒他说:“得了,差不离就行了,这东西拿刀捅都捅不死,你还真以为能踢死它啊?别说你了,鬼脚七都不行。再说咱们已经跟这儿耗了太长的时间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办完事儿赶紧出去,我担心会夜长梦多。这地方万一塌方,咱们可就谁都别想出去了。” 王子虽说平时有些不着四六,但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我和大胡子说完之后,他也知道不能再多耽搁,若是误了大事,对所有人都没什么好处。于是他对着那血妖吐了几口唾沫,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要不是小爷我公务在身,今个儿非得折磨得你丫生不如死。等回北京我就去健身房练劲儿去,早晚有一天把你们丫这帮孙子的脑袋全都给拧下来。” 我和大胡子相对一笑,知道王子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当下也不再理会他,任由他喝骂撒气。待他骂了几句之后,大胡子便动用手段,将那血妖彻底杀死,然后又将其尸体零碎肢解,这才算是除了后患,一干人等也算是稍微的松了口气。 此时我忽然想起丁二的事来,于是便把适才丁二给我的布条让大胡子看了一眼。大胡子看完后沉yín片刻,说自己也参不透丁二的真实目的,不过在他看来,丁二这人绝非恶徒,相反的,此人甚至有些天真单纯,大胡子始终都没有怀疑过他。但人心叵测,任何事都不能妄下结论,既然他已离去,此时也不用急着推测他的为人,相信我们早晚还会见面,到了那时,自然会有个水落石出的定论。 一说起丁二,我猛然又想起了丁一的存在,刚才王子为了救我,放任丁一不管,冲过来与我汇合,会不会那丁一已经趁机逃出dòng去了? 抬头一看,只见季三儿单手持枪,正得意洋洋地站在丁一的旁边,用枪口指着丁一的脑袋咧嘴坏笑呢。 我差点没被他那滑稽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转头向王子询问,王子说他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放过丁一的,是以他在行动之前便让季三儿替自己看着丁一。季三儿则极为乐意接受这份工作,这一路上他处处受气,能找到这么一个撒气的机会,对于现在的季三儿来说,简直比找到任何宝贝都来得更加实惠。 我知道季玟慧一直在担忧我的安危,便走过去安慰了她几句。但此时诸事都迫在眉睫,我也知道不能再有拖延,便不敢和她说得太多。随后我让王子在此看着丁一和季氏兄妹,我和大胡子则沿着石桥缓缓前行,探查这地方的结构和周边的情形。 说起来,自打我们进入此地之后,便始终听到一种巨大的轰鸣之声,只不过因为突变频出,一直没来得及分析这声音的具体来源。我和大胡子向前走了一段,耳听得那轰鸣声越来越响,随即我停住了脚步,对大胡子说:“这声音……应该就是咱们在地面上经常听到的那种古怪的声音吧?” 大胡子点了点头:“应该是,像是什么机器的声音,这地方可能就是中心了。” 我用手电照了几下,但前面依然是黑dòngdòng的视线不清,想必是因为这里空间太大的缘故,因此手电的光芒都被黑暗吞噬,能照到的地方也仅仅是空气而已。 我略想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一件东西,于是我让大胡子等我片刻,随后便快步的跑回了原地,从丁一的包裹中找出了那把信号枪来,然后找出了两发照明弹,又拿着枪跑到了大胡子所在的位置。 当时我急于知道我们所身处的环境,便没再和大胡子详加解释,连忙将照明弹填入抢中,高高地举到头顶,手指一扣,‘呯’的一声,一团耀眼的青光直冲上天,把我们的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放眼看去,四下里的全貌清晰可见。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是在一个极大的大厅之中。这大厅的正中有一组巨大的齿轮,粗略算来,至少有上百个之多,与欧洲的钟楼内部的结构非常相似。那些齿轮正在缓慢地运转着,隆隆有声,显得极其沉重诡异,看来那奇异声音的来源,便是这些齿轮所发出的了。 而围绕着那些齿轮的周围,则延伸出了九条石桥,每一条都通往一个méndòng之中,我们脚下的这道石桥,仅仅只是其中的一条而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迷城真相 第一百六十一章mí城真相 整个大厅呈喇叭形状,上大下xiǎo,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算是面积最xiǎo的那部分了。但饶是如此,这石桥周围的空间也是大得惊人,粗略算起来至少有几千平米,而大厅顶部最为宽阔的地方,其准确的面积已经是无法估算了。如此一个庞大的巨型空间,看起来宏伟浑雄,完全就不像是千年之前的建筑结构,我们众人站在其中,渺xiǎo得几如一粒粒细xiǎo的尘埃一般。 而那些正在缓缓滚动着的巨大齿轮,则更加显得离奇莫名,齿轮与齿轮纵横jiāo错,相互间咬合得严丝合缝。但这还不算什么,更为惊人的奇观还在后面。 所有的齿轮共同带动着一个无比高大的巨型铜柱,那铜柱的直径约有十米上下,按圆周长的计算公式计算,这铜柱的粗度至少也不应该低于三十米了。并且这铜柱上有九条蛇怪盘于表面,鳞片清晰异常,造型活灵活现,雕琢工艺jīng妙绝伦,直把我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按照现代科技和工业技术来推算,建造这样一个擎天巨柱倒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光是金属材料就要有数万吨之多,即便是用密度较低的铁来计算,也需要六万吨有余,更何况这巨柱还是通体青铜的。再往前推算,还需要矿产的开采、运输、提炼、熔炼、制造、打磨、雕刻,等等等等,这一系列的复杂程序,在几千年前,是如何完成的? 除此之外,在铜柱的顶端,还分支出了二十七根粗大的铜臂,宛如二十七只巨手一般,托住了整个大厅的顶棚。那铜臂也以蛇形打造,虽然身子笔直端正,但托在顶部的臂端则依然是蛇头的造型,每条蛇怪都大张着嘴,紧咬着一个青铜圆扣。那圆扣呈u字型,一半lù在外面被蛇怪咬住,另一半则探入坚硬的石顶,就如同二十七个无比坚实的把手一般。 耸立在大厅正中的九龙巨柱在众多齿轮的带动下缓缓转动,而那九条铜臂则被铜柱带动,也以顺时针的方向慢慢旋转。因此,整个大厅的顶棚,就好比一个旋转木马的地盘似的,静静的、无声无息的,悄然转动着。 看着眼前这惊人的奇观,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场面太过浩大,如果说当初的冰川圣殿让我们感到难以置信的话,那么这宏大无比的九龙巨柱,就如同梦魇一般,即便我们明知自己是在清醒的状态,可还是不停的在质问自己:“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此时,那颗信号弹的上升之力已然穷尽,随着一道弧线的划出,那团耀眼的强光开始慢慢向下坠落。我们的视线始终围绕在光亮的左右,借此dòng悉大厅的全貌,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或是半点线索。 当那信号弹的光亮坠落到石桥下方的时候,那始终神秘异常的黑暗空间终于lù出了真容。那是一个倒锥形的空间,四周的墙壁斜斜向下,到了最底部,则是一个面积狭xiǎo的平台。平台上堆满了动物的尸骨,放眼望去,一片皑皑之sè,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只动物在此丧命。由于太多的缘故,我们一时也分辨不出具体都是些什么动物,不过好在没有发现人类的尸骨,不然的话,此处的诡异与恐怖,就势必要更增几分sè彩了。 这地方像是一个尸骨堆积地,不知是单纯的为了处理尸体,还是为了祭祀或是什么特殊的习俗。总之看起来yīn森吓人,仅是那无尽的白sè就足够让人连打几个冷颤的了。 然而那溜滑倾斜的墙壁更是修建的怪异无比,看情形应该是个有进无退的空间,如果是活人下去,任他有三头六臂,或是通天之能,恐怕都无法从这数十米深的光滑墙壁上攀爬上来。若是不慎坠下,便只有死路一条,即便不被摔死,最终也要冻饿致死,迟早都要和那些动物一样,变成一堆凌luàn不堪的幽幽白骨。 王子自然也看到了桥下的情景,想起刚刚险些从桥上坠下,他不免更加心有余悸。只见他脸sè煞白地在我们身后低声嘟囔道:“cào他姥姥的,真他妈悬,差点就下去跟这帮畜生就伴儿了,多亏xiǎo爷命硬,多亏xiǎo爷命硬。” 他正说着,那信号弹也随即跌入了桥下的骨堆之中,闪了几闪,‘噗’的一声,熄灭了。 眼前的光线由强转暗,致使众人的双眼全如瞬间暴盲一般,光灿灿的一片青白,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事物。在这短暂的黑暗之中,我努力地回忆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切,想从中获取一些可用的线索。 不难看出,这大厅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所在,不知那庞大的机器和巨型铜柱是作何使用,但无论怎么说,这东西必定用途极大,如若不然,就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的修建此物。 而在那石柱周边的九条石桥又是什么去处?我们所在的这条石桥是通过一道暗mén才能到达的,莫非另外八条石桥的尽头也有暗mén?那么……暗mén后面又是什么?全都是如出一辙的暗室么?而那两只血妖和丁一走的是哪一条石桥?高琳走的又是哪一条石桥?我们是应该在这里等候,还是该逐一进去探查? 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来,充斥在我脑中萦绕不散。我知道这些事光凭想是想不出来的,一定要在mō索过后才能得到答案。但此地机关重重,处处都宛如mí宫一般,不想好退路和有效的应对之策,万不能贸然行动,免得到时候越走越luàn,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一想到退路,我脑海中猛一闪念,隐约意识到了某个重要的问题。我连忙将另一枚照明弹填装进枪,当下也没和众人打招呼,一语不发地举手抬枪,‘呯’的一声,将第二发照明弹打了出去。 这一次我没再往别处观看,而是将目光凝聚在了整个大厅的顶棚上面,一眼不眨地盯着那二十七根铜臂,目不转瞬地看着那些铜臂顶端所处的具体位置。 此刻,我终于将那顶壁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默默地测算之后,一个奇特的想法渐渐地浮现了出来。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个答案,是整个魔鬼之城最为深奥的谜题之解。 那二十七根铜臂共分为三组,每九根一组,由于每根铜臂都是蛇形打造,这也与此前季玟慧分析的九隆王暗暗契合。 每一组铜臂都画成一个圆形,环绕在大厅上方的石顶上。第一组铜臂所组成的圆周最xiǎo,处于整个石顶的中心位置,因此,蛇形铜臂的长度也是最短的一组。但饶是如此,所围绕出的圆周也得有七八百米,其覆盖的面积已不算xiǎo了。 而第二组铜臂所组成的圆形则扩大了一圈,其圆周的长度已无法计算。同理,第三组铜臂覆盖的面积最大最广,铜臂的长度也是远远超过了另外两组。 简单来说,就是三组铜臂画了三个套环般的圆形,一圈围着一圈,一圈比一圈的长度要长。也正因如此,那三个圆环般的石顶也有着不同的活动规律。最短一组铜臂所抓扣的那个环形顶壁转动的最快,而最长那组铜臂所抓扣的环形顶壁则转动的最慢。如果不是紧盯着不放,根本就看不出有转动的迹象,几如静止一般,完全不似有丝毫活动。 王子见我突然间又发shè了一枚照明弹,自那之后便傻呆呆地盯着顶棚愣在了原地,他不由得大huò不解,加上留守在桥头本已耐不住xìng子,便带着其余人等走了过来,边走边颇为好奇地对我问道:“嘛呢你?一口气儿连发俩照明弹干嘛?” 大胡子也不明白我的具体用意,听王子问完,也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等着我做出相应的解释。 而我则把手指放在chún边比了比,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与此同时,我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着,将一系列零碎的线索拼接起来,要整合成一个完整的答案。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那已经浮出水面的答案太过匪夷所思,我不敢确信自己猜测的完全正确,在我看来,这答案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毕竟是nv人的心细,季玟慧似乎察觉到了我有所发现,于是她温声对我说:“别自己想,说出来听听,大家一起帮你参谋参谋。” 我微微点头,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然后低沉着嗓子对众人问道:“那根九龙铜柱一直在不停的转动,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发觉了铜柱的转动。这也多亏了铜柱上有九条蛇怪盘在上面,从光影jiāo错时蛇鳞反光位置的变幻中才能看出,那铜柱确实是有着细微的转动,如若不然,这么缓慢的速度,ròu眼的确是很难发现的。 我点头续道:“嗯,既然都看见了,那就好解释多了。刚才我之所以发shè第二枚照明弹,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细节……”随后我便把那二十七根铜臂的分组、构成、作用、运转速率讲解了一遍。 最后我思量片刻,沉yín道:“还记不记得,咱们进入这魔鬼之城以后,一直在不停的mí路,先是找不到出去的城mén,然后又好几次发现道路变化,不是前面的路变了,就是后面的路封死了。现在……我想我可能找到问题的答案了。 “从这顶棚的方位和面积来看,极有可能就是整个魔鬼之城的地板。而这三圈石层以不同的速度不停转动,就意味着整个城市的地板也在转动。如果说只有外围的城墙凝立不动,而这个圆形城市的地面则分为三个层次,一圈一圈,以快慢不等的速率不停转动,那么,最终的效果将是怎样的呢?” 王子听完双眉一挑,显然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关窍,他立马一拍大tuǐ,失声大叫:“我听明白了!这他妈鬼城,是会转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供述 第一百六十二章供述 王子这句话的确是猜到了点儿上,和我分析出的结论基本一致。随后我补充解释道:“对,应该是会转的。你们回忆一下,当初咱们进城之后,过了两个xiǎo时左右,那扇城mén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后来咱们和那些血妖打斗,过不多久,前面的道路也发生了变化。当天晚上咱们住在了那间宅子里,可到了第二天早晨,回去的路再次消失,反而有一条向前的道路突然出现。这肯定不是鬼打墙,当时咱们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但如果说整个城市会转,这问题不就可以说通了么?” 众人全都默不作声地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跟着我的话语回忆着当初的情景。 于是我继续说道:“有两点非常值得注意。第一,这城市为什么要修建成圆形的形状?第二,这城市的道路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第一点自然很容易解释,如果不是圆形的地面,其他的任何形状都不可能任意转动,这一点,只有圆形才能做到。如果我这套理论成立的话,那么,这城市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动起来的呢?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咱们第一次进入这鬼城的时候,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情。” 众人被我一语点醒,全都显lù出来豁然之sè,王子的嘴快,再次抢在头里接口答道:“啊!对!当时突然发生了一次地震,扬得满世界都是尘土,不过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就结束了,咱们一直没nòng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儿。你是说,那个地震……其实就是启动了这个转动的机器而造成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是,这城市已经封存了很久,不可能这几千年里一直在不停的转动,一定是在咱们到来之后才发生变化的。或者说,导致这城市转动的机关,是在咱们进入城中之后,被人在暗中开启了。” 王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喃喃说道:“难不成是翻天印干的?” 我说我估计不是翻天印,应该是那几只奇特的血妖所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区别于其他血妖而生命力更强,为什么这城中的其他血妖全都变成了干尸的样子,但唯独这几只血妖却完好无损,并且行走如飞,完全没有任何衰弱的迹象。 不过在我看来,它们即便是血妖中的魁首,也绝无可能不吃不喝的存活几千年。就算这城中有大量的人畜供它们吃喝,但也总有个山穷水尽的时候,几千年的光yīn,得有多少人畜储存在这xiǎoxiǎo的城市中?这于理不合,事实应该并非如此。 然而实际情况就摆在眼前,我们的确是看到过四只变异血妖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那么我对此事的推论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几只血妖其实也在僵死或是休眠的状态,而我们却在不经意间触发了某种奇特的事物,导致其苏醒了过来,由此才开始了一系列的诡秘行动。就如同当初苏兰在不知不觉中jī活了杞澜干尸一样,是一个千百年前的陷阱,是一个早就设定好了的复苏程序。 听完我这一番推论,其余几人倒也罢了,因为他们对血妖的了解实在太少。大胡子和王子则连连点头,觉得这样的解释合乎情理,事实八成就是按照这个轨迹发展过来的。 王子说他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如果说这城市以圆形的轨迹进行旋转,那应该也是整个城市的地面在转,地面上的房子和道路应该是不会动的呀。为什么我们睡了一夜之后,后面的道路却莫名消失,反而会在前方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 我说知道王子的逻辑思维略差一些,便耐着xìng子又给他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这二十七根铜臂共分为三组,等于整个城市的地面就分为三个环套环的圆形。既然这三组铜臂的转动速度各不相同,那也就是说,城市的地面也就分为了三个层次,按照不同的速率进行旋转。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一开始咱们刚进城时,所处的位置肯定是外环,所以在转动过后,首先发现的必然就是城mén消失。 但随后咱们便深入城中,和那几只干尸血妖打了起来。在此期间,城中的三环地面依旧在默默转动,而由于中环和外环的转速不同,便因此出现了错位的情况。咱们俩在炸碎那两只血妖之后所撞上的墙壁,应该就是中环上的房子,那时城中的道路已经节节错开,出现在道路中间的自然就是中环的房子。 再到后来,咱们居住在了一间古宅里面,那古宅应该属于中环的地面。一夜过后,外环因为转速过慢,所以就出现了更大的距离差,而那时恰好赶上了内环的道路与中环接轨,因此咱们便遇到了后面无路而前方有路的状况。 不知当初这城市的设计者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把好端端的一个都城nòng得如此复杂,单单是旋转这一项就足够让人惊叹不已的了,但这还不够,居然还要nòng出转速不同的三层环形,好像是生怕别人参透了其中的机密似的。如果不是我们鬼使神差的发现了这个所在,恐怕到现在还在那mí城里来回转圈呢。 王子听完我的解释连声赞叹,他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成啊老谢,你现在这分析能力可真是越来越高了啊。赶明儿咱忙活完了以后,咱哥儿仨还真能开一个侦探所什么的。你负责分析研究,老胡负责具体行动,我当经纪人,拉买卖收钱的差事就归我了。”说完他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这孙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和忧虑。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闭嘴吧你,出不了三句就没正经的。还开侦探所呢,先想想咱们有没有命回去吧,成天尽想那些没六的事儿。” 随后我把脸一板,用手指了指丁一,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丁一知道早晚得被我讯问,当下也没再迟疑,嘴角一咧,lù出了一脸xiǎo人的jiān笑,迈着碎步走到我的面前,还没等我说话,他便抢先谄媚道:“谢老弟哇,真不是我夸你,你的脑子确实是太灵光了呀!我跟你讲啊……” 他还待继续往下说,我忽然双眼一瞪,抡圆了一巴掌扇了过去,登时就在他脸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这一下出手又快又狠,并且丁一完全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动手,直打得他原地转了一圈这才停下,双手捂着脸颊满是惊诧之sè,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竟傻呆呆地盯着我看得痴了。 我手指着桥下沉声说道:“我最恨你这号靠méng人吃饭的主,尤其是你这种给nv人当枪使的,你丫还有点儿自尊心没有?刚才桥底下是什么模样你也看见了吧?我现在给你三条路。第一,我们把你从这儿扔下去,让你跟那些烂骨头就伴儿。第二,你麻利儿的自己从这儿出去,是死是活看你自己造化。第三,你把你和高琳的所有事都老老实实的jiāo代一遍,我要觉得你说的是真话,那我也不再难为你了,只要我们能从这儿出去,就一定把你也带出去。你自己挑吧。” 这套话也就是吓吓他而已,为的就是让他多说实话。像他这种jiān猾之辈,又怎么可能放着活路不走,偏选条死路留给自己呢? 果不其然,我话音刚落,丁一就立即回道:“谢xiǎo爷!谢xiǎo爷!我跟你们合作啦,我保证都说实话,你不用让我选了呀。”说罢,他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盘都讲了出来。 据丁一供述,他本名叫朱田良,原本就是一个耍嘴皮子的诈骗犯。他最拿手的就是伪装,经常冒充个什么学者、干部、警察、企业家,甚至是法力无边的道士。行骗的这些年里,他虽然偶尔也被人差穿过,但凭着他过人的dòng察力和反侦察能力,始终都没落入法网。总之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日子过得倒也甚是悠哉。 数日前,他刚在乌鲁木齐骗了一对老年夫fù,尽管所得不丰,但担心被人举报,他还是选择离开此地,想先去南方避避风头。 就在他即将登上火车之际,忽有两个魁梧的壮汉将他抓了起来,架着他一路朝站外走去,最后把他塞进了一辆颇为豪华的xiǎo轿车里。 丁一知道自己已经败lù,但他毕竟是经过常年历练的老手,对于自己失手就擒这种事,其实早就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和应对之法。 他知道抓他的人不是警察,因为那两个人没有亮出证件,并且这二人均是西装革履,穿着的十分讲究,绝非警察的作风,估计是保镖或打手之类的人物。 他这种老江湖自然知道不能和对方硬来,只能想办法化解干戈,哪怕多赔些钱他也认了。于是他笑嘻嘻的好言相求,乞求对方放过自己,自己现在身上只有5万现金,愿意如数奉上,如果不够,他一定想办法再多凑一些。 但那二人却凶相外lù,不但不接他的话茬,并且说话十分简练,似乎根本就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jiāo谈。那两个人告诉他,即日起马上往喀什进发,到慕士塔格峰下跟一个叫高琳的nv人汇合,其余的话不要多问,到了地方那个nv人自然会跟你jiāo代的。 丁一不清楚这两个神秘人是何用意,但他却靠自己敏锐的dòng察力猜测到,这个雷绝对xiǎo不了,nòng不好自己碰上了要掉脑袋的事情。于是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口头上先答应对方,只要能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到时候就去他姥姥的吧。 可还没等他说话,那两个人就忽然掏出了一个针管,针管里装满了一种透明的液体。接着又从车后拎出来一个铁笼,里面装着一只半大的xiǎo狗。随后他们按住xiǎo狗,在用针管在狗爪上微微的注shè了少量液体。 仅过了十几秒钟,那xiǎo狗就开始疯狂的chōu搐,紧接着便口吐白沫,连叫都没叫一声,舌头一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瞪目而死了。 丁一不知道这两个人不怀好意,大叫一声,就要往车下面冲。但此二人均是又高又壮,看起来全都跟健美先生似的,丁一那xiǎo胳膊xiǎotuǐ岂能拗得过人家?转瞬之间他就被那二人在车内制服,一个人将他死死地按在座椅上面,另一个则在他的手臂上注shè毒yào,所用的剂量,竟有半管之多。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扔鞋 第一百六十三章扔鞋 眼看着那恐怖的毒剂注入了自己的身体,丁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可还没等他叫唤一声,猛然间就觉得胸口发闷,涨得他无法呼吸。 他立即意识到那毒yào已经开始发作,想起刚才那只小狗在瞬间惨死,并且自己的体内又被注入了十倍的剂量,只怕自己今生休矣,yàoxìng如此猛烈的毒剂,又岂能再有生还的可能? 但这念头也就是一闪即过,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难以形容的痛苦。他只觉自己面部僵硬,口鼻之中涕涎齐下,紧跟着就开始全身痉挛chōu搐,双眼之中的影像越来越是模糊不清,到了最后,他基本上已经失去思维和意识了。 正恍惚之间,猛然觉得自己手臂一疼,就见其中一个男子又在他的胳膊上注shè着什么。仅瞬间的工夫,他就觉得自己的症状缓解,全身的痛苦也有些许消退。 他凝目细看,发觉对方给自己注shè的是一种粉红sè的液体,与刚才那透明的毒剂全然不同。他知道这必然是对症的解yào,所以也不敢再挣扎扭动,只得任由对方摆布自己。 过了半晌,他呼吸渐通,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了。眼看着那两个壮汉还在一语不发的盯着自己,他害怕得险些niào了裤子。于是他开始央求对方,只要能放过自己一条生路,无论什么条件他都绝对服从。 其中一个壮汉点了点头,对他说,他刚才被注shè的毒剂叫做‘梭曼毒剂’,是二战时期发明的著名毒剂。不过他们手中的这一款却略有不同,这是经过了数十年的衍变,又被他们用独家配方另行调制过的新型梭曼毒剂。 这种毒液yàoxìng猛烈,如果不在3分钟内注入解yào,无论体格多么健壮的人,也必将痛苦不堪的窒息死去。不过要根除体内的毒素却也并非易事,一共要分五次注shè,每次的剂量都不能太多,如果超量,则一样毒发,那种死法比梭曼毒剂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刚才给丁一注shè的只是第一次解yào,其余的六次剂量,全部都在高琳的手里。明天的这个时候,如果丁一还没能与高琳会面,那么他体内的毒素将再次发挥作用,到了那时,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丁一听得心惊ròu跳,知道对方所说并非虚言。他心中甚是不解,不知对方到底找自己所为何事,为什么偏偏要和他这个小骗子过不去?如此处心积虑的胁迫自己,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无论他怎样追问,对方都不做任何解答,只是给了他一个手机号码和一张简单地图,让他到了慕士塔格峰的山脚下和对方联系,到时候自然有人会给他解yào。说完这番话之后,那两个人就把他推下车去,开着汽车绝尘而去了。 此人天生胆小如鼠,对于自己的xìng命更加是极为看重,他知道此番是脱离不了对方的掌控了,无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总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试探究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去那个什么慕峰下面找那个nv人,等体内的毒素全部根除之后,再想个办法逃离虎口吧。 于是他匆匆赶往机场,买了一张当晚飞往喀什的机票。好在乌鲁木齐与喀什相隔不远,飞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便抵达了喀什。从机场刚一出来,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出重金让司机连夜把他带至慕峰。 到了地方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电话,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电话里的nv人语声懒散,显然是已在睡梦之中。她告诉丁一,自己已经睡下了,让他先开个房间住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丁一体内的毒素未除,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觉?这一夜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时感觉到呼吸不畅,他便以为自己即将就死,直吓得他心慌意luàn,一身身的冷汗不停呼呼luàn冒。 翌日天明,他再次拨通了那nv人的电话,那nv人自称高琳,问清了他的房间号后,便主动的找上mén来。 进屋之后,那高琳倒也颇为爽快,先是给他注shè了一针解yào,然后便告诉他说,他还有三针解yào需要注shè,明天和后天两天,她会将另外两针解yào分别给他注入体内。如此一来,他体内的毒素在一个月之内就不会发作,至于那最后一针解yào嘛,要等事成之后才能给他。这都取决于他的表现,如果临阵脱逃或是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那他就不会得到那最后的解yào,一个月之后,照样毒发而死。 丁一越听越是糊涂,实在是不理解对方到底要他做什么勾当。于是他点头答应了高琳,承诺一切都听从高琳的安排,只求她快些告诉自己事情真相,到底需要自己为她做些什么? 高琳微微一笑,知道此人已被制服,于是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她告诉丁一,这地方还有另一批不速之客,他们手里掌握着一种特殊的信息,那信息可以把他们带到一个绝密之地,此地便有她要找的东西。不但如此,那地方或许还会有大量的远古文物,随便一件就是价值连城,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个地方,文物之类的高琳一件不要,丁一则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随后又jiāo代了一些具体事项,例如丁一的身份、说话的语气、处事的方式等等。并给了他一把手枪用以伪装身份,还把她如何挟持高琳这一套弥天大谎给细细的讲述了一遍。高琳嘱咐他说,只要记住这些就可以了,其余的都听她临场指挥,到时她会布置余下的琐事。 丁一心机甚深,他觉得此事之中另有隐情。于是他委婉地问道:“高小姐啊,您的吩咐我一定照办的,今后我就全都听您调遣啦。不过有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您那么有实力,手底下又有那么多的得力干将,为什么偏要找我来演您的仇人?随便找一个手下不就好了嘛!” 高琳倒也不嫌害羞,她解释说,这是因为事情有变,她本以为自己能和那三个人一同进山,因为其中一个是自己以前的相好。但没想到他带了另外一个nv人过来,将自己甩在了一旁,完全没有带着自己的意思。因此她便另生一计,打算以这套谎言迫使他们带上自己。她吩咐自己的同伙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来,演技要高,要善于伪装,至于找的什么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既然找到了丁一,那也只能怪他自己的命不够好了。 至于她自己的同伙,则大多长得五大三粗,均是不善言谈不善伪装之辈。这次和她一起来的倒是还有一人,只不过此人天生不能讲话,因此便无法与她配合,要演好这出戏,就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丁一恨透了自己的这个职业,早知道能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他就是去干苦力也不愿意再做骗子了。但事已至此,他也的确无法可想,况且那地方如果真有文物,随便nòng回几件来,自己的后半辈子也不用再去奔波了。 于是他连连点头,承诺自己一定会把戏演好。然后又和高琳商议了一些具体细节,将整个计划润sè到天衣无缝。 后来他便见到了丁二,此人如恶煞一般,满脸的死人相,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那丁二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了高琳,高琳看过上面的字后,便告诉他说,那几个人的房间里已经被安装了****,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后面的行动回头再定。 了解到我们的行踪之后,高琳就安排丁一去和季三儿会面,她说她必须要让那对兄妹一起同行,如果真的到了破脸的地步,那两个人便是她手中最大的筹码。 事成之后,一切都按照计划的那样顺利发展。可没想到那高琳竟然在这里突然把他给甩下了,自己还有最后一针解yào没有得到,他想要见到高琳的心情,其实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迫切。 听完之后,我默默沉思了一会儿,确信他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只不过他到底叫朱田良也好,还是叫丁一也罢,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既然叫惯了丁一,就还叫他丁一好了。况且对于他这种经常变换身份的人来说,叫什么名字,其实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此时我已不愿再去分析高琳了,因为我已经确定,高琳必然是图谋不轨,一切的毒计,都是她一手策划安排的。 丁一和葫芦头的口供已经全部吻合,合并在一起,就是高琳的全盘计划。此人身上有着太多我看不懂的秘密,并且在她的身后,应该还有更多谜团等着我去破解。现在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还不如省点脑子不去想她,抓紧时间把她找到才是正课。 于是我定了定神将心情平复下来,然后转头对季玟慧说:“玟慧,看不看得出这里有什么线索没有?其余那八条石桥,都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季玟慧说这一点她也早就考虑到了,刚才我连发两枚照明弹,她就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但可惜的是的确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连一点暗示或者提示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又侧头对王子问道:“秃子,你不是老研究什么风水学吗?这九座石桥应该有一条主桥,主桥一定是通往最重要的地方。哪个方位是大吉位?你来给算算。” 王子撇嘴道:“算个屁,连个罗盘都没有,我使什么算?再说了,自打过了那个吸铁石的破桥,指北针都坏了,就更甭想确定方位了。要我说,咱就别再跟这儿磨烦了,除了咱们后头这道mén不是还有八个méndòng吗?一间间的闯吧,早晚能把那小sāo娘们儿给找着,还费那么大劲儿瞎研究什么啊?” 我心想也是,最近遇到的变故太多,自己也比以前要谨慎多了。这么耗下去的确不是办法,既然没有准确的线索,那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一间间的闯了。 于是我我对王子说:“好,就照你说的办。你说吧,先走哪一条?” 王子嘿嘿一乐,拿下巴颏指了指丁一说:“嘿!说你呢,把鞋脱下来一只。” 丁一不知他意yù何为,但也不敢顶撞于他,只好一脸委屈地弯下腰去,把右脚的鞋脱下来递给了王子。 王子接过鞋似笑非笑地对我和大胡子说:“咱来个最公平的办法,扔鞋。”说完也不问我们同意不同意,把那只鞋向天上一抛,待落地之后,他顺着鞋尖所指的方向伸手一指:“走!就是它了!” 我摇头苦笑,心说这活宝真是够没心没肺的,都这时候了还有这等闲情逸致,不过要是没了他,这一路上难免会苦闷了许多。 随后我朝大胡子瞧了一眼,看看他是否同意这个决策。大胡子微微一笑,冲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没什么意见。 于是我把心一横,吸了口气,提声对众人说道:“听秃子的,往那边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帝王蝶 第一百六十四章帝王蝶 王子所说的那座石桥就在我们的左前方,一行人重新打起jīng神,沿着脚下的石桥步步前行,首先走到了那根九龙巨柱的下面。 这九龙巨柱位于整个大厅的正中央,在其边缘有一圈数米宽的石路,围绕着那些齿轮和九龙巨柱画出了一个圆形走廊。全部的九条石桥都是由此而发,分别通往不同的方位,这个转盘,便是所有石桥的始发点。 季玟慧甚是细心,她让我们先围着这个转盘走上一圈,千万别遗漏下什么蛛丝马迹。如果能找到有效的提示,那我们后面要走的弯路势必会减少很多。但事与愿违,这一圈走下来,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 事已至此,也的确是无法可想。于是我率领众人,按照刚才的计划跋步起程,向着左前方的那座石桥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再也没人讲话,众人全都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谨防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整个魔鬼之城中,处处都暗藏着极大的凶险,不是干尸,就是血妖,要么就是yīn毒的机关。其余八座石桥所对应的méndòng里面必然不会出现什么惊喜,留给我们的,怕是一重接一重的难关和惊险。 所幸这段路途并没什么怪事发生,除了震耳yù聋的隆隆声外,大厅里再也没了其他声响。一行人保持着防御队形缓缓前移,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终于抵达了石桥的尽头,摆在我们面前的,则是一道砖石结构的墙壁。 大胡子走上前去,在那砖墙上推了几下,果然不出所料,那墙壁纹丝不动,完全是处于封闭的状态。 随即我也走了过去,把手电的光线照在了墙壁上面,仔细地检查着上面是否有手印的存在。如果真的出现了手印,那就说明在我们前面消失的两人两妖进入过这里,那也就可以断定,砖墙的后面是存在危险的。 找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异常的印记,上面的尘土完好无损,还是保持着尘封千年的样子,看来这道暗mén还一直没有被人打开过。 我低声和胡、王二人商议了几句,觉得既然来了,就不妨打开暗mén进去瞧瞧,万一魘魄石就藏在里面,那也算我们圆满的完成任务了。但现在再去寻找这暗mén的机关未免太过耗费时间了,并且我们的jīng力也不允许再这样折腾下去,不如照葫芦画瓢,效仿高琳的手法,将这堵砖墙强行炸开,我们的炸yào威力较小,应该不会导致这大厅产生塌方的现象。 大胡子默想了片刻,还是觉得此举不妥。不久前的爆炸已经很好的验证过了,这大厅的结构虽然坚实,但因为年头太长,已经无法承受过强的震dàng。凡事都怕个万一,若是真的震出了塌方,这么远的距离,恐怕我们chā翅也难以逃出去了。 随后大胡子伸手在那堵墙壁上摸了摸,用食指在砖缝之间捋了几下,跟着他点了点头,对我和王子说:“这墙还不算太厚,我试试能不能把它砸开。” 我和王子深知大胡子的本事,对他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做到的。于是我们向后退了几步,防止他在cào作中受到影响。 大胡子待我们退开之后,便独自一人站在mén前。就见他凝神静气,对着那堵砖墙呼吸吐纳。忽然之间,他双掌jiāo错地连环拍出,一掌掌都‘嘭嘭’有声地打在一个点上。他每次出手都略显迟缓,与他平日里那种风驰电掣的动作截然不同,这应该是基于蓄力的缘故,要将充分的力道贯与掌上,这才平平缓缓地慢慢推出。 但别看他出掌缓慢,其产生的冲击力却是大得惊人,只见那墙壁上尘土飞扬,每每被他拍上一掌,就出现一次明显的震动。我们虽然与他相距数米,但脚下依然隐隐有感,只要发出‘嘭’的一声,我们的双脚便会感觉到一次细微的震颤。 打了大约有二十余掌,大胡子便停手不打,然后他转身向后走了几步,测量好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转头对我们微微一笑说:“成了。” 我和王子虽没敢走到近前,但仍然依稀地看见那墙壁上出现了许多细小了裂纹。正感惊叹之际,就见大胡子忽一闪身,‘腾腾腾’向前疾冲几步,猛然间纵身而起,飞起右脚在那墙壁的中心奋力一踢。就听见‘咔咔咔’几声急响,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那砖墙犹如经历了地震一般,顿时分散得七零八落,一个圆形的大dòng,也就此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除了丁一之外,众人全都对大胡子这惊人的绝技齐声喝彩。但刚叫得一声好,就听见那墙dòng之中发出了一阵‘嗖嗖’的风声,与此同时,似乎有一种轻微的吸力向我们袭来。 还没等我们回过味儿来,就感觉身边的气流猛然一变,又有一股极寒的空气密布而来,直吹得众人连打冷颤。季三儿的身子最虚,一遇到这股寒流,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就此背过气去。 大胡子虽然还没看清mén里的情形,但他也被这两拨诡异的气流吓了一跳,他连忙向后跳了一步,挡在我们众人的身前,一语不发地望着mén里。 王子也在这时有了反应,他低呼一声,回手就往腰间掏去,口中还对我们低声喝道:“我cào!小心!这里面yīn气太重,怕是有鬼!” 话音刚落,季玟慧忽地轻笑一声,抿着嘴拍了拍王子的肩膀说:“你别瞎说,这是真空造成的气流变化,不是什么有鬼。”随后她便解释说,估计这石mén的后面以前应该一直都处于真空状态,尘封了许多年,里面的空间连一丝氧气都没有了。当这个空间突然破开了一个dòng口,真空的空间就会形成一种吸力,将外界的空气吸纳进去,这时,就会产生带有吸力的气流。然而等到空间的内部填满空气之后,由于内外的温差不同,里面的空气就会产生倒卷,从而再次的喷shè出来,刚才那股yīn冷的寒风,应该就是里面的冷空气冲了出来。 我知道这是她的专业,对于这方面的事一定阅历匪浅,对于她的这番解释,我自然是深信不疑。于是我对她微微一笑以示赞许,然后便随着大胡子走上前去,将手电光从墙dòng的入口照了进去,想先看清里面的情形再定行止。 王子的神鬼之说再次被驳,这不免让他有些闷闷不乐。但他的好奇心却比谁都重,早就想看看那mén后的空间到底是个怎生模样。于是他嘟着个脸也走了过来,把他那大光头探了半个进去,瞪着两只小眼朝里面张望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他便倒吸了一口气,喃喃叹道:“这墙上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我也正为此事而大感费解,这mén后的空间原来只是小小的一块,面积最多不足十平米。除了这面被打碎的砖墙之外,其余的三面墙体也不知是什么物质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参差不齐,并且还颜sè繁杂,看起来让人眼花缭luàn。这不像是砖石,更不像是木质,就好像三面凹凸不平的纸墙似的,一片片的碎纸纷纷翘起,让人感到麻酥酥的膈应之极。 鉴于这室内的样子太过奇怪,三个人全都颇为紧张地站在mén口,一时间不敢贸然进去,生怕那些碎纸般的事物是什么机关陷阱,如此狭小的空间里,真要是中了埋伏可是极难逃脱的。 但就在我们定睛端详之际,我猛然觉得墙壁上闪了一下,凝眸再看,这才察觉到,三面墙壁上的碎纸全都开始微微晃动,仿佛是具有生命一般,由于空气的介入,就此开始渐渐复苏了。 王子急忙惊呼:“墙!墙动了!” 大胡子瞪目锁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也渐有惊慌之感,实在是想不通这好端端的墙壁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但不管怎么说,这必然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此处尽是诡异之事,这墙壁的异动,肯定只是某种可怕变故的先兆而已。 我正要通知大胡子先后退一些避避风头,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墙壁上的颜sè开始变得繁复起来,起先只是灰、白、黑、青,四个颜sèjiāo杂在一起。但此时再看,在那四种颜sè的基础之上,居然又增加了黄sè和橙红两种颜sè,直把我看得一头雾水,不知这几面墙壁是不是魔鬼的化身。 大胡子也看出了事情不妙,他一拉我的胳膊,沉声叫道:“先退回去,这东西怪得邪mén儿,不能在这里久留。” 我也感觉到一股大风暴即将来临,正要转身离开,忽地看见墙上的一片碎纸扇动了几下,俨然有一种离壁而飞的架势。看着那好似两片翅膀般的碎纸,我猛然间想起了一种奇异生物——帝王蝶。 这种帝王蝶的学名叫黑脉金斑蝶,在北美地区比较多见,是地球上唯一的迁徙xìng蝴蝶。之所以叫帝王蝶,那是因为其体型巨大,展开翅膀能超过10厘米,在蝴蝶之中乃是体型最大的一种。 帝王蝶喜吞食毒素,自己的身体上也会分泌剧毒,以此来抑制上层食物链的袭击。虽说普通帝王蝶的毒素还不至于对人类产生致命的危害,但我们眼前的这些帝王蝶却全都比两只手掌还大了一圈,并且体sè鲜yàn异常,明显是远远超过了普通帝王蝶的一个种群,其毒素的威力,应该也是超乎想象的。 我霎时间额头见汗,知道如果等到这群蝶怪全部复苏的话,我们便极难与如此众多的大型毒虫相抗衡。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塌不塌方了,连忙将肩上的背包卸了下来,准备用炸yào将这个暗室彻底炸碎。要是等到这些帝王蝶飞出mén来,我们的xìng命可当真就要危在旦夕了。 但还没等我找到炸yào,猛听得‘扑棱棱’的声音大肆响起,一只只巨大的蝴蝶展翅离壁,盘旋了几秒过后,便直奔着我们所在的dòng口猛扑过来。 我心中大惊,急忙朝着身边的众人大吼一声:“这蝴蝶有毒!赶紧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火药 第一百六十五章火yào 我话音刚落,十余只帝王蝶就已冲到了我们面前。此刻的事态虽已万分紧急,但大胡子依旧显得格外镇静,就见他面沉似水地低声叫道:“不能退,这东西一旦飞出来就会分散,到时候咱们就没办法对付了。” 说完他一抓自己胸前的衣襟,小臂突然发力一拽,就听‘嘶啦’一声,衣服的背部被他硬生生地拉得撕裂开来,紧接着他手臂向前一挥,将整件衣服扯了下来,站在mén口处飞快地舞动手中的衣襟,用一股旋风将那些帝王蝶强行bī了回去。 我稍稍松了口气,边擦拭着脑mén上的汗水,边思量着该如何应对这恼人的境遇。尽管眼下是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如此下去总不是办法,如果所有的帝王蝶全都向mén外扑来,那不管大胡子所制造的旋风有多大力量,都不可能将全部的蝴蝶尽数挡住,要找个什么特殊的法子将其一举消灭才行。 正感一筹莫展之际,忽听王子惊呼一声,指着房间里面大声叫道:“不好!全都开始活动了!” 我心头一震,连忙朝那房间之中扫视了一遍,只见三面墙壁上的所有帝王蝶全部都颤动了起来,一双双翅膀缓缓展开,随着休眠时期灰sè和白sè逐渐褪去,其本身那种yàn丽的sè彩也开始显露了出来。 我知道这些毒虫已经全部苏醒,片刻之后,就会大面积的飞扑而来。形势已然岌岌可危,我顾不得再去研究什么良策,慌忙从背包里取出了两枚炸yào,对着大胡子的耳边焦急地叫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屋子炸了再说!” 大胡子双眉一立,侧头喝道:“不行!这房子空间太小,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冲击力,只要一炸,整个房子肯定塌方,nòng不好连这石桥都得震断了。” 我心想也是,若是震得石桥断裂,那我们所有人都将摔落下去,先不去想能不能爬上来的问题,光是这几十米的落差就足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然而仅靠大胡子一人充当风扇总不是办法,如果不想个合理的对策,迟早都会被这些大型飞虫趁虚而入的。并且这种蝴蝶身有剧毒,碰又碰不得,打又打不得,再加上其会飞的特xìng,我们岂不是只剩下抱头鼠窜这一条路了? 正慌luàn间,猛然看见大胡子的身前闪了几闪,竟从他的手臂旁边飞出了两只帝王蝶来。大胡子情知不妙,但也不敢伸手去打,生怕被蝴蝶的毒素侵染入体。就见他右手依然将衣服舞得呼呼作响,左手则对着那两只蝴蝶拍出两掌。但每当手掌将将碰到蝴蝶身体的时候便即停下,仅用掌风带动蝴蝶,想将其再次bī回到méndòng里面去。 但这两掌毕竟是有先有后,第一只蝴蝶身子一顿,紧跟着便急速后退,生生地被大胡子的掌风给bī了回去。然而正当大胡子的第二掌拍出之际,另一只蝴蝶却翅膀一扇,霎时间身子向上一提,就此避过了掌风的中心,仅仅是被带了一下,居然扑棱棱的向斜上方飞了起来。 紧接着那蝴蝶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猛然间身子一转,抖开两只硕大的翅膀,朝着我的位置就疾扑而来。 我顿感头皮一紧,不敢伸手去拍打这带毒的飞虫,情急之下只得着地一滚,避开了那只帝王蝶凌厉的一击。翻滚之际,我顺手将衣服的拉链拉了开来,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已经将身上的外套脱在了手里。 这种怪蝶果然不比一般的蝴蝶,一击被我躲开之后,紧跟着就展翅摇身,翻过身来再次俯冲。这次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待那蝴蝶冲到面前,我单手一举,舞起手中的衣服往下就砸,打算将其盖在衣服下面,到时就算它喷shè毒液,也不会溅到我的身体上面。 然而我还是小觑了这种怪蝶,别看其身形巨大,飞舞起来却是灵动异常。我舞出的衣服覆盖面积已经相当广阔,但其仅是翅膀一摇,便轻而易举地避了开去。好在我这下舞动相当出力,虽然没有砸到那怪蝶的身体,但舞出的劲风还是将其bī退了几分,与我所处的距离也相对的安全了不少。 趁此时机,我急忙对其余众人高声大喊:“全把衣服脱下来,如果这蝴蝶去攻击你们,就用衣服把它打下来,千万别让它接触到你们的身体!” 话音未落,就听大胡子大叫一声:“不好!小心!”我连忙转头看去,就见从大胡子的手臂旁边连续飞出了七八只帝王蝶。大胡子左手连续急拍,可由于他无法移动身子,又怎能将如此众多的蝴蝶尽数bī回?bī退了三只过后,其余的五只还是飞腾而起,盘旋在众人的头顶之上,仿佛是一团团红sè的火焰一般。 一想到火焰,我猛然间心头一震,大骂自己真是糊涂之至,飞蛾怕火,怎么连火攻这么好的法子都给忘记了? 想到此处,我急忙再次高声大叫:“我有办法了!快把固体酒jīng找出来,快快快!”说完我也顾不得众人的行动快慢,朝王子使了个眼神,两个人抡起衣服上前扑击,把飞在外面的六只蝴蝶全部都吸引到了我们的身边,为其他人以及大胡子争取足够的时间。 然而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六只蝴蝶满天luàn飞,飞行的轨迹又变幻莫测,一时间哪里能将其全部都牢牢控制? 在此期间,我和王子成功的击杀了四只蝴蝶,但另外两只却忽地改变了攻击的对象,在半空之中将身子一转,猛然间冲向了季玟慧等另外三人。 我和王子大叫不好,生怕季玟慧和季三儿被蝴蝶击中,双双提着衣服疾奔向前,紧跟着那腾挪的蝴蝶穷追猛打。 季玟慧跟着我们的时间长了,这些日子已经见识了太多的惊险。因此她遇到危险时已不像此前那般惊慌失措,反而显现出了一种超越了nvxìng的豪气和淡定。就见她秀眉紧蹙,一双yù手抓着衣服左劈右挡,还真把那两只蝴蝶挡在了身外。 季三儿这一路上始终没有离开过季玟慧的身边,当他见到帝王蝶扑过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如何应对,而是把头一抱,立马蹲在了季玟慧的脚下,全然不管其他人是死是活。要不是季玟慧在上面替他抵御蝴蝶,他此时早就被那些飞虫喷上毒素了。 季玟慧将那两只蝴蝶bī开之后,那两只蝴蝶飞上高空转了两圈,忽地振翅俯冲,直奔着丁一的脑mén就扑了下去。 丁一这人也是胆小如鼠,见到蝴蝶飞来,他立时吓得连连怪叫,胡luàn用手中的衣服抵挡了几下。可由于他的动作速率太慢,其中一只蝴蝶还是找到了一条缝隙飞了进去,飞到近处便将尾巴一抬,‘滋’的一声,一股rǔ白sè的汁液就喷了出来。此时恰好赶上丁一转身去打那蝴蝶,这一下正好把自己的面mén送到了毒液上面,就听他‘嗷’的一声惨叫,顿时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紧接着就见他指缝之中流出了大量淡黄sè的液体,也不知这液体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耳听得丁一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和王子也各自咽了口唾沫,但毕竟是救人要紧,两人同时发一声喊,举着衣服再次朝那两只蝴蝶打了过去。 喷shè过毒液的那只蝴蝶明显是耗尽了体力,飞行的速度已大不如前,王子只打了一下,便将那只蝴蝶打落了下来,紧接着他抬脚猛踩,瞬间就将那蝴蝶跺成一滩烂泥。 而我却是大费了一番周折,在石桥上面连跑带跳,时而纵跃扑击,时而着地翻滚,双臂将衣服舞得如同风幕一般,直把我累得jīng疲力竭,这才将最后一只蝴蝶彻底击毙。实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小小的蝴蝶搞得如此狼狈,要不是大胡子还在那边抵挡着蝶群,此时我真恨不得躺在地上大睡一觉才好。 随即我连忙奔回原地,看了看依然在地上翻滚挣扎的丁一,沉声对季玟慧说:“看着他点儿,别让他滚到下面去。”说完便捡起了地上的固体酒jīng,将整整两盒都涂在了一条睡袋上面,然后便拎着睡袋跑到了大胡子的身边。 此时大胡子已额头见汗,我知道他是因为长时间急速舞动衣服而耗费了不少体力。我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忙将涂满酒jīng的睡袋放在地上,紧接着又翻出了四枚炸yào,用匕首将炸yào一一劈开,把里面的火yào聚成了一堆。 随后我捧起一把火yào,对王子说道:“顺着老胡吹出的风向,把这些火yào扬到屋子里头去。” 王子看了看我手中的火yào,又看了看地上的酒jīng睡袋,立即领会了我的意图,他咧嘴一笑,大声赞道:“好主意!”说完便抓起两把火yào,从méndòng中把手臂探了进去,让大胡子舞出的劲风将他手中的火yào吹得四散飞扬。 我见他做的丝毫不差,倒也欣慰这活宝真是与我心有灵犀,当下也不再迟疑,用同样的方法将所有的火yào全都吹进了房间里面。 由于那房间的面积不大,大胡子舞出的风力又是极强,再加上众多蝴蝶的翅膀不停拍击,因此满屋子的火yào便无法轻易落下,飞腾弥漫的满天都是,顿时就将全部的蝴蝶吞噬其中。 我见时机已到,连忙用清水和衣服将双手擦洗干净,然后便点燃了那条酒jīng睡袋,揪住睡袋的一角向前挪了两步,朝着大胡子高喊一声:“大胡子!退后!” 大胡子久经战阵,自然知道我意yù何为,他微一点头,猛然间手臂上筋ròu暴膨,顿时将那件衣服舞得风声凛凛,比适才的力道大了将近一倍有余。 屋内的蝶群被这股劲风吹得歪歪斜斜,立时便向四下退了开去。趁此时机,大胡子向后一跳,将房间的出口让了出来。此时我手中的睡袋恰好烧得正旺,当即大叫一声,抡起手臂,将手中那团升腾的火焰从méndòng中扔了进去。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房间内顿时红光一片,我立感一股热làng扑面而来,脚下一颤,被那股极强的气流冲击得仰天跌倒。 第一百六十六章 墓室 第一百六十六章墓室 由于对这些剧毒蝴蝶太过恐惧的缘故,因此我在分解炸yào的时候也没顾及到剂量的问题,只想着火yào量越多越好,免得一次xìng烧不死这数以万计的帝王蝶。若是被它们飞到外面,到时候我们势必万难抵敌。 然而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四枚炸yào中的火yào竟能迸发出如此威力,当我引燃室内火yào的同时,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呼啸而来,我顿感浑身上下一阵火辣辣的灼痛,紧跟着就双脚离地,被那股热làng冲撞得倒飞了出去。 好在适才我所处的位置是正对着dòngmén,背部与身后的石桥笔直一线,若非如此,恐怕这一下非要摔到桥下去不可。 xìng命虽然是保住了,但这一下还是摔得我七荤八素。我只觉背部奇疼入骨,双眼之中也是金星luàn闪,连声“哎呦”都没能叫的出来,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除丁一之外,其余众人全都吓得大惊失sè,纷纷抢上来围在我的身边,连声询问着我有无大碍?是不是把什么地方给摔伤了? 我缓了半天才算喘过气来,苦笑着对众人摇了摇手示意自己问题不大。然后又勉力地抬起头来望向那恐怖的蝶dòng,发觉dòng里的火光已然消失不见,大敞着的dòngmén安静异常,没有任何一只帝王蝶从中飞出,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难闻的焦臭。 我知道这是我的计划收到了成效,大批的帝王蝶应该全部被烧死dòng中。虽然全身仍是疼痛难忍,但心情却是大好了起来,能避此大厄,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立了一功的。 王子见我双眼之中隐有笑意,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他盯着我的脸左瞧右看,跟着就嗤嗤坏笑道:“老谢,别美了,也不瞅瞅你自个儿是个什么模样,跟个鹅蛋成jīng似的,亏你还能乐得出来?” 闻听此言,我心下大惊,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膛,只觉眼眉之处麻沙沙的似有大量的颗粒,知道这是眉máo和睫máo烧焦所致。我连忙又在眉máo处捋了几下,发觉自己的眉máo光秃秃的一根不剩,只剩下一排贴着皮肤极短无比的眉茬儿了。 这一下可把我吓得不轻,尽管我不如大胡子长得那般清秀俊朗,但说起自己的相貌我还是有些自信的。再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是仪表堂堂,如今被烧得光秃秃的,这可叫我如何见人?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季玟慧,连忙朝她看了一眼,只见她双目之中波光流转,既有关切之情,又有忍俊之意。此时与我四目相对,她身子轻颤了数下,最终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唇把头转到了一旁,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再看了。 我的脸顿时臊得像大红布似的,心中既委屈又难过,可当着季玟慧的面我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扭捏,只好硬撑着情绪摆手笑道:“这算什么?又不是天生没眉máo,等过些日子长出来了,爷们儿我又是一条英俊的好汉。”言毕我不敢再把自己的面孔给众人观瞧,强忍着疼痛爬起身来,快步走到了丁一的身边俯身观察。 丁一此时已经停止了嚎叫,他的整个身子蜷在一起,边不停地颤抖着,边发出一种虚弱的呻yín。我见他指缝间依然有少量的黄sè液体缓缓流出,便轻轻抓住他的手臂,温言说道:“别luàn动,我看看你的伤势。” 丁一虽然痛苦异常,但神志还算比较清醒,他的手臂本来因为剧痛而绷得很紧,听我说完之后,他便将自己的手臂放松了一些,顺着我的力道缓缓移开,将他的两只眼睛露了出来。 此时其余几人也走了过来,当丁一的手掌抬起之际,众人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神情之间尽显不忍之sè。 只见丁一的两个眼珠已然完全融化,一对黑dòngdòng的眼眶之中还在兀自呼呼冒泡,似乎那帝王蝶的毒液有种溶解的功效,只要被毒素侵入,便好似硫酸一般,将人体的皮ròu器官慢慢侵蚀熔化,如此猛烈的剧毒,当真是闻所未闻。 看着丁一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我心中微感一阵酸楚,此人虽然并非善类,但所做之事也无非就是蒙骗而已,用夺取双目来惩罚他,这也未免太重了一些。 我心下凄然,不忍再去看他,便转头问大胡子说:“有救没救?” 大胡子蹲低身子端详了一会儿,用衣襟包住手指轻轻地在丁一的眼眶中按了几下,沉声问道:“疼不疼?” 丁一的声音极其虚弱,一字一顿地颤声回道:“什……什么疼不疼?” 我和大胡子对望一眼,表情都显得甚是凝重。看来丁一已经失去了知觉,如此严重的伤口他竟然浑然不觉,恐怕那毒素已经在他的头部蔓延开了。 大胡子沉yín了片刻,然后低声对我说:“中毒太深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咱们倒是带了一些解毒的yào剂,我只能尽力而为,相互搭配一下看看能不能起到作用。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 我叹了口气,点头说道:“试试吧,总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死了。”随后我便站起身来,让王子和季三儿帮着大胡子疗毒救人,自己则缓步走到了那蝶dòng的mén前,若有所思地朝着里面观望了起来。 只见那蝶dòng的地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蝶尸,大多都被烧成了焦黑的ròu球,有一部分烧得较轻的还在地上挣扎翻滚,但由于没了翅膀的缘故,也仅仅是苟延残喘而已,再也不能对我们形成任何威胁。 回想起丁一的遭遇,我看着这满地的蝶尸不免心有余悸。如果当时不是大胡子封住了dòng口,数量如此庞大的蝶群我们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出不了一时三刻,必将被大批的帝王蝶围攻致死。 然而,我心中却另有一件费解之事,就是这些体型巨大的帝王蝶到底是从何而来的?相隔了上千年的时光,它们怎么可能存活至今?就算有充足的食物和完美的生态条件,任何生物也都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寿命,更何况这还是寿命极短的蝴蝶? 正感一筹莫展之际,忽觉一只嫩滑的小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掌,我转头一看,是季玟慧。我对她微微一笑,但没有说话,脑子里还是在思索着那难解的谜题。 季玟慧看透了我的心思,她轻声说道:“记不记得我说过这dòng里以前是真空的环境?” 我身子一震,隐约想到了事实的真相,但总觉得还是少了点儿什么,便犹疑地问她:“只靠真空就能将这些蝴蝶保存几千年这么长时间?” 季玟慧微微摇头,继续说道:“可能还有温度的因素。”说着她便把自己的理论给我解释了一番。 适才在蝶dòng破mén的同时,一股冷空气猛然喷出,这就说明这蝶dòng里的原始温度是非常低的。帝王蝶在这种环境下就会冬眠,而在冬眠的同时,这dòng里又形成了真空的状态,如此一来,这个空间就会完全的与世隔绝了。 生命体征在这样的环境下保存上千年或许真有可能,例如马王堆出土的湿尸,就与此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更有甚者,在湿尸出土之后,学者们发现千年之前的尸体依然在生长着头发和指甲,这便与其保存的环境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很难解释得清的,只有被发现以后,才能被人们所认同,不然的话,可能始终都被人们认为是天方夜谭。 经季玟慧这么一说,我顿时感到恍然大悟。她的分析应该非常接近标准答案,至少在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说清了。 不过在几千年前,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把如此众多的帝王蝶封存起来,这一点我们却怎么想也想不通了。估计此事必定与魘魄石、《镇魂谱》、或是血妖脱离不了干系,也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来慢慢的解读此事了。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大胡子那边已经救治完毕。他告诉我丁一的眼球已经完全溶解,失明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由于处理的及时,他的xìng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数日之内应该不会再次毒发,等离开此地之后,再想办法根除他体内的毒素吧。 此时丁一已经昏mí了过去,想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清醒过来了。随后我让众人坐在原地休息一会儿,抓紧时间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十五分钟后再次出发。 在此期间,我大大地数落了王子一番,说他扔鞋的法子真是害人不浅,以此来报复他刚才奚落我的一箭之仇。 休整已毕,大胡子问我现在要走哪一座桥?我说既然已经走过了这座桥,那就别再胡luàn选择了,按顺时针方向一个一个的走吧,省的到时候走luàn了。 于是大胡子背起了昏mí的丁一,一行人按照原路走了回去。经过九龙巨柱的那圈环廊之后,便走上了蝶dòng石桥旁边的另一座石桥。 由于此前已经走过了两座石桥,在桥体之上都没有什么特异的事情发生,因此我们对这些石桥倒是放心了不少,行走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许多。 走到石桥的尽头之后,我们却发现此处的构造与蝶dòng那边差别极大。此处也同样有石mén立于桥端,但这扇石mén却是用上好的石材打造而成。两扇石mén呈对开之式,mén板厚重坚实,上刻团花朵朵,花朵间有九条蛇怪穿梭其中,这图案就与九隆王雕像所穿的那件龙袍一模一样。而最为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这扇石mén竟然开着一道小缝,很明显是曾经被人打开过的。 季玟慧刚一见到这扇mén就低呼了一声,随即她上前两步,盯着石mén左右两旁的壁灯仔细观看。 过了一会儿,她回头对我说道:“是长明灯,这好像是间墓室。” 看着那条诡异的缝隙,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有人藏在里面,保不齐打开石mén的人就是高琳。于是我对胡、王二人使了个眼sè,三个人蹑足而行,一步一顿地走到了石mén的跟前。随后我将手电光从mén缝之中照了进去,屏住呼吸,把眼睛凑到近处向里张望。 果然如季玟慧所说的一样,顺着狼眼手电的光芒看去,依稀间,我仿佛看到一口棺材摆在了房间正中。但颇为与众不同的是,那口棺材的棺盖……好像是敞开着的。 关于出版 关于出版 有关本书出版的说明,由于字数过多,就不放在付费章节里面了。请大家在作品相关里看,谢谢!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疑棺 第一百六十七章疑棺 看到那敞开的棺盖,我立即联想到此事乃高琳所为。这魔鬼之城本就极难发现,况且这大厅又是修建于极其隐蔽的地底之下,再加上整个城中凶险异常,别说普通的盗墓贼了,就算是他们业界的jīng英,身处此地也是寸步难行,又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撬开棺材再全身而退? 王子与我的看法如出一辙,他看过里面的情形之后,便咬牙骂道:“肯定是高琳那小蹄子干的不好丫已经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 我思忖了片刻,虽然心中急y-知道里面的情形,但生怕有血妖或是其他什么危险的生物藏匿其中,一时也不敢推就进,反而是定了定神,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下来。随后我掏出了几枚冷烟火,点亮之后便从石的缝隙处扔了进去。 冷烟火这种东西的光照度极强,如果使用得当,在某些时候它的亮度要远远超过信号弹或是狼眼手电。那房间的面积虽然比适才的蝶大了不少,但毕竟还是一个四方的房间,冷烟火的强光无法散发出去,便打在了墙壁上形成反致使室内的光亮更加强烈,照得整个房间犹如白昼一般,房内的一切事物都清晰无比地暴露在强光之下。 我们三人分上中下三个位置趴在上,就好似小时候偷看nv生换衣服洗澡一样,将半个脑袋从缝中探将进去,竭尽全力地向里张望,生怕遗漏下什么蛛丝马迹,已经完全顾及不到自己的形象美丑了。 那石室约有二三百米,墙壁和地面全都打磨得甚是光滑,显然修建之时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在石室的四个墙角,分别摆放着四口较小的石棺。位于房间正中的,则是一口巨型石棺。不难看出,其余四口棺材里的人,必然是臣服与主棺中的主人,至少其身份也应该低了一级才是。 那四口棺材虽是略小,但比起近代的棺木来说,也是大了将近一倍有余。而那主棺更是大得离谱,足足又比那四口棺材还大了倍许,让人看起来很难相信那是口装人的棺材,即便是装头大象也未尝不可。 这四小一大五口棺材,每口棺材的棺盖全都没有盖在上面,有的歪在一旁,有的斜在地上,很明显是被人撬开过的,若非如此,那就只能是躺在里面的东西自己爬出来了。 除了这几口棺材以外,石室之中再无他物,只是正对着石的那堵墙壁上画有一幅壁画。但由于年深日久的缘故,那壁画已然有些模糊不清,从我们所处的位置是无法看清具体内容的。 我们三个又瞪大了眼睛环视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危险之后,便把脑袋缩了回来。王子子最急,当即就要闯进去探个究竟。但我心中却另有一番疑虑,便让他等等再进,然后对季氏兄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过来。 待季玟慧走过来之后,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形,又朝那敞开的缝看了几眼,随后便对她说道:“玟慧,委屈你一下,你试试能不能从这缝里面挤进去。” 王子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大声问道:“啊?你让玟慧进去干嘛?让她先进去趟雷去?”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丫就不能说句人话?怎么什么事儿到你嘴里都变得那么难听?让她趟雷,我舍得吗?我是觉得这缝的距离有些蹊跷,要是玟慧能从这儿挤进去,就说明从这里进出的人肯定是高琳。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还能有这么瘦弱的体型。” 季玟慧被我这句“舍得吗”说的笑脸嫣然,当即她便侧过了身子,从那缝之中硬挤了进去。不过她的体型要比高琳更为丰满一些,因此挤进去的时候便有些吃力的感觉。 我不敢让她独自留在墓室之中,于是我对大胡子点了点头,示意他把石彻底推开,跟着我们几个便鱼贯而入,全都进入了那yīn森诡异的墓室里面。 我一边帮季玟慧拍打着后背的尘土,一边对胡、王二人轻声说道:“打开这条缝的人肯定就是高琳,大家找找,看看她是不是躲在棺材里面。”说罢便和他们二人在墓室之中翻找了起来。 可说是翻找,其实也就是五口棺材而已,棺材的盖子全都敞着,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里面是否有人。三个人转了一圈以后,相互间全都望着对方大摇其头,示意五口棺材之中皆尽空空如也,别说是高琳了,就连本该躺在里面的死尸都没见到一个,摆在我们面前的,居然是五个无主的空棺。 我默默思索了片刻,忽地想起一事,便再次走向那几口棺材,逐一在棺材被推开的位置细看了起来,随后蹲在地上检视了一遍地面的尘土。 转了一圈之后,我在主棺的旁边停了下来,指着石棺开口处的边缘对众人说道:“这口棺材不像是被高琳打开的,你们看这上面的尘土,已经摞得这么厚了,并且平平整整,一点被触动过的痕迹都没有,绝不像刚刚被人推开过的样子。如果是不久前才打开的棺盖,不可能有这么厚的尘土。可你们再看另外那四口棺材,被推开的地方连一点尘土都没有,明显是刚刚打开不久的样子……” 我正要接着继续往下说,王子却抢先答道:“我不好丫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几口小棺材里面,保不齐丫已经拿完颠菜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让他别老急着打岔,听我把话说完再下结论。随后我转过身去,走到了一口小棺的跟前,对王子招了招手说:“过来,跟我一起推这棺盖。” 王子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我必有用意,于是他挽了挽袖子,走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使力去推那棺盖。 前文书说了,这四口小棺虽比中间的主棺要小了一号,但比起正常的棺材还是大出甚多。仅是棺盖就有五寸来厚,我和王子虽是方当壮年,但毕竟没有大胡子那种惊人的力气。连推了数下,也只是将其推得微微晃动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把这棺盖移动分毫。 待停手之后,王子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盯着那口棺材半晌都默不作声。 大胡子早就看出了我的意图,随即他走上前来,双手抵在棺盖上面,猛一发力,就听‘隆隆’之声沉沉响起,那棺盖好似失去了重量一般,就这样被他向旁边推开了好大一截。 随后大胡子便侧头对我说:“这盖子普通人是推不开的,肯定不是高琳所为。” 我点了点头,把脑子里杂无章的线索默默地清理了一遍,待得大致想通之后,便将自己的分析给众人讲述了一遍。 首先来说,我们可以确定这几口棺材的棺盖全都不是被高琳打开的,那也就是说,打开棺盖的另有其人。 从开口处新旧不一的尘土来看,墙角的四口棺材应该是才开不久,而位于墓室正中央的那口主棺,则是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处于这种半开的状态了。因为我刚才检视过地上的尘土,其厚度正好与棺口边缘出的尘土一致,这两者间如果形成统一的话,那就说明这墓室尘封了多少年,那口主棺也就敞开了多少年,绝不是被后来人所开启过的。 再说那四口小棺,小棺的棺盖已经可以断定不是高琳所开。但这棺盖绝对是近期打开的定然没错,那么,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在我看来,此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丁二已与高琳汇合,两个人一同进入了这间墓室,以丁二的力气,打开这四口棺材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种可能有一个漏应该是难以成立的,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一会儿我再详加解释。 另一种可能就是棺材里的主人自己推开的棺盖,但这可不是闹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四口棺材里的主人,就是那四只会变脸的特异血妖。 此前我也曾经对这几只血妖做过分析,我估计它们极有可能是在近期复活的。而在此之前,它们则是以假死或长眠的形势进行休眠,当我们触发了某些特殊的东西之后,这几只血妖才猛然觉醒,后续的许多怪事,应该都是它们在暗中作的。 从数量上看,我们正好遇到过四只这种特殊的血妖,也恰好和眼前这四口棺材的数目匹配。那是不是就可以大胆的设想,以前睡在这四口棺材里的,其实就是那四只变脸的血妖呢? 还没等我说完,王子就急不可耐地抢着问道:“有道理是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不可能是丁二推开的棺盖?他是跟高琳一伙的,帮高琳推个棺材盖子有什么新鲜的?” 我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另一个观点也叙述了一番。 之所以说不是丁二所为,就是因为我们背后的石那石为何仅仅开了一道缝隙?而那道缝隙也仅能容得下高琳这样纤细的身形勉强进出。可那丁二却是人高马大,他又是怎样进出此地的?难不成他先将石开个大缝,等他离开的时候再刻意关小么?这不合常理,也不合逻辑。 既然不是丁二,那就更加不可能是高琳。以高琳的力气,连这棺盖都不可能推动分毫,又怎么可能推动石因此在我看来,打开石的应该也是从棺材里复活后的四只血妖不好高琳和丁二根本就没有来过此地。 王子怪眼一翻,驳斥我说:“不对吧?你刚才让玟慧做实验,说是只有高琳那样的身材才能从那缝里挤进去。你想想那几只血妖都多高多壮啊?能从这么窄的缝里挤出去吗?” 我微微一笑,心说这厮最近的脑子也算灵光了不少,遇到问题的时候也知道判断分析了。于是我继续解答说:“当然不能。不过你仔细回想一下,当初咱们刚进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干尸似的血妖是什么样的体型?” 王子眼珠一转,猛地在自己的光头上拍了一下,跟着便大声答道:“对啊!我怎么忘了,那几个货都瘦的跟人干似的,差不多比高琳还瘦一圈呢。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肯定是这帮孙子自己爬出来的,自己开的忽然间他又是一愣,随即便皱眉问道:“不对啊,咱们见的那四只血妖可全都五大三粗的,也不是人干的模样啊。”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朝着一只干尸血妖的脸上开了一枪,它的嘴里沾到血之后,发生什么变化了?” 王子微微一怔,随即便“噢”了一声,点头答道:“对啊,当时那怪胎沾了血以后就变得年轻了不少,脸上也有人模样了。看来这帮孙子本来都跟人干似的,一定是喝了翻天印了血,后来才恢复成本来面目的。” 大胡子和季玟慧听完我们这番探讨,也觉得我的推测颇为有理,或许事实就是如此,推开棺盖和打开石的人并非他人,而是那四只血妖亲手所为。 我见此事已经说通,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幅壁画的上面,想看看里面画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刚一转头,便看见季三儿独自一人站在那口主棺的跟前,一双眼睛痴痴地望着棺内,就好像着了魔似的,嘴角上扬,双目m-离,脸上满是一幅诡异的怪笑。紧跟着他手臂忽地一伸,就朝那棺材里面掏了进去。 我们几个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也不知他到底意y-何为,正要上前阻止,猛然间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季三儿随即也是大叫一声,双膝一屈,一下就瘫倒在了石棺的旁边。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误打误撞 第一百六十八章误打误撞 那声音并非自棺材之中,而是在门外较远的某个地方。季三儿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的缘故,这才被那瘆人的惨叫声吓得魂不附体。这也难怪,季三儿本就胆如鼠,身处这墓室之中更会令他胆颤心惊,况且那惨叫声恰恰是在他伸手入棺之际,这一下没把他当场吓死过去已经是算他万幸了。 我见他坐在地上只是哆嗦,知道他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罢了。于是我和大胡子急忙奔到墓室的门前,将身体隐在石门的后面,探出一只眼睛向门外观察。 刚才那声惨叫来的极其蹊跷,从嗓音判断,绝不是自高琳之口,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九桥大厅中除了我们这批人,也只有高琳和丁二散落在外,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搞不清数目的血妖了。是丁二的叫声?还是血妖的叫声?或者……又是另有其人? 但无论怎么说,那惨叫声必然代表着危险的信号,出叫声的那一方似乎是吃了大亏,说不定已经就此死了。 我和大胡子观望了半晌,既没见到有人过来,也没再听到任何声音。大胡子目光深邃地冥想了片刻,随后便对我说道:“过去瞧瞧。” 我点了点头,让他稍等片刻,我去把那幅壁画看完就走。随即我复又转回室内,对着那幅壁画端详了起来。 那壁画是一张人物图,上绘五人,一人居中,其余四人围在四周。只见那四人全都双膝跪地,低垂眉,脸上尽是谦卑之色。他们的双手都是向上高举,手中托着不同的事物,摆出一副供奉的架势。 四人手中托举的东西分别为蝴蝶、红蛇、红花,和一枚绿色的石头。 而居中那人则昂挺身,负手而立。此人身材极尽高大魁梧,比脚下那跪着的四人高了一倍还不止。他穿九蛇龙袍,摆出的架势霸气十足。从这非凡的气势就能肯定,此人必然就是此地的主人——九隆王。 那四个人手中的东西我已悉数见过,蝴蝶就是我们刚刚见过的帝王蝶,红蛇则是早先我和大胡子在蛇洞中遇到过的红磷蛇怪,那红花便是与血妖始终有所牵连的曼珠沙华,而那绿色的石头,就是我们来到此地的最终目的——魘魄石。 看来这四种东西乃是九隆王贴身的至宝,而这四个伏地之人,八成应该是他的亲近随从,或是他国中的得力臣子。 然而这幅壁画却远远不止那么简单,有三个特殊的地方引起了我的极大关注。 其那四个跪地之人是没有面貌的,仅有眼、鼻、口、耳个器官,其余的部分则全都是平整的皮肤。既没有棱角,也没有皱纹,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相貌可言,甚至连头也是一根皆无。 这便与季玟慧此前的推测相互吻合了,如果这四个人抹去了那四个器官,其头部便完全是个光秃秃的肉球,和我们在冰川圣殿所见过的欲石脑袋当真是颇为相似。看来这种会变脸的血妖并非突然变异,而是自打它们的存在之初,就已经具备这种特殊的能力了。 其二,是站在四人当中的九隆王。他的脸上也没有相貌,但并非他也是个肉球脑袋,而是在他的脸上戴了一个绿色的面具。那面具泛着荧荧绿光,较之魘魄石的颜色更为鲜艳。 一看到这奇特的面具,我立时想起当初在蛇洞的暗室中所见到的那幅壁画。图中画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中央有一把极尽奢华的帝王座椅。帝王椅左右各站了十几个人,卑躬屈膝,表情十分谦卑。但这十几个人都是满眼通红,嘴角处还隐隐有獠牙露出。那帝王椅中空无一人,在座椅正上方,漂浮着一个绿色的面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面具和九隆王脸上所戴的这个,绝对是一模一样。 其三,就九隆王胸口上的一件东西。那东西乃是一个挂坠,定睛细看,可以看出这挂坠其实就是两枚弯弯的牙齿,牙齿的上面刻有文字,更为令人惊奇的是,那牙齿的颜色……竟然也是深紫色的。 看着图中那两枚奇怪的牙齿,我又岂不知这便是我脖子上一直挂着的护身符?尽管我已经从刘钱壶的口中得知此物名为魙齿,但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东西竟与这颇为诡异的九隆王牵上了瓜葛。莫非此物的主人原本是他?那又为何会流落民间?另一枚魙齿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时间紧迫,我也不及一一细想,其中的答案只能留在日后再找了。于是我将整幅图画又仔细地检视了一遍,用多年绘画的经验将这幅壁画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面。然后我转过身去,看了看依旧委顿在地的季三儿,俯身说道:“三哥,咱得出去了,麻利儿的清醒清醒,你还打算让我背着你走是怎么着?” 季三儿的神色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他吱唔了几声并没答话,两只眼睛仍是往中间那口石棺上踅摸。 我朝棺中瞟了一眼,立时明白了季三儿方才那种举动的原因由来。原来这棺中虽是无人,但一系列的陪葬和装衬却是一应俱全。棺底铺设的是金丝锦被,在上面竖直排列着九个圆形的金盘,每个金盘的边缘都有一条蛇怪突在外面,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但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每个盘中都有一颗硕大的金珠,那金珠的色泽澄黄泛光,看起来圆润通透,像是金子,却又比金子柔和了许多,也说不上是什么材质。金珠之上都刻有云纹,云纹之中依然穿越着蛇怪的图形,雕刻的工艺极其精湛,不是现代工匠所能比拟得了的。 这一路上季三儿一直少言寡语,再加上我始终把精力放在了这鬼城的上面,因此我始终对季三儿都有没太过留意。这时我才想起他的身份和他来到此处的真实目的,让一个jin商见到这么一堆硕大的金盘金珠,他要是不顺手牵羊都对不起他那双捞钱的手了。因此他刚才才会面带怪笑,朝着棺材里面痴痴傻,要不是那声惨叫来得及时,恐怕那几颗金珠早就被他装进兜里去了。 这时王子也站在我的身边向棺内观看,他一边咂巴着嘴唇啧啧称奇,一边朝着季三儿坏笑道:“怎么着三哥?不敢动手啦?瞧您这点儿胆儿,叫唤一声就把您给吓瘫啦?难怪老谢说您这么多年都没过一回横财呐。不过这金球也值不了几个钱吧,老谢,现在金价是多少?三哥你是不是瞧不上这东西啊?你要是不要那我可得着了!” 季三儿的情绪本已恢复了大半,此时他受不住王子的奚落,立马双眉一挑,‘噌’地一下蹦了起来,急赤白脸地辩解道:“你别扯淡了,你再仔细瞅瞅这是金子吗?今个儿哥哥告诉告诉你,也让你涨涨学问。这珠子底下的盘子是金的,但这珠子可不是金的,这叫木变石,又叫虎皮石。” 接着他将身子一转,目光贪婪地望着棺中继续讲道:“其实这石头本身不算特别值钱,这就是一种硅化石棉。但甭管什么物件儿,都得看个年头。要按我们家慧儿的说法,这地方至少得有两千多年了,你琢磨琢磨,两千多年的木变石,那得是多金贵的玩意儿?你再看看这刻工,你再看看这成色,真他妈是个罕见的宝贝。而且这九个珠子一样大,分毫不差,这东西要是带出去……爷们儿,咱们后半辈子可就都是大亨啦!” 我懒得听他白话,眼看着大胡子守在门口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便催促他说:“得了三哥,你赶紧闭嘴吧,你要拿就麻利儿的拿,不拿我们可走了啊。” 季玟慧本想出声阻止,但她刚一张口,就见季三儿咧嘴一笑,一只手已然迅捷无比的伸进了棺中,紧接着他抓住了一颗木变石向上一提,忽听‘咝’的一声,那颗石头居然停在了半空定住不动了。 我被这奇怪的变故吓了一跳,正要责问季三儿闹什么幺蛾子,猛然间就听见石门外面传来一阵隆隆巨响。那声音沉重有力,明显是厚重的石板摩擦所致。 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遇到了许多石门暗道之后,仅是听听声音就能分辨出这是某个石质的暗门正在缓缓开启。出声音的方向距离我们不算太远,但与刚才那声惨叫的位置却又不是同一地点。 我立即意识到是我们触了机关,忙将目光转到了季三儿的手里,只见他手中那颗木变石依然悬在半空,他的手臂也因此僵在了原地,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而在那珠子的下方,有一根极细的银丝牵在上面,银丝的另一端则连接着金盘上面的一个洞。看来这一定就是机关的所在,九个金盘,九颗木变石,是不是意味着九个石门的开启机关,就全在这里? 可还没容我细想,就在这时,门外的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一阵细微沉闷的声音。那声音似是出自人口,仿佛是一个人的痛苦呻yín,又像是用尽全力的低沉吼叫。 大胡子全神戒备地望了望门外,随后便转过头来对我说道:“迟则生变,快,咱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我也急欲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事情,正要催促季三儿先行离开,却忽见他抓着那颗木变石向后一拉,就听‘啪’的一声轻响,那连接机关的银丝竟被他生生的给拉断了。随即他把那颗石头揣进兜里,紧接着左手一伸,又抓住了另一颗木变石,准备如法炮制,将全部九颗木变石统统拽掉。 这一下可是令我颇为惊诧,没想到这厮见了财宝就跟着了魔似的,根本就不管自己的处境如何,竟穷凶极恶的想要把这个地方洗劫一空。 季玟慧本就不愿他破坏这些文物,一再的想要制止,却一再的被变故打断,致使她那一句话始终都没能说得出来。此时她再次张口要讲,但却还是迟了一步,季三儿的左手已经抓住了那颗木变石向上提拉,只需用力一拽,那颗珠子便会被他硬拽下来。 然而就在季三儿的手臂刚一抬起的时候,骤然间就听见‘噗’的一声急响,从那珠子下面的金盘之中,忽地冒起了一股浓浓的黑雾,直奔着半空之中席卷而来。 我见状立即吓得魂不附体,双手同时拉住季玟慧和王子手臂向后就倒,与此同时,我朝着季三儿高声吼道:“快闪开!是毒烟!” ◇◇◇◇◇◇◇◇◇◇◇◇◇◇◇◇◇◇◇◇◇◇◇◇◇◇◇◇◇◇◇◇◇◇◇◇◇◇◇◇◇◇◇◇◇◇◇◇◇◇◇◇◇◇◇◇◇◇◇◇◇◇◇◇ 月底了,所有作者都在求月票,我也不例外,希望大家能捧个场投上几张,让我的心里也舒坦一回,呵呵。 意犹未尽,那就看看最热门的其他小说更新了哪些章节吧!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断指 第一百六十九章断指 看到那浓黑的毒烟猛然喷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当时站在我左边的人是季玟慧,右手边是王子,而季三儿则站在王子的身旁。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就是想拉季三儿也够不着他,情急之中也无暇细想,双手一伸,同时抓住王子和季玟慧的胳膊向后就倒,并在口中大声提醒着季三儿让他赶紧躲避。 季三儿的反应虽不如我快,但看到一阵黑雾忽然喷出,他也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就听他“哎呦”一声大叫,与此同时松手后撤,脑袋向后一扬,也在危机的关头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然而毕竟他的手臂已经探到了棺材里面,手掌距离毒烟的出口更是近在咫尺,饶是他这下闪避得还算及时,但左手的指尖依然被那毒烟扫到了一些。当他顺着后仰之势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现他的指尖已然变黑,并且一条条黑色的血管突出暴起,正以极快的度向上蔓延。 我岂不知这是剧毒的功效?直把我看得心惊胆寒,心想若是刚才慢得半刻,我们三人势必也会被那毒烟沾到,这种剧毒看似凶猛异常,如果被碰到头脸的部位,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毒身亡的。 但这种想法也是一闪即过,眼看着大量的黑烟腾空而起,我一把将季玟慧远远地推了出去,紧接着对王子大叫一声:“帮我拉着三哥快跑,别等那些毒烟落到地上。” 王子也看到了季三儿被染上了剧毒的黑色手指,他先是被吓得愣了一下,听我喊完之后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总算回过神来。跟着他一骨碌翻到了季三儿的另一边,双手抄起季三儿的双臂,我则抬起季三儿的双腿,两个人弯腰低身,一路向前疾冲,直到跑出墓室的大门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此时大胡子早已将季玟慧和丁一安全的抱出了墓室,我们见那毒烟已经开始慢慢下落,确信应该不会飘到墓室之外,这才将季三儿放在地下,俯下身子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势。 季三儿自打中毒之后便一直闭口不语,此刻我见他满头大汉,紧咬着牙关苦苦支撑,怕是只要张口叫喊一声,便会因泄了气而就此昏去。 我虽不知解毒之法,但也大约知道急救的措施,如果再放任毒素自由蔓延,出不了一时半刻,猛烈的毒ìng就会侵蚀季三儿整个身体,等到剧毒攻心,此人便说什么也救不得了。 于是我急忙撕下一条衣服,将季三儿的食指根部紧紧地扎住,然后便焦急地问大胡子说:“怎么救?” 大胡子不敢用手触碰季三儿的手指,他抓起季三儿臂的衣服将手臂拎起,对着那根青黑的手指看了一会儿,随后便表情凝重地沉声说道:“不知是什么毒药,竟会如此猛烈。咱们不清楚毒药的名目,就不能用药。可就算知道这毒药是何物所制,眼下咱们手中也没有药材可用,还是没办法用药。再这么下去恐怕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手指斩断。” 我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个结果,眼看着那根手指的根部已然全部变黑,我也不敢再稍有耽搁,于是我颇为歉疚地伏在季三儿的耳边,轻声说道:“三哥,你要活命,这根手指就保不住了。你先忍一忍,等离开这儿以后,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接上。” 季三儿岂会不知自己的处境如何?他早已痛苦得无法言语,但听到自己的手指不保,他还是身子一颤,紧接着便有两行热泪淌了下来。随后他脸色煞白地闭起了眼睛,眉头一皱,朝着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当下不敢迟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藉,跟着便抬手做出了一个举刀的动作,上下晃动着比划了几下,告诉大胡子这就斩吧。 季玟慧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会如此严重,看到我做出的动作,她忍不住“啊”的一声呼了出来,两手捂住自己的双唇,几行清泪顺着她的指缝缓缓而下。 我正要上前安慰她几句,猛然间就听见季三儿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我忙回头一看,就见季三儿的手指已然落在了地上,大胡子则表情沉重地蹲在一旁,他手中的匕,也兀自还在淌着黑色的血滴。 季三儿圆瞪着双眼颤抖个不停,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紧跟着他便长叹一声,双眼一翻,就此昏了过去。 季玟慧就算再怎么责怪季三儿,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看到季三儿如此惨状,她又岂能放平心态?就见她呜呜咽咽地跪爬到季三儿的身边,一头扎进哥哥的怀里,将全部的眼泪都洒在了他的胸膛上面。 我不忍再看这伤感的一幕,于是我便和胡、王二人商讨起后面的计划。 在大胡子看来,此前那声怪异的惨叫应该并非自血妖之口,他说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声音极有可能是丁二所,若是那样,就说明他至少已经身负重伤了。 那两只变异血妖虽然厉害,但以丁二那一身食阴子的功底,如非事有剧变,绝不可能让他负伤。如此说来,在丁二出喊声的那个位置,或许存在着更多数量的血妖,这才会导致他寡不敌众而失手受伤。 我思忖了片刻,然后定出了后续的计划。等会儿我们先按原路返回,到了九龙巨柱的下面以后就按兵不动,静观其余几座桥上有何动静。如果真像大胡子说的那样有大量的血妖出现,那我们就先行退出这大厅,等安顿好了季玟慧等人以后,到时再杀将回来和它们一决高下。 胡、王二人认为此法可行,丁一和季三儿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带着他们确实是个负担,总之先到九龙转盘那里看看情况,如果现苗头不对,就毫不犹豫的撤出洞去。 随后我又劝慰了季玟慧几句,告诉她季三儿的手指虽然少了一个,但ìng命总算是保下来了。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若是季三儿因为此事而改掉了贪财的毛病,那他丢的这根手指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季玟慧的情绪本已平复了不少,况且她也知道我们急于探明情况,再加上我这几句说得在理,于是她便收起了泪水,随着我们一同起程了。 大胡子为了避免我和王子体力不支,他本要独自背着丁一和季三儿二人。但我却一口否定了他的决议,因为现在我们几个之中只有他的战斗力最强,也只有他能够与血妖匹敌,若是因为这两个伤号而拖累了他的手脚,那我们保存下来的体力也只能留着到阴间使用了。 是以我们最终排出的队形是大胡子单独在前,季玟慧紧随其后,我和王子则分别背着季三儿和丁一挡在季玟慧的身后。 这一路上走起来当真是步步为营,每个人都加了十二分的心,因为我们知道前方定有大变生,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 所幸在石桥之上并没生任何异常,待走到了九龙转盘之后,我们便凝足不动,聚在一团静观其变,等待着某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出。 过了半晌,依旧不见有任何动静,大胡子微微有些耐不住ìng子,便让我和王子不要随意走动,他围着转盘走一圈看看有什么现没有。 大约过了半根烟的工夫,大胡子匆匆地走了回来,当他走到我们右前方的那座石桥之时,他忽地停下了脚步,向前走了数步上了石桥。然后他俯下身子,在地面上端详了片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特殊的东西。 当他走回我们身边的时候,他的表情略显茫然,一见我们的面便低声问道:“刚才咱们绕着转盘走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过其他桥头的地面上有些是刻有印记的?” 他把我问的一愣,不太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但我也清楚他肯定是现了什么,于是便回答他说:“你说的是哪个桥头?” 大胡子指着右前方那座石桥说道:“那座桥上有,后面也有两座石桥上也有。上面的图案不同,这边的是一个圆圈,后面那两座是两个圆圈和三个圆圈。”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我们围着转盘寻找线索的时候,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九龙巨柱的这一侧,而每一座石桥的桥上就的确没怎么太过注意。显然大胡子现了我们疏漏的细节,这或许是某种重要的线索。 于是我向四下张望了一遍,感觉暂时还算安全,便嘱托王子先行守在此地,我和大胡子去去就回。我一定要亲眼看见才能做出结论,仅凭大胡子的口述,我是想不出那圆圈的具体样子的。 我们先来到了右前方的那座石桥上面,这座桥我们并没走过,如果不是有突变生,从墓室出来之后,这便是我们顺时针方向的下一座桥。 当我向前几步走到了大胡子方才停步的位置之时,我确实看到了地上画着一个极的圆圈。那圆圈似是用碎石所画,从印记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不久前才画上去的,而并非是几千年前原本就有的。 我一时间不明所以,但也隐隐猜到,这圆圈应该与高琳或是丁二有关。正当我们打算走到另外两座石桥上再行察看的时候,猛然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之声。那声音断断续续,时而急促,时而停顿,却又不像是刻意的躲避我们,反而倒像是摇摇晃晃,一个人步履踉跄的勉力前行。 我和大胡子对望一眼,立时意识到有事生,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圆圈方块,撒开双腿,几步就跑回了原地,三个人围在季玟慧等人的身前提刀待敌。 片刻之后,那脚步声缓缓地走到了我们身后的不远处,随后就听到一个人倒地的声音,那人的呼吸声急促沉重,完全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又等了一会儿,我见那人没再继续的逼近我们,悬着的心便稍稍的放下了一些。而后我贴着大胡子的耳朵悄声说道:“我听着不大对劲,可能不是血妖,弄不好真的是丁二,咱俩过去瞧瞧。” 大胡子之所以能平心静气的守在这里,全是因为要保护我们这几个累赘,如若不然,按照他平日里对待血妖的态度,就算前面有一百只血妖他也必定会冲杀过去。 此时他也早就耐不住了,听我说过去瞧瞧,他连忙点了点头,然后轻拍王子的肩膀,让他尽量不要出声,守在这里保护另外三人。 随后我们俩便提刀潜行,轻步蹑足地缓缓绕到了九龙巨柱的另一侧。待距离那呼吸声十分接近的时候,两个人一使眼色,猛然间就向前跳了过去,若是此人真是血妖,也定会杀它个措手不及。 然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并非血妖,正如我和大胡子所推断的那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之人,正是在不久前追击血妖的丁二。 就见他满身伤痕地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半睁半闭地望着我们。更为惨不忍睹的是,他的左肩血肉模糊,整条左臂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意犹未尽,那就看看最热门的其他小说更新了哪些章节吧! ┊┊┊┊┊┊┊┊┊┊┊┊┊┊ 第一百七十章 丁二的遭遇 第一百七十章丁二的遭遇 丁二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惨不忍睹,他那血模糊的伤口中不停地渗出青黑-的血液,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此时他的目光已然涣散m-离,看样子他基本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了。 我和大胡子连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大胡子俯身问他:“是血妖伤的?” 丁二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然后他用手指了指身后的石桥,接着用手指蘸着自己血液在地上写了几个字:“有很多,小心。” 我和大胡子顿时大吃一惊,连忙朝着石桥的方向定睛观瞧,却暂时没见有血妖的影子向我们bī近。于是我低下头追问他说:“那些血妖呢?怎么没追出来?你都杀光了?” 丁二强忍着剧痛连连摇头,但由于他的伤势太重,已经无法对我的问话做出回答了。 看着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心下颇为不忍,于是我对大胡子说道:“先救了再说,再拖一会儿估计就歇菜了。” 大胡子点了点头,俯身将丁二抱了起来,和我一起回到了王子等人所在的位置。随后他便开始包扎救治,季玟慧则在旁边帮忙递送物纱布。 我见丁二血液的颜-非常怪异,便低声问大胡子说:“他是不是中毒了?血怎么发黑?” 大胡子摇头说他并没有中毒,因为食yīn子常年生食尸体腐因此其体质与常人大异,不能拿正常人的病症标准来衡量食yīn子。他的体内本就含有相当的毒素,流出的血液必然就是青黑之-的。 待包扎完毕之后,大胡子又喂着丁二喝了几口水,他这才总算是活了过来。我见他刚才手指的方向依然没有血妖出现,便再次问起血妖的行踪,他所说的很多血妖到底身在何处?为什么始终都没有追赶过来? 丁二强挣扎着坐了起来,随后他就蘸着清水在地面上写了几行字来回答我的问题。在我的连连追问之下,他的血字也是越写越多,加上他的口型和一些简单的手语,逐渐的,我也大致掌握了他与我们分别之后的具体情况。 当时他一路追击那两只变脸的血妖,到了九龙转盘以后,便失去了那两只血妖的行踪,一时间不知该往哪边追赶。他心想既然那两只血妖提着葫芦头的尸体,那就一定会在路上留下血迹,按照血迹一路跟踪下去,定会找到血妖的藏匿之地。 可那两只血妖也是聪明至极,在它们逃离之际,应该是把葫芦头的尸身举到了石桥以外,让大量的血液全都流到了下面的深坑,因此任何一条石桥上都没有血迹出现。这便使得线索中断,令他无法找到追赶的方向。 丁二见没有痕迹可寻,便打算回到原地与我们汇合。但就在这时,他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在九龙巨柱的另一侧闪了一下,紧接着那人便隐入了黑暗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他立即意识到那个人影可能是高琳,从穿着的服装来看,那人绝不是那种穿着古代服饰的食人血妖。 于是他急忙赶了过去,却还是因迟了片刻,没能再见到对方的踪迹。看着那一座座探入黑暗之中的石桥,他知道高琳一定是走上了其中一座,于是他仗着艺高人胆大,随便选择了一座石桥就走了上去,打算用排除法一座座的寻找,此法虽显笨拙,但却必然都能将高琳找到。 第一座石桥走完之后,他发现尽头处是一堵封闭的砖墙,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了。他对砖墙后面的事物并无兴趣,既然已经确定高琳不在此处,他就准备原路返回,到下一座石桥上寻找高琳。 然而就在他刚要离开之时,他忽然发现墙壁上的一块墙砖有明显松动的迹象,在其内部,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啪啪’声音。他走上前去顺手将那块松动的墙砖取了下来,感觉那块墙砖边缘的破损印迹甚新,显然是不久前刚刚被人从墙壁上取下来的。此时我们一伙人还在入口处与血妖搏斗,不可能来到此地破墙拆转,看情形那墙砖应该是被高琳取下来的。 随后他用手电从墙中照进去定睛观看,就见那房间之中有上千条红-的小蛇正在地上缓缓蠕动,在其周围,还摆放着数不清的白-蛇蛋。一枚枚蛇蛋正在微微晃动,‘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众多的蛇蛋相继破裂,从中爬出来的正是这种红-小蛇,很明显,这些怪异的小蛇都是不久之前刚刚才孵化出来的。 丁二虽然不惧怕蛇,但也觉得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于是他又将那墙砖顶回了原处,随后便转身回行,按照原路走回了九龙转盘。 这些石桥全都长得一模一样,为了避免自己记错了顺序,是以他捡起一块碎石,在桥头上随手画下了一个小圈,用来提示自己来过此地。 随后他便走上了第二座石桥,尽头处乃是一个空的房间,既没有房也没有遮挡,里面只有数十个散落的蒲团,像是一个集会或是讲经说道的场所。 他见室内空无一人,便没再继续逗留下去,依然按照原途返回,走到桥头的时候,在地上画了两个圆圈当做标记。 正当他打算走上第三座石桥的时候,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右侧传来一阵极轻的叫声,那叫声不似人类所发,但又必定出自人类之口,听起来鬼气森森,与此前那些干尸血妖所发出的呵气之声极为相似。 他立即意识到那两只血妖已经用葫芦头的尸体救活了其他血妖,并且他也非常清楚血妖的能力,如果这种生物的数量激增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必遭大劫,这其中也包括高琳和他自己。 权衡轻重之后,他决定先行放弃寻找高琳,当务之急是要阻止那几只血妖的行动,即便是无法将它们一举除掉,也要想办法夺取葫芦头的尸体,不能让这种怪物再无止境的复活下去。 可就在这时,他忽地感觉左手边有一股光亮闪了一下,很明显是有人举着手电在第三座石桥上急速前行。他知道此人必是高琳,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再去上前追赶,再耽误一会儿,恐怕会有更多的血妖相继复活。 于是他用石头在高琳所在的那座石桥上画了三个圆圈,打算收拾了血妖以后再前来寻找高琳。而后他便闪身疾冲,向着刚才发出声音的那座石桥上奋力奔去。 事实果然与他预料的完全吻合,那座石桥的尽头乃是一间宽大的墓室,墓室的石已经被完全敞开,屋内停放着三四十口石棺,那两只血妖正举着葫芦头的尸体喂食石棺中的血妖尸体。 而在那两只血妖的旁边,已经有两只血妖苏醒了过来,只不过由于沉睡了太久的缘故,它们正坐在地上大声喘气,口中的白烟清晰可见,虽然看到丁二进来,但也没有立时就发动攻击,只是用两只血红的双眼紧盯着他,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毒与怨恨。 由于丁二是食yīn子的缘故,是以他无法开口呼叫通知我们。并且此人似乎的确是有些憨厚鲁钝,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否敌得过四只血妖,当下他也不加思索,展开双臂,立时就朝那两只变脸血妖攻了过去,要将其手中的尸体抢夺过来。 可丁二的本事毕竟要比大胡子略逊一筹,初时还能与那两只血妖斗个平分秋但时候长了,他也开始渐感体力不支,举手投足也变得滞怠了许多。到了后来,另外两只刚刚复活的血妖也加入了战团,再加上那只适才被喂食了鲜血的血妖也开始逐渐苏醒,丁二以一敌五,就算他能耐再大也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打到最后,他知道长此下去必将毙于此地,感到恐惧的同时,他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打算先想办法冲杀出去,等找到我们这些人以后,再纠集队伍杀将回去,再怎么说也好过他自己独立支撑。 然而那几只血妖却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霎时间爪影飞,将他紧紧地合围了起来,与此同时,五只血妖频频换位,将他的外逃之路也给彻底的封死了。 又斗了片刻,丁二身上连中数爪,一个招架不住,居然被一只血妖把他的整条胳膊给斩了下来。他顿时觉得奇疼无比,大喊一声,拼着再糟一次重创,硬生生地从人缝之中挤出了去,慌不择路地竭力奔逃。 那两只变脸血妖见他逃出了墓室,便对其余三只说了几句古怪的语言,紧接着便跋足飞奔,紧追不舍地赶了上来。 丁二跑到九龙转盘之后,依然不见我们的踪影,当下他也不知去哪里寻找我们,辨明了出路以后,直接就奔着出的方向跑了过去,打算先逃离此地,再另找机会与我们汇合。 但他毕竟是受伤太重,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出的台阶处时,那两只血妖还是以飞快的速度撵了上来。无奈之下他只好以一条手臂勉力支撑,只斗了几招,身上脸上又再次接连中爪,他心知这样下去势必会被对方活活抓死,于是他只得调转头来,再次跑回了九龙转盘的位置。 好在这次终于遇见了我们,救命之恩他绝不敢忘,只不过那两只血妖应该还在出口的位置,估计过不多久就会赶上来的。 我问丁二你到底和高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如此执着的非要找到她不可? 丁二的回答却是颇为简单,他说没有什么具体原因,他的师傅就是让他一路上保护高琳的安全,这是他的职责所在,理应时刻都顾及高琳的安危。至于高琳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其实也不是非常清楚。 听完丁二的叙述,我望着出口方向的那座石桥暗自出神,思索了片刻之后,我摇着头对众人说道:“短时间内那两只血妖应该不会到这里来的,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追杀丁二,而是要将出的去路彻底封死。另外那三只血妖应该正在给其他的血妖死尸喂食,等到葫芦头的尸体吃完之后,它们就会集体走出墓室,再给咱们来个一网打尽。反正已经有两只能力更强的血妖阻断了出路,咱们就算ā上翅膀也飞不出这鬼地方,早晚都会和其他血妖碰面的。这帮孙子的智商真高,连瓮中捉鳖这招都会使了。” 随后我又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如果现在强行冲出去的话,应该也不是无法做到,那两只血妖的能力虽强,但我们三个也基本可以应付得了。可如果这样就走的话,势必就会将高琳一个人留在这里,尽管我现在对她极其痛恨,但她毕竟也是一条生命,毕竟我也曾经深爱过她,至少也和她有着几年的同窗之谊。况且我还有许多疑问要找她解答,如果就这么让她孤身涉险,恐怕这辈子我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所以我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到她,待离开这九龙大厅之后,我们先安顿伤员,然后再重整旗鼓,想办法将这里的血妖全部消灭。 大胡子和王子也赞成我的想法,大胡子说至少我们还没有找到魘魄石的位置,他不愿就这样两手空空的铩羽而归。现在九座石桥已经有六座都揭开了真相,其余的三座之中,必定会有一座是连接着魘魄石的。说不定高琳所在的那座石桥就是目的地,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能够一举两得,既找到了魘魄石,又能把高琳擒获。 王子则没有我们俩那么多的想法,他说他就是气不过高琳的为人,非得找到这娘们儿痛骂丫一顿不可,要不然他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议定之后,我们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依然是大胡子在当前开路,季玟慧和丁二两人跟在后面,我和王子则背着两个伤员负责断后。 按照丁二的说法,画着三个圆圈的那座石桥就是高琳的去处,是以我们也不用再进行抉择,找到了桥头画有三个圆圈的那座石桥之后,一行人便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头浮尸 第一百七十一章无头浮尸 一路之上,众人反而走得非常坦然。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便不再那样心惊胆战的处处小心,大不了就是与血妖碰面而已,即便我们现在选择离开此地,也势必免不了那一场你死我活的恶仗。 九座石桥已经破解了六条,对于我们来说,这地方也不再像起初见到时的那样m-雾重重。仅剩下三座石桥还没有揭开其神秘的面纱,等到逐一探查完毕之后,所谓的魔鬼之城,也必将显露出其庐山的真容。 鉴于此前的石桥全都没遇到什么机关陷阱,所以我们对这石桥的安全倒是颇为放心,行走起来也自然就快了许多。大约过了一根烟的工夫,我们抵达了石桥的尽头,然而这次摆在我们眼前的,却着实是有些出人意料。 此处乃是一个巨大的高约十米,宽度少说也有七八米的样子。并且这毫无遮挡,既没有石也没有砖墙,里面黑漆漆的望不到尽头,也不知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这巨大的与其他石桥尽头的建筑差别太大,实没想到,九桥大厅之中,居然还能有超越九隆王墓室规格的其他建筑,看来这其中的事物,定是非常重要且至高无上的。 季玟慧看着那高大的轻声纳罕道:“太不合逻辑了,怎么会有超越帝王墓室的建筑?难道那帝王寝是个假墓?这里才是真正的墓 我沉了片刻,摇头答道:“我看不像,这里八成就是魘魄石的存放地。要知道,血妖一族将魘魄石奉为至宝,也是它们的生命源泉,把魘魄石的地位摆在帝王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况且此地僻处西域的边界,和中原地区的民风民俗全然不同,你忘了地面上的那些房子了,不也修建得不伦不类么?那么这里的建筑不按常理出牌也是大有可能的。” 季玟慧听我说完,忽然显得颇为惊讶地打量了我一番,随后她嫣然一笑,边替我擦拭着颊边的汗水,边轻声笑道:“你的分析能力越来越强了,看来我这个老师是当不长了。” 自打进城之后,这一路上始终都是打打杀杀的,要么就是波诡云谲,要么就是步步惊心,我和季玟慧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此时在这样一个困境之下,能听到她柔声的调侃,能看到她嫣然的笑容,对我来说,这无疑就是最大的鼓励与安慰。 看着她那原本娇美的脸庞上满是憔悴之我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酸楚。这个nv人为我改变了太多,也为我付出了太多,此番如能全身而退,我必将与她厮守终生,绝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心中默默的起着誓,同时我也对她报以会心的一笑:“老师你还是要继续当的,我有好多东西都要跟你学习呢。不但现在要当,以后也要当,当一辈子。” 季玟慧自然明白我话中的含义,她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便俏脸生晕,把头一低,正扭捏着要跟我说些什么,却听到王子在旁边大声咳嗽道:“嘿!怎么茬儿?你们俩还真拿小爷我当空气啦?这不是成心挤兑我嘛!”说着他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大胡子挤眉眼地说:“得得得,老胡,咱哥儿俩先进去吧,估计人家小两口儿打算要跟这儿圆房了……” 季玟慧的小脸本就粉扑扑的,让王子这么一说,整个面颊顿时窘得通红无比,她面带羞涩地“哎呀”一声轻叫,举起手电就作势要砸向王子。王子背着丁一也不嫌吃力,嘻嘻哈哈地绕道大胡子的身后,把大胡子当成了挡箭牌,依然朝着季玟慧咯咯坏笑。 然而这本该和谐欢快的一幕,却让我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处惊人的景象。就在季玟慧挥动手电砸向王子的时候,那手电光从上到下划出了一道弧线,当手电光经过那的顶端之时,我猛然看到一个人影悬在十米高的半空之中。虽然仅仅是扫过一眼,但我却顿时吓得骨悚然,因为那个浮在半空中的人影,是没有头的。 我也等不及再去详加细看,骤然间大吼一声:“快退回来!有鬼!”然后抢上去一把拉住季玟慧的胳膊,‘腾腾腾’向后急退了数步这才停下。 大胡子和王子本来都因刚才的玩笑而放松了警惕,猛然之间忽见我脸-大变,又手忙脚地做出后退的动作,他们也意识到必有大事发生。所幸他们两个也反应迅速,连忙跟着我退出了数米之外,紧接着便提刀凝神,顷刻之间就布置好了守御的阵势。 刚一站定脚跟,王子就用怀疑的口气低声问我:“姓谢的,你丫说实话,是不是逗我玩儿呢?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把你和玟慧那茬儿给岔过去是吧?” 我的身上还在不停的冒着冷汗,哪还有心情和他辩解?于是我将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就把手中的手电慢慢上扬,将那条光柱一点点的上移到了内部的穹顶位置。 当光亮照到距离穹顶还有一米左右的位置时,突然之间,两条干枯的人腿猛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再将光芒上移一些,便能看到其全身的样子。黑褐-的皮肤,干瘪的身躯,参差不齐的脖颈上面空空如也,并且这无头尸体的整个身子,的确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季玟慧就算承受力再强也是抑制不住,只听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紧闭着双眼,再也不敢去看那诡异的浮尸。 我和王子也是惊得低呼了一声,顿时感到一股凉意直冲头顶。眼前的场面的确是太过匪夷所思,任我们再怎么猜测也想不到在这充满血妖的魔窟里会出现无头的浮尸,这是血妖的伎俩?还是真的有厉鬼出现? 大胡子也被这瘆人的尸体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紧盯着上方不敢大意,随即便将双臂张开,将我们几个全都挡在了他的身体后面。 我知道王子对神鬼一道颇有研究,便悄声问他:“这东西是鬼不是?” 王子望着那浮尸迟疑了片刻,随后便喃喃答道:“可能……可能是僵尸吧……我听人说过,人死后三年,如果皮肤没有腐烂,受了日jīng月华,皮和就会缩到骨头里面,然后骨头外面生红筋,之后就会长出白五百年之后,白变成黑再过五百年,就会变红要是再过五百年,就变成金了。不过变金还不算完,还得再修炼一千年,就能长出一对翅膀,这东西就成神兽了,叫金吼。你看这东西身体发红不好是只红吼。” 我一听到金吼的名字,立即想起一件事来,便低声问他:“你丫这都是听人说的吗?是看《西游记》看的吧?我怎么记着观音那坐骑就叫金吼啊?” 王子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个屁,《西游记》能有我说的详细?《西游记》告诉你金吼是怎么变的了吗?”说着他又变得一脸难挠着下巴颏自言自语地说:“可是……这东西怎么没脑袋啊?连脑袋都没了,那还吼个屁啊。” 说完他忽地一摸后腰,把六面印和八卦镜掏了出来,随即便手托六面印做了几个繁复的手势,又将八卦镜对着那浮尸照了几照,紧接着他双手一碰,‘啪’的一声,用六面印将八卦镜的镜面砸碎。然后他朝着那浮尸大叫一声:“孽障,给我着!”说着就见他单臂一晃,那六面印如同一颗飞石一般就砸了出去。 也不知他为何在‘降妖捉怪’的时候就判若两人,不但满脸的凛然正气,而且手底下的功夫也是非同小可。他那几套繁复的动作已然看得我眼花缭这下将那六面印扔出去更是颇有准星,就见那方印笔直的奔向浮尸的腹部,‘噗’的一声,竟然丝毫不差地砸在了对方的肚子上面。 可砸到了是砸到了,那六面印刚一触碰到浮尸的身体,便闪了一下,居然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那浮尸却还好端端地悬在半空,身体也开始一前一后地微微晃动了起来。 王子立时大惊失只听他指着那浮尸大喊一声:“赶紧撤!丫把我的法宝都吞了,对付不了!”说着就打算转身逃跑。 然而我却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随意动,同时将目光锁在那浮尸的身上陷入了沉思。 注视了一会儿之后,我见那浮尸除了晃动之外就没再做出其他举动,心中便渐渐地想明了事情的因由。 于是我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凝定下来,随后便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说:“跟我过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上个月我基本没怎么太张罗月票的事,一是怕读者们觉得厌烦,二是有些不愿意再张口了。倒不是我对月票不感兴趣,而是因为我总感觉要了也是白要,还不如让大家的眼前清静一些。 有一个热心的读者提醒我说,应该加强更新,这样便能换来更多的月票。其实我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只不过有史以来都是这样一个更新的速度,想要再快也的确是快不起来了。 我和那些写小白文的作者不同,他们可以天马行空,然而我却需要切合实际。有很多事情不能胡编造,更不能不假思索的任意写。 其实每一天的更新都耗费了我极大的jīng力,如果用时间来计算的话,大概是5个小时左右。构思、措辞、撰写、润稿、检查、修饰、修改,这一切都是由我一个人来完成,说实在的,这样的脑力劳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在每一章的撰写之初都要将此前的情节细致的回忆一遍,生怕遗漏了线索,疏忽了伏笔,写出哪怕一点硬伤来,那样的后果,恐怕是无法挽回的。 并且鉴于出版的缘故,我更加需要认真对待,什么词能用,什么词不能用,什么样的段落可以描写,什么样的情节不能加入,这都是我需要考虑和需要时刻警醒的问题。也正因为上述的诸多因素,我的更新快不起来,不能像其他作者那样,一天两更、三更……五更。 月票这东西,给灵异作者其实没什么大用,就算是灵异第一名的月票也不够保底的数量。但毕竟是一个体质,每一个作者,没有一个不去渴望战胜他人的,当然,我也一样。 又是月初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又开始不厌其烦的张罗月票了。可能这几天的更新都会提到月票,希望诸位读者多多包涵,不要产生厌烦情绪,如果有能力,或是认可我的话,就请投上一张吧。 再次感谢诸位读者的大力支持,无论你们投没投月票,只要是在看我的书,我都是一视同仁的感谢你们,因为对一个作者来说,月票是次要的,故事有人看才是真正的课题。 另:附加的这一段没有检查审阅,如有错字病句,请大家多多包涵。 第一百七十二章 验尸 第一百七十二章验尸 王子见我要接近那具无头浮尸,立时变得更加紧张,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惊诧道:“你不要命啦?当我跟你开玩笑呢?” 我微微一笑,知道不解释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于是我手指着那具浮尸说道:“你看,这东西飘了这么久就都没有攻击咱们,这就说明那只是一具死尸,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吼。而且你看它摇摆的幅度,一前一后的很有规律,就像大钟的钟摆一样,这明显不是它自己摆动的,而是被你砸了一下之后,自然产生的摇摆。”随后我又颇为歉意的补充说:“刚才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对不起大家。” 王子盯着那具浮尸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但他还是满面疑云地愁眉不展,随即便再次说道:“还是不对啊,那你说我的六面印跑哪儿去了?即使没产生作用,那也应该掉在地上啊。可不但没掉下来,反而消失不见了,你说是不是被它吞了?” 我指着浮尸的肚子刚要说话,就听大胡子抢先答道:“它肚子里可能是空的,你那东西应该掉进它的肚子里去了。”说罢他便猛一闪身,已然朝那浮尸的位置跑了过去。 待奔到近处之后,也不见他有丝毫停顿,反而是将脚下的步伐越奔越快。紧接着他便腾空而起,在门dong左侧的边缘上‘嗒嗒嗒’连踏三步,就见他整个身子在半空中连提三下,当第三步踏完之后,他已然跃到七八米的高度了。 众人正感惊叹之际,猛然间就见他手腕一抖,将缠阴锁上的一根银丝甩了出去。只听‘咝’的一声破空之响,那根银丝就仿佛利刃一般,‘唰’的一下,从无头浮尸的头顶上面划了过去。紧接着就见那浮尸身子一沉,毫不着力地从半空之中摔落了下来。 大胡子这几下动作简直是快到了极致,助跑、踏墙、纵跃、挥丝,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之后,也只仅仅用了几秒而已。当他的双脚落在地面之时,我们这几个人还依然保持着原始的姿势丝毫没动,王子那只手仍旧抓着我的手腕,只不过在他的掌心之间,多了一汪滑腻腻的汗水。 见到大胡子安然无恙,我微微一笑,朝着王子一扬下巴,意思是说:“瞧我说的没错吧?这次你又现眼了。”随即我便挣脱王子的手掌,快步奔向大胡子所在的位置。 待跑到近处以后,我和大胡子一同蹲在那具无头尸的身边进行查看。虽然暂时还不敢伸手去碰,但两束手电的强光就距离那具尸体近在咫尺,那干尸的全貌也就此浮现在了我们眼中。 这的确是一具无头的干尸,脖颈以上的部分全部都已不见了踪迹,只有那一圈怪异至极的硕大伤口还摆在那里。 此人身体上的衣服已然全部烂光,唯有一袭简朴的盔甲还挂在xiong前。但由于年深日久的缘故,那皮质的盔甲也早已氧化枯朽,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碰,便会从上面掉下一些零碎的残渣。 我用匕轻轻挑起那干尸的手臂,现其五指的顶端都有内收的迹象,并且其指甲的印迹也呈现出了尖锐的三角形,与血妖的利爪形状极其近似,看起来,这好像是一具血妖的尸体。 大胡子也看到了那只特异的手掌,他立即目光炯炯,低声说道:“是血妖什么人杀的?还有其猎杀血妖的人也来到了这里?”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感觉此事不会是那么简单。随后我撩起那尸体xiong前的铠甲,在铠甲的下方,便是其空dong的腹腔。所有的内脏已经全部干枯,然而在那些萎缩的内脏之中,还有一根极长的细线延伸了出来。那细线由腹腔一直延伸到其身体之外,顺着细线一路看去,便现那根细线最终是绕在尸体的两肩上面,又在其背后打了个结,再继续向上延伸了半米多长。 我和大胡子仔细地端详了半晌,忽然不约而同地指着那根细线惊声叫道:“是肠子”原来那细线正是这尸体的整条肠子,也不知是何人的手段竟如此阴毒,竟然用他的肠子绕住了他的整个身体,然后再将其高高悬在了dong门的顶端。随着尸体的风干,那根肠子也随之逐渐萎缩变细,最终形成了一根深褐色的细线,隐在阴影之中极难被人觉。若不是我参透了其摇摆的规律,nong不好我们到现在还认为这是一具会飞的浮尸呢。 大胡子望着那具干尸半晌不语,显然已经猜不出其背后的真相。我知道这种事他不甚在行,别说他了,就连我也是一头雾水,这种事情,必须要由季玟慧来检视一番,或许还能从中寻找到一些可用的线索。 于是我和大胡子回到原地,将丁一和季三儿都抱到了dong门里面,然后便将尸体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给季玟慧的工作留下足够的空间。 季玟慧既已确定了那漂浮的飞尸是场误会,便不再像刚才那般害怕惊惧。考古毕竟是她的本职工作,在考古所的这几年里她指不定面对过多少具无名的古尸,对于这种检验尸体的工作,她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一语不地围着那具干尸检视了一遍,然后便微微点头,似乎已经有了新的现。随即她手指着那尸体的铠甲低声讲解道:“这是秦汉时期的xiong甲,从做工及形状来看,应该是南方兵勇所穿。如果是北方兵勇,xiong甲的上半部分应该能够护住两肩。但南方的天气闷热,xiong甲做成那种形状的话,就会引起腋窝出汗,士兵们会非常难受,因此地处南方的国家或部族的士兵,大多都是用这种形状的xiong甲作为护具的。” 随后她又指着那干尸脖颈处的伤口说道:“这里的伤口比较特殊,前半部分的切口平整光滑,像是被某种利器切割过,后半部分则变得参差不齐,像是被极大的力气强行拉扯开的。换句话说,这人有可能是先被利刃砍开了一个极大的伤口,然后又被人把头部给拧掉了。” 跟着她又将视线一转,回到了尸体的xiong口部位,指着那一团枯萎的内脏说:“基本上所有的内脏都还健在,肠子用来围住了他的身体,当成了一种悬吊的工具,其余的内脏都已经风干石化。可唯独有一个重要的器官不见了踪迹,就是心脏。从心脏部位的破损痕迹来看,这应该是被人开膛破肚之后,用非常原始的手段,把心脏硬生生的给揪下来了。” 说完之后,她又戴上了手套,在干尸的腹部的空dong里mo索了一阵,紧接着便从其腹部以下的位置套出了一个东西,托在手里一看,正是王子刚刚扔出去的那个六面印。 王子见自己的法术再次碰壁,只得哭丧着脸将六面印接了过去,随即便颇为失落地走到了一旁,连接下来的探讨都不再参与了。 我心中笑他真是小孩子心xìng,总是为这种事而1uan闹情绪。但此时也无暇再跟他耍贫斗嘴,当务之急,是先要确定这死尸的身份和这dong内的情况。 我和大胡子还有季玟慧低声的商议了几句,觉得这死尸必定是血妖无疑,并且死亡的时间不是近期。从内脏和肌rou的干涸程度以及风干程度来看,至少应该与其所穿的服装的朝代是一致的,大约距今两千年以前,甚至更远。 这只血妖的死法非常特殊,不但被拧掉了头部,并且开膛破肚,又将它的心脏给揪了下来。这还不算,还要将其用自己肠子挂在半空,手段之歹毒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明显是一种示众的手法,在古代,用摧残过的尸体示众是一种极大的震慑,同时也是对死者的一种极端的羞辱。不知是不是这只血妖犯了什么极重的刑法?或是干了某种罪恶滔天的坏事,这才被九隆王动用了极刑?然而……对于血妖来说,还能有什么样事才算是罪恶滔天呢? 实没想到,就在我认为自己即将破解这九桥大厅之谜的时候,竟然凭空杀出了这么一具离奇的干尸。这不但击溃了我的信心,同时也彻底颠覆了我对此地的认知与判断。 然而事情总要继续的进展下去,高琳要找,奇dong要进,魘魄石也要消灭。当今之计,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把眼前要办的事迅办完,其余的事,只能留到以后再慢慢研究了。 议定之后,我们便不再理会那具奇怪的干尸,准备按照计划进dong查探。然而当我们三人站起身来以后,却现王子竟然不在左近,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顿时惊得一身冷汗,生怕他像上次那样凭空消失。于是我连忙向门外瞧了一眼,现门外并没有他的身影,紧接着我便匆匆地向dong内跑了几步,同时将双手围在嘴边做了一个喇叭的形状,朝着里面张口大呼:“秃子秃子” 话音刚落,就听王子的声音从dong内传来:“别叫了赶紧过来这边还有一大堆死尸,全都和那具死尸一模一样” ◇◇◇◇◇◇◇◇◇◇◇◇◇◇◇◇◇◇◇◇◇◇◇◇◇◇◇◇◇◇◇◇◇◇◇◇◇◇◇◇◇◇◇◇◇◇◇◇◇◇◇◇◇◇◇◇◇◇◇◇◇◇◇◇ 感动……真的是非常的感动。没想到我昨晚的一席话之后,今天居然能换来这么多张月票。 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诸位的厚爱,只能在这里郑重道谢,鞠躬、作揖,这些已经说得不厌其烦了。然而在这样一个虚拟的网络环境下,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还能说些什么呢? 可能只有更加认真的态度吧,写出好的故事,写出不愧对大家的故事来回报大家。 再次郑重的感谢你们,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读者和朋友们,你们是最好的,也是让我最为欣慰的。谢谢 第一百七十三章 群尸洞 第一百七十三章群尸dong 闻听王子的描述,我们几个都是吃惊不浅。但也不敢将季三儿和丁一扔在dong口,只得再次将两个人负在肩上,按照王子所在的位置循声而去。 向里走了没几步的距离,脚下的道路便向下倾斜了起来,似乎是一个极长的陡坡。但坡道之上却并没有修建台阶之类的事物,完全就是开掘时的初始状态,显得既荒凉又阴森。 沿着坡道向下走了一段,便可以清晰地看到手电出的光芒,光芒周围,铺天盖地的尸体散落四周,王子则站在其中正若有所思的默默端详着。 眼前这一幕当真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从我们脚下的位置开始,便有大量的死尸倒在路上,或横躺、或竖卧、或高悬、或伏地,放眼望去满是黑褐色的干枯尸体。而更为诡异的是,所有尸体的头部全都不见了踪迹,与门口的那具死尸如出一辙,头颈部分似乎都被人给硬生生的揪了下去。 而那些本该属于这些尸体的头颅,便随意散落在地面的四周。大胡子俯身捡起来一个托在手里,只见那头颅已经干枯萎缩,仅剩下一个骷髅的轮廓和一层酱紫的皮肤。除此之外,还有四颗弯曲的獠牙。 我也聚拢目光四下观瞧,现每一个头颅都是一般无二,全都带有血妖的显著特征——獠牙。 这样便可以确定死在这dong里的全部都是血妖无疑,然而……如此众多的血妖,到底是因何而死?是什么人拥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能将这样多的血妖尽数杀死?并且手段之残忍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些具有强能力的血妖,如今看来就好似普通人一般,让人感觉到非常之不堪一击。 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散落着大量的兵器和残肢。兵器大概都是一些极其锋利的大刀,以及类似于狼牙bang形式的刺锤。而残肢则明显属于这些尸体,胳膊大tuǐ随处可见,显然这地方曾经生过一场jī烈的战斗。 我们三人从这数以千计的死尸中穿行而过,一边目瞪口呆地暗暗惊叹,一边绷劲着神经,生怕有什么危险藏匿其中。 待走到王子的身边以后,我颇为不满地低声问他:“你一声不吭的偷偷跑这儿干嘛来了?害得我们担心了半天,还以为你又被什么东西给偷偷抓走了呢。” 王子嘿嘿一乐,举起手中的救生哨晃了几晃:“爷们儿不傻,吃了一次亏还记不住啊?要是再被什么东西抓住,我就直接吹哨,你们还能听不见是怎么着?” 我说你别他**跟这儿打哈哈,这地方到处都透着邪门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蹦出个要命的东西来。我直说不能单独行动,你却偏偏不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你嘬死呐? 王子显得颇为歉疚,他说他刚才就是有些失落,本来想找个旮旯chou根儿烟解解闷儿,没想到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山dong里面有个亮光晃了一下。他心想这亮光八成就是高琳出的,自己这一路上一直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好几次想要大显身手,到头来却每次都碰了一鼻子灰。于是他打算独力将高琳给擒获回来,好歹也能给自己找点儿面子回来。 可追了一段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哪里有亮光的迹象,他也不敢向里面走得太深,生怕与我们失去了联络。本想就此原路回返,却猛然觉了这数不清的诡异干尸,还没等他看个究竟,就被我们急匆匆的赶上来了。 我知道王子这人看似大大咧咧,但自尊心却是极强。他虽因捉鬼之事而处处碰壁,可其初衷毕竟是为我们着想,也不能泯没了他这份良苦用心。 于是我便和颜悦色地劝慰了他几句,让他别老有什么心理负担,更别说自己没起作用之类的话。如果跟大胡子比起来,咱们几个就全是累赘了,谁还能比他的功劳更大了?但功与过并不是这样排序的,大家能甘冒奇险的来到这里,能舍却xìng命与血妖抗衡,这就已经是一种极大的付出和功劳了。如果咱们的事迹被世人所知,还有谁能说出你王子一个不字来呢?况且咱们刚到新疆的时候,如果不是你的出色表现,咱们连个可用的向导都无法找到,所以说你的功劳还是很大的,别老胡思1uan想的给自己压力。 听完我这一席话,王子立即笑逐颜开地大点其头,拍着我的肩膀捏起嗓子说道:“呦西小鬼,你讲得很好嘛以后时不时的多说一些这种话,皇军我大大地有赏” 我眉头一皱,一把将他搭在我肩头上的手臂打在了一旁,心说这号人真是没心没肺,一句正经的都不能跟他说,说着说着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在我们俩说话之际,季玟慧早就开始了勘察工作,她围着众多的尸体一一细看,过了半晌,她招了招手叫我们过去,然后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讲解说:“好像是两个不同国家的士兵,这几具尸体的服装和其他的尸体区别很大。” 顺着季玟慧手指的方向凝目望去,只见她所指的那几具尸体也是全身赤1uo,唯有一袭xiong甲还挂在身上。但那种xiong甲却与刚才其他尸体的xiong甲不太一样,样式、做工都略有偏差,显然与其他的尸体不属于一个派系。 并且这几具死尸的体型也有些异样,与其他的尸体相比起来,这几具尸体显得更加高大魁梧,并且骨骼的粗壮程度也甚是恐怖,尽是小臂的骨骼就要过正常人的手臂了,其身高更是过了两米有余,也不知这些巨人活着的时候是个怎生模样。 我蹲下身去又检查了一下那巨人的骸骨,现其指尖的地方也有尖锐的指甲,看来这些人也是血妖一族,只不过体质特异,比其他的血妖强壮了甚多。 随后我们又沿着道路缓步前行,越向前走尸体的数量就越是密集,到了最后,我们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从双方死亡者的数量来看,普通的血妖占了绝大部分,而那种巨人般的血妖却仅有二三百人。看样子此地的确是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其中的一方损失惨重。从dong口处那具普通血妖的尸体被高悬半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巨人一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如若不然,应该没有机会将对方的尸体悬起示众。 对于此事,我有两种看法。一种是另外一批血妖攻打进来,与此地的驻守生了jī战。另一种,则是这魔鬼城中起了内1uan,一部分新兴势力想要抢班夺权,因此便出现了恶战的场面。 另外三人倒是颇为赞同我的观点,然而时隔千年,仅凭这些尸体谁也说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况。尸体是不会讲话的,光靠分析推断,也无法保证与历史的事实绝对ěn合。 我忽然回忆起不久前王子的描述,他说他曾经看见一抹光亮在山dong的内部闪过一下,若不是他看走了眼,那就说明高琳定是来到了此地,如果这山dong没有第二个出口,不久之后,我们必然能够将她找到。 我侧转过头,紧盯着丁二开口问道:“你说实话,高琳来这儿要找什么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道?” 丁二连连摇头,用手比划着告诉我他的确不知。我沉yín了片刻,实在是想不通高琳到这群尸dong里要寻找什么,但好在这山dong总有走完的一刻,等见了面之后,我再面对面的问她本人吧。 于是我们便沿着道路继续前行,行走之际,我嘱咐另外几人要集中精神,即便走得再慢,也别放过四下里的每一具尸体。高琳的手段我已经领教了不少,此人心思缜密,行事大胆,我真担心她现我们寻来以后,趴在1uan尸堆里冒充死尸,以此来躲过我们的视线。 大胡子随手拎起一柄大刀来,在手中掂了几掂,又在空中虚劈了几下,似乎感觉不太顺手,便将大刀扔在了一旁。 而后他又将一柄刺锤抄在了手里,那刺锤的前部足有篮球大小,上面的钉刺均有三指粗细。只见他瞅准了路旁的一块凸岩双目一闪,紧接着便抡起刺锤猛砸了过去,就听‘嘣’的一声大响,那凸岩顿时被砸得四分五裂,大小不一的石块四散飞出,简直就与小型炸yao的威力不相上下。 我们几个全都看得呆若木jī,实没想到这样一件沉重的冷兵器到了他的手里竟能产生如此功效,这东西若是砸在我们身上,别说抵挡了,恐怕当时就得变成一滩烂泥不可。 大胡子又掂了掂那把刺锤,朝着我们微微一笑道:“这东西好使,待会儿再碰到血妖就不用担心了。”说着他便提锤而行,当先在前面带路。 由于一路上始终观察着地上的尸体,因此我们的行进度非常缓慢。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前方的道路忽然宽敞了数倍,dong顶的高度也增高了不少。 沿着那条大道再向前行,忽然之间,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体浑圆,很明显是被人工开凿出来的。那坑中虽空无一物,但表面上却满是殷红之色,与鲜血的色泽极其接近。 而就在我们的左手边,紧挨着那深坑的边缘处立有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有三个古彝文刻写的大字,季玟慧缓缓读道:“长……生……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壁刻之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壁刻之文 季玟慧此前曾经帮我们翻译过《镇魂谱》,虽因时间紧迫,无法将整部文献全部破译,但她至少也记住了一些古彝文的文字。‘长生’一词在《镇魂谱》中颇为常见,她此时能将‘长生池’这几个字顺口读出,倒也还在我的意料之中。 听她读完之后,我们几个全都默不作声,盯着眼前的大坑暗自出神。这词汇非常简单易懂,也无需我们再作何探讨,所谓长生池,应该就是一种寓意,总不能跳进里面洗个澡便能就此获得永生了吧? 然而这大坑因何会是殷红之是此处的石质特殊?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离奇典故?不过若是单看这坑壁的表面颜再加上这魔鬼之城的特殊背景,也不难让人联想到一样东西——鲜血。 我和大胡子不约而同地蹲下身去,将眼睛凑到坑壁的近处仔细端详。发觉那暗红-的表皮之下的确是另有他将那层类似于血痂的物质抠掉以后,便会显l-出山石本有的深灰颜与四周的山壁完全ěn合。 大胡子沾了些唾液,将指尖的一块血痂慢慢开,然后将手指放在鼻子跟前闻了几下,就见他眉头一皱,表情凝重地对我说道:“是血。” 我已大致料到是这个结果,这就意味着,眼前的深坑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里面始终充斥着鲜红的血液。如此看来,对于血妖一族来说,这自然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长生之池了。 一行人望着这庞大的深坑呆呆不语,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暗自纳罕,一个如此巨大的人工容器,如要装满鲜血的话,那将需要多少人的血液才能填满?几千人?几万人?甚至……是几十万人? 此地的主人八成就是那神秘异常的九隆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会与如此众多的血妖结为一党?并且命令手下修建这骇人听闻的长生血池。相传商代纣王曾有酒池林一说,所谓酒池,便是人血填充的大型血池。然而眼前的这个庞大的血池却远比我想象中的酒池要大了数倍,难道说那九隆王本身就是血妖的头领?并且他比纣王更加暴虐残忍,为了自己以及臣子的饮血之竟不惜杀害民间的万千百姓,以达到自己追求的长生之果? 可是,此人的尸骨却又存于何处?按道理来说,他本应该长眠于那间墓室的主棺之中。然而那石棺里面却是空无一人,除了那古怪的机关之外,就连有人曾经躺在里面的痕迹都没留下一丝,仿佛这棺中之人就从未进入过棺内一般,那石棺只是一个摆设,或是一个疑阵,完全不是为了安置死人而设立的。 莫非他已经获得永生了?直到现在他还活着?那为什么来到此地之后都一直未曾见过此人?他依然躲在暗处吗?还是他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离开此地了?或者……他的尸骨其实就掩埋在这数千具血妖的遗体之中? 回头再想,那奇怪的石棺又是作何使用的?为什么开启暗的开关藏在那口石棺里面?刚才被开启是石又在什么地方?剩余的石开关也同样隐藏在那石棺之中吗? 更关键的问题是,高琳跑到哪里去了?她为什么不在这个山里面? 盯着这座巨大的血池,一系列的问题纷至沓来,我脑子立时作一团,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问题的真相,但仔细一想,却又好似懵懂的孩子似的,对这个神秘的地方丝毫不解,根本就找不到破解谜题的微iǎ契机。 就在这时,大胡子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忽地握紧了手中的刺锤,随即便目光似电地低呼我们:“全都过来,有危险” 我心中立时一紧,连忙向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就连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听到。不过我也不敢托大,一边快步地凑到了大胡子的身边,一边压低了嗓声问他:“你发现什么了?” 大胡子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扬着鼻子在空中嗅了几下,随后便轻声问答我说:“血妖的香气,和刚刚进时闻到的那种一模一样,很浓,应该就在咱们附近。” 我深知大胡子对血妖的香气格外敏感,他既然如此肯定,便足以说明我们的身边必然潜伏着血妖之流。于是我连忙掏出了数枚冷烟火jiā到了其他人的手里,点亮以后,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投掷出去,避免落下某个难寻的死角。 基于几个人的臂力不同,扔出的冷烟火也是远近不一。大胡子的膂力最强,掷出的冷烟火自然最远。只见那两枚冷烟火一直飞到了血池的对岸,撞在尽头处的山壁上面这才顺势落了下来。 借着冷烟火发出的青炽白光,我们几个纷纷瞪起双眼四下观瞧,但所见之处皆是一片死寂的山壁,的确没发现任何异常之态。再低头向那池中看去,发现血池的正中央有一个深深的大恰好是在整个血池的最底部。那大的直径大约一米有余,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不知其间隐藏着什么诡异之物。 正当众人疑之际,季玟慧忽然指着远处“咦”了一声,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睛看去,只见对岸的山壁上密密麻麻的有些异样,像是书写着一片古怪的文字。 对于我们来说,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文字文献,只有这样才能参透这魔鬼之城的真实谜底。这墙壁上的文字来得太过及时,无论如何也要将其记录下来,即便是一时半会破解不了,带回去慢慢研究也总比现在这般胡猜想强得甚多。 于是我让大胡子跟着我先下到血池的中心去一探究竟,如果此地没有危险,便让季玟慧过去看看那些文字能否翻译。 下到坑底之后,我和大胡子颇为iǎ心地慢慢接近那个深走到近处一看,发觉那黑的深度相当可观,仅是目测根本就看不到底部。但好在并未发现什么生命的迹象,唯有一阵阵带着腥气的冷风喷涌而来。 我又掏出了一枚冷烟火,顺着口扔了下去。只见那冷烟火迎着劲风缓缓下落,落到七八米的位置时,‘啪’的一声轻轻地碰了一下壁,紧跟着便向旁边的位置滚落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这是由于内有极大的弧度导致的效果,这样看来,这深的长度应该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想,不知最终的尽头将通往何处。 看着这可疑的深我又感到大不解,为何如此深长的会在一座水池的底部?那样的话,不就意味着所有的蓄水都会因此而流失出去吗?莫非这血池干涸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深不见底的黑造成的? 我和大胡子都很清楚,绝不能轻易下到里去探明究竟,如果里面潜伏着血妖或是一些奇异生物,这内的宽度根本就容不下两个人在里面周旋的,那样的话,形势反而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于是我让大胡子在口守着,若是有什么东西出来,甭管是人是鬼,先给他来一锤子再说。随后便招呼季玟慧赶紧过来,看看对岸石壁上的文字能否翻译。 待我领着季玟慧走到近处,发现那面墙壁上的文字全是古彝文,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破译的了。 失望之际,我发觉那些文字密密麻麻的写了有上万字之多,均是用尖利的金属刻在墙上,每一笔都入石甚深,刻划的力道非常之大。但这些文字却总显得有些怪怪的,笔画粗糙歪斜,毫无工整可言,既无标题,也无落款,完全不像是雕刻工匠jīng心作业出来的,反而像是某个人在仓促间临时写上去的。 时间紧迫,我也不及让季玟慧慢慢研究,便让她用相机先将这些文字通通照下来,回去以后再系统破译。 季玟慧也觉得只有此法可行,便取出相机,打开闪光灯,对着那面墙壁取像留影。 看着墙壁上的文字,我忽然想起一事。便趁着她拍照之际,问起她刚刚进入上面那间暗室的时候,房子中央的那座石碑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季玟慧说那篇文字相当于一个警告或是忠告,大意是说:城中的居民虽有超越常人的异能,但却心地和善,从来都是与世无争。那个暗室的后面便是该城中的重要所在,如不是被邀请而来,切勿随意闯,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我暗暗冷笑,心说这些血妖说得好听,什么心地和善,什么与世无争,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吃人喝血要还算和善的话,这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什么恶毒之事了,也真亏它们说得出口,居然还恬不知耻的立了块碑。 季玟慧边给我讲述着,边不停的按下快就在这时,当她手中的相机暴闪之时,我猛然发现山壁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影子,随着闪光灯的连续闪烁而忽隐忽现。我立即意识到背后有人,连忙ōu出匕首背转身去,将季玟慧挡在了我的身后。 定睛一看,躲在我背后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我们苦寻了很久的高琳。 第一百七十五章 面对面 高琳所在的位置乃是一个墙角的夹缝,并且那夹缝的朝向是背对着出口方向的,因此我们适才投掷冷烟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高琳的身影。WWw.YZUU如果我们没有走到血池的对岸,是根本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的。 高琳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猛然转身直视着她,她本来蜷缩在那个夹缝中隐藏得很好,若不是闪光灯将她的身形影射了出来,就算我和季玟慧转身返回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存在。 当我们两个面对面的那一瞬间,高琳的表情忽然显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狰狞,但紧接着就变换成了另外一种神情,她将小嘴一咧,满脸都是委屈之色,双手揉着眼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向外走着,口中呜呜咽咽地娇声泣道:“小添,你可算来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你们,都快把我吓死了。” 那种阴毒的表情虽是一闪即过,但我还是清晰地看在眼里,与此同时,我的心底也生出了一丝隐隐的寒意。 高琳越哭越是伤心,她迈着缓缓的步伐,逐渐地走到了我的面前。若是放在以往,我或许会被她的伪装而蒙蔽过去,我或许会因为她的眼泪而相信了她。然而,现今我已彻底认清了她的嘴脸,看着她那做作的举动,我恨得牙根痒痒,冷眼斜睨着她,一声不吭的静目观瞧。 待她还距离我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我将手中的刀尖对准了她,语气平和的沉声说道:“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我就不客气了。” 高琳立即显得惊讶异常,她将两只手从眼睛的位置移了开去,然后用一种无辜和无助的眼神凝望着我,仿佛她万难理解我的做法,对于我的态度,她更是既吃惊又伤心。 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不要太过激动。然而,过往的一幕幕却在此时无休止的汹涌而来,在我的脑海之中接连放映,无论我如何稳定心神,那些影像却依然清晰异常的挥之不去。 那是1997年的初秋,我刚刚升级至大学二年级。(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偶然间的一个中午,我在学校的食堂里看到了一个妙曼的身影,自那之后,我就如同丢了魂似的,再也没了平日里的潇洒超脱,而是整日魂不守舍地独自闷闷不语,脑子里面全是那个美丽的女孩。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每天中午都去食堂吃饭,要么就是游荡在校区的每一个角落,为的就是再次见到那个女生,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上她一面。 在我连日来的坚持下,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她。我破天荒的厚着脸皮去主动搭茬,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红着脸问人家的名字,表示自己想和人家“交流交流”。 好在那个女孩非常开朗,她不但告诉我她叫高琳,还说她就是我同年级音乐系的学生。虽然只是草草的聊了几句,她还是大方的给我留下了呼机号码,还有她们寝室的分机号。 从那时起,我便开始了我的感情生涯。我将我近乎多一半的精力都专注在了高琳的身上,另外的一小半,则留给了王子以及我那帮不学无术的狐朋狗友们。 成绩的直线下降,专业的荒废退步,甚至是本应非常充裕的生活费花到分文不剩,这些我从来都没在乎过,也没有抱怨过。在我看来,或许我命中注定就要与她牵手偕老,她理应是我姻缘中的另一半。除了我的父母,在我心中占据比重最大的,自然是非她莫属。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高琳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有时热情得像个相濡以沫的情侣,有时则冰冷得如同隔世的仇敌,动不动就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中。 王子经常劝道我说,高琳就是把你当了成一个临时的钱包和苦力,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友。在她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对她来说,你的存在与消失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虽然知道王子的话不无道理,但我却已经早早的遁入了魔道,在我看来,只要能再次看到她的一颦一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是无怨无悔,毫不犹疑的。 高琳逐渐掌握了我对感情的懦弱与专一,这使得她更加的变本加厉,不但声色俱厉的呼来喝去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并且在感情方面也不再顾忌我的感受。有些时候,她甚至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亲昵献媚,有些时候,她能够因为一通电话而把在雪地中苦等了几个小时的我随意撵走。 大四那年,她进入了实习阶段,我和她的距离也因此而越拉越远。每当我约她的时候,她时常都以学校有事而随口拒绝,就算我贱兮兮的找到她们学校的门口,她也会阴沉着脸来责骂于我,说我耽误了她的工作,影响了她在学校的形象。 毕业以后,这种情况就变得更加严重了。她并没有留在原来的学校任教,而是谋到了更好的工作,据说是去一所重点小学上班。可每次我问及她学校的名称之时,她都从来没有回答过我,如果我追问得太过频繁,她就会立即翻脸,那样的话,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搭理我的。 我也曾在私底下询问过她的同班同学以及大学时期的闺蜜,可别人给我的答案都是不清不楚,她在毕业之后就很少与以前的同学联系,别人想去她的单位看看,她也都是百般推脱,从没有一个人去过她的工作单位。 在这种感情的地狱中煎熬了数年,我也逐渐的因爱成疾,心态也慢慢的发生了转变。因此我才会听取了王子的建议,打算找机会和高琳发生关系,用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俗套的手段束缚她那善变的灵魂。 可不成想我却再次被她戏弄了一番,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负气踏上了独自旅行的寂寥之路,在那个神秘诡异的地方,我差点把命都丢了。 对于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我来说,迷途知返只是一个普通的词汇而已,如果没有遇到巨大的挫折,很难在我的身上应验出来。然而那次在蛇洞之中,当我面临着生死边缘的时候,我才彻底的颠覆了对于高琳的看法与态度,压抑在心中多少年的苦水翻涌而出,满腔的爱情变为了恨意,又逐而从恨意变为了淡漠,我也慢慢的从她那感情的枷锁中逃离出来了。 当我彻底爱上了温柔善良的季玟慧以后,回首前尘,感到当初的自己是那样的好笑,那样的无知与幼稚。但我却并不后悔,因为至少我也曾真正的爱过,我得到的,是一份对于男女之间的认知与体验,我得到的,是一份几乎每个人都必将拥有的人生阅历。 但高琳毕竟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了,她若不出现倒还好些,当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以颠覆性的态度对待我时,尽管我没有感到丝毫的幸福和满足,但我却没有丝毫勇气去拒绝她,或是澄清我已经移情别恋的事实。我总想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不愿直接坦诚的伤害高琳的内心。可以说,在情感的问题上,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然而当我得知高琳那些不为人知的种种罪行之后,感到无比震惊之余,我对这个女人也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厌恶之感。此时此刻,看着她在我面前的惺惺作态,我心中早已没了当初的呵护与爱怜,剩下的只有难以形容的憎恶和愤慨,真恨不得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对于我满腹的疑问和不解,我更是不知该从哪一条问起,只能这样怒目相向的注视着她。 高琳见我半晌不语,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然败露。她眼珠微微一转,立即嚎啕大哭的颤声解释说:“都是那个人逼我做的那个南方人杀了我奶奶,她威胁我,让我自己冒险进来给他们找宝藏小添,你救救我” 我顿时气得头皮发麻,“哈”的一声冷笑,用刀尖指着她的背后阴声说道:“你说的是朱田良么?还是你那个贴身保镖?” 高琳稍显惊诧,她顺着我的手臂向后看去,只见丁一的双眼缠着纱布,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而丁二则满身是血的少了一条胳膊,极其虚弱地站在王子的身旁,他见到高琳出现,丝毫没有任何表示。 见此情景,高琳必定料到那二人已然招供,就见她双眉微微一蹙,似乎是在考虑着应对之策。跟着她便露出了嫣然一笑,向前踏了一步,打算要跟我说些什么。 可正在这时,大胡子猛然间低呼了一声,紧接着就举起手中的刺锤,对我们高声叫道:“做好准备,那些妖孽攻进来了” 我心中一紧,知道定是那些复活后的血妖已经寻了过来,此时也顾不得审问高琳了,当务之急是保住众人的性命。反正不除血妖高琳也无法逃出洞去,等事态平息之后,她自然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于是我一拉季玟慧的衣袖,嘱咐她说:“我过去,你一会儿就躲在我们背后不要乱跑。”随后我又转头对高琳冷声说道:“都听见了吧?你要是不要命就往外跑吧。”说完我也不等她的回答,提刀前冲,和大胡子一起跑到了王子的边上,又将两个伤者拉到了血池之中,那地方相对来说还算安全一些。 当我们三人站在血池的边缘之时,已经能够隐隐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正在极速奔来。那声音似是许多人在一起奔跑,每一步的步幅都拉得很大,这样的奔跑速度,普通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我们三人都很清楚这次面对的危机绝对不容小觑,如果血妖数量太多的话,就算大胡子的刺锤再怎么犀利,恐怕也并非万无一失,至于我和王子,能够自保就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就在这时,我身边忽地走过一个人来,在我的身边站定了脚步。我侧头一看,原来是丁二,就见他目视着前方昂首而立,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难看至极的死人面相,但隐在其中的,居然还有一丝凛然的正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打算和我们一起联手拒敌的。 此人的行为亦正亦邪,尽管我不能确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毕竟他曾经救过我一次,此时面临生死攸关的当口,他应该不会趁此时机袭击我们。 于是我朝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刚要转过头和大胡子商议拒敌之计,就见大胡子的脸上忽然间挂了一层阴霜,低沉着嗓子冷声说道:“准备好,来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离奇的逃脱 大胡子话音刚落,就见从光影里窜出来几个诡异的身影。我连忙定睛看去,只见迎面跑来的那些人全都是血目獠牙,不是血妖又是何物? 屈指一算,对面的血妖居然有十二只之多,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这样一来,平均每个人就要对付三只,大胡子和丁二倒还好些,我和王子却是绝难博得半分胜算的。 但更为奇怪的是,眼前的血妖竟然全部都是女性,虽然它们还没有完全恢复本来面貌,不过从其胸部凸起的性征和身上的穿着来看,这些血妖必定是女性无疑。它们每一个都打扮得极其怪异,身上的穿着有些像是非洲的土著,但服装的材料又是用上好的丝绸缝制。并且其头部的发髻都是挽得非常夸张,上面插满了金玉宝器,似乎是什么贵族之流,只不过它们打扮得太过古怪,让人看起来反而倒有几分滑稽之意。 那十几只血妖奔到我们近前之后,本欲顺势直扑而上,但其中一只打扮最为花俏的血妖忽然低吼了一声,其余几只便立即停住了脚步。只听那带头的女妖嘶哑着嗓音咕哝了几句,似乎在和它们交代着什么,紧接着就见所有的血妖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大胡子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的一番,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他手中的那把刺锤上面。 我隐隐看出了一些门道,便低声对大胡子说:“大胡子,这些血妖好像把你当成它们的族人了吧?你拿的武器应该是它们以前的士兵用的。” 大胡子还未答话,就听王子抢先插嘴道:“老胡,我看这几个娘们儿是看上你了。要不然你委屈一回,把它们都给接收了,暂时在这儿当个压寨相公,我们哥俩抽空再想办法把你接回去。” 大胡子是何等沉稳,岂会跟王子这类人耍贫斗嘴?他面色冰冷地注视着前方的血妖一眼不眨,左手持刀,右手则紧紧地握住锤柄的底部,完全是一副破釜沉舟的迎敌之势。WWw.YZUU 就在这时,只见那带头的血妖尖牙一呲,朝着我们喊了一句古怪的话语,紧接着群妖便跟着鼓噪起来,尖利的魔爪纷纷抬起,怪眼一翻,便朝着我们几个猛冲了过来。从它们奔跑的方向来看,所有的十二只血妖,居然全部都是朝着大胡子一个人攻了过去,根本就没有理会我们另外三人。 这一下我可是吃惊不浅,连忙大叫一声:“不好它们不是把你当族人,而是当成敌人了” 大胡子完全不为所动,就听他冷哼一声,左手一晃,坦托砍刀闪着乌青的寒光直飞出去,眨眼间就飞到了一只较为瘦弱的女妖面前。那只女妖也是毫不畏惧,见那砍刀飞到,猛然间低头含胸,任由那砍刀从自己头顶上面疾飞而过。 然而就是它躲这一下,大胡子反而踏步上前,已然趁此时机欺到了距离她将近两米的位置。紧跟着就见大胡子一声暴喝,右手舞起刺锤猛砸而下,只听‘呜’的一声沉重闷响,那刺锤如同一个暗青色的巨大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对着那血妖的天灵盖飞速落下。 这一前一后两下攻击几乎快到了一秒之内,那血妖就算反应再快,也不可能一连躲过这两下快攻。它刚刚低头躲过那砍刀的袭击,紧接着便发觉一柄巨锤已经向自己的头顶砸下,情急中它无法再做闪避,只好举起双手交叉着架在头顶,准备拼着受伤硬接了这一锤。 转瞬之际,就听‘噗’的一声碎肉之响,那血妖立时就被砸得筋断骨折,一双手臂顿时就被砸成了肉块血沫,飞溅得四下里满地都是。但饶是如此,其力量依然抵不住那刺锤的下压之势,‘咔’的一声脆响过后,那女妖立时表情扭曲地软到在地,天灵盖上一个婴臂粗细的大洞赫然出现,头顶被砸得扁平,眼见一时半会儿是活不过来了。【叶*子】【悠*悠】 此时恰好其他的血妖蜂拥而至,大胡子横过锤身向右一抡,‘呜’的一声急响,仅此一击就将其余的血妖全都逼出了一米之外。众妖停住脚步不敢上前,一双双血目望着地上的女妖死尸,全都显得既愤恨又畏惧,纷纷瞪视着大胡子呲牙咧嘴。 大胡子的眼神已然变得冰冷异常,那种杀意的寒光我已许久未见,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上所散发出的寒冷杀气,简直比那些凶残的血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他眯着眼睛横扫了一遍身前的血妖,缓缓地将锤头平平举起,指着那只领头的血妖冷声说道:“全都过来受死。”这几个字虽然说得甚为平淡,但其中却蕴含着极大的震撼力和威慑力,看他此时的样子,当真宛如上天临凡的大罗金仙,正气凛凛,仙意浓浓。 看着他的样子,我和王子都被他此时的气势所深深感染,心底升起一抹敬意的同时,也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随之而来。我们手中的武器越攥越紧,恨不得这就冲杀上去,彻彻底底的当上一回救世英雄。 然而正在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却在这寂静的山洞之中哒哒响起,循声看去,居然是高琳正从我们的侧面向前方绕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那群血妖的攻击范围之内。 季玟慧虽然和她素有隔阂,但眼见羊入虎口,她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你……你干什么?快回来,危险” 高琳回头看了看季玟慧,双眼之中满是怨毒之意,随即她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奸笑,然后便转回头去,再次朝着那群血妖缓步走去。 我们几人均是大惊失色,谁也想不到高琳居然能有如此大胆,为了逃避我们的问责,她竟胆敢迎着血妖独自走去,想借此时机逃出洞去。这简直就是不要命的做法,那些嗜血如命的血妖岂会放她过去?只要再向前几步,势必就要血溅当场了。 可是……她此前明明看到过那些血妖的凶残和恐怖,为何还能有这般胆量接近血妖?相比起我们的审问,和被血妖分尸的恶果,就算她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分不出孰轻孰重吧?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刻也不及细想这些问题,就算我再怎么恨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就此丧命。于是我连忙焦急地大声叫她:“别过去你不知道它们吃人吗?赶紧回来” 高琳再次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我一眼,那眼神中既充斥着怨恨,也有一丝隐约的苦楚。凝望了片刻之后,她便再次迈步前行,径直朝着众多的血妖快步而去。 这一下我当真是吃惊不小,急忙高喊着她的名字,迈开两腿就要赶去追她。 可还没等我跑出去一步,大胡子忽地伸出手将我拽了回来,低声喝道:“别过去,危险。”随即他便目光深邃地望着高琳的背影一言不发,待高琳走到那些血妖的近前之时,大胡子才开口说道:“她不会有事的,你看那些血妖,完全没有攻击她的意思。” 我定睛细看,果真如大胡子说的那样,那些血妖全都瞪着血红的眼睛凝望着高琳,眼神中虽满是疑惑之色,但却绝无杀意。它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高琳步步前移,缓缓地走进了妖群的正中,逐渐的,在血妖背后那无尽的黑暗中隐去了身影。 看着这离奇的一幕,我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为何那些见人就杀的血妖,会毫无戒备的任由她擅自穿行? 我立即想起不久前大胡子说过洞内有血妖的味道,如此看来,那味道莫非是从高琳的身上发出来的?那也就是说……高琳其实也是血妖? 王子的吃惊程度完全不亚于我,他微带颤抖的低声说道:“原来……原来高琳是只血妖……太……太他**离谱了” 大胡子眼望对面的血妖沉声答道:“她应该不是血妖,她双眼不红,没有獠牙,双手的指甲也和正常人没有分别,一路上也不曾见到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如果她是血妖的话,我又怎么会和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看得出来?估计她是懂得一些奇怪的法子,能让血妖对她无视。” 我心想也是,如果高琳真是血妖,必难逃过大胡子的法眼。可那些血妖的香气又是从何而来?如果那些血妖没有认为她是同类,又岂会放过她这块到嘴的肥肉? 尽管我暂时还想不出其中的因由,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当时高琳失踪以后,我们沿着密道一路追赶进来,半路上有一只变脸的血妖拦截我们,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只血妖击毙,可高琳却毫发未伤的在我们前面顺利通过了。如此看来,她应该也是像刚才那样,以非常自然的方式直接走过去的。莫非……她真的懂得什么奇门妙法不成? 正思索着,忽听大胡子以极轻的声音小声说道:“鸣添,王子,丁二,一会儿你们和我站开一些,我怕这锤子误伤到你们。待会儿我牵制住那些血妖,你们在外围游走,想办法把它们的脚筋挑了,只要它们的双足不动,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随后他侧头看了看丁二,微笑道:“一会儿我把我的刀扔给你。”。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激斗 大胡子说的方法倒是一条可用之计,如今我们身处一个外小内大的山洞之中,若是依靠炸药之类的破坏性武器强行制敌,虽能取得极佳的效果,但八成我们也会因为塌方而难于幸免。WWw.YZUU但要说徒手搏斗,大胡子和丁二都是行家里手,我和王子却仅仅学了个皮毛而已,与这么多的血妖打成一团,我们两个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怕是反倒拖累了另外两人,那样的话,未免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丁二倒是与大胡子颇有默契,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战斗力已经剧减,如果没有一件称手的武器,恐怕绝难再与那些血妖周旋多久。听大胡子说要将自己的武器捡回来交给他用,便阴沉着那张死人脸点了点头,老实不客气的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此时再去考虑高琳的问题也是徒劳,没有她本人的亲口解释,光凭我在这儿胡猜乱想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答案的。况且现在大敌当前,也不允许我再分神他想,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冲杀出去,不然的话,恐怕我们当真要埋骨在这无人知晓的空山死城了。 一众血妖始终都未曾移动,均站在原地注视着大胡子,好似我们其余人等都是透明的一样。大胡子也是全然不惧,一双冷目直视前方,身体的姿势始终都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此时的山洞静得出奇,除了我们几人的呼吸声之外,剩下的便是那众多血妖的呵气之声。我见它们的口中均吐出了清晰的白雾,这就说明它们的身体正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体力、气力应该都是大不如前。但与此同时,这也证明它们对鲜血的渴望已经到达了极致的状态,如果我们只是一群普通的游客,怕是现在已然变成一堆皑皑白骨了。 正僵持之际,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声音发自季三儿之口,看样子他已经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了。 我和王子都下意识地回头观看,只见季三儿颤抖着手臂微微抬起,有气无力地轻声叫道:“水……水……” 季玟慧发觉自己的哥哥醒转了过来,便连忙凑上前去准备给他喂些水喝。但正在这时,猛然间就听大胡子虎吼一声:“来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回转身来,就见所有的血妖全都飞扑了过来,并且它们有意无意的排成了一条横向的直线,将山洞的出口挡在了身后,这样一来,就算我们想绕道逃跑也都无法做到了。 大胡子轻蔑地一笑,冷声说道:“这样更好。”说罢便双足一顿,提着巨锤发足疾奔,正对着那群血妖猛冲了上去。紧接着他大锤一抡,照着中间那只血妖的头顶就砸了下去。 那血妖刚刚见识了自己的同类被一锤砸死,岂敢再用身体硬接硬架?眼见那硕大的锤头急速落下,它只好向旁边让了一步,让巨锤擦着自己的身子划了过去。 只听‘呯’的一声巨响,那刺锤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霎时间火星乱冒,碎石飞溅,直震得我们耳中嗡嗡作响,连脚下都感到了一阵明显的震颤。 本以为大胡子这一击失手,会紧接着举锤再打。却没想到他任由锤头砸在地上,借着锤柄向上的反冲之力,他顺势将身子一提,居然单手握着锤柄倒跃了上去。就好似小时候玩的翘翘板一样,锤在上时他人在下,锤在下时,他便借势倒立而起,从众多血妖的头顶上转了过去,如同一只灵巧的飞燕,轻飘飘的落在了众妖的身后,形势反而变得更加有利了。 这一击一跳甚是连贯,仅电光火石之间便即完成。十一只血妖本已做好了合围的准备,却不成想大胡子竟用了一个奇招跑到了它们身后。那带头的女妖发一声喊,急忙回过身来想要攻击大胡子。可对于大胡子这种高手来说,挣得这半秒的时间就是极大的先机,就见他手臂上筋肉隆起,一声厉吼过后,那巨锤猛然间就向右侧横扫了过去,带着一股劲风,几如流星一般,眨眼之间就砸在了右边一只血妖的腰胯上面。WWw.YZUU 那血妖发出一声惨厉的嚎叫,被那巨锤砸得直飞了出去,一连撞倒身旁的数只血妖,这才摔在地上滚了几滚。在它的腰部和肋部,三个极粗的大洞直通体内,显然是被那巨锤上面的钉刺所刺穿的。 大胡子一击得手,反而不再乘胜追击,拎起刺锤转身便跑,朝着洞外的方向猛冲了出去。 那些血妖被大胡子打得一死一伤,岂能任由他就此逃跑?全都面目狰狞地追了上去,对我们这几个人反而倒是置之不理了。 那只刚刚被大胡子击中腰部的血妖还未就死,虽然内脏和骨骼都已遭到了极强的重创,但它依然在地上挣扎扭动着,似乎是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我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王子一下,朝着那血妖努了努嘴,意思是我们俩也应该做点儿什么,先趁这工夫把那只半死不活的收拾了再说。 王子点了点头,和我一起走到那只垂死的血妖身旁。那血妖并不显得如何痛苦,脸上依然是一副暴戾凶残之色。它见我们两个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便呲牙咧嘴地舞动双爪,尽管无法移动身体,可它仍然气势汹汹地想要攻击我们,在它的眼中,或许我们两个只是单纯的食物而已。 我和王子见那血妖的双臂已然显得软弱无力,挥动的速度也是极为缓慢,知道它对我们已经无法构成威胁。于是便分别向它的头顶和脖子发起了攻击,王子用那把尖刺状的三棱军刀刺入了它的头顶,我则挥刀猛剁,数刀之后,便硬生生将它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这并不是我们两个第一次杀人,早在天津的东骊花园之时,我们就曾斩杀过无数个被壁虱控制的活死人。但击杀纯粹的血妖,对于我俩来说还是头一遭。在这样一个充满阴气的血池大洞之中,眼望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翻滚旋转,那双通红的眼睛依然还在瞪视着我们,我和王子也不由得直打冷颤,一阵寒意直逼头顶,恐惧之意油然而生。 正在这时,忽听得不远处的通道里面变得嘈杂了起来,似乎是大胡子又在攻击那些血妖。紧接着就传来‘唰’的一阵破空之声,只见大胡子那把坦托砍刀在空中疾划而过,向着丁二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丁二将身子一侧,单臂一伸,恰好抓住了砍刀的刀把。跟着他就举刀在空中虚劈了几下,似乎用着还算顺手,便毫不迟疑地迈步前冲,朝着大胡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和王子这才明白大胡子反身外逃的实际用意,原来他是为了给丁二捡刀,这才引着众多的血妖跑进了通道里面。虽是大费了一番周折,但有了丁二这个强援,接下来的战斗也势必会好打一些。 我们俩也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便发足急奔,打算进入通道中与大胡子和丁二汇合。可还没等我们跑出几步,就听见一阵金铁碰撞之声接连响起,紧跟着就有两只血妖从通道里倒飞了出来。一阵‘呜呜’的风声过后,只见大胡子舞着巨锤现出了身形,而丁二则将单刀舞成了一扇光幕,也紧随着大胡子之后冲出了隧道。 那两只刚刚飞出的血妖并未受到致命的伤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以后便腾身而起,再次纵身回到了战团之中,一众血妖将大胡子和丁二两人紧紧地包围了起来。 此时再定睛细看,我发现有四五只血妖的手里都多了一把大刀,正是通道中那些血妖死尸所遗留下的。估计这些女性血妖还是体质稍差,再加上它们从长眠之中苏醒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因此便举不动大胡子所用的那种刺锤,如若不然,它们岂会不知这两件兵器的悬殊之差? 我和王子刚要上前,就听大胡子高声叫道:“你们俩小心些,那两只变脸的血妖也在附近,我刚才好像看到它们了。按计划行事,先抓紧时间把这些除了再说”说罢便急舞巨锤,从包围圈中生生砸开了一条缝隙出来。丁二心领神会,趁此时机从那缝隙中纵跃而出,带着我和王子两人,围着那些血妖游斗了起来。 此番才是真正的激斗,四人十妖,在这空旷的大洞中杀成了一团。大胡子一个人被围在中心,一柄大锤舞得虎虎生风,凡有血妖上前进袭,他便举锤迎击,迫使血妖向后退却,一时间无法进到他的身前。 而他最近惯用的缠阴锁也成了制敌的法宝,每击出一锤,便用缠阴锁向自己的身后猛力甩出,用以格挡背后的偷袭。 丁二则是在外围疾走,以大开大合之势奋力攻击,凡是有哪只血妖去攻击大胡子的死角,丁二便挥刀直取,使得对方无法继续进攻,只能回转身来采取守势,以此破解大胡子在攻击中留下的防守漏洞。 而我和王子则充当了游击队员的角色,只要见到哪只血妖被大胡子和丁二同时攻击,我们两个便飞速上前,使出最大的力气砍向那血妖脚跟的上部,确保能一刀将其脚筋斩断。 那些血妖倒也不傻,发觉事态不对以后,便想翻回头来攻击我们三人。可大胡子岂容它们想走就走?手臂加力,将一柄大锤舞得更是密不透风,只要有一只血妖退出战团,缺口的两侧定有一只血妖毙于当场。这便使得其余的血妖不敢随意撤出,虽然情知要尽快消灭我们几个,但一时间无法抽身,也只得任由我们在外围随意撒欢。 大胡子的计策果然奏效,以此方法,仅片刻之间就击伤了五只血妖,还有两只被大胡子的巨锤活活砸死。 几个人杀得兴起,知道照此下去必会取得完胜,并且血妖的数量在逐步减少,打起来也不像初始之时那样费劲了。四个人抡刀舞剑的毫不惜力,尽管自身的体力早已严重透支,但既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股潜能也就随之爆发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猛然间听到季玟慧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紧接着就听她颤声问道:“你……你……你是谁?”。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负伤 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位于血池大洞的入口旁边,距离身后的血池还有一小段距离,加上季玟慧等人都被我们留在了坑底,因此从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无法完全看到血池内的具体情况的。 但听到季玟慧那明显带有恐惧感的低呼,我立时便意识到有事发生,血池之内一共有三个人,除了季玟慧本人,就只剩下季三儿和丁一两个。季玟慧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哥哥,而丁一也是一路上和我们结伴同行,她又岂有不识之理?那她为何会突然间问出这么一句?莫非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居然还有其他的外人跑到了她的身边?又或者……是有血妖来袭? 述者话长,这一系列的想法也仅仅是在我脑中闪了一下而已,听到季玟慧的声音,我立即从战团中抽身跳了出来,回头一看,发现季玟慧正惊恐异常地望着另一个人,她的脸色已然吓得发白,双唇也在不停地微微颤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度惊吓的症状。 可由于那人是背对着我,再加上此刻我只能看到季玟慧和那人的头部,因此我无法看到对方的全貌,也就无法识别那人的身份。 无论怎么说,季玟慧必定是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威胁才会如此惶恐,看来站在她面前的人绝非善类,也必然不是季三儿或者丁一两人的其中一个。 想到此处,我立时吓得头皮发麻,生怕季玟慧在这时遭了对方的毒手。于是我赶忙心急如焚地大吼一声:“快跑”喊罢便发足急奔,朝着血池下面猛跑了过去。 季玟慧和对面那人都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向我看了过来。那神秘之人刚一回头,我便顿时惊得魂不附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在奔跑之际扑地跌倒。因为我所看到的是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孔,是我自己看了整整23年的面孔,那张脸……居然是我自己。 若是放在以前,看到如此离奇的一幕,我定会吓得魂飞天外,必然会深信自己定是撞上鬼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但自从见过了那种会变换相貌的血妖之后,我对这诡异之事也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它们似乎能轻易记住每一个人的具体长相,只要是碰过面的,变换成任何人的容貌都是大有可能。 但饶是如此,看到我自己的面孔活生生的摆在眼前,我还是感到脊背发凉,一股瘆人的寒意直入骨髓,实难接受自己的相貌竟被一个恶灵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复制了出来。与此同时,我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虑,生怕季玟慧会遭到对方的袭击,尽管距离事发地还有几步之遥,但发自内心的惊慌和对季玟慧的牵挂已使得我双腿发软,仅剩的这几步路仿佛越走越长,直急得我大汗淋漓,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情急之下,我匆忙掏出了丁一的那把手枪,打开保险后便抬起手臂瞄准了那血妖的头部,同时对着季玟慧高声叫道:“快躲开” 季玟慧尽管被吓得够呛,但她毕竟也跟着我们经历过不少风浪,遇到这种危机时刻,她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同时,她也更加明白我每一个举动的实际意图。于是她趁着那血妖还未回头之际,连忙转身奔逃,暂时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我见她已经躲开了误伤的区域,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一连开了五枪,三枪打在了血妖的身上,一枪打空,还有一枪则打在那血妖的太阳穴上。 血妖的身体随着子弹的撞击而连晃了数下,本以为最后击中头部的那一枪会收到一些成效,但那血妖却仅仅是倒退了两步,根本就没表现出丝毫的痛苦之意。接着它用一双鬼眼紧盯着我,面带笑意,同时从它的口鼻之中流出了几行鲜血。 这样的表情比我见过的所有可怕之事还要恐怖几分,因为那是我自己的脸,眼望着我自己的面容在鲜血之中露出一抹阴厉的微笑,这比任何事都让我感到恶心和难以接受。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几近暴躁的情绪,眼看着那血妖口鼻中渗出的鲜血,我意识到子弹的威力已经让其受到了重创。于是我稳定心神端正手臂,继而一步一顿地向前走着,同时瞄准了那血妖的头部手指连扣,将弹夹内剩余的13发子弹全都招呼到了那血妖的脑袋上,直打得它身子连晃,手脚乱颤,最后一发子弹打完之后,就见它血肉模糊的脑袋摇动了几下,紧接着便身子一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种生命力极强的生物居然会被普通的手枪所打到,虽说这种斯太尔自动手枪的威力要比翻天印的那把77式大了不少,但这毕竟只是一把普通的手枪而已,里面填充的子弹也并非那种威力较大的炸子儿,能将其打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喜的则是如果这只血妖真的已经被我击毙,那就意味着我们又少了一个厉害的劲敌,对我们来说,形势也变得越来越是有利了。 可回想起当初用77式手枪击伤另一只变脸连血妖以后,那血妖也是同样倒地,但实际上却并没有死。我生怕这只血妖又是故技重施,因此便多加了几分小心,将已经打空了的手枪扔在地上,手持尖刀,轻手轻脚地向那血妖的尸体缓缓挪去。 刚刚向前走了几步,猛然间就听大胡子在身后高声喊我:“别过去它在装死,想骗你上当” 我下意识地转头观瞧,只见大胡子还在与那群血妖奋力搏斗,丁二和王子两人也始终在外围游走冲杀。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关切之色,但却当真是无法抽身帮我,若是当前的攻击队形稍见散乱,那些血妖定会寻得可乘之机,只要被它们再次四散逃开,我们这几个人恐怕就再也难以抑制住它们了。 我刚要说句安慰的话让大胡子放心,可就在这时,忽然间就听见季玟慧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我心中一凛,连忙把头转了回去,这一看不要紧,只看了一眼便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就见那血妖已在悄然间重新站立了起来,一张血淋淋的大脸正面对着我,脸上头上满是子弹穿过的孔洞,孔洞里面有暗黑色的鲜血不停涌出。而此时它的五官也已扭曲变形,我的容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那近乎于没有五官的诡异面相。它那双眼睛已然恢复了本有的血色,双手的手臂微微抬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如果不是季玟慧出声提醒,恐怕我现在已经被他偷袭得手了。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几秒之间,看到那张血脸出现的同时,我早已本能的做出了反应,提起手中的匕首就扎了过去,所攻击的部位正是血妖的眼睛,打算先将其刺瞎,那样的话,我至少还能与其周旋一阵。 但我毕竟还是一个普通人,与强大血妖相比起来,我简直是太渺小也太软弱了。尽管我这一招已经算得上是出其不意,并且速度、力量都已发挥出了我的最高水准,但那血妖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头一低,让过了眼睛的部位,任由短刀的尖端扎在了他的脑门上面。紧接着它便利爪疾探,五根闪着寒光的手指直奔我的小腹就戳了过来。 我实在没有料到它会出此怪招,危机之中我已不及回臂格挡,只好猛使腰腹之力,在刹那间倒跃后退,想尽可能的减轻自身所受到的伤害。 在我双脚刚一离地之际,猛然间我忽觉肚子一阵奇疼,几根冰凉的手指直往里顶。我知道这是血妖的指尖已经刺破了我的肚皮,若是再让其探入半寸,非把我的肠子一把揪出来不可。 我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但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本能的做出了补救措施。刚一觉得血妖的手指刺入了我的体内,我便下意识地用左手向上一挡,同时低头含胸,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肚子向内回收。虽然仅仅是毫厘之差,但恰好将血妖的利指让了出来。随着我手臂的向上格挡,那血妖的指尖也顺着我的肚皮划了上去,沿着我的肚皮正中划了上去,最后在我的胸口上微微一带,居然把我左胸上的皮肤抓掉了一块。 我只觉胸腹之间一阵**辣的剧痛,刚一仰天倒在地上,就连忙低头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开膛破肚了。只见自己的几件衣服全都被从中划开,肚皮上面四个大洞正在不停冒血,沿着那四个伤口一路向上,一条深深的血痕一直延伸到了我的脖子下面,那伤口很深,如果再多进去几毫米,恐怕我的内脏就会散落出来了。 季玟慧见我如此惨状,惊呼一声,立即迈开双腿跑了回来。大胡子那边虽在剧斗,但他的视线始终都没离开过我这边,见我被血妖彻底打倒在地,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局,抡开巨锤猛转了一圈,将周围的所有血妖都逼出了圈子,紧接着便从正前方砸开了一条通路,带着王子和丁二,朝我的方向疾奔而来。 我知道大胡子他们过来后我便可以保住性命,此时只是担心季玟慧会失去了控制,若是她不顾一切的跑到这里来,那对她来说可就太过危险了。于是我急忙扯开嗓子大声吼道:“你别过来我没事儿”说完便紧咬着牙关,强挣扎着站了起来,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将那血妖抵挡一阵,坚决不能让它伤害到季玟慧一根汗毛。 可说来也怪,我倒地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怎么说也有几秒的时间,那血妖若是乘胜追击,早就应该欺到我的身边来了。此时我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它只需再稍加攻击,我的小命就势必要交代在这儿了。 但不知何故,那血妖却始终都没有上前进袭。我颇感诧异,一边吃力地站起身来,一边向那血妖的方向瞧了过去。只见那血妖狰狞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慌讶异,一双血瞳紧紧地盯着我的胸口,而它的身体也做出了一种代表恐惧的后仰状,正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 我甚是不解,实没想到血妖这种怪物也有害怕的东西,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就见我胸膛的中央正有一团紫光亮起,那种柔和的紫光我非常熟悉,正是跟随了多年的护身符所发出的。按照刘钱壶的描述,它的真实名字,应该叫做魙齿。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丁一殒命 我完全没有想到,平日里如同凶神恶煞般的血妖居然也会做出畏惧的表情,并且它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后倒退,显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在我刚才倒地之时,它只需趁此时机赶上来施以重击,就算我运气再好也免不了身受重伤,而且极有可能直接致死,它又何必再来演这出戏骗我上当?看情形,那怪物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看着胸前的护身符发出暗淡的紫色微光,我知道这是胸口流出的鲜血染在了上面,这才使其恢复了活力,从而发出那种难以索解的奇异之光。那血妖定是看到了这护身符才会变得惊惧不安,因为除此之外,我全身上下便再无其他特异之处了。 我立时回忆起那间墓室中的古怪壁画,站在中间的九隆王也佩戴了两颗奇怪的牙齿,当时我已隐隐猜到,我脖子上的这枚护身符,应该就是九隆王身上的那种牙齿。而跪在他脚边的那四名侍从,八成也就是我们所遇到的这四只变脸血妖。若事实果真如此,这魙齿极有可能是九隆王的什么法宝或是某种象征,如若不然,那血妖见到魙齿的出现,完全没道理会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这些想法虽然繁复,但也仅仅是在我脑中一闪即过。还没等我做出具体判断,季玟慧已然满面泪痕地扑在了我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我的身前,同时用手掌轻轻按住我肚子上的伤口,想以此阻止血液的继续流失。 我暗暗责怪她行事草率,每一次我遇到危险之时,她都会不顾一切的猛冲过来,即便我出言制止,她也全然不予理睬,脑子热的时候就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 有人说女人的天性就是容易被感情控制,看起来这句话一点不假。无论多么贤淑,多么稳重,多么干练的女人,只要一和感情扯上关系,那她就会非常容易乱了方寸,爱的越深,就乱得越快,越离谱。自古就有飞蛾扑火一词,这往往都是形容女人对于爱情的执着和不惜代价。当一个女人的真爱性命攸关之时,那无论这个女人平日里有多么沉稳,多么心思敏捷,她同样会不加思索的投身火海,哪怕是死,她也不会有丝毫顾虑。 季玟慧正是因为太在乎我才会有此不计后果的举动,我虽难免有些生气,怪她不该对我的话置之不理,但她毕竟是出于对我的好意,我心中更多的还是温暖和感激。况且我现在伤口剧痛,疼得我几欲叫出声来,话到口边,还是被那种难言的奇疼给压了回去,顷刻间身上就被冷汗给浸湿了。 这一刻,大胡子等人也相继跑了过来,似乎我的负伤令大胡子彻底失去了惯有了沉稳和理智,他一马当先奔到了近处,之后他也没做任何停顿,右手舞锤,左手撒出缠阴锁,一刚一柔的同时朝那血妖攻了过去,看他那架势,简直是有些近乎于情急拼命了。 王子和丁二并没随着大胡子一同抢攻,由于身后的数只血妖尾随而来,无奈之下丁二只得举刀迎敌,将一众血妖阻挡在了几米之外。好在那些血妖已经死伤过半,追上来的只剩下五只而已。而丁二也是使出了全力,舞动钢刀腾挪劈击。霎时间就见刀影乱闪,金铁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丁二犹如云中游龙,那五只血妖则好似下山猛虎,双方你来我往的对杀了起来。尽管丁二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但也总算是将那几只血妖的脚步给拖住了。 而王子则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战斗,他急于查看我的伤势,便毫不停留地跑到了我的身旁,一边擦拭着渗入眼中的汗水,一边将季玟慧的手轻轻地挪了开来。只看了一眼我小腹上的伤口,他便鼻子泛红,哽咽着大声斥责道:“还他**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躺下歇着?我都看见你肠子了”话虽说的粗糙,但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看着他眼眶中打转的泪光,我心里也是感动莫名,今生能得此挚友,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一遭了。可眼下却不是感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要铲除掉这一众血妖,况且像我们俩的这种关系,有些话也没必要说得太白。 于是我强撑着精神,用拳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捶了一下,低声骂道:“去你大爷的,你丫想卤煮想疯了吧?看见什么都像肠子。爷的肠子要是让你看见了,那不早就嗝儿屁了吗?还可能在这儿戳着跟你说话?” 王子见我还能跟他逗贫,知道我的伤势暂无大碍,他立即喜形于色,正要打开话匣子跟我贫上几句,我连忙摇了摇手说:“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你赶紧过去帮着丁二,我估计他快支持不住了。” 王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他还是不忘找补上一句:“操,你丫没事儿非念叨卤煮干嘛?把小爷的馋虫都给勾起来了,回北京以后你得陪我连吃三天,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肠子了。”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便提着三棱军刺加入了丁二那边的战团。 和王子说话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强忍着剧痛,怕他一味的担心我而误了大事。待他刚一离开,我便双腿发软,险些就此坐在地上。 季玟慧连忙用力将我搀住,眼泪汪汪地捂着我的伤口,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不敢哭出声来,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与无助。 我朝她微微一笑,伸手在她脸上的泪痕上轻蘸了几下,轻声说道:“傻丫头,你光扶着我我也好不了,赶紧找东西给我包扎呀” 季玟慧这才激灵一下醒过味来,赶忙搀着我缓缓走到一旁,掏出一应急救药品给我消毒包扎,把我的腰腹部分裹了个严严实实,好像生怕肚里的肠子会当真流出来似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大胡子那边的情况。自从大胡子和那血妖动起手来,我的目光就基本没有离开过他。在我和王子说话之际,他已经连续向那血妖猛攻了十余招,招招都快似闪电,式式都下了致命的狠手。 但那血妖也并非泛泛之辈,与普通的血妖相比起来,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高出了前者甚多。大胡子这几招快攻本已使出了全力,可那血妖虽然招架起来有些吃力,但却并没受到致命的伤害,只是被缠阴锁的弯钩抓了几块皮肉下去,至于巨锤的攻击,它则全部靠着灵动的身法给躲掉了。 这结果似乎也有些出乎了大胡子的意料,他忽地停手不攻,向后跳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随即他用一双寒目瞪视着那血妖,口中冷声说道:“受了伤还能躲开我的快攻,看来你比前两只要厉害些。” 正说着,猛然间他将手中的巨锤向天上扔去,同时暴喝一声:“看你再跑?”紧接着便纵身前跃,倏地欺到了那血妖的身前,双掌交错翻飞,顷刻间便舞出一片掌影,顿时就将那血妖紧紧地罩在了里面。 这一下的确是以巧取胜,那血妖全没料到大胡子会忽然停攻,又骤然上前。再加上它的注意力全部都被飞上半空的巨锤所吸引住了,待大胡子攻到身边的时候,它已然后撤不及,只得见招拆招,奋力招架大胡子那势如惊雷的凌厉掌法。 而那巨锤所飞出的角度却基本上是直上直下,仅仅向前倾斜了一点。看着那巨锤下落的方位,我已大致猜到,最终其落下的位置正好就是血妖的头顶。大胡子催动快攻困住血妖目的正是他精心测算好了的,要等那巨锤砸落的同时他再抽身离开,刚好可以让巨锤砸在血妖的头上。 我的目光随着巨锤的腾空而向上望去,在巨锤刚要落下之际,猛然间我忽地看到一个影子趴在洞顶上面,定睛再看,原来是另一只变脸血妖正倒吸在洞顶,好似一只硕大的壁虎,双手紧紧抓在石缝里面,双脚也紧紧地贴在洞顶的石壁上。 这一次,那血妖所幻化出来的面容……是大胡子。 我万没想到在我们的头顶居然还隐藏着另一只血妖,那双闪着阴厉光芒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大胡子的头顶,似乎随时都准备从上方悄然落下,杀大胡子一个措手不及。 看到血妖的那一刻,我立时惊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连忙纵声高呼:“大胡子赶紧躲开你头上还有一只” 话音未落,那巨锤已经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正与大胡子交手的那只血妖识得此物的厉害,怪叫一声,就想在危急之刻抽身离去。但大胡子岂容它说走就走,一轮快掌瞬间击出,趁着那血妖分神慌乱之际,在其胸前背后‘呯呯呯呯’连击四掌,直打得那血妖口喷鲜血,身上居然印出了四个手掌形状的大坑。 趁此时机,大胡子忽地纵身后跃,在巨锤堪堪落到头顶之际跳到了一旁。可那血妖的生命力却是惊人的强,受到如此重击,依然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闪避,就见它猛然间向旁边一跳,恰好躲过了头顶上的致命一击。但饶是如此,它还是慢了半步,那巨锤虽然没有砸到它的顶门,却砸在了它的小腿上面,就听它一声鬼啸,‘扑嗵’一声栽倒在地,一时间无法将自己的小腿从巨锤下面抽离出来。 然而它接下来的举动却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它趴倒的位置,正好距离丁一仅有一臂之遥,就见它毫不犹豫地回手一削,用一种刀型的手法将自己的整条右腿连根斩断了。紧接着它便向前爬了半步,一把抓起丁一的后背,鼓足力气向空中抛去,而丁一向上飞出的方向,恰好就是另一只血妖所隐藏的位置。 大胡子被我刚才一声提示,正凝目观望头顶的情形,全没料到那血妖竟会自残断腿,又把丁一抛上了半空。等他惊觉过来上前补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丁一被这一抓一抛给惊醒了过来,他目不见物,在空中手足并用的胡乱挥舞着,同时发出了长声的大叫。 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当他飞到洞顶那只血妖旁边的时候,那血妖单臂一伸,将他牢牢地提在了半空,紧接着便转腕回臂,把他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丁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加不知是什么人将自己抱在了怀里。他双手不停地又拍又打,仿佛有所察觉的大声尖叫:“什么人?什么人?放下我快放下我” 可他仅仅只喊了一句,就见那大胡子面相的血妖忽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在了丁一的喉咙上面,只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浑浊不清,‘呜噜呜噜’地发出一种瘆人的声响。紧接着就见到一串鲜血从空中落下,而这时的丁一,双臂已然缓缓垂下,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或是叫声。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章 惊人的汉语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被血妖生生咬死,一干人等均是颇为震惊,若是放在以前,恐怕我们几个都会惊叫出来。WWw.YZUU不过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数次目睹过血妖的残忍手段,当这血腥的一幕出现在我们眼前之时,除季三儿以外,其余几人还是控制住了情绪,紧咬着牙关承受着现实的残酷。 季三儿刚刚醒来不久,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本已虚弱至极,但看到丁一喉咙中喷出的鲜血,他还是发出了一声惊惧的惨叫,立即连滚带爬地朝我们这边匍匐而来,生怕那血妖会跳下来连他也一起吃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丁一的确与我们是敌对关系,并且他的一生也并无什么善迹可言。可就算他再怎么作恶多端,落得眼前这般惨状,还是让人感到一阵惋惜与伤痛,对于任何人来说,这种死法都是太过悲惨了。 大胡子被气得怒目切齿,要知道,丁一是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被血妖掳走的,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他本来就对血妖恨之入骨,那血妖居然敢在他的头顶上杀人放血,这却叫他如何不怒?可现在四下里都是空旷之地,完全没有墙壁山石可以借力,就算大胡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凭空纵跃十几米高。并且因为我的鲁莽草率,适才将一梭子子弹都打了个精光,此时想要用枪,却也到了无计可施的境地。 眼见丁一的手臂软绵绵地垂在身下,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喉咙之中喷涌而出,顺着他的身体流到了手臂上面,再从指尖上淌落下来,在地面上凝聚成了一潭小小的血洼。所有人都很清楚,此人已经必死无疑,就算及时施救,也完全没有可能救得活了。 众人在这凝固的空气中愣了几秒,沉寂过后,便是更大的爆发。猛然间就听大胡子怒吼一声,紧接着他双足一顿,凭空蹦起三米有余,滞空的那一刹那,他双臂上扬,将手中的缠阴锁撒了出去,银光闪闪地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渔网,想要将洞顶的那只血妖笼罩其内。 但即便他跳得再高也总有势穷之时,那缠阴锁就算再长也有用完的一刻。WWw.YZUU待缠阴锁的钩爪距离那血妖还有一臂之遥的时候,大胡子已然跳到了最高的极限,此时他已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更没办法再继续向上攀升半步,只得随着下沉之势落了下来。 双脚刚一沾地,他就拾起巨锤要往空中抛去,打算用锤击将那血妖从洞顶上面撵下地来。当他抡起刺锤几欲脱手之际,我猛然看到那只断腿的血妖似乎有所异动,它正以极小的动作向前爬去,而在它前方不到一米的位置,便是丁一鲜血所滴落出来的血洼,看样子,它正是打算要上前饮血。 在丁一遇袭的那一刻,季玟慧刚好把我伤口包扎完毕,此时我已可以勉强活动。见到那血妖正偷偷地向血洼挨去,我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声叫道:“大胡子先杀脚底下那只” 大胡子低头一看,这才察觉到那血妖的动向,索性将举到头顶的刺锤往下一砸,就听‘噗’的一声闷响,那血妖顿时脑浆迸裂,身子以上的部分全都变成了肉浆碎泥,比丁一的死法还要更加惨不忍睹。 这一锤下去反而收到了奇效,洞顶那只血妖见状立时暴怒,‘呜呜’的低吼了几声,似是悲痛,似是哀呼,紧接着它便环眼圆睁,呲牙咧嘴地哑声叫道:“死都要死进城者,全部都死”说完便要跳下来和大胡子拼命。 闻听此言,众人全都大惊失色,谁都没有想到,始终用一种奇特语言相互交流的异族妖孽,居然开口对我们讲起了汉语。尽管口音浓重奇特,但分明说的就是汉语,莫非我们之间的对话,其实它们都是可以听懂的? 正感惊诧之际,就见那血妖目露凶光,卡在石缝中的双脚相继垂下,似乎这就打算离壁而下。但就在这时,它忽然低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丁一尸体,略作沉吟状,紧接着便趴回了洞顶,朝着大胡子恶狠狠地咆哮了一声,身子一扭,抱着丁一的尸身迅速地朝门外爬去。 我立即意识到他另有所图,按照它们此前的行事规律推断,它八成是打算去救醒更多的血妖,想让我们遭到更大的困境,到了那时,它基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叶*子】【悠*悠】 想到此处,我立即大喊一声:“把它砸下来千万不能让它出去”说着便撒腿狂奔,用手电光对准了那只血妖一路跟着它的前行轨迹,生怕它再次隐入黑暗之中,再想找到它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大胡子心思缜密,他岂会不知那血妖是要利用丁一的尸体增加同伴?我话音还没落下,他早已闪身冲出,飞奔了几步,紧跟着便将巨锤斜斜地扔了上去。别看那巨锤沉重无比,但这一下飞出却好似一支离弦的快箭,‘嗡’的一声疾飞而上,朝着那血妖的后背就撞了过去。 但也不知是那血妖本来就异于其他族类,还是它喝完丁一的鲜血之后能力倍增,尽管是反吊在洞顶用四肢爬行,可行动速度却是异常的快,眼见那巨锤堪堪就要砸到它的脊背,也不见它回头观看,猛然间它向右一闪,恰好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那巨锤砸在它的身畔火星四溅,只撞得顶壁的大小石块纷纷落下,但那血妖却丝毫不为所动,躲过一击之后便继续向前爬蹿,转瞬之际就跑出了数米之遥。 大胡子冷哼一声,停下脚步等我过来,然后伸出手来对我说道:“锤太沉,飞的慢,它能躲得过去。把刀给我,这次保准给它戳个窟窿出来。” 我心想也是,短刀的重量远轻于刺锤,飞行的速度也会快上几倍,想必那血妖这次应该躲不过去了。 刚将匕首交到大胡子的手里,忽然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跟着就是王子的声音大声嚷道:“我去,你怎么先挂了?老胡鸣添别他**追那孙子了,赶紧回来救我我……我撑不住啦”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我们两个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丁二正捂着肋部倒在地上,指缝间不停往外渗出黑血。而王子则以一敌二,被两只血妖攻得手忙脚乱。王子的脚下躺着一只血妖一动不动,看来已经在搏斗之际被丁二给杀了,而其余两只血妖则离开了战团,佝偻着身子,探出满手的尖利指甲,正一步一步地朝季氏兄妹缓缓而去。 见此情景,我立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没想到丁二会在这个当口败下阵来,若是我们现在放任不管,不仅是丁二和王子要毙于当场,就连季玟慧和季三儿也保不住性命了。 此时哪还顾得上追击那只变脸血妖,自然是援救王子他们要紧。大胡子紧锁着眉头朝洞顶的上方望了一眼,顿足叹道:“罢了,一会儿再沿着血迹找它。”说罢便翻身回奔,眨眼间便冲回了原地,与袭击季氏兄妹的那两只血妖动起了手来。 我则快步跑到王子的身边,捡起丁二掉在地上的单刀,和王子并肩抵抗那两只血妖的凶猛攻击。 曾经听一个纹身师讲过,人类的疼痛神经是有承受极限的,如果在某一处剧痛的位置持续刺激,持续增加疼痛的话,那么疼痛神经将会麻木,会逐渐的失去疼痛的感觉,甚至会失去任何感知能力。许多人在身上纹满了刺青而不打麻药,其真实的原因就是这个,某一片皮肤始终都被钢针钻刺,起初是疼,而后是适应,到了最后便完全麻木而不觉得疼痛了。 此时我的状况便是如此,刚刚与那两只血妖交手之际,小腹伤口的剧痛让我难以忍受,我始终都在咬牙坚持,若不是有一股求生的**在支撑着我,恐怕我早就疼得昏过去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适应了这种难言的剧痛,加上搏斗之时接连遇险,我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开来,心里总是想着如何御敌,时间长了,肚子上倒也不觉得有多疼痛了,施展拳脚时也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对于我和王子来说,这一仗当真是杀得昏天黑地。毕竟我们已经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我们的手表全部被城外的磁桥给干扰失灵,身处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迷宫里,我们完全失去了时间的观念,仅能凭着自身的本能来判断时间。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我们应该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再加上一路上的颠簸劳累,时不时还要打上一场恶仗,就算再结实的身子骨也难以承受,更何况我们的身上还或轻或重的带着些伤,对于我们两个普通人来说,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也正因如此,我们两个也只能是勉力支撑,能尽量抵挡住血妖的攻击,保护住自己的身体,能做到这两点就阿弥陀佛了。要说将那两只彻底击毙,就算我们体能充沛的时候也极难做到,更别说是当下这般神困力疲的状态了。 好在大胡子那边进展得还算顺利,我们二人大约抵挡了一盏茶的工夫,大胡子已然将那两只血妖料理干净,他继而加入我们的战团,在我们两个的协助之下,数招内就将那两只女妖毙在当场。 几经波折的一场恶战,至此才算有了初步的收尾,接下来,就剩下铲除最后一只血妖和寻找魘魄石这两项工作了。 但此刻我们也不敢再做丝毫逗留,那血妖掳走了丁一的尸体,若是再被它弄活几只血妖,势必将会对我们形成致命的打击。于是季玟慧和大胡子赶忙将丁一的伤口包扎了一番,所幸他伤的不算太重,只是被一只血妖的手指戳在了肋骨上面,除了流血之外,肋骨也被折断了两根。 处置停当以后,我们迅速地喝了几口水,便立即出发向洞外走去。我见季三儿已经完全清醒,便让他坚持一下自己走路。要是再让我和王子背着他走,估计我们俩非得死他前头不可。 丁二的体格健壮,断了两根肋骨倒也不影响他行走坐卧,只不过骨断则无力,看情形,接下来的战斗他一定是无法再继续参与了。 一行人匆匆离了血池大洞,沿着丁一尸体洒下来的血迹,一路上跟踪前行,一直跟到了九龙转盘的位置。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仙鬼 自九龙转盘开始,路面上就失去了跟踪线索。(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正如丁二此前所讲述的那样,血妖具有极高的智商,它在逃遁之际,将丁一的尸体举到了桥外,血液都滴在了桥下的深渊,使得桥面上再无鲜血的痕迹,导致我们的追击工作陷入了僵局。 然而对于装备精良的我们来说,这点雕虫小技还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我急忙扔了几枚冷烟火下去,借着强光,可以看到桥下有两行血迹向远处延伸而去。这应该就是丁一和葫芦头两人流出的鲜血所留下的痕迹,但两行血迹明显有所不同,其中一行是呈单条直线状向前伸展,而另一条,则仿佛像是两行血线拧成了一股,时而分离,时而交织在一起,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血液所滴出的痕迹。 由于我们距离坑底太远,无法分辨出这两条血痕的新旧程度,但好在血线仅分别为位于两条石桥的下方,只要我们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就能够顺利找到那只血妖的落脚点。 时间还来得及,按丁二的描述判断,每一只血妖的苏醒过程都是需要时间的,即便是喂以鲜血,它们也不会立即醒来。若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另一只血妖的去处,便可以将还未苏醒的剩余血妖一举消灭,剩下的工作就要省事得多了。 大胡子望着那两条血线沉吟了片刻,然后指着那两股拧在一起的血迹说道:“可能是这一条,它第一次进入那间墓室留下了一条血痕,刚刚再次进入那间墓室的时候又留下了第二条血痕,两条血痕重叠在一起,所以才会形成这样古怪的形状。看来它又回到那间全是血妖尸体的房间中去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往那个方向走。” 我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将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我认为那两条交织的血痕应该都是葫芦头一个人的鲜血所形成的,别忘了,葫芦头的尸体是被撕成了两半,两只血妖一人拿着一半向墓室而去的话,自然就会形成两道血痕。(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而另外一边却只有一条血痕,丁一的尸体没被分开,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条单独一行的血线,才是那只血妖刚刚所经过的地方。 听我说完,众人都觉得言之有理,当下便不再迟疑,立即辨明了方向,匆匆踏上了血线上方的那座石桥。 行路之际,我发现缠在肚子上的绷带已经渗出了不少鲜血,可能是由于刚才和血妖搏斗时动作过大所造成的。季玟慧和大胡子本要让我停下来重新包扎一番,但我知道眼前的形势刻不容缓,如果再这样耽误下去,弄不好就会酿成极大的恶果,那我可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因此我谎称没事,只是轻伤而已,需要包扎的时候我会自己张罗。 看着绷带上的血迹,我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到了脖子上依然在隐 隐发光的护身魙齿。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边走边对另外几人低声说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说这护身符沾血之后,应该会对魘魄石产生某种呼应,甚至可以当做一个寻找魘魄石的指南针来使用。九龙转盘位于整个大厅的中心,所有的九座石桥都是从那里开始发起的,并且距离相等,每座石桥的长度也不算太长。可为什么这护身符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大胡子你记不记得,在蛇洞的时候,这东西距离魘魄石很远的位置就开始产生反应了?难道说这整个大厅里面,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一块魘魄石?” 大胡子点头答道:“我也正在猜想此事,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或许魘魄石另有藏匿的地方,也非常有可能根本就不在这个鬼城里面。” 季玟慧则持相反的意见,她认为魘魄石的所在地必然脱离不了这个城市的范围。在还没到达新疆之前,我们已经做足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无论是《杞澜遗书》的记载,还是《镇魂谱》中的地图,再加上刘钱壶的叙述,种种迹象表明,魘魄石的聚集地应该就是在这魔鬼之城里面。并且从高琳那神秘的动机来看,估计也与魘魄石脱离不了干系,或许她从另一种渠道也得知了魘魄石存于这古城中的秘密,因此才会先于我们一步抵达了这里。回想一下,刚一抵达城下的时候,我们一行人便纷纷被魘魄石的幻象所干扰到了,除大胡子之外,所有人都陷入了魔障。这便更加能说明问题,除了魘魄石以外,还有其他事物能令我们产生如此熟悉的癫狂之状吗? 她这番分析的确是合情合理,我和大胡子也自然想到了此节。但护身符的反常却是一大疑点,总让我感觉事情的背后还藏有一种惊人的真相。不过仅凭猜想是没有用处的,必须要找到可以判断真相的线索才行。当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九条石桥的尽头仅剩下两条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所在,等到全部探明之后,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了。 一行人快步行至桥头之后,发现此处是我们从未到达过的地方,换句话说,这也正是我们亟待探索那两座石桥的其中之一。 那是一道极为特殊的石门,门洞成拱形,两扇石门从左右横向对开。而此时那石门已经敞开了一条缝隙,其宽度可容两人并肩通过。 两扇石门各向两侧缩进了一点,从地面上崭新的摩擦痕迹来看,我立即判断出这是不久前季三儿无意间触发的机关所开启的石门。当时他拉动巨棺中的木变石,紧接着便从大厅中传出了一阵山石的摩擦之声,那种声音我们听起来非常熟悉,正是某扇石门正在缓缓开启的声音。一直没有找到那扇石门的具体位置,真是踏破铁鞋无 觅处,这扇门居然如此凑巧的在这里出现了。 之所以说这扇石门特殊,那是因为门上绘制的一幅古画。在两扇门的正中,分别画着半张人像,由于石门的分开,使得这张人像一分为二,每一边都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看清壁画的具体内容,左侧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仙人,双脚的脚心朝天,双手拈成兰花指平放在膝头。此人身上没有任何服饰,赤luo裸地坐在一团祥云之上,闭目垂眉,面含笑意,头顶有五彩霞光萦绕闪烁。 而右侧石门上,则是一个盘膝而坐的魔鬼。体型,姿势,都与另一边的仙人一模一样,只不过那魔鬼的身上已焦黑腐烂,几乎瘦到了皮包骨头,并且他的相貌极其凶恶,鬼目圆睁,满眼通红,獠牙利指,表情狰狞。一团黑气罩在他的头顶,使其邪恶的程度更增了几分。 这两幅画其实画的是一个人,如果两扇石门并拢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半仙半鬼的离奇画像。那魔鬼的形象倒与血妖颇为近似,可那仙人的形象又是意欲何指?这古怪的画像到底想表达什么含义? 但此刻毕竟不是研究画像的时候,寻找那变脸的血妖才是正题。我们驻足在门前看了几眼,随后便迈步进门,朝门后的通道中走了进去。 这个空间倒是与血池那一边颇为相似,通道的四壁和路面都没有进行过刻意修饰,完全都是原始的石壁,路面坑洼不平,墙壁上也是怪石嶙峋。 不过与血池大洞截然不同的是,那边的山石均是青黑之色,而这一边的石质则是微微泛红,看上去满眼都是暗红的赤色,与大厅中的所有颜色都反差极大。 季玟慧边走边用手摩挲着一旁的墙壁,放到鼻子前面闻了几下,随后便若有所思地小声说道:“是沉积岩,和这附近的石质都不一样。从石头表面的纹路来看,这地方不像是被开凿出来的,而非常像是天然形成的。” 我问她什么叫沉积岩,她解释说,沉积岩又称为水成岩,是由冰川、河流、风、海洋和植物等有机体中的碎屑脱离出来,并经过数百万年的高温高压固结而成。在地球的地表,有百分之七十的岩石是沉积岩,但到了地下部分,沉积岩的份额则只占有百分之五。 然后她指着前方缓缓说道:“你看这地方的形状,像不像是个地下河流的水槽?数万年后,河水干枯,便逐渐形成了这个由沉积岩构成的地下通道。” 我还是没弄懂她阐述这件事的具体用意,便追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这个城市和这个大厅也不过修建了两千年左右,但这个通道的时间却已经超过万年了。我总感觉,好像 这座城市是因为这个通道才修建的,也就是说,九龙大厅也好,魔鬼之城也好,都是基于这个通道的位置才建造出来的,而并不是咱们预想的那样,先有的城市,后来才开凿的洞穴。” 听她如此一说,我倒真觉得事有蹊跷,如果她的判断正确,那就证明此处乃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地方,其重要性甚至远远的超过了九隆王。但凌驾于九隆王之上的却又是什么东西?真的像那张仙鬼图中所画的那样,这洞里有一个半仙半鬼的神人不成吗? 正思考着,走在最前面的大胡子忽然停住了脚步,但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做出任何御敌的举动。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前方,就好像是傻了一样。 我们几个连忙走了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向前张望。只看了一眼,我和王子便不约而同地大声惊呼道:“是魘魄石” ◇◇◇◇◇◇◇◇◇◇◇◇◇◇◇◇◇◇◇◇◇◇◇◇◇◇◇◇◇◇◇◇◇◇◇◇◇◇◇◇◇◇◇◇◇◇◇◇◇◇◇◇◇◇◇◇◇◇◇◇◇◇◇◇ 这几天……月票又木有动静了……希望各位……能拉扯一把啊呵呵。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石冢 之所以发出惊叫,那是因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景观,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甚至可以说,就算我们再怎样大胆的设想,也不可能想到魘魄石会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不仅是一个谜题,更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像是一个几千年前就设置好了的巨大陷阱。 放眼望去,整个山洞大约有两三个足球场大小,洞顶不算太高,但至少也有七八米的样子。除洞顶之外,山洞的墙壁、地面上全都凸起着大大小小的奇异石块,从形状及特征来看,这数不清的石块应该就是我们苦寻了许久的魘魄石。 然而……这些石头却全都已经……“死了”。 我们曾经用护身符毁灭过两块魘魄石,当魘魄石被摧毁之后,便会由闪闪发光的墨绿色变成一种毫无光泽的乌黑之色。到了那时,魘魄石的样子就和普通的石块无甚分别,只是其怪异的形状被保留了下来。那种不规则的多边形,乍一看上去,有些像是没有修饰过的天然水晶,只不过其色泽要比水晶难看许多罢了。 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色石块,大的如同一座假山,小的则好似一块鹅卵石,其形状完全与魘魄石的特征相同,但其应有的荧荧绿光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毁灭之后的乌黑之色,在我们看来,这些魘魄石就等同于死了一样。 此时此刻,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异样无比,找到魘魄石的所在本应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有的魘魄石都已消亡,这便更加值得我们欢呼雀跃。然而……任何人都没有做出欢庆的举动,而是全部都傻呆呆地望着满眼的废石,半张着嘴,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万没有想到,魘魄石的藏匿处竟这样戏剧性的被我们给找到了。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数之不尽的魔石居然全都已经变成了没有灵力的死石,沉寂在这空无一人的万年古洞之中,形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幽暗石冢。 如此说来,我的护身符在这大厅里始终都没有感应,正是因为这些魘魄石都已经失去了功效,两者间没有了呼应,自然便只剩下魙齿独自在那里默默发光。同时,这也印证了季玟慧此前的判断,魘魄石的确是藏匿在这个魔鬼之城里,并且数量之多简直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若是这些魘魄石的功效还在,我想,即便我们吞下再多的桉油,也是抵御不了其产生出来的诡异幻觉的。 那么,这些魘魄石又是因何而灭的呢?据我们所掌握的经验,只有魙齿的钻刺才能令其丧失灵性。墓室中的壁画显示,两枚魙齿原本都属于九隆王所有,莫非是他亲手毁灭了这片灵石之地?又或者……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情的历史事件,或是什么巨大的变故 导致了这个结果?这一点,就算我们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来的,也可以说,面对着如此令人震惊的离奇场面,我们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剩下的唯有惊叹,唯有木然。 隔了很长的时间,众人才逐渐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大胡子当先向更深的地方走了进去,余下几人还是没有说话,随着大胡子的脚步缓缓前行,边凝望着身周嶙峋凸起的魘魄石,边强打精神寻找着那只血妖的踪迹。 好在这山洞并不算太大,而且视野之内又没有什么遮挡物,除了十几块形如假山的大型魘魄石外,四下里基本是空旷无垠的,对我们的搜寻工作也起到了极大的帮助。 可围着整个山洞绕了两个圈子之后,完全没有发现血妖的踪迹。六个人十二只眼睛,把山洞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查找了一遍,但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最终仅仅是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发现了几滴血迹。 大胡子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血迹,发现指尖上只染有少量的红色,这说明这处血迹已经基本凝固,绝非不久前滴在地面上的。那也就是说,这些血迹并不是出自丁一的身体,反而极有可能是葫芦头的。 我立即意识到是自己此前的判断失误了,或许事情正如大胡子猜测的那样,那只血妖其实是回到了那间满是棺材的墓室里面,打算用丁一的尸体救活更多的血妖。而这个石冢大洞,反倒是它们之前来而复返的。 从血迹的滴落面积来看,这显然是一具血液基本流尽的尸体。当时葫芦头的尸体是被从中撕开的,血液流失的速度要远比丁一快得多。到了这个地方,半具尸体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因此才形成了这种小面积滴落的血迹。而如果那血妖再提着尸体原路返回的话,也不会再在地面上流下任何痕迹,所以这一侧的桥下便只有一行血线。反倒是留有两行血线的石桥才是那只血妖不久前经过的地方,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反而是更加合理了。 想通了此节,我心中顿感愧疚无比,是我的过度自信才导致众人偏离了正确的轨道。现在距离那只血妖逃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如果它已经趁此时机实施了计划,恐怕那些喝了血的血妖也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于是我一脸沮丧地把最新的结论讲述了一遍,并再三承认是自己太过自负,害得大家走错了方向。这还不算,估计更加严重的后果还在后面,只要那些血妖一醒,我们势必会陷入到更大的危机之中,这个责任,全部都应该由我一个人承担。 众人听后只是一笑了之,并没对我有丝毫责备。在大胡子看来,这条错路走得很对,至少解开了我们一个巨大的心结,让我们可以不再记挂这件头疼的大事。姑且不管这些魘 魄石是因何毁灭的,总之只要这些害人的石头已经尽数消亡了,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也算这一趟我们没有白来。剩下的工作,就只剩下拼死力争,铲除那几只吸血的余孽了。 事不宜迟,尽管不知现在补救是否还来得及,但那只血妖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的。必须要加紧节奏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去,但愿老天有眼,一切还都不算太晚。 好在已经确定了这洞里没有任何魔石遗留,若是还有魘魄石存在,我的护身符是必定会产生异常反应的。于是我们当即返身出洞,一路急行回到了九龙转盘的位置。临行之际,我用匕首撬下了两块魘魄石放进包里,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我准备让季玟慧送到专门的地方进行化验和检测,看看这种魔石到底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说什么也要将此物的真实身份研究个水落石出不可。 待走到九龙转盘之后,我掏出最后两枚冷烟火扔到了桥下,尽管有些可惜,但为了不再走上错误的道路,这方面还是不能吝啬的。 映着光亮,我们再次看到了那条拧成一股的血线,便毫不迟疑地走向了上方的石桥。 路上大胡子再三嘱咐我们多加小心,那些血妖极有可能已经苏醒过来了,如果真的遇到大批血妖,说不得,只好暂时撤退。先到鬼城外面避一避,待养精蓄锐之后,再想办法杀回这里。 我知道大胡子也已到了体能的极限,这一路上他始终在打斗,始终在保护着我们这些累赘。不说别的,光是那柄重达数百斤的大锤,他就已经虎虎生风的舞动了那么长时间。就算他有再多的力量,就算他有盖世奇功,再怎么说他也是血肉之躯,这一天一夜的鏖战,他也必定是吃不消的。而大胡子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了保护我们,他才说出这番话来,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多少胜算可言了。 我眼含深意地看了看大胡子,正要说几句抱歉的话聊表心意,但大胡子却已然看穿了我的想法,他摇了摇手让我不要乱想,随后便压低声音对我说,他不想听我说这些客套的话,我们既然是朋友,就注定要一辈子守在一起,没有责怪,更不会有抱怨。有的,只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和关怀,是风雨同舟的信念与坚贞,因为在他的心里,我们早已是他最亲的亲人了。 在他看来,我们几个人其实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即便我们应付不了变态的血妖,我们解决不了燃眉的困境,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没有我们,他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找到这里,这一生也不会知道那么多有关血妖和魘魄石的事实真相,就更不用说什么杀妖除石的济世壮举了。 他还说,我和王子都还有很大的潜力没有发掘,这段 时间总是走走停停的,一时没有时间点拨我们。等这次回去以后,一定会踏踏实实的训练我们一番,或许到了那时,你们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一路上边走边说,片刻之间便来到了那间墓室的外面。此时已经容不得我们再行观察试探,当即便鱼贯而入,进入了墓室里面,将手电光四散开来,照向墓室中的每个角落。 然而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墓室中却是空无一人,不仅那只变脸的血妖不在此处,就连丁一的尸体以及其余的血妖也是全无踪迹,完全就是一间无人的棺室。剩下的,只有那十五只敞开的石棺,还有一阵阵森森鬼气。 这时,大胡子忽地拍了拍我,指着最右侧的三口棺材努了努嘴。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三口棺材的边缘处都有崭新的血迹,上面还是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染上不久。 于是我和大胡子一同向那边走了过去,脚步放得极轻极慢,手中的尖刀也是越攥越紧。 待距离石棺还有两米左右的位置时,我们两个一对眼神,同时闪身疾冲,猛地蹿到了棺材旁边,把匕首和目光一同探进了棺材里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口空棺,里面除了大量的血迹和一些参差的碎肉之外,便只剩下一些被褥枕头,仿佛这不是一口棺材,而是一个用于睡觉的石床。 再看另外两口棺材,里面的情形也是一模一样。这便奇了,这墓室中一共有十五口石棺,那就应该有十五具尸体。此前有十二只血妖复活了,也与我们打了照面,并且被我们一一铲除了。那就说明另外三口棺材的主人我们还没有见过,如果它们离开了棺材,就足以证明它们已经复活了。 可是……它们人呢?跑到哪里去了?莫非是复活之后便去搜寻我们,由于所行的石桥不同,走岔路了? 正胡乱猜测着,猛然间我忽觉手臂一疼,被大胡子用力地捏了一把。就听他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道:“听,是什么声音?” 我连忙支起耳朵仔细聆听,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那声音甚是诡异,像是蛆虫蠕动,又像是恶犬低鸣,期间还伴有一阵阵如同鬼哭般的轻哼之声。 我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忙定了定神,朝响声发出的方向踏了半步,再次聚精会神地侧耳细听。 这一次我才听出了一些端倪,伴着阵阵的阴风,我仿佛听到,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之声。 ◇◇◇◇◇◇◇◇◇◇◇◇◇◇◇◇◇◇◇◇◇◇◇◇◇◇◇◇◇◇◇◇◇◇◇◇◇◇◇◇◇◇◇◇◇◇◇◇◇◇◇◇◇◇◇◇◇◇◇◇◇◇◇◇ 求月票……悲情的求月票……真诚的求月票。 没事的话,各位也可以到活 人禁地的贴吧坐坐,虽然人不多,但还算一片祥和。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魔婴 刚一听到那种奇怪的咀嚼声,我立马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这样一个阴森幽暗的环境中,这种诡异的声音便更加显得恐怖瘆人。尽管我已经猜到发出这声音的必是血妖无疑,但我还是忍不住打起了寒颤,总觉得这声音的主人,不像是普通血妖那么简单。 我和大胡子一对眼神,紧接着便同时转身,将手电的光柱射向了发出声响的那个角落。一看之下,我顿时被惊得魂不附体,就连一向沉稳的大胡子也是身子一晃,吃惊异常地向后退了半步。 墙角处,有三个奇异的生物围坐成一团,它们的身材很短,站起来应该还够不到我腰部的位置。但它们的肚子却是极大,大得几乎超过了整个身体的两倍。并且他们的身上均闪着红光,那并非是原有的肤色,而是因为它们的皮肤上都浸满了鲜血。 借着光线的映照,我可以看清它们的面目。原来那居然是三个婴儿,只不过由于相貌特异,看起来更加像是阴间的厉鬼。它们头大身小,怪眼通红,一张大嘴一直咧到了耳朵下面,在那张嘴里,满是森森的獠牙,就连一颗正常的牙齿都不存在。 这三个魔婴全都叉开着腿坐在地上,嘴里咕咕囔囔的正在咀嚼着带血的碎肉。在它们的中间,是一具被撕得不堪入目的零碎尸体,胳膊大腿已被吃得所剩无几,只有几根鲜血淋漓的骨头扔在一旁。 此时此刻,它们正举着尸体的内脏在张口大嚼。我可以分辨得出,刚刚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就是从它们的口中发出来的。 但这还不是令人最为震惊的,在它们的圈子外面,还摆放着一具女尸和一堆骸骨。从那具尸体的服饰来看,这和此前我们遇到过的那十二只血妖完全相同,同样的是女性,同样有一双血目和四颗獠牙,同样穿着绫罗绸缎,佩戴着满头的饰品。【叶*子】【悠*悠】 那女尸的肚子破裂,内脏被拖拽得满地都是,两个ru房已被啃噬一空。她大睁着双眼躺在地上,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显然是已经彻底死亡了。 而那堆骸骨则全部都人体的骨骼,零零散散的摆成一堆,其中还有两个完整的人头。其中一个是女性血妖的头颅,另一个……则是那只变脸血妖的头颅。 除此之外,稍近的位置还有另一堆骸骨,有所不同的是,这具尸体的头部也被砸开残食了,除了一张带着毛发的头皮被扔在了一旁,余下的部分几乎是吃得一丝不剩。从骸骨旁边的衣服可以确定,那就是丁一的尸体,实没想到此人已变成了这幅模样,不久前还是一个喘着气的活人,仅过了这么会儿工夫,就变成一滩白骨被遗弃在这阴冷的鬼洞里了。 这下可是把我彻底弄懵了,这三个魔婴到底是什么东西?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那堆骸骨和那具女尸应该全是血妖,并且它们正在啃噬的尸体也有一颗女性的头颅滚在一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具尸体也同样是血妖。难道说……这几只血妖都是被它们杀掉的?然后又被它们给吃掉了? 看着它们那几欲撑破的肚子,我知道我的猜测十有**是正确的。但还有几点疑问在困惑着我,这些魔婴是从哪儿来的?它们为什么会以血妖为食?莫非血妖中也有食物链的关系?这些能力超群,几乎可以呼风唤雨的血妖,居然会被几个婴儿般的怪物给吃掉了?可它们为什么没有反抗?如果它们进行抵抗的话,我们理应会听到一些打斗的动静。难不成……这几只血妖是自愿被这些魔婴吃掉的? 述者话长,其实这一系列的想法,仅仅是在我目睹到这场面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当光亮照到那三只魔婴面部的时候,它们立即警觉了起来,顺着光源看向了我们,与此同时,它们扔下手中的残肉,咧着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拖着硕大的肚子,非常缓慢地朝着我们爬了过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尽管我的心理素质已经提升了不少,但看着那些魔婴阴冷凶残的眼神,以及它们那布满血管的鬼脸,我顿时感到一阵瘆人的寒意缓缓逼来,两只脚钉在地上不听使唤,全身上下瑟瑟发抖,就连大脑都变得有些迟钝了。 大胡子不知这些魔婴的底细,也不敢轻易上前动手,连忙拉住我的胳膊低声喝道:“快退出去,先别和这东西交手。” 我这才总算回过神来,连忙随着大胡子向门外跑去,同时对着王子等人连连招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这墓室里面不能再继续逗留了。 其余众人自然也看到了那几只魔婴的样子,仅凭其恐怖的长相就能判定这怪物绝非善类,不用我们催促,当即便反身出门,在墓室门外接应我和大胡子二人。 待跑出门后,我们见那三只魔婴并没有马上追出来,知道是因为它们的肚子太大,行动起来颇为不便,因此行走的速度也会大大降低。 趁此时机,我们赶忙商议了几句。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三个魔婴就是那三口棺材中的女妖所生,并且不知是什么缘故,它们刚一出生就将自己的母亲以及那只变脸血妖给吃了。沉睡了数千年的血妖为何会在此时分娩,这一点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但从过往的经历以及现场情况来看,那三只女妖应该是吃了丁一的尸体而得到了复活,在她们腹中的胎儿也就此复苏了过来。那魔婴可能是刚一离开母体就需要生食血肉,但此刻已经无人可吃,于是便将自己的母亲当成了食物,还有那只为了救活它们而奔走了许久的变脸血 妖,它的使命到此也就算是彻底完结了。 大胡子让我们几个全都退到石桥上去,他和丁二两个人留下来就可以了。这魔胎着实是古怪得紧,居然刚一落地就残食生母,其凶残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血妖。但无论怎么说这东西也是必须要除掉的,一会儿动起手来怕会照顾不周,季氏兄妹便是最大的软肋。 我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然后在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九桥大厅中的九座石桥我们已经走过了八座,其尽头的建筑物分别为:血池大洞,魘魄石冢,帝王蝶室,蛇室,放有五口棺材的主墓室,放有十五口棺材的副墓室,空无一人的祭祀室,以及通往出口的楼梯。还有一间屋子我们没有找到,但此时看来,应该已经没有多大必要了。 主墓室中的壁画上显示,那四个变脸血妖分别供奉给九隆王一件东西,分别是蝴蝶、蛇怪、红花,和魘魄石。这四种事物里,有三个存放地都在这九桥大厅中,只有一个曼珠沙华我们还没有见到。如果我推断的没错,剩余的那个房间,就应该是存放魔花的房间。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除了这间墓室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暂无危险。所有的血妖都已经死亡,唯独剩下的四只,也被这三个魔婴给吃掉了,就连那只能力超凡的变脸血妖也不例外。也就是说,如果能除掉这三个魔婴,整个九桥大厅就彻底安全了。 想通了此节,于是我对大胡子低声说道:“丁二已经不能再打了,让他和玟慧她们一起后退吧,我和秃子在这儿陪着你。” 大胡子微一沉吟,又略带赞许地看了看我,随后便点头答道:“好。” 正说话间,那三只魔婴已然摇摇晃晃地爬到了门口,刚一见到我们就流出了一串粘稠的口水,随即便手足并用,加劲儿朝我们这边蹒跚而来。 我知道时间不多,便嘱咐季玟慧迅速离开,距离我们尽量远些,能勉强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就可以了。 季玟慧知道此时她留在这儿反而会拖累我们,便眼含深情地看了看我,紧咬着下嘴唇秀眉深锁。她一连几次想要说话,却都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咽了回去,最终只轻轻地对我说了声:“你多加小心。”说着便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或许是怕我有思想负担,紧接着她便破泣为笑,抿着小嘴补了一句:“别逞能,打不过就赶紧跑。”随即便抹了抹眼泪,跟着季三儿和丁二两人向后走去。 能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看到她那含着泪的微笑,我顿时有一种欣然之感,眼望着她那婀娜的背影,心中对生的**也更增了几分。 正在这时,忽听大胡子沉声喝道:“小心” 我心头一紧,连忙转头观瞧 ,只见那三只魔婴全都停在前方五六米的地方定住不动了。它们的身子乱颤,双眼上翻,全然不像要对我们做出攻击的架势,反而倒显得痛苦异常,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折磨着它们。 我们三个都是一头雾水,不知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尽管此时我们踏步上前就能攻击到对方,但这三只怪物太过诡异神秘,一时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的动向,生怕这是什么诱敌的诡计。 王子的话多,憋了这么久早就憋不住了,他指着那三只魔婴喃喃问道:“这仨小兔崽子玩儿什么呢?吃饱了闲的,非要给咱爷们儿跳段霹雳瞧瞧是怎么着?” 我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然间就听其中一只魔婴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就打了一个极响的饱嗝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那魔婴的肚子缓缓内缩,整个身体随即也开始慢慢地增大了起来。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败北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魔婴竟会产生如此惊人的变化。(看小说就到wwwCoM)它那圆鼓鼓的肚子本已撑得快要破裂开来,就连上面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可此时它的肚子却在缓缓回收,与此同时,它的身体也在逐渐增大。先是头部,随后是身躯,紧接着就见它的四肢缓缓伸长,一条条结实的筋肉也渐渐地显现了出来。 很明显,这魔婴正在以惊人的进度飞速成长,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已经长到半人来高,整个身体比刚才大了近乎一倍有余。 感到震惊的同时,我们也意识到了危机的降临。这种魔婴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物种,其离奇诡异的程度要远超血妖。但毋庸置疑的是,它们必定也同属血妖一族,暴戾凶残是免不了的,如果再放任它们继续这样肆无忌惮的成长下去,恐怕到时它们的能力也会高于普通血妖,到了那时,再对付起来也必定是难上加难了。 大胡子自然也想到了此节,猛然间就听他一声暴喝,紧接着便舞起尖刀冲向那只异变的魔婴,同时招呼我们两个道:“你们俩对付另外两只。” 我和王子不敢迟疑,立即抖擞精神,凝气运力,分别冲向了另外两只还未产生变化的魔婴。 刚一跑到近处,我所面对的那只魔婴就将大嘴一张,打了一个极响的饱嗝儿出来。我顿时觉得腥气扑鼻,险些被那股臭气熏晕过去。但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香气臭气?一听到那声饱嗝儿,我立刻意识到这只魔婴也要变身,当下不敢再行拖沓,连忙振臂举刀,使出全力猛劈了下去。与此同时,我听到王子的位置也传出一声饱嗝儿,看来他那边的魔婴也要开始进入变异阶段了。 那魔婴见利刃袭来,并未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而是将一只小手举了起来,想要硬生生地接了这一刀。我知道它是因为肚子太大而无法迅速躲避,硬接硬挡是它唯一的迎敌法门。这种制敌良机岂能轻易放过?于是我手臂加劲儿,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打算一刀将它连手带头一并砍掉。 但出乎意料的是,单刀与它手掌接触的那一刹,突然发出‘嗵’的一声,仿佛是砍在了一根极其坚硬的金属上面,紧接着我便感到虎口剧痛,手臂发麻,险些因为反冲之力将单刀震飞。 我顺势向后退开了一步,定睛一看,发觉那魔婴的手掌并无大碍,只是掌心中间被砍出一道见骨的口子。想不到这怪胎的体质竟如此坚硬,这一刀已经使出了我全身的力气,却仅仅是将它的皮肉砍伤而已,连根骨头都没有伤得分毫。对于这种怪物来说,这点小伤岂不等同于隔靴搔痒? 正惊诧间,我发觉那魔婴的体型已经大了一圈,渐渐隆起的手臂上,那道伤口也大有愈合之势。 这一下可把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这怪胎还有自愈的功能,它的成长好似等同于肌肉重组,在此期间受到的伤害,全都能随着肌肉的增长而自动愈合。如此一来,我们的攻击岂不全都等于白费了?倘若不能将其一击致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长成最终的形态。 而那魔婴也并没有追赶过来,它用一双鬼目紧紧地瞪视着我,口中呵呵有声,像是极其痛苦的嘶吼,又像是震慑示威的咆哮。随着它的身躯渐渐增大,那种怪异的吼叫也是愈发的洪亮。 我急得满头是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一看,就见大胡子那边早已杀得不可开交,一人一妖对攻了起来。 那魔婴已经长成了一个成年人的形态,身高猛增了几倍,仅比大胡子矮了一头左右,几乎和王子的身高相差无几了。它全身满是一条条结实的筋肉,看起来见棱见角的,简直就像个身材魁梧的机器人。 但那魔婴的五官却并没产生太大的变化,一张大嘴依然是咧到了后脑勺上,口中满是尖利的獠牙,一条长长的舌头垂在颚下。它面部的皱纹极多,乍一看起来仿佛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不过那老人的面相极其阴森丑陋,如同一个刚刚从坟里爬出来的还魂恶鬼。 大胡子全神贯注地与之搏斗,右手舞动钢刀,左手趁隙挥洒缠阴锁,围着那魔婴团团乱转。(看小说就到wwwCoM)他双手交错地连连抢攻,仅眨眼之间,便在对方的身上连砍了七八刀。 但那魔婴却完全不为所动,仗着皮糙肉厚,筋肉结实,它竟无视大胡子的攻击,任凭尖刀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并且那些伤口也都入肉甚浅,根本就没有伤及到它的筋骨。以大胡子的力气,居然连它的皮肉都无法砍透,可见这怪物已经厉害到了何等地步。 在昏暗的光线下,就见大胡子一个人闪转腾挪,宛如一只灵动的飞燕穿插来去。而那魔婴却显然不会什么打斗的招式,它立定双足,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上有多少处伤痕,只是挥动两只巨臂横削直劈,只等着大胡子自己失误,但凡被它那钢铁般的魔爪击中一下,即便大胡子有再好的体格,也必将会身受重伤,到了那时,胜负自然就有了定数了。 我见大胡子也没有什么制敌的良策,心中更是焦虑异常,眼看自己面前的魔婴越变越大,直急得我浑身冷汗直冒,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犹有过之。 就在这时,忽听王子在一旁大声喊道:“操他姥姥的,这架没法儿打,这怪胎跟他**短笛似的,自己还带愈合的,砍中了也是白搭。打不过,咱撤吧哎呦……丫还挠我” 我知道他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困境,这魔婴的确是极难对付,在成长期间,即便是重创了它的** 也是无用之功,它会在短时间内愈合伤口。等其成长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伤口倒是不会再自动愈合了,但那近乎于金属般的筋肉却更是犀利无比,普通的武器根本就伤不得它,就连大胡子的力气都奈何不了它,更何况我和王子这种普通人的劲道? 但王子提到的短笛却给了我一些提示,短笛,是日本漫画《七龙珠》中的一个人物。此人有自我再生的能力,即便是砍掉一只胳膊,也能凭特殊的能力再生出来。我们这一代人,几乎人人都看过《七龙珠》这部漫画,对短笛这个人物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将魔婴定义成短笛倒是颇为恰当,两者之间的确具有有一定的共通性。如果说这怪胎依靠肌肉重组进行再生的话,那么攻击它的**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必须破坏它的大脑或是内脏,倘若真能得手,即便它一时不死,也必将大伤元气,短时间内就不会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了。 但这魔婴的骨骼是何其坚硬?凭我的手劲儿,是绝对无法将匕首刺进它的头部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划开它的肚皮,然后再想办法攻击它的内脏。 想通了这一节,我立即高声大喊:“秃子,老胡,别和这东西硬拼,它的内脏是弱点,开它的膛,把内脏拽出来” 时间紧迫,说完之后我便闪身上前,将刀尖对准了那魔婴微微隆起的肚子猛戳了过去。 刀在半途,就听大胡子大吼一声:“别乱来它不可能让你轻易碰到肚子” 但此刻却为时已晚,他话音未落,我的匕首已然刺到了那魔婴的身前。猛然间就见那魔婴双臂一闪,用左手‘啪’的一下攥住了刀锋,与此同时,它的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地直穿而出,‘噗’的一声,五根手指重重地插进了我的左胸。 我实没想到这魔婴的攻击速度竟如此迅速,只觉眼前一花,已然被魔婴的利爪戳中了身体。但好在它此时还未完全长成,手指的长度还不是很长,这一下虽然刺入了我的胸膛,但并未伤及我的肺叶,只是在我的胸口刺出了五个深深的小洞。我顿觉一股极大的力气撞在了胸口,感到剧痛的同时,跟着便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飞了出去。 飞到半空之时,我忽觉身旁人影一晃,紧接着便‘呯’的一声和那人撞在了一起。我身上本就有两处重伤,加上这下碰撞力道极猛,直把我撞得天旋地转,胸腹之间奇疼无比。摔落在地上以后,我只觉整个胸腔疼痛发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转头一看,发现躺在我旁边的人竟是王子,只见他也满嘴鲜血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眯着一只眼睛,满脸痛苦地对我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刀一奔肚子去,丫就跟疯了似的打我,这一拳差点儿 没把我给锤死。”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大胡子一直没有和那魔婴正面交锋,他用游斗的方式来转移它的注意力,这样才能使其露出破绽,从而攻击到那魔婴的腹部。如果像我这般直接攻击的话,那魔婴一定会刻意防守自己的弱点,势必会形成硬碰硬的局面,耗费体力的同时,也要应对那难以抵挡的重击。 忽然之间,就听那两只魔婴同时嘶吼了一声,紧接着便一跃而起,朝着大胡子猛扑了上去。 想不到那魔婴居然成长得如此迅速,我和王子受伤之前它们还因腿部过短而无法站立,没想到我们刚刚落地不久,它们就已长成人形,尽管没有逼上来追击我们二人,但大胡子那边却遭到了三只魔婴的围攻。 由于事发突然,大胡子没能及时跳出圈子。见到那三只魔婴同时袭来,他将身子一侧,避开了两只魔婴的攻击,与此同时,他双掌上扬,硬生生地将另一只魔婴的重击接了下来。 但不成想那魔婴长到了最终形态以后,身体的机能也提升了许多,不但力量奇大,并且速度也快到了极致。大胡子刚刚避开这六只巨臂的致命一击,猛然间就见中间的那只魔婴飞起一脚,直奔大胡子的胸口踢了过去。 大胡子身在重围之下,已然是避无可避,并且他的双手刚刚架住另一只魔婴的重击,完全就腾不出手来再行抵挡。危急时刻,他只得低头含胸,尽可能的将身子向右侧偏移,紧跟着就是‘呯’的一声,大胡子的右肩中腿,被那沉重的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 快到月底了,可我的月票还仅仅停留在9票没再变过。一连十几天没有月票的情况还一直没有出现过,或许大家是真的看厌了吧。 只能再弱弱的说一句,如果有票的话,请给投上一张,我在这里鞠躬拜谢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的筹码 尽管大胡子有超凡的体质,但那魔婴也是凌驾于血妖之上的恶灵,这一脚踢在身上,大胡子岂能承受得住?只听他一声闷哼,紧接着便向后飞出,摔在了我和王子的身旁。 我和王子大吃一惊,连忙爬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大胡子紧咬牙关,强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嘶哑着嗓音说了声:“我没事”但话音未落,他就连声咳嗽,一口鲜红的血水也随之喷了出来。 这下可把我们吓得不轻,他这种情况显然是被震伤了内脏,如此说来,就连大胡子也是不能再战了,摆在我们眼前的,就只剩逃跑这一条路了。 好在那三只魔婴由于体型太过壮硕,因此脚下的速率没有普通血妖那般迅捷。就见它们踱着沉重的步子缓缓逼来,长伸双臂,十指成爪,大张着的嘴里,那条垂在外面的舌头流着一缕缕粘稠的唾液,两只鬼眼也**着杀戮的yu火。 大胡子的呼吸非常急促,他紧盯着前方的魔婴,勉强压平了气息颤声说道:“鸣添,炸……炸药还有几个?” 我闻言一愣,紧接着便意识到他要破釜沉舟,想来这也的确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了,如果就这样逃出城去,很难保证这三只魔婴会乖乖的守在这里。它们与血妖不同,那些血妖似乎是出于某种原因而不愿离开此地,无论是城中那些长眠的干尸血妖,还是九桥大 厅中陆续复活的血妖,它们似乎只想将外人赶出此地,并未表现出要离开鬼城趋势。这一点,从那只变脸血妖一句“进城者死”就可以判断出来。 然而这三只魔婴却是血妖中的异类,它们刚一降生就残食了生母,就连那只变脸血妖也难逃惨死,这足以说明它们与普通的血妖差别极大。或许它们根本就不具备正常的思维,在它们的眼中,就只剩下血和肉这两种事物了。 也正因如此,我们更是不能置之不理。地面上的城市是在不停旋转着的,即便我们从这里逃脱上去,也要面临寻找出城之路的窘境。而一旦与这三只魔婴走散,想再次找到它们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万一被其离开鬼城走到人口集中的地方去,其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的。 此前我曾经有一次试图用炸药攻击血妖,但却被大胡子及时制止,他担心炸药的冲击波会令这个脆弱不堪的大厅彻底塌方,那样的话,我们也势必会被埋在这里。 但此刻他却主动问起了炸药,看来他也的确是技穷了。面对着这三个满身筋肉的魔鬼,遍体鳞伤的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了,炸药,也就成了我们唯一的希望和生机。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同时我开口回答他说:“多着呢,至少还有十几个,足够把他们炸成肉馅儿的了。” 大胡子点了点头, 非常虚弱地说道:“打是打不过了,这次恐怕真的要拼命了,把炸药留下,你们俩带着玟慧他们到上面等我。” 闻听此言,我和王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中已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于是我默不作声,从包里掏出了九枚炸药,分给王子三个,又将另外三个塞进大胡子的手里,然后对大胡子惨然一笑:“还记不记得你刚才是怎么教育我的吗?既然是朋友,就别来那么多客套。怎么轮到你的时候,却老想着把我们哥儿俩排除在外?” 王子随即接口说道:“老胡,有什么雷咱哥儿仨一块儿顶着吧,真要是死了,到下面还能就个伴儿。” 听我们说完,大胡子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紧接着他颇为赞许地连连点头,微笑着说:“好那咱们就一起碰碰运气。”说罢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向身后看了看,低声续道:“先往后退,把玟慧她们护送出去。”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三只魔婴已经堪堪走到了我们身前,当下我们不敢迟疑,连忙转身向后,撒开两腿就跑了出去。 奔跑之时,大胡子不时的向后观瞧,发觉那三只魔婴追击的速度并不很快,于是他喘着粗气嘱咐我们:“看来它们是跑不快的,那就换个法子对付它们,别跑出它们视线,想办法把这三个畜生引到地面上去,那样就不用担心这里塌方了。” 我和王子也是暗自庆幸,心说当真是老天有眼,给了这孽障坚实的**,却没有给它敏捷的速度,要是两样都被它们占全了,那我们的胜算恐怕也就基本为零了。 待跑到季玟慧等人的跟前,我们便招呼他们迅速出洞。(看小说就到wwwCoM)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向外奔逃,只盼着能早一刻逃离此地,至少在空旷的地面上行动起来也会方便的多。 可还没等我们跑出几步,就听大胡子忽地“咦”了一声,我和王子忙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却发现那三只魔婴并没有继续追赶,反而是停在那里凝足不动了。 众人皆感万分惊诧,实在想不通这三只怪物在搞什么花样。刚刚看到我们的时候,它们始终馋涎猛淌,就好似饿急了的乞丐看见一碗红烧肉一样。可此时它们却忽然放弃了追击,难道它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速度不如我们,因此便放弃了追赶,任由我们离开此处? 此时我们恰好身处九龙转盘之上,那三只魔婴距离我们二十几米,在手电光的照耀之下,它们一个个圆瞪血目,凶恶异常地盯着我们。而我们这一干人等也是目不转瞬地瞧着它们,谨防有什么突变发生,在这种诡计多端的妖孽身上,我们吃过的亏简直是太多了。 人妖之间遥遥相对,这一刻,整个大厅中的空气都好似凝结了一般。 隔了半晌,王子 才率先打破了沉寂。他掏出两根烟叼在嘴上,点着之后,将其中一根递给了我:“先抽一袋歇歇腿儿,一会儿要是点炸药的话,这东西可比打火机好使多了。” 我接在手里猛嘬了两口,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抽烟了。自打进入这大厅以来,我们始终都在不停的追击和逃跑,连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水都没顾得喝上几口,就更别提抽烟这类闲篇儿之事了。 我尽情享受着这短暂的惬意,边嘬着小烟儿,边注视着那些魔婴的动静。正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那几只魔婴的体型似乎正在悄然变化。我本以为是由于长时间没抽烟的缘故,猛抽了几口便会有种轻微的眩晕。但晃了晃脑袋定睛再看,发觉自己的确没有看错,那些魔婴本来极为粗壮的大腿正在渐渐变细,与他们那魁梧的体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虽然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我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要有事发生。我正要将自己的发现讲给众人,却忽听大胡子抢先喝道:“不好它们的体型变了,估计是在调整奔跑的速度,赶紧退出去,它们这就要追上来了” 话音刚落,猛然间就听那三只魔婴同时戾吼了一声,紧接着便发足狂奔,直奔我们这边疾速而来。 看到那两条细腿的时候,我已然隐约猜到它们会提高奔跑的速 度,但我却没能想到它们会快到了这种地步,那速度简直比大胡子在体力充沛之时的全力狂奔还快了些许,仅一眨眼的工夫,我们和魔婴间的距离就缩短了一多半,只消再稍等片刻,就会被它们彻底擒住了。 季三儿发出一声惨叫,当先朝着通往出口的石桥上跑了出去。其中众人也随后向外奔逃,我们三人则跑在最后以防不测。 然而我们做出的反应实在是太晚了,不仅脚下的速度要远逊与那体型怪异的魔婴,并且众人早已精疲力竭,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要比正常情况下慢了许多。还没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对方给撵上了。 我知道照此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以我们三个人现在的状态,是肯定抵挡不住那些魔婴的前行之势的。看着季玟慧那勉力奔跑的娇弱背影,我心中立时百感交集,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岂能落在这些怪物的手里? 随着心中愈发的急躁,我顿感全身血气上行,脑子一热,便对王子和大胡子高声叫道:“带着玟慧她们出去,我要点炸药了” 王子瞪大了眼睛甚是吃惊,随即他眉头一皱,大声吼道:“别操蛋了你丫又想吃独食是吗?要充英雄也轮不着你,我可不想让我慧姐当小寡妇。”说罢他就将手中的炸药在烟头上一对,‘咝’的一声,引线喷出 了耀眼的火花,随即他将身子一转,作势就要冲向血妖。 大胡子一把就将他揪了回来,边拉着他向前急奔,边对我们两个厉声喝道:“胡闹什么?还没到同归于尽的份儿上快到洞口去,炸桥” 闻听此言,我立即意识到这是一条绝佳妙计,只要我们能及时的跑到洞口,并在魔婴还未到达之际将桥炸断,那它们就会摔落到下面的深渊中去。以它们的能力能不能爬上来我不敢保证,但至少能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免于被追得这般仓惶奔逃。 于是我急忙对王子大喊道:“快把炸药扔了十五秒快到了” 王子激灵一下,连忙将点燃的炸药扔在了地上。随后我们三人在奔跑之际连续点燃炸药,边跑边扔,通往出口的那座石桥上,被我们扔满了炸药,隔几步就是一个,倒不愁这石桥到时不塌。 好在我们的步率还不算太慢,顷刻之间便跑过了石桥,眼看着即将进入洞口,猛然间就听王子闷哼一声,如同一个纸鸢般向前直飞出去。‘呯’地一声撞在了季三儿的身上,两个人一同撞进了洞口里面。 我和大胡子都知道已被魔婴赶上,此时若再继续奔跑,势必会被魔婴攻击到后背,如果我们两个也被击倒,前面的季玟慧等人也必将不保了。 于是我们两个急忙转身拒敌,也顾不得什么招式技法,只是舞 动单刀拼命乱劈,只求阻住魔婴的脚步,其余的事也由不得我们做主了。 刚打了几下,忽然间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我们顿感脚下狂颤,整个石桥也随即倾斜了起来。我知道那是王子扔在地上的第一枚炸药已然爆炸,几秒之后,所有的炸药都将连续响起。 那三只魔婴被爆炸之声吓了一跳,它们先是一愣,随即便不约而同的向后看去,手上的攻击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趁着这一瞬的转机,大胡子突然虎吼一声,拼尽全力在那三只魔婴身上连拍三掌,直打得它们‘腾腾腾’后退了三步。紧接着大胡子便一拉我的手臂,打算顺势冲进洞去。 但就在此时,又是一声惊天的巨响传了出来,随后……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尽管那三只魔婴挡在了我们前面,但我们还是被那巨大的冲击波震得脚下踉跄,眼看着那门洞距离我们仅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却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又一次震荡传来之时,我们两个身子一晃,同时摔倒在了石桥上面。 紧跟着,距离我们最近的那枚炸药发生了爆炸,‘轰’的一声,唯一和门洞连接的那段石桥被炸成了数段。三只魔婴一声咆哮,和碎裂的桥面一起落入了深渊。 而我们脚下也再无立足之地,只听站在门洞里面的季玟慧一声惊呼,与此同时,我和大 胡子也随着石桥的倒塌摔落了下去。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崩塌 身在半空之时,我反而感到一丝安逸和释然。【】一切都将结束了,我这段趋于浮华的人生,最终将在济世救人的光环之下泯灭终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下去,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这辈子一直都是庸庸碌碌的,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也没有什么丰功伟绩,最值得怀念的,也只有我的亲人和朋友们。 始终对我呵护有加的父母,与我嬉笑打骂了数载的王子,让我感受到真挚爱情的季玟慧,以及……与我携手共赴黄泉的大胡子。我的人生中,有他们就足够了,是他们给予了我一段多彩记忆,是他们给我的生命中注入了希望和活力。在临死之前,能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对我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安慰。 只是可惜了大胡子这个民间奇人,他的逝去将是这世间的一大损失,没有了他的存在,这世上不知又要发生多少宗离奇的惨案了。 此刻王子也已趴到了洞口的边缘,和季玟慧一起发出声嘶力竭的惊呼。看着他们两个,我淡然一笑,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以表示此生的永别。随即我的身子就开始迅速下落,朝着脚下那黑暗的深渊中急坠了下去。 就在这时,我忽觉大胡子拉着我的手臂猛然一紧,随即就见他将手腕一抖,‘唰’的一声,数根缠阴锁疾速飞出,恰好缠绕在了洞口边缘的半块凸石上面,紧接着我们两人身子一顿,就势停在了半空之中。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听见脚下传来一连串的震天巨响。我虽看不见下面的情形,但光凭想象也能猜出那得是何等惊人的场面。整条石桥被炸成了数段,随着巨大石块的依次下落,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巨石与坑底的撞击形成了二次碎裂,大大小小的石块四散飞出,传回到我们耳中的声音,就好似一场石雨一般,直把我听得汗毛炸起,若是我和大胡子也一同摔落,即便侥幸没有摔死,也要被这瘆人的石雨砸成了肉馅儿。 这石桥的断裂来得太过震撼,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我和大胡子虽悬在半空,但依然能感觉到一阵阵巨大的震颤,随着我们两个的不停抖动,缠绕在那半块凸石上的缠阴锁也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看小说就到wwwCoM) 本来以为自己即将辞世,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给了我生还的希望。虽然仅仅时隔一秒,然而这一秒却让我感觉似乎在阴间走了一个来回。这一死一生的极大落差,反而令我更加珍惜起自己的生命。看着那悬着我们两人性命的半块凸石,我立时变得紧张起来,生怕那凸石承受不住我们二人的重量,若是这凸石断掉,这附近便再也没有可以借力的事物了。 但那凸石却仅有拳头大小,显然承受不住我们的体重,只听‘咔啦咔啦’之声不绝响起,那石头的边缘,已被缠阴锁勒出了一条深深的凹痕。 王子见状又惊又喜,他也害怕我们再次下落,眼看着那凸石即将断裂,他连忙伸手想要拉住缠阴锁。大胡子急忙大声喝道:“别拉你没那么大力气,会把你的手指割断的。” 王子闻言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帮了倒忙,他颇为焦急的望着我们,但一时间又苦无良策,直急得他抓耳挠腮,不停地喃喃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这孙子一到要劲儿的时候就掉链子,挺大个脑袋也不知道都想什么呢。但事态紧急,我也无暇再和他耍贫斗嘴,急忙冲着他高声大喊:“赶紧把救生索拿出来,你们几个一起拉着绳索往上拽。” 王子这才如梦初醒,他一拍大腿,刚要回身翻包,却见季玟慧早已转身冲进了洞里,片刻之后,她提着一根救生索回到了洞口,将绳索了一端放了下来。 大胡子的两只手全都派上了用场,只得由我接住绳索,缓缓地在大胡子的腰间缠了几圈。在此期间,上方的四人也分别将救生索绕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像拔河比赛的最后一人那样,把绳索缠在身上,要比徒手抓住绳子牢固得多。WWw. 就在这时,猛听得‘咔’的一声脆响,支撑缠阴锁的那块石头终于断裂。但好在我已经将救生索紧紧地缠在了大胡子的腰上,骤然间我们两个向下一顿,紧接着便听见王子和季三儿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在他们奋力的拉拽之下,我和大胡子再次停留在了半空之中。这条命,也总算是捡了一半回来。 我知道仅凭王子和季氏兄妹三人是绝难拉得住我们的,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必然是丁二无疑。也真难为他这个不言不语的怪人了,西域之行,他已直接或间接的救了我们好几次,很难相信他居然会和高琳同流合污。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算是一个好人,等离开这里以后,我们也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一番才是。 正这样想着,猛然间就听背后传来一声诡异的金属之声,那声音又响又尖,似乎正是来自九龙巨柱的那个位置。 如果是金属的话,那个位置除了一根参天的大柱,剩下的就是那数之不尽的巨大齿轮了,难道那声音真的是九龙柱发出来的? 还没等我琢磨明白,又是一声金属的碰撞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几声,在安静了两秒之后,随即便是一阵连续的金属断裂声络绎传来,直把我两耳震得嗡嗡乱响,金属产生的出的回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站在最前面的王子下意识地用手电向前方照去,我和大胡子也好奇的回头观瞧。但放眼望去只是一片无尽的黑暗,由于九龙巨柱离我们太远,手电的光线无法照到那么远的距离。 我的手臂早就被大胡子抓得生疼了,此时又麻又酸,整条胳膊都甚是难受。于是我连忙催促王子说:“秃子,别看了,赶紧往上拉啊” 王子应了一声,边奋力地向后拉拽绳索,边颇为木讷的喃喃说道:“我怎么觉得,是那些齿轮在往外飞啊……” 他话音刚落,突然间就听见一阵破空之声,我们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齿轮冲出了黑暗,直奔着我和大胡子飞了过来。 大胡子剑眉一竖,抬头大喊:“快拉”喊罢他将身子一转,用右腿在那齿轮的边缘上踢了一脚。这一脚虽是取四两拨千斤之意,但由于齿轮前冲的力道太猛,大胡子还是因此被反撞了出去,我也随着他一起向山壁撞去,‘呯’的一声,直把我撞得鼻青脸肿,一行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此时我已彻底明白,那刺耳的金属声正是九龙巨柱倒塌的前兆,从连续响起的破空声可以判断,在九龙柱基座部位的数百枚齿轮均已脱离崩开,正在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飞,照此趋势,距离九龙柱的坍塌应该也不在远了。 所幸上方四人的拉拽还算见效,随着整个大厅的崩塌声越响越烈,我和大胡子两人也在稳步上升,大约过了半根烟的工夫,我们总算在浮浮沉沉中升到了洞口。大胡子撒开绳索,单臂抓在洞口的边缘,发一声喊,猛地一下把我抡进了洞里,紧接着他喘了口气,这才颇显吃力地爬了上来。 若是换做以前,大胡子岂会因为爬进一个洞口而气喘吁吁?看来他的确到了体能的大限,再加上受了极重的内伤,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我刚一落进洞里,季玟慧赶忙跑上来把我抱住,她一边含着泪水替我擦拭头上的伤口,一边甚是怜惜的盯着我看。就好像她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了一样,一双妙目牢牢地锁在我的脸上,一眨都不肯眨。 看着她那红肿的双眼,我心中既感不忍又颇为感动,正想说几句话安抚她一下,忽然间就听见一阵极其刺耳的轰鸣声。那声音绝非是齿轮飞溅之声,其发出的噪音远远超出了全部齿轮碰撞的响声。 紧接着,一阵阵巨大的碎石之声相继传来,整个大厅也开始跟着疯狂的晃动。霎时间,大厅之中乱作了一团,各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直把我们听得心惊胆寒。随着脚下的地面不停晃动,我们身处的通道也开始大面积的崩裂,大小不一的石块从头顶上纷纷落下,仅片刻之间,每个人的身上就糊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全部石桥断裂所发出的震动,这大厅怕是要彻底坍塌了,如果不赶快离开此地,我们势必要被埋在这地下数十米的通道里面。 众人连忙起身,沿着脚下的楼梯向上仓惶而逃。但刚刚迈出两步,就听身后一阵奇怪的‘呜呜’风声,我猛一转头,就看见那根雕刻着蛇怪的巨柱砸向了洞口。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支撑着整个大殿的巨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洞口的正中。 一股极强的冲击波撞向了我们,一行人纷纷栽倒,这其中也包括了极其虚弱的大胡子。 由于这下撞击太过猛烈,整个通道的坍塌立时加速了几倍,墙壁上裂开了一条条大缝,脚下的楼梯也有了断裂下陷的迹象。 可此时正是生死攸关之际,要想活命,就必须在塌方前逃离此地。一行人纷纷爬起身来,尽可能的加快脚步向上奔逃。 但正在这时,头顶忽地传来‘轰隆’一声大响,一块巨大的碎石猛然落下。那巨石约有茶几大小,砸下来的方位,正好是我和季玟慧的头顶。 ◇◇◇◇◇◇◇◇◇◇◇◇◇◇◇◇◇◇◇◇◇◇◇◇◇◇◇◇◇◇◇◇◇◇◇◇◇◇◇◇◇◇◇◇◇◇◇◇◇◇◇◇◇◇◇◇◇◇◇◇◇◇◇◇ 月底了,连要了几次月票都没有效果。不知这个月是怎么了,月票一直都很不理想。但从订阅的数目来看,诸位的确是还在看我的书,不知为何就是不投月票。 再厚着脸皮要一次吧……月票……急需月票。望大家慷慨一回吧。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丁二 我们所处的通道本就不算太高,再加上这巨石下落的速度非常之快,等我和季玟慧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躲避了。WWw. 此时大胡子和季三儿跑在最前面,我和季玟慧位于中间,丁二和王子就在我们身后。巨石砸下之时,大胡子猛然惊觉,想要跑回来接住大石,但由于他距离我们稍远,待他做出反应时却已经是迟了一步。 眼看着那巨大的石块转眼即至,我知道就算我动作再快也是躲不开的,况且这石头沉重异常,以我的力气也绝无可能将其托住,照此下去,唯一的结果只能是我们俩同时被砸在下面。 在那零点几秒的一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让季玟慧安全离开。紧接着我便在她身上猛力一推,将她推出了巨石的覆盖区域,而我自己,则恰好留在了那巨石下落的中心地带。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从发现上方有巨石崩落,到我伸手将季玟慧推出圈外,全算下来也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随即我便感到头顶风声急响,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心里非常清楚,那石头已经极为接近我的身体了。 就在我闭目待死之际,耳边传来所有人的惊呼之声,季玟慧、王子、季三儿、大胡子,从那惶急的声音中就能听得出来,他们在为我担忧,我所遇到这无解的危机,已经令他们达到了崩溃的状态。 然而这些叫声里却唯独没有丁二的声音。是呀,他是不能说话的,自然也不会发出什么叫喊之声。不过说心里话,在临死之前,我还真想听听这个死人脸说起话来到底是怎生模样,只不过,今生今世,我是肯定无法听到的了。 脑子中正这样千思百转的胡思乱想着,突然之间,我猛觉背上被人推了一把,紧接着便是一股大力袭来,我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倾,随即便双脚离地,飞出去数米之远,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嘶哑的暴吼,与此同时,‘呯’的一声巨响也随之响起。 我立即意识到是有人救我,急忙转头一看,却发现竟是丁二站在了我刚刚身处的位置。那石块已然砸在了他的身上,就见他单膝跪倒,一只独臂撑在地上,那石块在他背上重重地砸了一下之后便滚落到了一旁。而丁二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他猛地喷出几口鲜血,软绵绵地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我才彻底想明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在千钧一发之际,是丁二突然上前把我推开,但由于那巨石落下的太快,在他替代了我的站位之后,便没有时间再闪身逃开,只得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后背上,硬生生地承受了这重达千斤的猛力下砸。 好在他的体质远异于常人,并且在被砸中之前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此这一下才没被彻底砸倒,而是借力卸力,将那块巨石弹到了一旁。这种惊人的技艺恐怕也只有他和大胡子才能做得出来,如果换做是我,估计此时已然在筋断骨折的痛苦中死去了。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因为遭到过重的撞击而口吐鲜血,再加上他身上本就有两处重伤,这一击之力使得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晃,就此全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不仅是我,其余众人也皆尽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丁二会有这般侠肝义胆,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反而来救我这个与他相识甚短的敌人。 众人连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大胡子轻轻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低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动吗?” 丁二满脸痛苦地惨然一笑,断断续续地勉力说道:“不……不行了……后背……后背骨头全都断了……你们赶……赶紧跑吧……别管我……”话没说完,就见他口中连续溢出几口黑血,双眼一翻,后面的话便再也接不上来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个死尸般的男人所感动了,我们的心里都很清楚,作为吃死人肉长大的食阴子,是绝对不能开口讲话的。大胡子曾经说过,食阴子只要说话便会泄了体内的尸气,其后果和武侠小说里的散功极为相似。而此时丁二却破天荒的说起了话来,看情形,他真的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大限,而这一切,却仅仅是为了救我这个和他并无多大关联的陌生人。 看着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我们既是感激又是惭愧。无论此人所处的立场是否与我们对立,但他毕竟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了我们。到最后,他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多处重伤,反而用以命抵命的方式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在我们的眼中,他再也不是什么专吃死人肉的怪物,更加不是什么暗藏心机的死人脸,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和这世上的大部分人相比起来,他的心灵要纯洁高尚得太多了。 这一刻,每个人的眼眶都被湿润了。谁都不愿看着他就这样离开人世,毕竟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毕竟……我们连他的真实名字都还不知道。 我尽量控制着情绪颤声问大胡子说:“还有救么?快想想办法” 大胡子摇摇头说,适才丁二接住大石时发出的那声暴喝已经是泄了尸气,如果不是靠那一口囤积了多年的尸气支撑着身体,以他那虚弱至极的体质是绝对不可能托得住大石的。但尸气一散,此人也就形同废人一样了,再加上他身体上本就有多处重伤,并且连脊椎骨都断成了数节,如此看来,他生还的希望已经是颇为渺茫了。 但他随即又将话锋一转,低头对丁二温声说道:“你是好人,我不想你这么快就死。现在时间紧迫,我没办法替你治伤,你再忍一忍,咱们先一起离开这里。” 说完他也不等丁二回话,连忙指挥我们取出一个睡袋来,匆匆将他抬到了睡袋上面,并交代我和王子抬着睡袋迅速离洞。而他自己则伸手将季玟慧和季三儿分别夹在了腋下,发一声喊,当先沿着楼梯向上冲去。 从巨石下落,到丁二负伤,再到我们又一次踏上逃命的旅程,这一切其实也只是过了一分多钟而已。这时间看似很短,然而对于一个即将崩塌的地底通道来说,这段时间已经称得上是相当漫长了。 在我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头顶上就不时有大量的碎石接连掉落,每个人都被砸中了数下,就连季玟慧的头上也因此而流下了鲜血。但与丁二的伤势相比起来,我们这点小伤简直是不值一提,故此也就没人会张口呼疼,连一路上始终大呼小叫的季三儿也都收敛了起来。 当我们再次向上奔逃之时,头顶落下的石块已经变得越来越大,整个通道都已扭曲变形,如果不是大胡子在前面开路,我和王子甚至连往哪个方向走都不知道了。 随着四周不停传来的碎裂之声,我们的心也是越悬越高,生怕再次有那种过于庞大的巨石落下,万一被堵住了出路,就算我们插上翅膀也绝难再逃出这里了。因此我们不停的加快脚步,只要不是致人死命的大石落下,即便是拳头大小的石块我们也毫不躲避,虽然砸在身上又疼又晕,但好歹还有命在,总比死在这里要强太多了。 向上跑了大约有一半的路程,猛然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山崩地裂般的隆隆巨响。那声音沿着通道一路传来,直把我们震得耳膜发麻,全身都随着那声巨响猛烈晃动,就连双腿都颤颤巍巍的有些不听使唤了。 我和王子惊奇地回头看去,就见身后一团浓尘滚滚而来,黄尘到处,巨大的石块纷纷落下,霎时间就彻底封死了整条通道。而那惊天动地的塌陷声也越逼越近,很明显,那根支撑着整个大厅乃至整个城市的九龙巨柱已经彻底倒塌,整条通道也随之开始逐步坍塌。若是被那股黄尘追到,我们势必将被埋在这里,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再从这里逃生出去。 跑在前面的大胡子厉吼一声:“别看了还不快跑” 眼看着那惊人的塌陷越来越近,我们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提醒?两个人同时惊呼了一声,撒开两腿奋力疾冲,此时也无暇再去理会掉落的石块是大是小了,完全就是拼运气,只要再迟得半步,恐怕我们就没有机会逃离此地了。 这一次当真是用足了全力,别说吃奶的力气了,就连喘气的劲儿都给使了出来。我们憋着一口气屏住呼吸,生怕这口气泄掉就再也跑不动了。一行人在纷乱的石雨中奋力穿行,强烈的求生**使得我们将身体上的疼痛也彻底忘记了。 总算是老天开眼,在近乎于疯狂的奔跑中,我们很快便跑到了地面上的暗室之中。此时那暗室已然是狼藉不堪,四壁开裂,石碑倒塌,就连那扇暗门都被掉落的砖块封死了一半。 大胡子连忙将季氏兄妹放在地上,猛喘着粗气,发狂般地在那堆砖块上连拍了几掌。大小的砖块随即络绎飞出,通往外界的生路也总算是被清了出来。 耳听得身后的崩塌之声兀自未停,每个人都不敢再行耽搁,急忙快步飞奔,从那摇摇欲塌的暗门之中冲了出去。 然而,当众人纷纷逃到室外之时,眼前的情景却再次把我们给惊呆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毁灭之前 我们搞不清现在的具体时间,整个天空微微泛红,有可能是黎明,亦或许是傍晚。 当我们的双眼接触到光线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本能地闭起了眼睛,离开阳光的时间太长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令我们的眼睛极不适应。 数秒过后,我们纷纷眯起眼睛朝四下看去,在这红灿灿的光照之下,映入我们眼帘的竟是一片无尽的废墟。 魔鬼城中所有的房屋均已倒塌,本就破败不堪的古城此时更是狼藉不堪。二三层的建筑被震成了平房,而本就是平房的建筑则夷为了平地。 数不尽的血妖干尸在废墟中到处散落着,由于房屋的大量倒塌,它们也因此而重见了天日。所幸它们没有得到血液的供给,故此只是形同死尸般地倒在地上,对我们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想不到那九龙巨柱的倒塌会带来如此惊人的连锁反应,不仅是地下的大殿被彻底坍塌掩埋,并且地面上的城市也遭到了波及。这种巨大的震荡殃及到了整个城市,不单单是房屋倒塌那么简单,城市中原本坚实平坦的街道全都开始变形塌陷,在我们的周围居然产生出了十余个直通地底的陷坑,看样子,这场浩劫还并未停止,只要地底的塌方仍在持续,这地面上的形势也将会愈发的恶劣。 眼看着头上那尊九隆王的雕像已经严重倾斜,并且不时发出隆隆闷响,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雕像用不了多一会儿就会彻底倒塌。假如再加上这个大家伙的下压之力,其后果必定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至少城中心的这片地方是保不住了,一定会形成漩涡般的迅速下沉。 我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必须要先离开这雕像的覆盖范围才行,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直接出城,因为若是城中心开始下沉,那么整个城市也会产生出更大的连带反应.点 事态紧急,我不敢再把本就不多的时间放在惊叹和恐慌上面,于是我朝着前方努了努嘴,对其他人大声叫道:“赶紧往前跑,这城市已经不再转动了,先跑到城市的边缘去,再沿着城墙寻找出口。” 众人闻言齐声答应,眼见那青铜巨像的倒塌之势愈演愈烈,谁都不敢再行耽搁,当即紧咬牙关发足狂奔,慌不择路地朝着前面奋力奔逃。 好在此时不是黑夜,不然的话,即便是从地底下逃了出来,在这面目全非的废墟之中,恐怕我们行进起来也是颇为艰难的。况且我们的手中的手电也均已电量不足,由于基本都是在黑暗中行事,因此我们的手电总是长时间开着的,此次携带的多块备用电池早已用完,眼下这唯一的光源若是断绝,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浩劫。 借着天光的映照,我们能勉强看清周边的情形,众人在砖砾 瓦块中蹒跚疾行,尽管脚上腿上擦出了不少的口子,但眼见逃生在即,激动的同时,脚下的步伐也就自然而然的有力了许多。 跑出了大约有五六百米,猛然间就听身后传来‘轰隆’‘咔啦’数声巨响,转头一看,只见那青铜巨像骤然倾倒,斜斜地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随着那震耳欲聋的碎裂之声,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近乎疯狂地震颤了起来。那些本就破败不堪的房屋在强烈的震动中再次倒塌,霎时间整个城中砖瓦之声大作,伴着更加急剧的地面下陷,我们的前行速度也因此被减慢了下来。 然而,一切尚未结束,这才刚刚到了这场惊天浩劫的**部分。 那雕像刚刚倒塌不久,忽然间就听见一声霹雳般的震天巨响,期间还隐隐带着几分金属撞击的嗡鸣之声,想必是那座雕像与九龙巨柱撞在了一起。紧接着,一团由黄尘构成的蘑菇云直冲天际,随即便是山石崩裂声持续响起,我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迅速地向后倾斜了起来。 这一惊人的场面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却没想到竟来得如此之快。那九龙巨柱支撑着整个城市的地面,并且这城市又分为三个套环,全然不似一整块地面那样来得结实。此时九龙巨柱已经彻底倒塌,那就意味着内环的部分开始向下沉陷,不久之后,就会是中环和外环,总之整个城市都会按照顺序坍塌下去,直到把九桥大厅的全部空间填满为止。 眼看着身后的黄尘滚滚而来,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们脚下的地面也会塌陷下去,此刻哪还敢再有半分迟疑?急忙大吼一声:“快跑快快”说罢便卯足了力气,在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中拼命狂奔。 尽管我们暂时还没被那蔓延迅速的地陷所追赶上,但前行之际我却越想越是害怕,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刚刚看到的一线生机,也随着我脑中的思绪而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一直都在暗暗忧虑,如果我们跑错了方向那可如何是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都置身于不见天日的地底之中,地面上的城市却始终在有条不紊的旋转着。虽然我已看破了这种旋转的原理,却算不出此时此刻那扇城门转到了何处。这鬼城之中一直都有浓浓的雾气,导致我们的视线受到了极大限制,最远也只能看到前方几十米的位置,再远一些,便全都是白茫茫的迷雾,根本就分辨不出准确的方位和具体建筑。 若是那尊铜像倒塌得迟些倒还好说,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沿着城墙寻找城门。可此时地陷已经开始,并且进展速度非常迅猛,我们能在坠落前跑到城墙的位置就已经是相当幸运了,哪还会有时间搜寻城门? 这样一来,只要我们现在选择的方向是错 误的,那就意味着即便跑到城墙也是死路一条,我们将没有时间再另找出路,等待我们的,依然是那可以毁灭一切的地陷吞噬。 然而……偌大的一个城市,我们岂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我们所奔逃的方向,偏偏就是正对着城门的?如果是真的,那这便是天底下最巧的事了。 我的心情愈发低落,仿佛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死神正在向我连连招手。正感惶急之时,我忽然发觉眼前的视线似乎清晰了许多,凝目细看,的确周围的能见度要比之前强出了不少。 初时我还甚是诧异,不知这始终萦绕不散的雾气为何会突然减淡。但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原理,这城市所经受的灾难是毁灭性的,这种大面积的崩塌下陷势必会产生出强大的气流。而随着地陷的蔓延,气流的面积和波极度也会逐步增大,因此城中的雾气就会被气流带散吹开,能见度自然便是越来越高了。 正这样想着,忽听跑在前面的大胡子惊呼了一声:“城门在那边” 众人急忙顺着他的目光向左侧看去,就见在我们左前方的不远处,果真出现了那扇我们苦寻不见的巨大城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多亏了这场浩劫所带来的机缘巧合,如果不是震塌了鬼城中的全部房屋,如果没有那股气流吹散了城内的迷雾,在多重的视线遮挡之下,估计我们找到那城门的概率是非常低的。 认明方位之后,众人急忙随着大胡子调转了方向。这次当真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每个人都强撑着精神大步流星,求生的**远远超越了**的极限,这一刻,我们甚至感觉整个身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所幸身后的地陷比我们的脚步慢了半刻,当我们的双脚踏出城门的一瞬间,城内的最后一寸土地也随即轰然下落。紧跟着便听见那巨大的城门也发出了咔咔之响,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城门便因承受不住过大的扭曲之力而四分五裂,坠入到了下方的深坑之中。 在这之后,四周便立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碎石碰撞的轻响,一切都恢复到了初始时的宁静。 这种突如其来的宁静令我们极不适应,长时间都在那山崩地裂的巨大噪音中奋力奔袭,突然停下了脚步,突然迎来了久违的安宁,本就累得精神恍惚的我们甚至错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而放眼望去,那座充满神秘气息的古城却已然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地面上的一切,都被那深坑吞噬在其中了。 众人的神经立即就松弛了下来,随后便纷纷坐倒在地,一个个猛喘着粗气,累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就连大胡子也不例外,尽管他不像我们这般狼狈不堪,但他的全身也被汗水浸透, 神情间尽显疲态,喘息的速率也较之往常要急促得多。 可我们仅仅休息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忽然间就听见‘咔’的一声急响,似乎是地面开裂的声音。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咔咔’之声,从那城门的位置起始,地面上猛然出现了一条条闪电状的宽大裂纹。 那些裂纹以飞一般的速度向我们直逼而来,只几秒的时间便以来到了我们身下。随着开裂的地缝越扩越大,更为惊人的巨响也传入了我们耳中,而位于我们身后的地面,也再一次的向着地底之中沉陷了下去。 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我和大胡子惊愕异常地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茫然叹道:“还没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魔石终现 见此情景,我们哪还敢在此地停留?众人齐声惊呼,从地上爬起来就向山下冲去。但怎奈这次的崩塌之势比适才还要猛烈数倍,随着那响彻云霄的惊天巨响,我们脚下的石阶也纷纷碎裂变形,霎时间整条山路都产生了惊人的扭曲,原本宽大厚重的石阶,也相继落进了那一条条迅速崩开的恐怖地缝之中。 大胡子见事态危急,知道凭季玟慧和季三儿的奔跑速度是很难平安脱困的,于是他忽地停下脚步等待他们上前,然后依照此前的样子,把他们两个夹在腋下,迈开大步就飞奔了出去。 我和王子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虽说我们俩抬着丁二,但相比起季氏兄妹的脚程还是要快了许多。况且大胡子本就身负重伤,再增加上两个人的体重,他跑起来也不似往常那样健步如飞了,仅仅比我和王子快了数步而已。 众人似没头苍蝇般地向山下仓皇而逃,尽管脚下已经基本无路可走,但谁也不愿坐以待毙,在杂乱不堪的乱石堆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拼命挣扎,唯恐被身后那来势惊人的山崩撵上我们。 由于极度的疲劳,我们均已陷入了恍惚的状态,双目呆滞无神,头脑空白一片,紧咬着的牙关也因最后一丝力气的丧失而渐渐松弛开来。至于四肢,那早已不受我们自身的控制,麻酥酥的,简直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好在我们这帮人已经经历过了太多的磨难,相对于正常人来说,至少我们的心理素质还是足够强大的。虽然此时我们的身体机能已到了极限,但只要还有生存的希望,我们就绝不会轻言放弃,即便是真的走到了绝路上面,那也要把最后的一口气用完,以此博得绝境逢生的机会。com看小说就到uc电子书~ 也正是凭着这种坚强的意志,我们在连呼吸都几近停歇的状态中冲到了山下。眼见还有数十米就能抵达那座隔空的断桥,我也开始努力地思索起下一步的对策来。 那根连接着断桥两端绳索应该还在,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完全可以依样葫芦地原路回去。可此时的地裂之势已经衍变到了纯粹的山崩,整个山体均大面积的开裂,在我们的头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音,巨大的山石纷纷下落。我们的周围除了强烈的震颤和地壳急速变形之外,大小的石块也密密麻麻地倾泻而来,直把众人砸得遍体鳞伤,一个个浑身都是鲜红的血迹,乍一看上去简直比地府的恶鬼还要恐怖三分。若不是我们命大,恐怕此时早就变成真鬼了。 然而那剧烈的山崩却依然未见停歇,反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看情形,只怕时间拖得越久这崩塌的程度就会越来越加猛烈。按照这种加剧的速率,估计留给我们的时间是不足以再进行精细捆绑以及诸多事前准备的。 “但愿时间还够。”我边这样想着,边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断桥上面。但正在这时,忽然间从我们的头顶上掠过了一块极大的山石。我们顿觉后背一阵劲风吹过,紧跟着便感到眼前一花,那块山石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山下疾飞了出去。 看着那山石飞落的方向,我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便惊声叫道:“不好那石头冲桥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巨石已然势尽急坠,‘咔啦’‘轰隆’两声巨响过后,整座断桥霎时间化为了乌有,一块块粉碎的石板,随着那块巨石一起落入了深渊之中。【uc电子书】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条我们寄托了全部希望的连桥长索。 ‘无巧不成书’这句话我曾经听过无数遍,然而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却把这句话恨到了骨子里。天底下什么样的巧事我都能承受,怎么偏偏在这个当口飞下来一块可恶的巨石?而这巨石又恰巧把我们仅存的生机给砸了个粉碎。这样的巧合,我真是这辈子也不想遇到。 可眼见整座山峰崩塌在即,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至少也要跑到下面看看情形再说。众人望着那断桥碎裂的惨状呆立了几秒,随即便被身后那嘈杂的隆隆巨震所惊醒了过来。尽管希望已极为渺茫,但众人还是强撑着精神发足狂奔,期盼着车到山前的时候,真的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我边极力地奔跑着,边不时地回头向身后望去。山顶处的坍塌又加剧了几分,从山顶飞落的岩石越来越大,远远看去,有些简直就如同一座假山大小,甚至比适才砸断石桥的巨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必须要想个法子渡到对岸去,然而此处的地势乃是一个深渊,两侧的山峰遥遥相望,全凭正午时分上升的磁桥连接两岸,如果没有那座浮桥,除非我们变成鸟才能飞过去,除此之外,恐怕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想到了鸟,我猛然间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然而由于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不仅是体能方面,就连心智也早已疲惫不堪。想要击中精神深加思索,却怎么都无法镇定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是百念交杂,又仿佛是一片空白。 忽然之间,我脖子上的护身符猛地弹了起来,牙尖向前,笔直地浮在半空中剧烈颤动,若不是有绳子在后面拽着,怕是此时已如同子弹般地激射出去了。 这种异常的表现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此前已经亲眼见过数次。我立时意识到在我们前方有|魄石的存在,急忙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声吼道:“大胡子前面……前面有|……|魄石” 跑在前面的的大胡子背影一震,赶忙停下脚步向我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但由于实在是累到了极致,根本就没有力气再继续喊话,只得挤眉弄眼地朝他连连努嘴,尽量让他注意到我脖子前面那飘在半空的护身}齿。 大胡子见状双眉一皱,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警觉起来。他沉吟了一下正要开口讲话,猛然间就听丁二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哀嚎,与此同时,王子也格外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我顿觉双手一轻,‘扑嗵’一声,被我和王子抬着的丁二竟摔在了地上。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丁二已然骨碌碌地沿着碎裂的楼梯向下翻滚而去。 我颇为不解地看着王子,想从他的口中找到答案。王子则伸出自己的双手送到了我的眼前,略显委屈的说:“瞅瞅,丫突然挠我,跟疯了似的。” 我定睛一看,只见他的双手的手背均有四个极深的指痕,表皮已经掉了一层,微微泛白的红肉上也开始渗出大量的鲜血。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听丁二又是一声惨厉的长啸。我猛一回头,就见大胡子已经用脚挡住了他的滚落之势,而丁二则势如疯虎般地又抓又挠,似乎想把大胡子撕成碎片。只是由于他的脊椎断裂,因此脖子和头部都无法活动,如若不然,怕是这时连牙齿都要派上用场了。 这种癫狂之状我们已是再熟悉不过,丁二显然是中了|魄石的魔障,看来这}齿果然是|魄石的天敌,}齿一动,就说明附近的区域必有魔石。 这一连串的惊吓反而让我清醒了不少,我脑中立即把过往的事件以及眼前的突变分析了一番,随即便将为何只有丁二一人中邪这一节给想通了。 仔细想来,自打丁二断臂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服食过桉油。其实不单是他,就连我们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进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始终没有遇到|魄石的蛊惑,哪怕是丝毫的眩晕之感都没有遇到过。因此我们服食桉油的频率也逐渐地延长了起来,到了后期,基本上是想起来才会喝上一瓶。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总觉得那大厅中不像有|魄石存在的样子,因此对这件事的警惕性也就随之降低了一些。 除了丁二之外,我们其余几人最后一次服食桉油的时间是在进入石冢之前,在通往石冢的桥上,行走之时我们每个都喝下了两瓶,为的是避免石桥的尽头会有|魄石出现。我清晰的记得,那一次丁二虽然接过了风油精,但他似乎觉得此物实在是难以下咽,因此便攥在手里迟迟没喝。 而自从发现石冢中的|魄石均被摧毁之后,我们几人也不再喝那难喝的风油精了,既然魔石已经全部覆灭,又何必非得往嘴里灌那本不该入口的外用的药油。 直至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疏忽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事件。那就是我们刚刚从浮桥上渡到对岸之时,所有人都陷入了|魄石的魔障,就连我自己都为了破解幻象而险些将舌头咬断。那种诡异的幻觉我非常熟悉,除|魄石之外,绝不会是其他事物所致。 再加上此刻丁二突然出现的癫狂之狂,这便更加说明|魄石是绝对存在的。而我的护身符也在这一刻产生出了极其强烈的反应,如此说来……|魄石其实就在我们的附近。 第一百九十章 飞降 而丁二也同样如此,首先来说他已经长时间没有服用过桉油了,并且他在此后又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状态已经接近于在阴阳两界来回游离。极度的虚弱令他丧失了一切的抵抗能力,在魇魄石的魔力之下,他自然便是最先中招的那一个。 我在纷乱的石雨呆立了几秒,将全盘事情想通之后,便急忙招呼众人快点服食桉油。魇魄石就隐藏在我们周围,以我们现今的状态,恐怕过不了多一会儿也会陷入魔障之中。 随后我又和胡、王二人一起按着丁二给他也灌下了几瓶风油精,那辛辣的药油下肚之后,丁二扭动了几下,随即双眼一翻,再一次昏厥了过去。 眼看着身后那漫天的石雨,我虽知道逃离之事刻不容缓,但苦于无计可施,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实施的计划。并且从护身符的指向来看,魇魄石应该就在我们下方的不远处,反正也要往山下逃命,如果能顺路找到魇魄石的藏匿之处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我对众人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一马当先的朝最下方跑去。与此同时,我把护身符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拎着挂绳的最末端,任由护身符漂浮在半空之中。如此一来,护身符就好似一个探测雷达,它所指引的方向,必然会与魇魄石直线相对。 堪堪跑到了石阶的尽头,猛然间我忽觉手中的护身符抖动加剧,向前拉拽的力量越来越大。我往前疾奔了数步定睛看去,只见前方的地面上有一点墨绿的光芒正在荧荧闪烁,这种墨绿色正是魇魄石那独有的**之光。【uc电子书】 万没想到这害人的魔石竟会在大道正中的地面上出现,可为什么我们上来的时候却没有人一个人发现此物?这石头是一直放在这个位置?还是等我们进入魔鬼之城以后,又有什么人将其刻意放在这里的? 揣着满腹的疑虑,我快步走到了魇魄石的近前,蹲下身子凝目细看,这才发觉那魇魄石有一大半被埋在了土里,两旁则倒落着断裂的石阶。看情形,这石头其实是被掩埋在了第一节石阶的下面,用厚重的石板掩盖着,因此便极难被人发觉,如果不是山崩导致了石板碎裂,我就算想破了头皮也不可能猜到有一块魇魄石居然会被第一节楼梯所覆盖着。 那魇魄石比足球略小了两号,其形状同样呈不规则状,与正常的魇魄石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不知这石头为什么会被埋在这里,从周边土质的色泽及紧密程度来看,这魔石绝不是最近才埋在这里的,反倒像是数千年前就被掩藏在了这石阶的下面。 大胡子等人也跟着我赶了过来,由于距离很近,因此大胡子便没再将季氏兄妹夹在腋下,而是和王子一起抬着丁二快步而来。 此时此刻,头顶的山崩声如同骤雨前的炸雷,轰轰隆隆的响个不停,或大或小的石块络绎不绝的飞泻而来,导致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再直立身体,只得蜷腰缩背的蹲伏前行,以此减少被石块击中的概率。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准许我再去推敲这块魇魄石的出处由来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其彻底毁灭,接下来就是我们如何逃命的问题了。 我和大胡子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目光中我得到了同样的信息。于是我不再做丝毫迟疑,三指捏住}齿的尾端,将牙尖对准了那块魇魄石,紧接着便奋力挥臂,将护身符狠狠地扎在了魔石上面。(看小说就到uc电子书com) 猛然间只见绿光爆涨,从}齿刺入的破口之中散发出了数道极强的光柱,直把我们晃得双眼暴盲,纷纷眯起了眼睛无法正视。 然而就在这一刻的前一秒钟,我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细节。那护身符在刺入魇魄石的一刹那,牙体上雕刻着的怪异文字忽然闪现出了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是纯粹的金黄,看起来端正大气,让人自然而然的感到一股威严之意。 但由于这}齿的体积本就不大,刻在上面的怪异文字也就更为细小,被魇魄石那耀眼的极光一照,自然就显得逊色了不少。若不是这一次我紧盯着牙齿不肯转移视线,还当真无法发现这一古怪的细节。 不过由于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时间再和众人细说这一新的发现。就见那魇魄石的绿光闪了几闪,紧接着便是‘噗’的一声轻响,绿色强光陡然消失,石体变得乌黑浑浊,此时再看,就是一块形状特殊的怪异矿石罢了。 大胡子又颇为机警的在乱石堆中翻找了一遍,确定再没有其他的魇魄石之后,他便满面愁容的皱眉不语,一双精目望着不远处的悬崖沉吟了起来。显然,他也在考虑着逃离此地的可行之法。 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断崖仅有几步之遥,由于那石桥断裂之后便坠入了谷底,因此留给我们的活动空间便非常狭小。而上方的山崩之势却愈演愈烈,整座山体已经全部开裂,峰顶处掉落的已非普通山石,而是体积惊人的大块山体。每块山体下落时就会在倾斜的山壁上翻滚而落,那种重量的山石以及极其迅猛的下冲力道,使得山崩的态势急速加剧。每落下一块体型巨大的山体,整座山峰的崩塌之势便会猛烈一分。 随着这种毁灭性的大型山崩,我们身边以及脚下的山体也无法承受这种强劲的扭曲之力,一条条裂缝迅速蔓延,顷刻之间就布满了整座山峰。并且这种恐怖的开裂还在一刻不停的飞速加剧,看样子出不了一时半刻,我们的脚下便会没有立足之地,裂缝开得太多的话,地面就会四分五裂的变成独立的碎石,整块地面也会因此而沉陷下去。 在这十万火急的当口,我自然也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思索上面。好在经过丁二和魇魄石这两番变故,使得我的精神集中了起来,头脑中的思路也因此变得清晰了不少。 忽然间我猛一闪念,在纷杂的思绪中抓住了一条重要的信息。不久前我曾隐隐约约想到过某件事情,但由于心神过于恍惚,因此便怎么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此时我终于回忆起当时那模糊的构想,几分钟前,大脑中闪过的是——鸟 想到此处,我立即对众人大声叫道:“赶紧拿三顶帐篷出来,在四个角上钻洞,穿上绳子,咱们做个降落伞飞下去” 这是眼下唯一的生机,自从进入这个山谷之后,我便始终没有看见过哪里有水。然而整个山谷却弥漫着浓重的雾气,这便足以证明在很近的地方有水源的存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雾气的出处,应该就是深渊底部的某条河流。 帐篷的形状与降落伞差别不大,完全可以充当降落伞使用。虽然下降的速度一定会比真正的降落伞快出不少,但至少也比直接跳下去强上百倍。再加上谷底的河水减缓冲击,若是我们命大的话,应该是可以活下来的。 众人听我喊完一句,便纷纷显露出了疑虑之色。不过他们对我的判断能力还是非常信任的,但凡这种重大的决定,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犯错的。 于是众人赶忙依言行事,铺开三顶帐篷之后,便用匕首穿孔,再用等长的绳子在四角结扎。 在此期间,我也将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大致的叙述了几句,除季三儿担心会摔死之外,其余三人全都认为此法可行,反正等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跳下去试试能不能寻得生机。即便是死,也总比被山石砸死或是被地陷活埋要痛快得多。 这降落伞倒是并不难做,我们几个在一起共事久了,相互之间都有一种灵犀之感,动手的时候也不用再另行分派,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铺开帐篷后,大胡子负责用短刀将帐篷的底部裁掉,王子用他那笔直的军刺负责穿孔,而我则负责制作分配等长的绳索,至于系绳结扎这项工作,便自然而然的交给了季玟慧。 说起来季三儿倒是也没闲着,在此期间,他始终都抱着脑袋缩在一旁,涕泪横流地偷偷念叨着“菩萨保佑”。 在生死攸关的重压之下,几个人的手脚也都麻利了数倍。顷刻之间便将三顶降落伞草草做成,随后我们分成三组,我背着季玟慧,大胡子双手平托着丁二,泣不成声的季三儿则趴在了王子的背上。 眼见地面的裂痕已经迫近了断崖的边缘,只怕转瞬之际就会彻底塌陷。三个人再也不敢有半分迟疑,手提绳索的末端,快步跑到悬崖的边上。随即我们朝着山谷之中高声长啸,以此缓解心中的恐惧之感,紧跟着我便将两眼一闭,就要往山谷下面飞身跳落。 但这时大胡子却突然抓住了我的后背,提醒我说:“别往中间跳,下面是那块磁石板。”说罢他对我微微一笑,当先朝着左前方跳了下去。 我这才想起谷底有一座宽大的浮桥,若是从正中央跳下去,势必会摔在浮桥上面。于是我急忙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和王子一起纵身跃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脱险 虽说我并没有恐高症这种病史,但从如此高的悬崖上往下跳落,并且连脚下的具体情况都看不清楚,这不免也让我感到心惊肉跳,双脚离地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立即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用照镜子我也猜得到,此刻我的整张脸必定已经憋成了酱紫之色。WWWCOM 好在这种户外帐篷的材质非常结实,绝不会因为强劲的风力将其撕裂,而且这种营帐的造型本就是一个隆起的鼓包,倒是与那种最原始的降落伞颇为相似。但这东西毕竟比不得专业的降落伞,再加上制作时甚是仓促,根本就来不及详加修整,况且每顶帐篷都负担着两个人的重量,这下降的速度,也就自然要比正宗的降落伞快了数倍。 向下坠落之际,我和王子都扯开嗓子大声吼叫,以此释放自己心中的恐惧感。而季玟慧和季三儿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季三儿死死地抱着王子的脖子不敢睁眼,因为过度害怕,他那本就难看的五官全都紧紧地挤到了一起,眼泪、鼻涕、口水,全都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季玟慧伏在我的背后,我暂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我却明显能感觉到她也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她抱在我胸口的双手越收越紧,渐渐的,她的指甲也几乎插进了了我的肉里。对于一个柔弱的女人来说,身陷这样的危机之中,又岂能有不害怕的道理? 在凛凛的风中,三顶帐篷先后有序地迅速下降,耳听得头顶上山崩的巨响愈发猛烈,我知道那是整个山体彻底崩塌的**开始。虽然我因为躲过了这一劫而暗自庆幸,可此时我的心绪却无法宁定,反而越发的感到不安起来。 谷底存在河流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准确率到底有高,这一点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回想起在九桥大厅中我也曾经做出过错误的判断,如今对于自己的信心也因此变得越来越低了。如果我的推测再次出现了失误,那么我不仅害死了自己,也把所有人的性命都给搭上了。 即便是谷底真的有河流存在,但那条河到底有多宽?到底有多深?这些我都无法做出准确的预判。以我们现在的下坠速度,假如谷底的河水很浅的话,想必也同样无法消除我们坠落的冲击之力,留给我们的,依然是非死即伤的惨痛恶果。 正无比焦急的胡思乱想着,突然之间,我猛地觉得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向一旁拉拽着我,紧接着便感到腰间一松,我的匕首如同一枚离弦之箭,朝着我的斜后方疾飞了出去。 我立即意识到是谷底的磁石产生了吸力,转头一看,发现距离我们大约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块巨大无比的黑色磁石就横架在了两山之间。 那磁石呈长方形,共分为上下两层,居于下方的那层磁石要比上层的磁石厚了近乎一倍,两端也分别长出了数米,深深地插入山腹之内,与两面的山壁连成一体。而位于上方的那层磁石,便正是连接着那两截断桥的悬空浮桥。由于体积比下层磁石小了不少,因此便被反磁力托在了半空,等到正午时分,它就会因水气的蒸发而向上空升起。 只见那把匕首以飞快的速度疾射而去,仅眨眼之间,便‘铮’的一声镶在了浮桥上面,那浮桥随即微微一晃,仿佛往下沉落了寸许。 由于我们跳崖之时是往左前方跳落的,因此身体的朝向都偏向于左侧,再加上双臂始终高举于头部两侧,故而视线也严重受阻,这一路向下,居然没能看见这块惊人的巨石。 这变故来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斜跨在肩膀的背包里面叮叮当当地响声大作,我和季玟慧被那股磁力拉得旋转了半圈,随即便以极快的速度朝斜下方滑翔了过去。 王子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只听他颇为诧异地大叫一声:“**我快被吸过去啦”紧接着就见他和季三儿两人身子一倾,比我更为快速的朝那磁石斜斜飞去。 我立时被吓得魂不附体,照这样下去,我们必定会摔在那块磁板上面。在这十万火急的当口,我和位于下方的大胡子齐声大叫:“快把背包扔了”与此同时,我单手抓住绳索,奋力将肩上的背包挣脱甩掉,然后回臂帮着季玟慧一起卸包。 数秒之后,只见五个背包呼呼带风地飞了出去,好似五颗各色的流星,先后不一地撞到了那块石板上面,‘呯呯呯’几声连响,那五个包裹也被结结实实地吸在了那块磁石的表面。 那石板因为负重不堪而再次下沉,回想起这浮桥仅仅是用雾水来当做增减重量的升降砝码,而今却有五个分量不轻的行囊压在了上面,如此说来,这座巧夺天工的神奇浮桥,恐怕永远也不会再有升上去的那一日了。 背包离身之后,我们便再次摆正了身体,不再被那磁石的吸力所影响下降轨道。路过那磁石旁边的时候,我们仅距离那石板七八米远,只怕是再迟得半刻,我们便会摔在上面,再加上吸力的辅助,非得落个筋断骨折的下场不可。 我正心有余悸地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就听见下方传来了大胡子的叫声:“是河真的有河” 我闻言大喜,立即低头向脚下看去,就见我们正下方是一条几乎和峡谷等宽的河流,跨度至少也有一百余米。河中的水流碧青湛蓝,流动的速度也并不湍急,从整条河流的宽度及透明度来看,这绝非是我所担心的那种浅滩,足以消除我们下坠后的冲击之力。 此时我们离水面仅剩二三十米的距离,几个人刚刚如释重负地笑了两声,紧跟着便是‘噗通’一声,大胡子最先落进了河水之中。片刻过后,只见粼粼的波光中升起一朵浪花,大胡子拉着丁二从浪花中探出了头来。 与此同时,其余四人也相继落水。尽管我们用降落伞抵消了大半的下坠冲力,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这一下还是把我拍得头晕眼花,全身都感到麻酥酥的疼痛不堪。 我本以为这高原上的水流一定会冰冷刺骨,但没想到入水之后顿时感到暖洋洋的舒泰无比,相比于外界的寒冷,这将近三十度的水温简直就如同一潭仙池,我在水中懒洋洋的一路下沉,身体上感到暖意的同时,疼痛感也随之消减了不少。 在水中一路飘飘悠悠的向下沉降,势穷之后,我和季玟慧便手脚并用地向上猛划,刚把脑袋探出水面,就听见季三儿那声嘶力竭的求救之声:“救命啊我……我……不会……”下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他身子一沉,咕噜咕噜地连喝了几口水,把他呛得直翻白眼,双手的扑打之力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小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王子,见他正满脸坏笑地瞅着季三儿,两只手在季三儿的头顶上虚放着,只等季三儿彻底溺水的那一刹再把他揪上来。 王子见我看他,便朝我挤了挤眼,轻声说道:“你不知道,往下跳的这一路上他差点儿没把我勒死,不能就这么饶了他,得让他知道知道小爷我的脖子勒不得。” 我心说王子这孙子简直是太没心没肺了,刚刚脱险还没过几秒,他就一刻不等的露出了本性,不分轻重的瞎胡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是整天一本正经的不苟言笑,什么事情都办得有条有理,那就不是王子了,要说是大胡子还差不多。 况且此时我们已经彻底脱困,能捡回这一条命来,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别说王子了,就连大胡子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只要玩笑别开得过分,这样的笑声倒也算是合乎时宜。 但季三儿毕竟是季玟慧的亲哥哥,她必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哥哥受人虐待。于是我板起脸来说了王子几句,让他赶紧把季三儿给拉上来,咱们三哥本来就身子骨弱,这要是把他呛个好歹,你慧儿姐还不得活吃了你? 王子嘿嘿一笑,却也不敢真的惹季玟慧生气,便将季三儿从水中提了上来,又谎称失手的赔了两句不是。 季三儿是个好脾气,他虽知道王子是拿他开涮,但见到自己当真是还有命在,随即也是咧开大嘴一通傻笑。 几分钟前还在困扰着众人的死亡阴霾,也终于在这一刻云消雾散了。 一行人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划去,为了避免被山崩的余势波及,我们漂流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待彻底脱离了山石砸落的区域之后,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到了安全地带。 随后我们几个将季三儿和丁二送到了岸上,四个人又留在河水里泡了一会儿。此处的水温已经降低了不少,约莫只有二十度左右,但对于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的我们来说,能在此时泡上一个澡,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众人将身上的污渍血迹擦洗干净,这才满脸倦意地爬到了岸上。此时季三儿已然四仰八叉的打起了呼噜,王子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跟我打了声招呼之后,便也一头栽在岸边的草地上闭眼就睡,还不到几秒钟的工夫就鼾声大起,一行口水也顺着他的嘴边流了下来。 ◇◇◇◇◇◇◇◇◇◇◇◇◇◇◇◇◇◇◇◇◇◇◇◇◇◇◇◇◇◇◇◇◇◇◇◇◇◇◇◇◇◇◇◇◇◇◇◇◇◇◇◇◇◇◇◇◇◇◇◇◇◇◇◇ 上个月月初的时候,我因为索要月票而写了几百字的感言,效果还算不错,11月1日那天,印象中当天就有9张月票进账。 本以为这个月初会有什么惊喜到来,但没想到的是,留给我的居然只有寥寥一张。 月初的第一天,这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张月票的确是让我略感寒心。也可能是因为昨天停更了的缘故吧,毕竟读者看的,没有更新,人家自然不会给你投什么月票。 但不管怎么说,活人禁地也兢兢业业的写了70万字,第二部也不日即将完结。比起那些凑字数的水更文章来说,虽说我的更新速度一直提不上去,但扪心自问,我给予大家的是一个工整的故事,是一个付责任的故事,至少……这是一个认真的故事。对于这本书,我问心无愧。 在第三部的起始阶段,真的希望有个好的心情,还希望诸位能够拉扯一把,有富裕票的,给留上一张吧。 鬼若在此顿首拜谢了。 另:感谢在1号那天给我投来月票的唯一一人,Aries44,谢谢你还惦记着我,非常的感谢。 第一百九十二章 疗伤 当一个人疲惫到了极致的时候,如果有外界的因素干扰,或是因为某种事情而高度紧张,那他虽然能感到疲劳和痛苦,但也不会当即就睡,精神的力量还能够勉强支撑着整个身体。com看小说就到uc电子书~(请记住我们的网址疯狂'看小说手打) 然而当危机过后,一旦绷在脑子里的那根弦放松下来,那么此人的整个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只要两眼一闭,就会立时昏睡过去,到了此时,便会彻底进入雨浇不醒、雷打不动的状态了。 眼看着季三儿和王子睡得酣甜无比,我的两只眼睛也半睁半闭的恍惚起来。倘若刚刚那河水是冰冷刺骨的倒还好说,至少也能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可在那温乎乎的水中泡得久了,反而令我感到愈发的酸软无力,真想学着他们的样子就此睡去,管他什么天灾**,现在只要能让我睡上一觉,当真是什么事也都顾不得了。 但此刻还不是睡觉的时候,经过这一番磨难,丁二的伤势必定又加重了不少。尽管他此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面色却已黄如金纸,整个人都虚弱得不成样子。如果等我们睡醒了再来施救,估计这人也就彻底断气了。 然而最为棘手的问题是,我们的包裹全部都扔在了头顶的石板上面,当时的形势颇为紧急,根本就没有往外掏东西的时间。一应急救用品全都放在了王子的背包里,我们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四大皆空,即便是想救丁二,却也是无计可施,只有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干着急。 大胡子用两指试了试丁二的鼻息,又在他的脉搏上摸了一会儿,随后他双手轻轻用力,将丁二的身子翻了过来,开始在丁二全身的骨骼上仔细摸索。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大胡子放开双手站了起来,愁眉不展地沉声叹道:“骨头断了十几处,不赶快接上的话,这人用不了多久就不行了。【uc电子书】” 我接口问道:“这么严重?你还有办法给他接上吗?” 大胡子默然了片刻,随即点头答道:“应该可以,但咱们没有固定骨骼用的支架,就这样接上的话,只要动一动身子就还会断掉。” 我眼望着四周沉吟不语,脑子里努力思索着应对之策。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河水以及宽度不到十米的堤岸,虽说这谷底的气温不低,但除了大片的青草之外,便只剩下一些高不过腰的矮小植物,连一棵稍微粗大一些的小树都没有。而那种矮小植物的硬度根本就无法当做固定身体的支架,想要效仿古人用树枝定骨,看来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 而且眼下还有另一个难题亟待解决,如果丁二的骨头顺利的接上了,那他就得躺在这里静养上一段时间才行,等骨头开始初步愈合之后,我们才能抬着他离开这里。可这地方明显没有能吃的东西,河水的温度又那么高,里面不可能有鱼虾之类的生物存活,照这样下去的话,不仅是丁二,就连我们几个也会被饿死在这儿的。 季玟慧看着丁二的惨状于心不忍,趁我和大胡子说话期间,她脱下一件衣服走到河边,把衣服在水中仔细地清洗干净,然后又将衣服浸湿,准备拿回来将衣服上的水挤到丁二的口中。 当她手捧着湿衣刚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忽听她颇为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物。 我和大胡子以为又有什么危险发生,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快步跑到了季玟慧的身边。 顺着她的目光向远处看去,只见距离我们几百米外的河水中央,竟然不时有一尾尾硕大的白鱼纷纷跃起,那些白鱼足有二尺来长,并且数量极多,显然是在这河中生存已久的鱼群。(看小说就到uc电子书com) 看到这一神奇的景象,我们三个人均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在这冒着白烟的温水之中,居然会有大量的活鱼出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简直是让我们无法相信。 虽说世上也有热带鱼这一物种,但位于这西域山巅的苦寒之地,又岂会有居于热带地区的鱼类出现?莫非这又是九隆王设下的什么圈套?他不远万里运回一些食人鱼回来,就等着有人侵入的时候用以抵御外敌? 季玟慧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随后便释然一笑,给我们解释说,这条河流的水温应该并没有问题,只是一条非常普通的河流而已。估计上游的河底有一个温泉泉眼,泉眼中冒出的泉水温度极高,与周边的河水融合之后,便会形成一段区域的暖河。 然而随着河水逐渐流到下游,热水的效力便会逐步降低,整条河流的水温也会随之下降,因此在我们漂流了一段距离之后,便明显感觉到河水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以这个定律推算下去,若是往下游走得再远一些,河水的水温也就应该趋于正常了。 况且温泉的水质是非常特殊的,大体上包含有氯离子、碳酸根离子、硫酸根离子等成分,在那样的水质中,是不可能有鱼类存活的。但经过这条河流中大量的河水稀释以后,便不影响生物的生态环境,也正因如此,前方的那片区域才会有鱼类生存。 我和大胡子听完全都连连点头,虽然那些什么离子之类的名词我们一概不知,但她的这种分析非常合乎逻辑,对于此事,也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我在庆幸的同时,也对季玟慧的博学感到钦佩,她所掌握的知识已经不止一次的帮助了我们,若是没有她的存在,不知道这两次行程中我们要走多少弯路。 吃的东西倒是不愁了,但如何为丁二疗伤却还是没个定论,喜悦的情绪仅仅持续了几秒,我们便再次垂头丧气地消沉了起来。丁二毕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估计我们一辈子都会感到自责。 正在这时,大胡子的双眼忽然闪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特殊的事物。随即他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去,对着那种极为矮小的植物端详了起来。 我知道他对植物一门颇有研究,这貌不惊人的小树必定是什么有用之物。那小树的高度约有一米左右,散开绿叶间满是尖利的长刺,在树叶包围的正中央,生长着一束类似于满天星般的黄色小花。 大胡子用指甲在植物的根部掐了一下,从切口中立刻渗出了几滴半黄半绿的粘稠液体。一看到这个东西,大胡子紧锁的愁眉便稍稍展开了一些,随即他低声解释道:“这是**,治丁二的伤正好用得上。常听说西域盛产**,没想到真被咱们给遇上了。” 随后他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两道犀利的目光在整条河流上扫视了一遍。片刻过后,他便嘱咐我说:“如果下游水温正常的话,我估计那边的生长的植物也会有所不同。我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些有用的东西,你在这里守着,我很快就回来。” 我心想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让他去碰碰运气也未尝不可。现在王子和季三儿都睡着了,如果我们三个同去的话,留下这两只死猪在这儿的确是不太安全。于是我便点了点头,并叮嘱大胡子注意自己的伤势,别丁二还没救活,他自己倒先伤势加重了。 大胡子又到河边洗了把脸,便一溜烟地往下游跑去。我和季玟慧用湿衣给丁二喂了几口水喝,又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擦脸。当下再也无事可做,我们俩便并排坐在草地上等着大胡子回来。 说起来这还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们两个第一次独处在一起,两个人含情脉脉地对望了几眼,一时间均感哑然,红着脸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回想起不久前我们还在死亡线上拼命挣扎,如今能在这郁郁清香的河边草地上依偎在一起,眼望着自己心中的爱慕之人,此时此刻,说不说话已经不再重要了。 季玟慧索性把头轻靠在我的肩膀上面,两只手捧着我的手掌轻轻摩挲。我从未有过如此惬意的感觉,伸手轻轻捋着她的秀发,只想让时间在这一刻永久的停留下来。 过了一会儿,季玟慧轻声地打了两个哈欠,两滴清泪也因为过度的疲惫而淌到了眼角。 我不忍让她继续这样强撑下去,便用手轻轻蘸了蘸了她的泪水,柔声对她说:“你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盯着。” 季玟慧低低的“嗯”了一声,攥着我的手掌,把脸颊在我的肩上靠得更紧了些。不大会儿的工夫,我便听到她的鼻息渐沉,显然已经睡熟了。 于是我扶着她的后背将她轻放在地上,脱下我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我便侧卧在她的身旁,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盯着她那熟睡的样子默默微笑。 身边不时吹来和煦的暖风,伴着泥土的芬芳,令人感到全身都懒洋洋的舒泰无比。此时我所心爱的女人就睡在我的身旁,看着她那如同婴儿般的睡相,我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浓浓的情意。在我看来,这或许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吧。 随后我的眼皮就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我一再的提醒自己绝不能睡,但也不知怎地,这股恼人困意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二章疗伤(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觉醒来 昏昏沉沉的,我仿佛听见身边有几个人在说话嬉笑。【uc电子书】^gaishu^请记住我)(**:**手打)在迷离之际我侧耳细听,原来说话之人竟是大胡子他们几个。 就听王子的声音大声赞道:“老胡,我真是服了你了,连盐你都能做得出来,真不愧是在山里住了好几十年的原始人”随后他又咂巴着嘴唇继续说道:“嗯,这鱼汤里放上盐就是香,要不然老有一股子腥味儿。” 他一提到鱼汤,我立即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舌底顿时流出了饥饿的口水,肚子也随之咕咕乱叫起来。 大胡子的心情似乎不错,他极为少见的开起了玩笑:“要不是我这个原始人,你能喝到这么好喝的鱼汤啊?其实做盐的方法非常简单,有很多植物都含有盐分,只要把树根烧到焦黑的地步,等所有水分流失以后,就会有盐晶出来了。” 王子一边啧啧有声地喝着鱼汤,一边刨根问底的继续追问道:“那你烧的是不是丁二身上捆的那种树啊?那是什么树?” 大胡子颇为耐心地解释说:“是山核桃树,在下游稍远一些的地方长了几颗,这种核桃树含盐量极大,而且枝干结实,固定骨头最合适不过。” 这时就听季玟慧的声音急道:“哥你别那么玩儿命吃,鸣添还没醒呢,你给他留点儿啊” 季三儿凄然的叹气回道:“唉……老话儿说‘嫁出去的闺女是泼出去的水’,你们俩这还没怎么着呢,连你亲哥哥我都算是外人啦?我可真是白疼你了,现在连碗鱼汤都不让我喝了。我这个命啊……苦哇……” 王子赶忙截住他的话茬儿,挖苦道:“我的哥哥,您这是喝一碗吗?这么会儿工夫您都灌三碗下去了,您也不怕燎着舌头。” 季三儿倒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嘿嘿一乐,咕哝着回答说:“关键是胡先生这烫做的太好喝了,一不小心没把住门儿。com再说了,我和鸣添谁跟谁呀?就当是我欠他的,等他醒了我亲自给他熬一锅。” 大胡子岂能因为一碗鱼汤和他斤斤计较,便笑着让他能喝就喝,一会他再去抓几条鱼弄一锅新的。 到了此时我也差不多醒了,这才回想起不久前我守着季玟慧睡觉,没想到还没等到大胡子回来,自己反倒也睡着了。 听着他们左一句鱼汤右一句鱼汤的,再加上不时飘来的阵阵浓香,直把我馋得饥火难耐,此时就算想睡也不可能再睡得着了。 我缓缓的睁开双眼,尽量适应着那刺眼的光线。微风拂动,碧绿的青草在我的脸颊旁轻轻摇曳,泥土的清香夹杂着鱼肉的香气,吸入肺中令人感到心神荡漾。再加上那悦耳动听的河水拍击声不时传入我的耳中,当真让我感觉此处犹如天堂,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然。 回忆起不久前的惊险之旅,一路之上危机重重,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然而此时的我却置身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之中,当真是恍如隔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还能好端端的活着。也不得不笑叹命运多舛,这一路上所经历的艰辛磨难,或许就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眼前这一刻吧。 眼望上空,依旧是浓雾漫漫,看不到天空的具体颜色,也因此无法判断此时的具体时间。但既然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就证明我睡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估摸着也就是三四个钟头的工夫。 正在这时,我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那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他正要把鱼汤往我面前送的时候,却好像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哎呦妈呀”一声大叫,身子一颤,半碗鱼汤正好洒在了他的脚面上。com看小说就到uc电子书~ 我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浑身上下都又酸又疼,尤其是肚子上的伤口,一觉醒来,反而变得更加疼痛不堪了。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水米未曾沾牙,连用了两次力,都因为身子太虚而没能坐得起来,只好仰着脖子生气地骂道:“秃子,你丫又抽什么疯呢?没事儿拿鱼汤洗脚玩儿?你不知道我还饿着呢吗?” 王子一边捂着脚来回乱蹦,一边涨红了脸大声回道:“我他**哪儿知道你丫醒着呢?俩大眼珠子晃来晃去的,我还以为你丫诈尸了呢” 其余三人见我已醒了过来,连忙走到我的身边,大胡子笑眯眯地查看我肚子上的伤势,而季玟慧则满面柔情地托着我的脖子,将一碗清水喂进了我的嘴里。 几口清水下肚,我立即变得精神了许多,尽管全身依然酸软无力,但此前那种极为难熬的疲倦感却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朝季玟慧微笑了一下,然后柔声说道:“本来想给你放哨来着,没想到我自己也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季玟慧抿嘴一笑,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才睡了两个小时?怎么感觉一点儿都不困了?睡这一会儿还真管事儿。” 这时王子突然一脸不屑地凑了过来,撇着嘴斜睨着我说:“爷们儿,你还真敢开牙啊俩小时?您这俩小时得乘以二十四,您都睡两天啦” 我立时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惊声问道:“两天?你又蒙我呢吧?” 大胡子轻轻按了按我的伤口,呵呵笑道:“看看,伤口都开始愈合了,只睡了两个小时能长成这样么?你可是足足的睡了两天两夜了。” 闻听此言,我顿时红着脸窘在了当场,万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睡了两昼夜之久。我当时还信誓旦旦的答应大胡子替他放哨,若真是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不测,我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众人都看穿了我的心思,每个人也都对我报以微笑,并没有任何责备我的意思。这其中,有大胡子的淡然微笑,有季玟慧的嫣然娇笑,有季三儿的呵呵傻笑,自然也少不了王子那幸灾乐祸的嘿嘿坏笑。 我心中略感释然,同时也对众人报以愧疚的苦笑。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丁二,便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一脸正色地问大胡子说:“丁二怎么样了?” 大胡子向我身后一指,答道:“已经没事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我回头一看,就见丁二平躺在地上,全身上下丫丫叉叉的包成了一个巨大的粽子,除了头部以外,全身各处都捆满了树枝,或粗或细,或长或短,乍一看上去简直就是树精显圣,哪里还有半点人样? 然而更加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在眼花缭乱的树枝之中,我发现他身上的纱布却是洁白一新,并且覆盖面极大,几乎把全身都给包裹了起来。除此之外,他的身下也并非是平常的草地,而是铺垫了一条我们一路上所用的那种户外睡袋。 我顿感大惑不解,赶忙惊声问道:“他身上的纱布是新换的?那睡袋是哪儿来的?”我猛然又想起王子刚刚手里拿的汤碗,那正是我们这次制备的便携式可折叠碗筷,随即又补了一句:“那些碗筷是哪儿弄的?你……你把背包捡回来了?” 大胡子微微一笑,便把在我昏睡期间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时他一路向上游走去,数里之外,四周的生态便有了明显的变化。气温比此处略低,湿度变小,更为粗大的树木逐渐增多,植物的种类也随之繁杂起来。他见有几颗木质坚硬的山核桃树,便连根拔出了一颗,缓缓地拖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也沿路采了一些可用的草药,又从河里捞了几只螃蟹上来。不过那些螃蟹可不是用来吃的,蟹肉属寒,对于我们这些重伤员来说极不适宜。但螃蟹骨却是用处不小,其具有补骨添髓、养筋活血、通经络、利肢节、续绝伤的功效,是治疗跌打损伤的最佳良药。 除此之外,他还花费了很大力气弄了些土鳖虫和蚂蚁蛋回来,再加上三七草和**的调配,尽管药方不全,但也已算是颇具疗效了。 回到原地之后,他见我和季玟慧都已沉沉睡去,也不忍再叫醒我们,索性默不作声地独自行事,将我和丁二的伤势都仔细的处理了一番。 丁二的伤势甚是复杂,不但骨头有多处断裂,断臂处的伤口也再次崩开。但他手边却没有相应的医疗用品,只得暂时将丁二的骨头接上,又将伤口简单的清洗包扎一遍,准备另想办法再加处理。 但时至此时,他也因为精力穷尽而感到昏昏沉沉的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倒在地上睡了一会儿。 一觉醒来,发现我们几人还在兀自大睡,他感到腹中饥饿,便跑到河边抓了一条大鱼生着吃了。 一涉及到吃,他的脑子就变得灵光了不少,心想这么好的鱼生吃岂不可惜?若是熬成鱼汤再撒上些盐,那就味美绝伦了。 于是他将整面山壁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觉得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应该可以攀爬上去,便一路飞奔至浮桥的下方,手脚并用的缓缓爬到桥上。 他把不受磁力影响的应用之物都放进了一条睡袋里面,这其中也包括了那口不锈钢的野营锅,以及他那把钛金打造的短刀。 然而在王子和季三儿的行囊之中,他却发现了几样特殊的东西。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三章一觉醒来(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鉴宝(第二卷完) 季三儿的背包里装有两根玉质的簪子,而王子的背包里,则是一个黄金头冠,以及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圆形牌子。U点be请记住我手打 有了上次那块红宝石的典故,大胡子自然知道这二人又是顺手牵羊,打算靠这东西发笔横财。尽管大胡子对此道颇为不屑,但转念一想,反正都已经拿出来了,总比扔在这空山幽谷里面强。并且他跟着我们时间久了,已经对当代的社会有了新一层的认识,不仅知道为人处事之道远不比当初,同时也更加清楚了金钱的作用。关于血妖以及魘魄石的事情似乎还远未尘埃落定,有了这几件古物,倘若将来还要再次出行,资金也能充裕一些。 随后大胡子便沿山壁爬下,回到原地之后,他用纱布、酒精等医疗用品又为我和丁二处理了一遍伤口。又削砍树枝,将丁二的接骨之处也牢牢地固定了一番。但那些满是洋文和写着奇怪的西药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哪个是吃的哪个是敷的,只得暂且放在一旁不敢使用,等季玟慧醒来之后,由她负责用药便是。 这一番忙活又是用时不少,眼见天色已暗,他也神困力乏的支持不住了。所幸这段时间里并没发生什么危险意外,想必这个区域应该是相对安全的。于是他便半睡半醒的打了个盹,直到次日天明,这才急不可待的开始了他的美食事业。 除了搭灶生火,捞鱼熬汤之外,他又将山核桃树的树根烤至焦黑,待生出盐晶后,将盐撒进了鱼汤里面。盐这东西果是奇特,没有的时候倒也罢了,盐一入汤,顿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山谷间满是扑鼻的鲜美鱼香。 闻着这久违的香味,大胡子早已按捺不住腹中的饥火,盛了一碗正要开吃,却见到其余几人也全都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想必这几个人也是饿得急了,闻到鱼汤的香气之后,自然会被肚子里的馋虫所唤醒。 王子和季三儿见到有热乎的鱼汤可以喝,两个人顿时就像疯了似的,急忙盛了一碗就灌进了嘴里,边大呼着好喝,边把整整的一锅鱼汤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底朝天。大胡子和季玟慧二人,每人也只喝了一碗而已。 季玟慧见我迟迟不醒,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她本想把我叫醒让我也吃些东西。但大胡子却让她不必心急,并告诉她说,鸣添身上的伤势也不算轻,他一直都靠着坚毅的精神支撑着身体,可时间长了,身体终归是会吃不消的,如果再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这伤口怕会转而溃烂发炎。让他尽量的多睡一会儿,这反而对他的伤势更加有益。 季玟慧得知我并无大碍,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众人历经数日的奔波劳累,岂能只睡一晚就恢复过来,喝完鱼汤之后,王子和季三儿带头再次卧倒,在这温暖如春的河畔边沉沉入睡。 大胡子见一连两日都没有危险发生,他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索性随着众人倒头睡去。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一直到了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几个人才陆续的醒了过来。 屈指算来,一行人已在这河岸上度过了整整两日。但既然丁二的伤势还需要将养一段时间,众人即便想走也是走不成的。于是便彻底打消了离去的念头,开灶生火,摘果熬汤,几个人打算在这世外桃源长住下去了。 鱼汤熬好之后,大胡子低声告诉王子说,也差不多该把鸣添叫醒了,再不吃些东西,恐怕对身体有害无益。随即他盛了一碗鱼汤递给王子,并略显调皮地嘱咐王子,用鱼汤在鸣添的鼻子前面晃一晃,他就一定会醒。 王子倒是依言做了,但没想到他却被我大睁着的眼睛吓了一跳,一碗好好的鱼汤给他洗了脚,直至此时,他还抱着那通红的蹄子瞪着我呢。 我撇嘴一乐,随即便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掌心朝上的伸出了一只手去,让他们俩赶紧把私吞的宝贝拿出来瞅瞅,大家伙儿拼了命才弄回来的,这东西得交公不知道么? 两个人知道我在说笑,便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了几样东西摆在我面前。季三儿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机会,这一路上一直没什么说话的机会,话匣子这一打开,再想让他闭嘴可就难了。 季三儿说当时我们在血池大洞里杀死了那群女妖之后,一群人便排成一队向外走去。而季三儿和王子则走在了最后,两个人全都在临行之际从女妖的头上拽下来一些首饰。 虽然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的举动,但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笑,顺手拿了几样东西就走了,准备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告诉众人。 季三儿倒腾古玩也有些年头了,尽管时间紧迫,但他的眼力却不输给任何人。据他描述,打老早以前他就盯上了其中两只血妖的脑袋,那两只血妖头上的玉簪泛着荧荧白光,明显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这种东西如果是成色好的,就算新玉也是价值不菲,更何况这还是个千年之前的古物。 1968年时,陕西咸阳的狼家沟曾经出土过一块‘西汉皇后之玺玉印’,就是用这种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现在还在陕西历史博物馆里搁着呢,那东西可是国宝。 虽说这两枝簪子比那玉玺的用料小了数倍,但包浆滋润,通体晶莹,连半点瑕疵和杂质都没有。并且年代久远,雕工精细,绝对是能叫得上价的顶级精品。 着他便轻轻捏起玉簪来给我细细讲解,并满脸得意地说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句话你听过吧?兄弟,靠着这俩小玩意儿,哥哥能带你步入有钱人的行列,到时候你就偷着乐去吧” 我对此道没什么研究,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的也不知是真是假。随后我指着另外两件东西问他说:“别老说玉的事儿,你也给断断王子这两件玩意儿,看看他这次的眼光怎么样。” 季三儿立即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啧啧有声地叹气道:“不是我说这位王兄弟,他这眼光可真是惨了点儿,这两件东西的材质都不稀罕,全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说实在的,值不了什么大钱。” 着他拿起那个黄金头饰来:“工艺倒是不错,但你得清楚,古代的提炼技术还不成熟,黄金的纯度远不如现代。而且现在的金价又不是什么天文数字,本来就值不了太多的钱,这东西要是能碰对了买主还凑合,没人要的话,也是个有价无市的货。” 然后他又将那块圆形牌子托在手里,故作神秘的问我:“这是个什么物件儿,你认识么?” 我定睛细看,发现那是一块如同掌心大小的圆形胸坠,厚度约有三厘米左右。这东西说白不白,说黄不黄,其间还带有一种血色的丝纹,若不是上面雕刻着一些蛇形图案,我还真以为这就是一块过了期的肥皂呢。 我摇了摇头,让他别跟我这儿逗咳嗽,麻利儿的赶紧把话说完了,我这儿可还饿着呢。 季三儿也料定我猜不出来,便告诉我说,这东西是犀牛角,而像这块里面带有血丝的,就叫血犀,是犀牛角里上等的品质。犀角这东西也就类似于象牙,比象牙的价格略贵一些,按市价来算,一克最多也就是几十块钱而已,还不如金子值钱呢。虽说这是一块古物,并且用料和刻工都称得上是极品,可这本身就值不了多少钱的东西再怎么炒也不会有太大浮动,顶到天儿了也就能卖个几十万块钱。 我接过牌子端详了一会儿,心想甭管这东西值钱不值钱,既然是血妖的东西,就别留在身边添恶心了,让季三儿看着处理也就是了。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牌子的侧面刻有几个小字,眯起眼睛仔细分辨,这才看出那几个字是用篆体书写的:“南岭慧灵拜赠九隆仙尊。” 南岭慧灵,这四个字对于我们来说可不算陌生了。杞澜遗书中一再提到此人,据说他最终也变成了血妖一族,并且开国立号,统领着众多吸血的族人。 他怎么会和九隆王扯上关系?再一细想,猛然想起杞澜遗书中曾经提过,杞澜和慧灵二人来到过西域寻找魘魄石,并且在那以后,慧灵又第二次拜访魔都,也从这里带走了第二块魘魄石。 那也就是说,这慧灵王和九隆王是相识的?他为什么要送九隆王礼物?是为了答谢九隆王的增石之恩?还是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其他的勾当? 我连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众人,除季三儿听得一头雾水以外,其余几人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隔了半晌,季玟慧才摇头说自己暂时还想不出来,按理说这慧灵王和九隆王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九隆王要比杞澜和慧灵要早了二百年左右,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联系在一起?不过这些事还是要等到回京以后再慢慢分析,或许能从镇魂谱以及血池洞中的壁刻找到一些端倪。在没有任何资料的情况下凭空想象,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 众人均觉此言有理,便放下此事不再提了。随后我们再次捕鱼熬汤,摘果为食,着实的让我饱餐了一顿。若不是我担心肚子上的伤口会被撑裂,恐怕我还得再吃一锅才能满意。 自此之后,几个人便在这幽谷之中居住了下来。每天捞鱼抓蟹,摘果捕兽,一日三餐全是野味,日子过得倒也悠哉美哉。 几日后,丁二也渐渐的苏醒了过来。在大胡子的精心调养之下,他的伤势恢复神速,虽然暂时无法移动身子,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是好多了。 将养了约有月余,丁二已能勉强活动,骨骼的接口也算基本长好了。恰好我们几个也有些呆得腻了,当即便起程跋涉,轮流抬着丁二沿河而行。 丁二因受我们的感动而数度落泪,真想不到这个阴神般的死人脸也会有这样一面。他本想把自己的情况给我们交待一遍,但我和大胡子都让他安心养伤,不用急于一时,回去之后自然会有说话的时间。 沿着河道一路向下游走去,起初是地势渐低,但过了一个极窄的峡谷之后,山路就突然变得向上倾斜了。而此时那条河流也钻入了地下,完全进入了山腹之中,原来这条河流其实只是一条地下水脉的上游分支。 在与河水分道扬镳之前,我们几个储存了足量的淡水和大鱼,避免此后再次落入无水无粮的窘境。 由于有丁二这个病号一直需要有人抬着,因此我们的脚程也减慢了许多。晓行夜宿的走了两日,这才从群山之中穿了出来,寻找到了我们来时的那条路线。 然而这一带的温度却冷得吓人,白天倒还可以勉强坚持,到了晚上,即便是坐在火堆旁也会感到寒风刺骨,如果不是我们身上还有几件破烂不堪的防寒服,估计真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 大胡子知道我们受不了这样的气温,便在翌日天明找了两头牦牛杀了,用雪水洗净皮毛,再用短刀裁开,给我们每人做了一件简陋的皮袄。 有了温暖的皮袄遮体,我们再也不惧寒风的侵袭。再加上有牦牛肉汤下肚,众人反而觉得燥热难当起来。 就这样在峰峦间的雪地上穿行了数日,我们终于回到了慕峰脚下的那家客栈。服务员一见我们几个的样子,差点吓得昏死过去,还以为是山上的妖兽成精,到这里来索人性命的呢。 此时距离我们进山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等在客栈中的热合曼也早已下山而去。在客栈中休整了两天,我们便雇了辆车回到了喀什。 当初我们租来的汽车还好端端的停在酒店的门前,说起来这座小城的民风也真是淳朴,已经满是灰尘的汽车居然连一丝盗撬的痕迹都没有。 为了丁二能更好的康复,我们还是把他送进了当地的人民医院进行检查。医生说这是他见过最为离奇的病例,不仅骨折了那么多处还能奇迹生还,并且就连脊椎上的两处断骨也是接合的完美无暇。这肯定是什么大医院中顶级专家的手法,何必到我们这个偏远地区的小医院复诊? 得知丁二的伤势无碍,我们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随后我和王子又到热合曼的家中去了一趟,一来是跟他报个平安,让这个善良的小伙子不要再挂念我们。二来也是担心他把此事说出去而惊动警方,若是把我们当成失踪人口给定论了,恐怕我们又要编一大套谎话才能了事。 待诸事处理完毕之后,我们便正式踏上了回京的旅途。一路上停停走走,开了好几天才算回到了久违的京城。(第二卷完 ◇◇◇◇◇◇◇◇◇◇◇◇◇◇◇◇◇◇◇◇◇◇◇◇◇◇◇◇◇◇◇◇◇◇◇◇◇◇◇◇◇◇◇◇◇◇◇◇◇◇◇◇◇◇◇◇◇◇◇◇◇◇◇◇ 活人禁地的第二卷终于完结了,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一种欣然之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能看到他成长到壮硕的一日,作为始终辛勤操劳的父母,又岂有不高兴的道理呢? 第三部开篇之前我要认真的构思一下,不仅要揣摩新的情节大纲,也要笼统的翻读一下此前的故事,以免其中出现什么纰漏。 因此明天一天我会停更,用有限的时间把思到最佳的状态。星期三晚上,也就是星期四凌晨,更新恢复,那就应该是第三部的开篇了。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四章鉴宝(第二卷完)(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梦魇 黑夜,乌云遮月,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仅能从云层中透出的微光勉强看到事物的大致轮廓。d疯狂看-打) 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旷野之中,我站在一口黑洞洞的枯井前向里张望。身后不时刮着阵阵阴风,似乎映在井口边的影子也随之一同摇摆了起来,恍恍惚惚的,仿佛是在跳着妖异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感到阴森无比。在这样的氛围下,那早已不像是我自己的影子,而是一个印在地上的黑色恶魔,是急欲从地府中冲入阳间的噬魂厉鬼。 四周静得出奇,包括那口枯井中也是毫无声息。在井底的地面上,正趴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她披头散发,满身血迹,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此时到底是死是活。 我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孔,但我却隐隐意识到我认识此人,并且是一个我再也熟悉不过的人。 我的本能告诉我,有一种极大的危险正在向我慢慢靠近。我想要马上离开此处,但双腿却如同钉在了地上,任凭我怎么用力,都无法向旁边移动半寸,只得紧张异常地盯着井底,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 昏暗的光线中,那女人的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随即我便听到一声极其悠长的吸气之声。紧接着,那女人便剧烈地颤抖了起来,随着一声声阴厉的笑声,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根根竖起,摇摆不定地漂浮在她头顶的半空之中。 那声音虽然像极了鬼魅,然而我依然能听得出那是高琳的声音,我不知她为何会变成了如此模样,但身处这满是污泥的枯井下面,想来滋味应该是难过至极的。 于是我连忙趴在井口朝她大喊:“高琳你怎么在这里?你别着急,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上来” 高琳在井底冷笑了一声,跟着便开口说道:“上去做什么?不如你下来吧,你到下面来陪我好不好?”说话的声音细若蚊鸣,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我的耳中。听着那幽怨阴冷的嗓音,我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心中也渐渐意识到眼前的高琳似乎不大对劲。 就在这时,高琳一直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只见她苍白的面颊上满是鲜血,两只眼睛圆鼓鼓的向外突出,整个眼珠也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完全没有一丝白色的存在。而她的嘴巴也极其恐怖的张到了耳根,从撕开的位置不停的往外渗血,在那张血盆大口之中,一条鲜红的舌头也匪夷所思的垂在她的胸前。 我立时被惊得魂不附体,想要张口惊呼,却仿佛被某种事物扼住了脖子,无论我如何用力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看着高琳的双眼越瞪越圆,那条舌头也从她的口中无限伸长,流淌着粘稠的红色唾液缓缓而来,我急忙使出全力拼命挣扎,然而我的身体却如同不受控制了一样,僵在原地怎么都无法活动。 与此同时,高琳的双脚也离开了地面,飘飘悠悠的慢慢浮起。她那流着鲜血的嘴角不停上扬,似乎是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情,却因为那恐怖的五官而显得愈发凄厉,让人感觉比鬼哭还要难看百倍。 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冷汗如雨,实在想不明白高琳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就在我惊恐万分之际,那条舌头已然慢慢地绕住了我的脖子,高琳的身体也随之升到了与我平行的位置。 她用那双乌黑的鬼目紧盯着我,一点一点的向我x近,等到与我鼻尖相对之时,她忽然咧开大嘴轻声说道:“我……好看吗?” 我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扯开嗓子“啊”的一声惨叫。同一时间,我也因惊吓过度而睁开了双眼,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浑浑噩噩地愣了半晌,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在做梦,自己居然被梦中那恐怖的一幕给生生吓醒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揪起已经湿透的睡衣呼扇了几下,又忆着梦中的情节默想了一会儿,总觉得那个恐怖的噩梦真实异常,完全像是现实中发生的一样。我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连忙走下床去将窗帘拉开了。 此时天色还阴沉沉的并未大亮,深秋中的北京,清晨六七点钟是让人感觉最为寒冷的一段时间。我望着窗外萧索的景色呆立不语,脑中的思绪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梦魇之中回过神来。 我拿起烟来点了一根,尽量让仍旧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透过袅娜的烟雾,视线中不时飘落的枯叶让我感到宁定了不少,我的心绪,也随着那翩翩起舞的落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从新疆回来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而我却依然感觉疲惫不堪,几乎每天都在昏睡中度过。我时常会梦到高琳,并且每一次她都以厉鬼的形态出现,或瞪目吐舌,或呲牙咧嘴,总是面目狰狞的想要加害于我。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的确是有些道理。我之所以会把高琳梦成鬼魅的模样,这或许是因为此人在我心中转变太大的缘故,从一个活泼亮丽的青春少女,变成了那个行事诡秘、心思阴毒的神秘女人,在这一点上,我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 回京后的这段时间里,我总是在分析揣摩着她变化的由来,但仔细想想,我对她了解的也确实是太少了。除了偶有机会能和她吃顿饭看场电影,我极少能得到与她沟通的机会,甚至连她的家庭背景都知之甚少,对于她的底细,我所能知道的也仅仅限于普通同学的层面上罢了。 在浮桥下的幽谷中养伤期间,我们几个也曾经对高琳的行踪做过大致分析。所有人都确信此人应该在我们之前离开了鬼城,以她后期所表现出的机敏与狡诈,她绝不会继续留在那里等着我们抓她。并且自打她从我们的眼皮底下逃脱之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估计她在我们与众多血妖恶战之际办完了自己要办的事情,随后便逃离了鬼城。只是此后她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慕峰脚下的那家客栈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高琳进入鬼城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丁一说她是要进去寻找一件特殊的东西,那这件东西她到底找到没有?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她这样做的?她又是如何得知那东西就存放在了魔鬼城中?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暂时还找不出确切的结论。 半个月前,我曾经联系了所有与高琳有关的人,想从中寻找到她的下落。但我所得到的结果,却是她早在半年多以前就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并且与全部的同学都断绝了联系,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近况,更没有人在最近的半年时间里见到过她。 我这样迫切的找她,倒不是因为我还对她念念不忘,而是我们几个都一致认为,高琳一定掌握着我们所不知道的重要线索,她与血妖以及魘魄石的关系,恐怕远远不止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如果能找到她和她面谈一次,只要她肯讲出实情,对于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必定是有很大帮助的。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丁二的身上,他所掌握的情况,应该能让我们获得更多有关高琳的信息。 回京后,我们给丁二安排了一个隐僻的住处,我和胡、王二人也都暂时住在了这里。从新疆回到北京的路途上,长时间的颠簸令他的伤情略有复发之势。但此人与社会的脱节似乎比大胡子还要严重,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医院就诊,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偏远的郊区找了间房子,由“神医”大胡子负责他的后续治疗工作。 之所以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居住,一来是为了让丁二能得到足够的休息,可以安心的将养身体。二来则是避免再次被人跟踪窥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记得去新疆以前我就明显感觉到被人偷偷监视了,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我们还是尽量处处小心为妙。 季玟慧一回到北京就被单位领导狠批了一顿,说她擅离职守,居然在只请了一个月假的情况下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两个多月。但季玟慧却早在我的教导之下背熟了一套说辞,谎称在外出期间不小心出了车祸,昏迷了好多天才苏醒过来。再加上她身上也的确留下了不少伤疤,尽管领导有些将信将疑,但事实就摆在面前,此事也就顺利的蒙混过去了。至于看病的病例以及假条、诊断证明等相关的证据,只要肯花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我让季玟慧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快翻译镇魂谱和血池大洞中壁刻的文字,这两篇文字至关重要,因为我们现在手中的线索已经基本算是中断了。 除此之外,就是要从丁二的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在那些文字还暂时没有太大进展的情况下,高琳就成为了我们寻找突破口的侧重点。 这两天丁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精神状态也比刚回来的时候强了不少。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准备今天就和他好好谈谈,于是我捻灭烟头,穿上外衣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五章梦魇(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阴人 我们此时所居住的是一个农家小院,院**有四间屋子和一间厨房,我们四个人正好每人独住一间。bei精aid的 为了确保不受外人打搅,并且考虑到今后丁二的居住问题,我用20万块钱把这所院子彻底的买了下来。好在当代的乡村生活也并非那么艰苦简陋,水、电、通信网络一应俱全,并且房子盖得坚固厚实,居住起来倒也颇为舒适,更是少了城市中的繁乱喧嚣,和漫天飞舞的浮沉杂污。 每天的这个时间,我基本都躲在房里睡觉,很少会起的这么早,今天无奈被噩梦惊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睡得着了。 我边走出房门,边算计着去厨房里找些什么东西来吃,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到丁二的房子里去和他推心置腹的深聊一番。 没想到刚一走进厨房,便看见大胡子和王子二人正眉花眼笑的嚼着什么,两人脸上蹭得满是油光,整间屋里都弥漫着扑鼻的肉香。 二人从未见过我这么早起床,不免显得颇为诧异,跟着王子就朝我连连招手,咕哝着嘴大声说道:“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赶紧过来尝尝,老胡弄的叫花鸡,真地道” 我虽感腹中饥饿,但也从没想过要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刚要摆手拒绝,却感觉那肉香确实是诱人无比,便快步走过去扯了一条鸡腿下来,边张口大嚼,边惊奇地问道:“你们俩也太离谱了,大早晨起来就吃叫花鸡,也不怕腻死你们这又是老胡的主意吧?” 大胡子呵呵一笑:“想吃这东西很久了,今天上山采药的时候特意弄了些泥巴回来,本来想中午再弄,可王子却偏要现在就吃,这次可不赖我。” 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问他:“上山采药?给丁二用的么?他用的药不是还存着好多吗?” 大胡子答道:“他最近几天恢复得不错,所以我想给他换换方子,这样会有助于他的康复。” 我点了点头,于是把准备今天找丁二了解情况的事情跟他们俩说了一遍。大胡子并无异议,他说以丁二现在的精神状态,说一会儿话对他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议定之后,我们三人便吃着鸡肉闲扯了起来。大胡子的厨艺果然不同凡响,他不仅在鸡肚子里填满了各式的香料,而且鸡肉也用黄酒腌制了一番,那鸡肉吃到嘴里鲜嫩酥脆,齿颊留香,当真是一道极其美味的佳肴。 饭罢,我们三个一同来到了丁二的房间。自从散了尸气之后,他就再也不用吃死人肉了,修炼了几十年的阴功就此散尽,也学着我们吃起普通的饭食来。此时他刚刚喝完一碗瘦肉粥,正躺在床上休息。 我开门见山的把来意告诉了丁二,随后便听他结结巴巴的叙述了起来。由于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开口说过话了,因此语言能力略有障碍,好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努力训练,尽管说话之时总是断断续续的,但我们也能大致听明白他所要表述的内容。 据丁二描述,他的本名应该叫做阴杰,老家好像是在甘肃省陇西一带,但由于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跟着师父四处游荡,从来也没回过老家一次,因此具体位置的他也记不大清楚了。 他出生的日子非常特殊,于农历七月十四日的子时降生,那一天的那个时刻,恰好是鬼节当中鬼门大开的时分。再加上他的姓氏为“阴”,这便更增加了他不祥的煞气。 当年接生婆给他**接生的时候,见这孩子非要子时出来,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连忙把他已经探出来的小脑袋往回推,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孩子在阴气最重的那一刻落地。 但没想到这孩子却是天生怪力,在娘胎里面又蹬又踹,直把他**疼得哀嚎连连,到最后还是在午时之前爬了出来。在他落地的那一刻,他**也因出血太多而离开了人世。 自打他出生以来,村里人就一直视他为异类,大人小孩都不敢接近他,生怕他那与生俱来的阴气带来灾害。只要他一出现,村里的老老少少就立马一哄而散,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被全村的人冷眼排斥,但他毕竟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在从来没有一个玩伴的情况下,父亲便成为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他四岁那年,与他相依为命的父亲也与世长辞了。在他看来,这是因为父亲背负了太重的心理压力才郁郁而终的。然而在其他人的眼中,这却是因为他身上的阴气太重,从而将离他最近的亲人也给克死了。 父母双亡的丁二彻彻底底的成了孤儿,一个刚刚四岁大的孩子,是完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的,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冻饿至死。 好在村里的乡亲大多还是善良的,他们虽然惧怕丁二的阴气,但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被活活饿死也是于心不忍。自此之后,村里的家家户户便开始轮流做饭,然后把饭菜放在村东头的一颗老杨树下面,到了饭点儿,丁二就会自己到老杨树下取饭来吃。 如此过了两年,丁二吃着百家饭也总算是活了下来。但随着他懂事渐多,他也开始感到了孤独和寂寞。时常看到其他的孩子在村中嬉戏,而自己却被大人们视作怪物,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和他玩耍,他只得整日窝在破败的家中偷偷落泪,对于自己这可悲的命运,他也开始慢慢的产生了憎恨之感。 在他六岁那年,村里出了一件怪事。一天夜里,任老太太家的二儿媳妇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先是悄没声的从家里溜了出去,然后就在村子里面一蹦一跳的,嘴里还阴声阴气的念叨着:“还我头来……还我头来……”蹦着蹦着,就在丁二家的房子前面转起了圈来。 村里人一看,她的脑袋就好端端挂在脖子上,说什么还我头来?这不明显是鬼上身了么? 这下可把全村人都给吓坏了,胆小的当时就尿了裤子,胆子大些的就把任家儿媳给抓住了,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准备第二天送到山神庙里去摆一摆,看看能不能把她体内的恶鬼驱走。 这件怪事自然而然的归结在了丁二身上,在所有人看来,必定是他身上那不祥的阴气招来了厉鬼,继而附在了任家媳妇的身上。而任家的二儿对着丁二家的大门破口大骂,说你这个小丧门星怎么还不去死?全村人都供着你吃供着你喝的,你反倒招来邪祟害我们大家?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你小子的皮给扒了 丁二扒在门缝上看到了一切,幼小的心灵也再次受到了重创,他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眼泪也和着汗水打透了他的衣襟。 次日,村里人抬着任家媳妇赶奔山神庙,一路上敲锣打鼓放鞭炮,简直比娶新媳妇还要热闹数倍。然而等中午回来的时候,每个人却都显得垂头丧气的提不起精神,与此同时,那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我头来”也随着众人一起回到了村中。 丁二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知道这是求神失败了,任家儿媳身上的邪祟依然还在。于是赶忙跑到床底下躲了起来,生怕任家二儿子真的跑来扒自己的皮。他虽然嗟叹自己的命运太过悲苦,但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有轻生之念的。 所幸任家儿子也只是嘴而已,并没有真的赶来为难自己。他在家中一直躲到月上中天,猜想大家应该都已睡去,便饥饿难当的从家中跑了出来,直奔老杨树下想要取饭来吃。 但没想到今天的树下却没有饭菜摆在那里,他围着大树转了几圈,的确是没见任何饭菜的踪迹,少年老成的他已经隐约的意识到,村里人已经对他忍无可忍了,这是打算要断了自己的口粮,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了。 他独自一人回到家中,强忍着饥火和悲伤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村里整日都在大做法事,似乎是从外面请来了什么降妖的术士,摇铃唱咒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似乎依然不见任何效果,到了晚间,那阴恻恻的叫声仍旧从任家的院子里远远传来。 当天夜里,丁二再次去老杨树下转了几圈,果然不出所料,树下还是空空如也的,没有饭菜摆在那里。 一个孩子岂能受得了两日的饥饿?他只觉胃里似乎有数百条小虫在来回爬动,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只想随便找些东西来赶快吃了。 好在他自幼就**惯了,心思也比同龄的孩子机敏了不少。于是他快步跑到了村外的玉米地里,随手掰下一个半大的玉米,剥开皮就生着嚼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种幽幽的怪声依稀传来,仔细一听,似乎是一个人在以极低的声音说着什么。他心下好奇,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走到近处一看,发觉在田地旁的土坡后面,有一个打扮奇特的人坐在那里,而那种阴森可怕的声音正是出自那人的口中:“还我头来……”。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六章阴人(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妖道 只见坐在暗处那人宽袍大袖,身上穿的乃是一件杏黄色的破旧道袍,道袍的背后画着一个极其恐怖的骷髅头,骷髅的口中含着一个阴阳太极。)那人头上挽了一个发髻,手里拿着一柄满是红色丝线的拂尘。尽管丁二猜不出此人的来历,但仅从他的装束上就能察觉到,这人绝不是什么善类。 那人身前放着一块四方的大石,大石上面摆着三个骷髅头,组成了一个端正的三角形。在三角形中央有一个瓷碗,碗中盛满了深红色的液体,一个由符纸扎成的小人飘在碗中,一阵阴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显然,那碗中装的正是鲜血。 就见那怪人把中指伸进碗中,蘸上鲜血后便捻成兰花指的手型,依次在三个骷髅头顶弹上血液,跟着他左手拂尘一抖,口中默念古怪的咒诀,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并在一起,轻轻将那黄色的纸人按至碗底。片刻之后,他陡然间捏着嗓子连声低喝:“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还我头来”这四个字已然成了丁二心中一个巨大的心结,就是这四个字害得自己没有饭吃,还险些被任二叔把自己的皮给扒了。况且在这月黑风高的无人之地,任凭多大胆的人也会被这幽魂的索命声吓个半死,更何况这时的丁二还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 一听到那诡异的叫声,丁二立即吓得魂飞天外,连想都没想就“嗷”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即他拔腿就跑,慌不择路地往远处奔去。 喊声一出,藏在暗处那人便立时发现了丁二,猛然间他身子一闪,仅用了两步就追上丁二,然后他单手一抄,拎着丁二的后领提到了面前。 丁二这回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面相,只见那人生得八字眉,三角眼,一张蛤蟆嘴上还留有两撇鼠须,简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借着惨白的月光,乍一看就好似一个鬼脸无常,哪里还有半点人样? 丁二早已怕到了极致,此时和那人面对面的对视了两秒,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人似乎怕被外人发觉,左右张望了一番,连忙用手捂住了丁二的嘴,随后便阴恻恻的厉声喝道:“别哭再敢出声老子就活吃了你” 这句话倒是颇为管用,尽管丁二心中依然惊惧无比,但却更加害怕对方真的将自己吃了,于是他急忙闭嘴不哭,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了。 那人见丁二倒也甚是听话,双目之中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跟着他把丁二放在地下,一手攥着丁二的胳膊小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丁二已有两年时间没与人交流过了,再加上心中害怕,说起话来不免有些结结巴巴的。好在那人倒也并非凶恶无比,耐着性子听丁二慢慢讲述,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开口询问,还不时的帮着丁二加以描述。 自从父亲辞世之后,丁二就再也没有与人这样长时间的交流过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便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来。当丁二说道自己的身世之时,那人忽然双目大睁,立时变得激动起来,脸上掩不住的狂喜之色。待丁二磕磕巴巴的全部讲完之后,那人随即颤声问道:“娃子,把你的生辰来听听。” 对于自己这愁人的生日,丁二自然记得再清楚不过,此刻他对面前这怪人也不再像此前那样胆怯惧怕了,便把自己的生辰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人听后闭目掐指,片刻过后,又在丁二的头顶上摸索了几下,越摸越显得开心异常,最后他猛然间轻喝一声:“成了找到了”跟着就抓住丁二的两肩激动问道:“娃子,我带你离开这没人味儿的破地方,你喜不喜欢?” 从小就没体会过母爱的丁二此时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除了父亲以外第二个问自己“喜不喜欢”的人,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父爱几乎成为了他全部感情的唯一寄托,而自从与父亲阴阳两隔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对他这样的和蔼过了。尽管眼前这人与自己并不相识,然而在丁二的内心深处,似乎已隐隐约约的把这人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况且他也非常清楚,自己若是继续留在村中,恐怕在遭到白眼和排挤之余,也要面临着无衣无食的窘迫生活。想到这里,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喜欢” 那人听完之后立即喜形于色,大笑了几声之后,便掏出一块酱肉和半张烙饼塞在丁二的手里,让他就在旁边吃饭,自己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 丁二已经有整整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更何况这还是难得一见的烙饼酱肉,他赶忙接在手中张口大嚼,直把他香得眉开眼笑,险些连自己的舌头都吞进了肚中。 那人见丁二的吃相也是淡淡一笑,随后便再次坐在那块石台的前面,微闭双眼,口念咒诀,又将自己的手指缓缓插进了血碗之中。 丁二虽算不上绝顶聪明,但也并不愚笨,他方才就隐隐看出这道人的行为古怪,似乎正在偷偷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此时他已宁定了心神,转念一想,忽地感觉此人口中那句“还我头来”的语音语调和任家儿媳妇叫喊的一模一样,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略显怯懦地轻声问道:“伯……伯伯,任二婶的怪病,是……是不是你弄的呀?” 那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双眼之中精光四射,点头答道:“好小子,孺子可教啊不错,是我弄的,我这也是略施小技换些盘缠。没有钱,你娃子这酱肉大饼还吃得上么?哼,只能怪他任家在这一带是最有钱的大户。” 丁二不解地追问道:“那任二婶会死吗?” 那道人冷冷一笑:“七日内我若去施救那便不会,我若不去,哼哼,保准她死得苦不堪言。” 尽管丁二对任家的态度有些负气,觉得他们不该把害人的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就算生再大的气,也不可能想到要去取人性命。况且任家这两年对自己也算不薄,听到任二婶竟会就此死去,他心中也不免颇为不忍,不愿让任二婶受那不明不白的丧命之厄。于是他壮着胆子央求那人说:“伯伯,能不能别让任二婶死?你饶了她好不好?其实……其实他们都不是坏人。” 那人呵呵一乐,点头答道:“那有何难?不过娃子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在丁二看来,只要能不死人便是天大的喜事,于是他一边大嚼着烙饼,一边喜滋滋地连连点头。 那道人说:“嗯,你听好。第一,我道号玄素,今后不许再叫我伯伯,也不许叫我玄素,要叫我师父,这一点你记住了没有?” 丁二心说这有何难?便颇为痛快的答应了。 玄素道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从今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只有在我许可的情况下才能外出,这一点记下了?” 丁二自幼双亲亡故,从来都是独自一人,连个玩伴儿都未曾有过。和玄素相处了一会儿之后,他心中早已朦胧产生出一种依赖之感,此时他反倒害怕玄素撇下他独自离去,听对方说今后都不让自己离开,他自是求之不得,当即连想都没想,拼命地点头大声答应。 玄素道人甚是高兴,抚着丁二的小脑瓜再次续道:“好好好,这第三嘛,你可要认真记好。往后你我就是师徒关系了,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能有半点违逆,不然的话,娃子你可是要吃苦头的。” 丁二心想,你既然能给我饭吃就是对我好的,我老老实实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你总不会给我苦头吃吧。于是他便没再多想,颇为诚恳的点头答应了。 玄素道人志得意满地乐了一会儿,然后便教给丁二拜师之礼,让丁二跪在地上随便磕了几个响头,口称师父,这徒弟也就算草草的纳入门墙了。 礼罢,玄素当即收起了拂尘法器,将三个骷髅头远远地扔了出去,那半碗鲜血也随手泼在地上,只留下碗中那血淋淋的纸人揣进了怀中。随后他带着丁二一路向西,在一个相对背风的小山洞中忍了一宿,次日天明,这才领着丁二走走停停的直奔村子而去。 村里人见到丁二突然回来,而且还带着一个脏兮兮的疯道士,不免全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破天荒的没有一哄而散,反倒是指着二人议论了起来。实在想不通这从不出门的孩子是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奇怪的道人,说起来这孩子也真是变得越来越邪门儿了。 玄素早已嘱咐过丁二不要说话,他斜睨着眼睛扫视了一遍瞠目结舌的村民,随后便朗声说道:“我本是一游方道者,昨日恰巧在村外落脚。我算得你们村中有冤魂出没,本想今早再来收服。这孩子福至心灵,似能察觉到我的位置,便连夜赶去向我求救,你们一群愚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孩子有多大能耐,若不是靠这孩子的一身灵气镇住了那冤魂,被附体者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众村民全都显得将信将疑,这邋遢落拓之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道之士,况且这孩子一身阴气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到他嘴里反而变成灵气了? 玄素见众人并不接口,冷笑一声,伸手探入自己怀中不知在鼓捣着什么。猛然之间,就听任家院中忽地传来一声惊天的惨叫:“啊……”。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七章妖道(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作法 那喊叫声正是出自任二婶之口,听起来又尖又厉,直刺人心,似乎是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又像是某种恶灵正要从体内破壳而出,让人听着不由自主的冷汗直冒,一颗心也随着那声音一同揪了起来。 众村民均被这瘆人的喊声吓了一跳,尽管此时是青天白日,但那叫声实在是太过诡异,简直比杀猪声还要难听数倍。那任二婶头几日还只是蹦蹦跳跳地念叨着“还我头来”,像这样发出惊声惨叫还是头一遭,那声音几如阴世间的索魂厉鬼,令人听后顿觉不寒而栗,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玄素道人双眉一挑,昂然叹道:“也罢,你们这帮愚民不识好歹,那我就不再劳扰了,众位好自为之吧。”说罢就牵着丁二的手腕,袍袖一挥,转过身大踏步的径直而去。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村民们岂能让玄素就这样离开?任二婶体内的邪祟显然是变得愈发厉害了,救人是一方面,村民们更多的则是担心起自身的安危来,生怕那恶灵再去祸害其他人家。于是村中的老老少少一拥而上,将玄素和丁二两人围在了当中,一个个满面堆欢地大献殷词,乞求这位仙尊帮忙除去那害人的妖物,以保这一村老小的平安。 玄素道人假意推搪了片刻,见村民们确实心急如焚,便颇显为难的告诉众人,想要除魔不难,但附在任二婶体内的乃是一个千年尸魔,道行极深,他要动用真灵才能对付得了。 不过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动用真灵可不是儿戏,轻则耗损功力,重则气绝身亡。想来以自己的道行应该可以制住那千年尸魔,只不过法事完毕以后,自己将精力穷尽,进入虚游的状态。为了保住性命,他必须得回到青城山天师洞找祖师爷续取真元,若是迟了,他这条命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这次他下山本是闲修之课,万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这般厉害的魔物,若是有同门在此倒也罢了,难就难在现如今自己孤身一人,从这僻壤之地回到四川青城,算起来也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纵使这个叫阴杰的孩子能护送他回至青城山,可一路舟车岂有不要盘缠的?众位老乡有心,这盘缠一事,该当如何才好? 这一大套说下来当真是像模像样,俨然就是一个得道已久的半仙真人。但归根结底,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是为了讨要酬劳,只不过他这番说辞已然将自己立于舍身救人的高位,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小村落中,又有谁还能有那么深的心机,从而识破他那丑恶的嘴脸呢? 当时的准确时间应该是1964年左右,交通条件极不便利,从甘肃陇西到四川青城,少说也得有两千里地,况且这一路上多是山路,很多地方都是汽车根本无法正常行驶的。可这道人又耗尽了体内的真元,自己连路都不能走了,至少也要雇辆大车一路护送才行,再加上旅途中的人吃马嚼,这笔盘缠钱怎么算也不是个小数目。 一提到钱,众村民可就全都嘬起了牙花子。在当时那个年代,人民币最大的面额就是10块钱的大团结,甚至好多人连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再怎么说这也是任家的事,要是让村里人出钱,少了倒还好办,多了的话,这穷乡僻壤的谁家里也不宽裕,真是舍不得往外拿。 玄素道人在江湖上混迹了那么久,就算一个眼神他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思,更何况这些村民均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愚钝之辈,心里的话早就写在脸上了,哪里还用他再去细加揣摩? 他见众人均是皱眉不语,当即便接口续道:“也可能是贫道我修行尚浅,制服一个尸魔也要动用真元。这样吧,贫道就在这村外露宿两天,你们诸位大可寻访有道之士,若是有人也能铲除这孽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贫道我也不用受那虚游之苦。只不过时日不要拖得太久,据贫道掐算,那尸魔还有两日便会破体而出,届时它已然修成正果,任家儿媳死了不算,诸位乡亲……恐怕也是难逃魔掌啊……”说完他唉声叹气的连连摇头,大有于心不忍的惋惜之意。 这句以退为进的话一出口,众村民顿时被吓得慌了手脚。该村的老村长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捻须说道:“这位道长,盘缠的事情咱们可以商量,不如先去事主家说话吧,看看他们本家是什么意思。” 随后众人便直奔任家而去,快走到门前的时候,任家的二儿子突然从大门中冲了出来,一见大家全都守在门口,他先是一愣,紧跟着就略带哭腔的哀求道:“快救救我婆娘,她……她……她全身都在冒血啊” 众人一听,全都露出了惶恐之色。那老村长赶忙把玄素道人给任老2引见了一番,并把来意以及除魔的条件也给转述了。任老2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钱多钱少,媳妇都快没了,就是倾家荡产也得救啊。 于是他急忙将玄素请进了屋内,并承诺说,只要能把他婆娘救活,不管要多少钱他都肯出。 玄素点头一笑,随即便撩帘走到了内室之中。那任二婶正躺在床上拼命抽搐,双眼上翻,口吐白沫,已然是没有神智了。只见床上流得满是鲜血,床单被褥均被染成了鲜红之色,她身上脸上尽是一道道细如发丝的小口,大量的血液从那些小口中不停渗出,只怕再过一时半刻,这人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任老2见丁二也跟着走进了家中,不免恨得目眦欲裂,刚要将这孩子轰出门去,却被老村长给拦了下来,小声告诉他此前种种,并且那道人对这孩子也是颇为看重,这当口可是得罪不得的。 玄素假意查看了一下任二婶的伤势,然后便叫众人速速准备香油和锅底灰这两种东西,并让看热闹的人都退到门外,一会儿那魔物必定会大肆作怪,周边有人的话恐怕会伤及无辜。 任家儿媳这恐怖的遭遇已是全村人都有目共睹,听玄素这么一说,谁还再敢留在屋内?一窝蜂似的跑到了院中,全都探头探脑的往屋内张望。 而任老2和村长虽也退了出去,但却站在门口不肯走远。他们不知这道人的底细,生怕是什么江湖骗子或是无能之辈,这怪病治不好倒也罢了,别再他从他的手底把人治死,到了那时可就什么都晚了。 这也正合了玄素的意,他本就想在任家亲属面前露上一手,好让他们在掏钱的时候心甘情愿。于是他也不去理会门外之人,当即掐诀念咒,动作夸张的施起了法来。 约有一炷香的工夫,他忽地伸出二指在任二婶的双眉之间轻轻一点,只听任二婶“哦”的一声叹了口气,紧接着便身子一软,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门外两人全都以为任二婶死了,发一声喊就要往屋里冲,却听见玄素道人暴喝一声:“都别过来尸魔要出窍了”喊声过后,他抓起一把锅底灰就扔进了盛满香油的碗中,跟着他又咬破中指,在一张黄表纸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印,烧成灰后也洒进碗里搅在一起,随后便伸出两根手指蘸取香油,围着床的四周写了一圈繁复的符文。写罢,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满头大汗的转头说道:“好了,可以进来了。” 任老2快步奔到床边,用手一探任二婶的鼻息,发觉呼吸沉稳有力,身上的流血之势也已止住,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婆娘得救了,赶忙‘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玄素道人是千恩万谢。 玄素说你们别以为这就完了,那尸魔的魂魄就在你老婆的头顶上浮着呢,只不过被我封在了符阵里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罢了。要想彻底救她,就得高搭法台,我用真元与其好好的争斗一番。法事过后,你老婆应该就会苏醒过来,但我也会因此而真元耗尽,届时你们就让这孩子送我离开这里便了,既然你们觉得这孩子不祥,今后就让他随着我吧。 这道人进屋片刻就手到病除,哪里像此前那些道士似的,折腾了数日也不见功效。玄素既已在众人面前显了“神通”,此时他再说什么自是俨如圣旨?村上下都着力操办,当晚便将玄素和丁二留在了任家宅中,好吃好喝自然是不用说的,任家还东拼西凑的拿出了120块钱当做盘缠,直把这妖道乐得眉花眼笑,一张怪脸变得更加丑陋了。 翌日天明,一座三丈三的法台已在任家院中搭建完毕。玄素道人洗漱一番,选了个吉时便登上了法台。 这一次他比昨日更加卖力,一个人在台上竭力表演,或讲经唱咒,或烧至焚香,大袖飞舞的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闭目盘腿,在法台之上打起了坐来。 过了许久,眼见日头偏西,忽见玄素道人身子猛颤,紧接着他一声闷哼,竟从嘴角处流出了一缕鲜血。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只见玄素突然睁开双眼长叹一声,随即就身子一软倒在了台上。 与此同时,房间中也发出了一声女人的轻呼,似乎是任二婶已经醒转了过来。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八章作法(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搬山者 此时村民们对玄素道人的话已经是彻底信服了,众人连忙将玄素从法台上抬了下来,就见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边还挂着红色的鲜血,显然是受到了极重的内伤。 老村长给玄素喂下了几口清水,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的睁开双眼,随后便极其虚弱的叮嘱道:“贫道即将进入虚游状态,今晚就先在这里住下,还请诸位明日一早找辆大车来送我回山,有劳了。”说完他又将两眼闭上,仿佛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村民们眼中,玄素道人是以自己的真元击退了恶灵,从而拯救了全村老少的性命,此时人们已然将他奉若神明,对于他的嘱托,自然也是说一不二的。 当晚玄素和丁二两人仍旧留在了任家的宅中,由于玄素身体过度虚弱,他连晚饭都没吃就早早的上床躺下了。而丁二则以徒弟的身份和他睡在一间屋里,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师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村民们对丁二的抵触早已根深蒂固了,即便玄素已经为他正名,但村里人还是打心眼儿里惧怕他的阴气,谁都不敢和他共处一室。 丁二只是个孩子而已,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和顾虑,有饭就吃,有觉就睡。在院子里站了一天看玄素作法,此时他也早就乏了,吃过饭后,刚一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时至午夜,丁二睡得正香,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捂在了自己嘴上,然后就听耳边传来玄素的声音:“娃子快醒醒。” 丁二惺忪着眼睛转过头来,不知这位行事诡异的师父又在搞什么名堂。 玄素见丁二醒了,便在他耳旁悄声说道:“千万别出声,为师带你离开这里。” 丁二不解道:“师父,现在就走么?不等大车送我们了吗?” 玄素“呸”了一声:“小傻蛋,这时不走什么时候走?难不成还真等着那帮蠢货来送咱们啊?别说话了,跟着为师走就是了。” 尽管丁二猜不出师父是要意欲何为,也不知他为何能突然精神奕奕地站在自己面前,但把这几天的事情串联起来仔细一想,他也隐隐猜到玄素这是在欺骗大家。他自然觉得这样的做法甚是不妥,然而他一个小毛孩子,就算正义感再强也不可能站出来指责师父,更何况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然将玄素当成了至亲之人,故而玄素怎么说他便怎么做,完全没有违背的念头。 随后玄素将丁二扛在肩上,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溜进了院子当中。此时任家老少已经全部入睡,也根本没人能猜得到这位救人于危难的**师会在半夜开溜。玄素确定没人察觉后,便扛着丁二从院墙上翻了出去,师徒俩一路急奔跑出村子,又绕到一直跑到大天亮,这才翻过山梁上了大道。 此刻玄素已经脱去道袍换上了便装,爷儿俩在大道上拦了一辆运煤的卡车,给司机拿了5毛钱当做车费,一路上颠颠晃晃的开进了县城。 这是丁二第一次离家外出,县城的繁华自是那个小山村比不得的,他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而玄素也是大方得紧,只要是丁二喜欢的就毫不吝惜的买给他,直把丁二高兴得合不拢嘴,同时也更加觉得师父对自己情深意重,这简直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开心的一段时光。 师徒俩在县城中盘桓了数日,每天都是大吃大喝的,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当时一斤上好的大米才1毛多钱,这120块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两个人挥霍一阵子的了。 在此期间,丁二也曾问过玄素,咱们什么时候回青城山找祖师爷续取真元?玄素听罢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傻娃子,青城山天师洞乃是名门正派,哪里会容得下为师这种邪魔外道?再说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哪里用得着续什么真元。那些话都是骗那帮傻冒儿的,不弄得逼真一点儿,他们会上钩吗?老子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靠的就是两门手艺,一个是倒斗,还有一个,就是变些戏法儿混点小钱。前几天你看到的任二婶鬼上身,那就是为师的手艺,一般都是没饭辙的时候才会用。 丁二自然不懂什么是倒斗,更加不明白那所谓的戏法是怎么变的。他只知道跟着师父自己就能有饱饭吃,反正这天底下除了师父也没人看得起自己,骗他们的钱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县城离开之后,师徒二人便漫无目的到处游荡。随着相处时时间的增多,师徒俩的感情也变得日渐浓厚。玄素道人本就对丁二没什么戒心,再加上这孩子乖巧伶俐,对师父更是礼敬有加,慢慢的,玄素也就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了丁二。 据玄素道人讲,他知道有一本奇书,名字叫做镇魂谱,这本书应该是埋在某个古墓里面。听说得此书者就能获得长生,因此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寻找着这本书。 他虽是道人,但并那种寻常的修道之士,而是专门以盗墓为生的搬山道人。这搬山道人乃是茅山派的一个分支,茅山共分有一百零八派,然而在岁月的洗礼下,这一百零八派又各自产生了更多的分支,可以说是数之不尽,大大小小的几近千数。 搬山道人的两门看家本领,一个是寻龙定穴,掘墓取宝。另一个就是招魂养鬼,下盅使降,是一种比较阴毒的巫术。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说起来人这一辈子简直是太短暂了。花花世界,到处都充满了美妙和诱惑,短短数十载又岂能够用?这十几年里他始终没有放弃寻找镇魂谱的念头,如果真的能找到此书,从而窥得天机获得永生,再加上他探穴盗墓的手艺,那便是永远荣华不尽,大把的钞**和美人等着自己,几百年、上千年的享受人生,这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数年以前,他曾经得到过一条线索,说是镇魂谱就在某处的一座古墓之中。随后他便赶往江西,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寻找墓穴。最终他顺利的进入了墓中,可是镇魂谱却根本不在那里,不但如此,他还在最后开棺的一刻遇到了诈尸。 那尸精好不厉害,追着他又扑又咬,他连换了数种法术和法宝都不起作用,差点就把他毙在了墓里。他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抵抗,总算在危机时刻冲出了古墓,连滚带爬的一直跑到了林子外面,最后因为受伤太重,摔进了一条山涧之中就不醒人事了。 所幸他运气还算不错,被溪流冲到了一块浅滩上面,他昏昏沉沉的连睡了几日,这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的铩羽让他认识到了盗墓的危险性,同时对进入墓穴也有了恐惧心理。记得他师父曾经跟他提到过,即便是常年盗墓的行家里手,身上也不免带有活人之气,虽说诈尸一事并不常见,但只要遇到尸骨不腐的尸精,一旦活人气流入棺中,就势必会将尸精唤醒,以普通人的能力和寻常的法宝是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的。 想要对付诈尸,有两种最为奏效的办法。一个是持有极品法器,例如龙骨(巨蛇骨)打造的降魔宝杵,历代圣僧头盖骨所制的嘎巴拉碗等,但这种东西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说起来也是难寻得紧。 另一种方法就是用食阴子开棺,食阴子乃是吃死人肉长大的,体内积满尸气,可以说与死尸一般无二。让食阴子开棺,则不必担心阳气外泄。只不过这食阴子必须得从小培养,而且还得是阴时阴刻所生的阴人,培养方法还非常繁复,相比之下,或许比那些法器还更为难找。 想起了师父的话,玄素道人便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时常有意无意的寻找着这两种难得之物。没想到丁二却主动送上了门来,这让玄素感到欣喜若狂,如能将这孩子培养成食阴子,今后自己也不用再害怕什么尸精了,这对于自己寻找镇魂谱无疑是一大利器。 玄素自然没有将食阴子的养成方法告诉丁二,这些事情也是在发生以后他才明白的。当时玄素只是告诉丁二,要把他培养成一个能力超凡的奇人,今后帮着师父掘墓开棺,也算对为师的尽足孝道了。 玄素还时常的让丁二尽量玩乐,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尽管开口,只要为师办得到的,就绝不会拂你的意。并且他不止一次的告诉丁二,几年以后你娃子恐怕会吃很多苦头,不是为师心狠,只能怪你生不逢时,偏偏赶上了那么个怪日子。言语间,恻隐之意流露其中。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游荡在山川大河之间,遇到墓穴了便破洞而入,将值钱的陪葬品取出来贱卖换钱。如时运不济,连日都没能挖到可以出手的明器,他们便故技重施,或装神弄鬼,或下蛊投毒,再以拯救世人的姿态出现,骗取大额的酬劳以供挥霍。 在此期间,玄素始终以各种方式锻炼丁二的体格,刻意加强他的身体素质,让他尽量变得壮实一些。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了整整四年。 活人禁地第一百九十九章搬山者(正文) 第二百章 食尸密法 玄素本人虽也会些功夫,但由于他常年的纸醉金迷,吃喝嫖赌无一不沾,因此身体也早就被挥霍得虚弱不堪,再好的底子也不够他这么折腾的。 好在那些练功的法门和架势都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也趁着这几年的光景一股脑的传给了丁二,再加上这孩子老实听话,对师父的话历来都是恭顺遵从,故而他武功的进境亦是非常迅速。别看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以他当时的身手,撂倒一个二十来岁的壮小伙子也不在话下。 然而此时却正是文化大**闹得最凶的时候,一片红色浪潮席卷整个中华大地,当真是人人自危,个个胆怯,生怕被扣上反动的帽子,就连聊天说话都得暗自加上几分小心才行。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古董古玩已经被彻底的妖魔化了,谁家里要是敢摆上半件这种东西,不把你家抄个底朝天才怪。正因如此,被列为“四的古玩也在这段时间里彻底退出了人们的视线,而玄素那赖以生存的看家本领,也自然而然的无的放矢了。 不过玄素这人浪荡归浪荡,办起事来还是属于心里有数的那种。这几年虽然没少花钱,但每赚一笔钱他都留下一点来以备不时之需,时间久了,这笔积蓄也攒了个不小的数目。 他见如今明器已没了市场,又恰逢丁二的体格成长到了合适的阶段,于是他便领着丁二北上蒙古,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密林中居住了下来。在那种荒凉的地方,靠着他那些积蓄,爷儿俩就算过上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师徒二人安顿好了以后,玄素就突然间换了一种态度,不仅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丁二慈祥关爱,而且还对他出奇的严厉。行、走、坐、卧全部定下了极严的规矩,就连睡觉的时间都完全颠倒了过来,白天睡觉,晚上要到至阴之地去呼吸吐纳,以此增加丁二体内的阴寒之气。 如此过了一年有余,这一日玄素把丁二叫到房中,告诉他铺垫的工序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自今日以后,才算正式的进入了修行阶段。从此你可能要吃很多的苦,希望娃子你能给为师的争一口气,说什么也要修成正果给为师看看。 此时的丁二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子了,虽然对世事依旧懵懂,却也不像儿时那般幼稚无知。他一直感念师父对他这么多年的殷勤呵护,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吃苦的日子是早晚要来的,并且自己吃的苦越多,也就等于对师父报答的越多。 回想起数年以前自己差点活活饿死,如果不是师父收留了自己,恐怕自己也很难活到今日。自幼就无父无母的他,已将全部情感都毫无保留的倾注在了玄素身上,在他看来,只要能让师父高兴,纵然是让自己当场送命,他也是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随后师徒二人就在房子后面挖了一个地下的暗室,那暗室有5米见方,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小床之外,便没再添置其他东西。玄素告诉丁二,这便是他今后的住所,没有师父的允许,他就绝对不能走出暗室一步。 玄素还对丁二说,这房子共有四面墙壁,每过一段时间,为师就会在墙壁上挂起一个骷髅头,当四面墙壁全都挂满了骷髅头时,就到了你出山的日子了,你的苦日子也就算彻底到头了。 自此以后,丁二便在这潮湿阴冷的地窖之中住了下来。 起初的三天时间里,玄素一直没有给他饭吃,只给了他一些可以维持生命的少量清水。三天之后,丁二已经饿得近乎疯狂了,玄素这才端了一盘煮熟的肉片给他送了下来,并让他一次性把这盘肉片全部吃光。 丁二从没见过这样的肉片,肉皮的颜色是白中泛黄,并且皮质很薄,不像是猪牛羊那种普通牲畜的皮质。除此之外,那盘肉片还泛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尽管已经是煮熟了的,但还是掩不住那股刺鼻的臭气,仅仅是闻上一闻就让人几欲作呕,即便是再饿也会因此而食欲全无。 丁二虽已下定了决心要孝敬师父,但面对着这么一盘臭气哄哄的怪肉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刚刚强憋着呼吸吞下一片,便被胃中泛出的臭味给熏得呕了出来,就连胃液也一丝不剩的吐在了地上。 玄素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那盘臭肉放在桌上,告诉丁二这是唯一的食物,不吃的话就只能活活饿死,说完之后便转身推门出去了。 待师父走后,丁二又趴在地上狂呕了半晌,直把他吐得几近虚脱,再加上他一连数日都没吃过半点东西,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昏昏倒地。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他进入暗室的第四天头上。他刚一睁开双眼就立即意识到肚子好饿,抬头看了看桌上的肉片,不由得胃中一阵痉挛,登时联想到此前闻到的那股刺鼻恶臭。 然而等了片刻之后,他忽然感觉屋中似乎已经没有那种怪味儿了。他好奇地凑近那盘肉片嗅了几下,发觉肉片虽然有味儿,却也不像昨晚那般难以忍受,恍惚之间,似乎还带有几分很好吃的样子。 一连饿了四天的丁二早已形同饿狼了,他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臭味所以才不觉得臭,他当时只是想着如何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房间里除了潮湿的泥土和两件破烂的家具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可以入口的唯有那盘不知是什么名目的肉片。 难以忍受的饥火令他变得有些理智不清,此刻他哪还顾得上什么香肉臭肉,心想反正也闻不到什么臭味儿了,吃了总比饿死的强。于是他抓起一把肉片就塞进了口中,也来不及细嚼慢咽的品尝滋味,只是觉得腹中的饥饿稍缓,当即便闭着眼睛将一盘子肉都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饭罢,他感觉胃中的确是舒服了不少。但由于他一连几日都饥寒交迫,身体早已虚弱的不成样子了,这一餐过后,他反而觉得全身懒洋洋的力气全无,反正师父也不让自己出去,索性就躺在床上睡起了觉来。 等醒来之后,他发现桌上又摆了一盘那种奇怪的肉片。不知为何,他虽然还是能闻到那种臭味,但此时他却并不感觉那种味道有多么难闻,居然还觉得那肉片有一股隐约的香气。 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最要劲儿的时候,况且他本就被玄素训练得体质过人,因此食量也是奇大,比起同龄的孩子要多出数倍。一觉醒来,他也恰好觉得腹中饥饿,当下也不再觉得那肉片有多么难以下咽,便趁热将整盘肉片都吃进了肚中,反而觉得味道不错,比凉着吃时要强出了甚多。 从那以后,丁二就整日以这种肉片为食,一日三餐都吃这个。虽说也有吃腻的时候,但他自小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对于食物的要求也没有那么苛刻。加之他也知道这是师父的要求,便非常坦然的接受了现实,只想早日成才,能让师父开心就好。 在丁二习惯了这种生活以后,慢慢的,他的日常作息也就进入了模式化的状态。每日天明时分开始睡觉,亥时起床,子、午两个时辰就在室外的松林中呼吸吐纳,练习拳脚。一日三餐吃那种奇怪的肉片自是不用说的,凡大小便时,他便摇晃门上的铃铛通知师父。玄素从外面把锁头摘掉以后,丁二这才能出来放茅,而这也是他一天之中唯一能够见到太阳的时分。 如此过了月余,玄素便把肉片的熟烂程度减轻了几分,起先是十成熟,后来变成八成熟,逐而减到六成熟……简短捷说,到了丁二十五岁那年,他每天吃到的肉片已经变成纯粹的生肉了。 丁二也曾数次问过玄素这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肉?但玄素却始终避而不答,只是让他不要乱问,按照师父的话做就可以了,该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对他讲的。 而玄素也的确是每隔十天左右就会在丁二房间的墙壁上悬挂一个骷髅头,随着骷髅头数目的增多,师徒两个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化,一个是在逐渐长高,而另一个则是慢慢衰老。 春去秋来,眨眼间又是一年。 这一日玄素来到丁二的房中,告诉他,他所修习的奇功已有小成,接下来便是最为重要的一段时期。 然后他便将隐瞒了多时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丁二,包括食阴子的来历,以及他每天吃的都是死人的腐肉。 他还告诉丁二,之所以要大老远的跑到内蒙来,就是因为这里的牧民有着独特的殉葬方式。他们的尸体从不掩埋,而是扔进森林中喂狼吃,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灵魂的洗礼。这样便正好有了现成的“粮食”,不然的话,现如今还真不好找那种专扔死人的乱葬岗子。 全部讲完之后,他问丁二:“娃子,为师的这样对你,你恨我不恨?” ◇◇◇◇◇◇◇◇◇◇◇◇◇◇◇◇◇◇◇◇◇◇◇◇◇◇◇◇◇◇◇◇◇◇◇◇◇◇◇◇◇◇◇◇◇◇◇◇◇◇◇◇◇◇◇◇◇◇◇◇◇◇◇◇ 又十天没动静了,弱弱的说一句,诸位,差不多该给张月**了吧?呵呵。 活人禁地第二百章食尸密法(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出山 这几年的时间里,丁二已隐隐猜到自己吃的就是死人肉,如若不然,师父完全没有必要瞒着自己。(疯狂看:手打)况且人类的皮肤特点鲜明,他用肉片与自己的皮肤对比了几次之后,自然就揣摩到了其中的玄机。 然而此时他已经在地底住了整整四年时光,一天三顿都吃的是血淋淋的死人肉,对于这种特殊的食物他也早就习惯了。说心里话,他近一段时间反而觉得对这种臭肉愈发上瘾,仿佛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整个人都软塌塌的有气无力。 他虽然觉得师父不该瞒着自己,让自己吃下如此恶心的东西,但事已至此,他也非常坦然的面对了现实。而且以他对师父的敬重的情谊,别说是让他吃死人肉了,就算是更加肮脏之物他也绝不退却,因此当他听到玄素将事实全盘托出以后,并没显得如何激动,只是略显委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师父的做法并无异议。 玄素见丁二没有过激的反应,不由显得甚是欣慰,他拍着丁二的脑袋称赞道:“好娃子,好娃子,你知道体谅为师,没有让我为难,为师的也要感谢你。”随即他话锋一转,黯然喟叹道:“只不过……从今往后,你的苦头还要再多吃一些。而且……恐怕会非常难熬……” 丁二心想,我在暗无天日的潮湿地窖里一住就是四年,每日三餐均是腐烂已极的死人臭肉,这样的苦头都吃下来了,天底下难道还有比这再苦之事么? 想到这儿,他表情坚定地说:“师父,需要我怎么做您尽管开口,孩儿绝不会有半个不字。” 玄素默默地点了点头,欣然叹道:“好娃子,为师真是没有看错你。好,那我就把后面的修行法门跟你说了。” 于是他便将此后的练功法门细细讲解了一遍,行走坐卧,吃喝拉撒,无一不古怪严苛。除此之外,还要封掉丁二身上的几处大穴,以防止尸气外泄,事倍功半。 但这还不算完,最难的是,从此以后,丁二就不能再开口讲话了。所谓‘尸气从口而入,从口而出’,如果开口说话,那么体内的尸体就会迅速散去,数年的功力付诸流水。若是偶尔的一两个字倒还尚可,可以在今后的修习当中弥补回来。但如果讲话太多了,或是一口气将全身的尸气喷发出去,那么食阴子本人也会因此而变成废人,轻者终年体虚多病,重者则会当场毙命,再好的金丹妙药也是救不回来的。 丁二一听就傻了眼,实没想到要练成食阴子竟然还有个如此怪异的条件。听师父的意思,自己的后半辈子不但不能说话,并且好像连声都不能出了,倘若他天生就是哑巴倒还好说,可他明明就是会讲话之人,说话也说了十几年了,让他突然间闭嘴不说,这一点的确是有些过于困难了。 可他还是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思,知道如果自己不依言行事,那么前面的一切努力就将前功尽弃。于是他颇显为难的嗫嚅道:“师父……我怕……我怕我做不好,万一要是不小心出了声怎么办?” 玄素轻轻拍了拍丁二结实的肩膀,说你既然没有意见,为师便有处治之法,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一年之内应该就能扳过来了。 交代完毕之后,玄素当场就用银针封了丁二的几处大穴,随后又把一个月牙形的刀片抵在了他的舌头下面。那刀片不仅锋利无比,并且尺寸大小都刚好合适,只要丁二动一动舌头,舌下的那根舌筋就会被割破,虽然算不上什么致命的重伤,但每破一次便会血流如注,疼痛之感也甚是强烈。 自那日起,玄素就搬到地窖中与丁二住在了一起。一方面是督促他殷勤练功,另一方面也是防止他受不住折磨,私自将舌下的刀片偷取下来。 这样一来,丁二就正式进入了食阴子的苦修阶段。起先的一段时期他当真是痛不欲生,严酷的生活方式令他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他也曾经数次萌生退意,想趁师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掉,以玄素当时的身体素质,是绝无可能追上他的。 然而每每回想起师徒俩这十几年的相依为命,他心中仍旧充满了眷恋的温情,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将师父一个人扔在这里。况且这数年的光景间,玄素已经颇显老态,若是他穷尽一生的“杰作”就这样离他而去,怕是这位民间奇人也没有几天可活了。 因此丁二终归还是选择了妥协与忍耐,在花样百出的困苦磨砺中,他最终还是坚韧不屈地承受了下来。在这段时期内,他的功力也以突飞猛进的趋势迅速攀升。 时光飞逝,这一晃,就足足过了二十几年。 此时的丁二已经年近四旬,在这数十年的苦修当中,他已完全长成了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脸壮汉,一身食阴子的奇功也到了大成的境地。而玄素道人却已老态龙钟,到了这一年,他都已经七十一岁了。 在这段时期里,中华大地经历了一番极大的变革。甚嚣尘上的批斗声早已消失殆尽,改革开放的到来,经济的飞速发展,时至此时,就连香港都已经回归大陆了。 经济体系的巨大转变致使中华大地又形成了一派盛世之态,正所谓‘盛世古玩败世金’,在经济日益发达的大陆市场中,古董,又成为了收藏家和投资者们的炙手之物。 眼看着居住了几十年的密林已经渐渐的变为了一片荒漠,并且丁二的阴功也完全练成,玄素知道,重新启程的时候到了。 他领着丁二一路向南,第一站便抵达了墓葬如群星般众多的西北大地。 仗着玄素数十年前就烂熟于胸的定穴秘法,他们很快就在咸阳找到了一座战国时期的古墓。 丁二隐居深山修习了那么多年,此时也终于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时候。凭借着一身蛮力和轻盈的身法,他在墓中盗走了几件不错的明器,随后便由玄素找人出手,出山后的第一笔买卖,着实是让师徒两个狠赚了一笔。 玄素虽已风烛残年,但他居然还是本性难移,手里有了钱以后,他便再次开始了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也不怕那条老命交代在了烟花之地。 不过这类人间的美事却全都与丁二无关了,食阴子这门功夫练起来极难,但若想要散去却是容易之至。酒、色、饭食,任哪一样违背了规矩,都将散去体内的尸气,这数十年的苦功也将付诸东流。因此在师傅逍遥自在的时候,丁二便靠着敏锐的嗅觉到处搜寻可吃的尸体。 但九十年代末期的城市可远不比地处偏远的内蒙草原,首先来的居民根本就没有天葬的仪式,自然也不会有暴露在野外的尸体。其次是各地的治安都相对不错,即便有个抛尸案件,那尸体也很快被警方运走处理了,哪还等得到丁二寻至此处? 故而他大部分食物都是来自医院的停尸房,他靠着一身奇功潜行而入,如条件允许就直接盗走一具尸体,肢解之后分日食用。如警备森严,他便在停尸房中饱餐一顿。好在他如今奇功已成,填饱肚子后,一连数日不食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玄素自然没忘他那长生的大计,培养了丁二数十年,为的就是让他入穴开棺,寻找到那神秘的奇书镇魂谱。因此师徒二人这数年之间总是走走停停的,找到墓穴之后便破洞而入,玄素放风,丁二寻宝。 并且如今的交通条件已远超几十年前,无论想去哪里,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能抵达。节省了旅途中的耗时,师徒俩在几年之间走遍了中华大地,从北到南,从东到西的到处游历。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按照玄素预计的那样发展,尽管这几年找到了许多罕见的明器,钱也赚了不少,但就是没发现过镇魂谱的踪迹,哪怕是与其有关的半点线索也没能找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近耄耋的玄素也渐感绝望。他似乎意识到在自己有生之年是无法见到那部奇书了,他也时常兴叹,中国的土地实在太大,要想走遍每一个角落,恐怕用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可能办到。天知道那本烂书藏在哪里,也可能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镇魂谱吧。 玄素也曾经对丁二讲过,反正咱爷儿俩也这样游荡惯了,趁我还能走得动,就这样一直的走下去吧。如果在我死时还没能找到那本烂书,那今后你也不要再找了,凭着你的手艺多赚点钱,再过两年就慢慢把阴功散了,娶房媳妇,生个娃,也没算断了你老阴家的一脉香火。 书说简短,且说距离此时的两年以前,那时师徒俩恰巧在贵州一带游荡。玄素观测推算了多日,确定在一处茂林之中应该有个大吉之位。二人随即便入林开工,果然在一潭湖水的旁边找到了一座唐代墓葬。 但入穴之后,却依然没见有什么镇魂谱存在,丁二仅从墓中带了两件三彩出来。 当时恰逢深夜,天空之上乌云遮月,一时间辨不清具体方位。师徒二人担心迷路,便打算找个背风的地方忍上一宿,次日天明再从寻路出来。 可没想到刚走了一会儿,两个人却突然遇到了一件怪事。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一章出山(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见鬼 实际上,当时师徒二人已经处于半迷路的状态了,这种事情,对于经验丰富的二人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的 尽管他们自从进入密林就笔直向西,但不知怎地,想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准正确的方向,似乎西才是东,又仿佛每一边都是东。 别看玄素已年老目花,但他还远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他在山川大河中游历了一辈子,什么样的地形地貌没有见过?往常只要走过一遍的路,他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白天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到了晚上,四下里到处都是迷蒙蒙的一片,任何事物都看不清楚,就连与他近在咫尺的丁二都显得模糊不清,雾气大得着实是有些离谱。 作为搬山派的门中之人,像罗盘这种东西玄素自然是常带在身上的,然而此时就连罗盘都失去了作用,时而定在一个方向停住不动,时而如同陀螺般的来回乱转,等再次定住之后,指针却又指到了另一个方向上去。简直把玄素弄的一头雾水,说起来自己也算耍了一辈子罗盘了,没想到时至今日,手中的罗盘却连个方向都指不准了。 玄素这一生行走江湖,他所经历过的怪事比丁二吃过的死人还要多,值此关头,他知道这种离奇的情况必然是事出有因。不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任意乱闯会反而越走越乱,到时便会真的陷入到迷途当中了。 于是他嘱咐丁二小心行走,随便找个背风的地方忍上一宿,这密林里湿气太重,待到明早日出之后,潮气渐退,四周的情况也自然会一目了然。 那密林生长得茂盛之极,到处都是参天的大树,植物的种类更是多如牛毛,也正因如此,奇枝异草,毒虫怪蟒也是随处可见。丁二心疼师父已经劳累了一天,害怕他在行走之际会有什么闪失,于是他便将玄素负在背上,迈开两腿的信步飞奔。 行至半路,丁二渐渐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向上倾斜,似乎正在往地势更高的位置跑去,并且随着湿气的加重,地面上的泥土也相应变得松散起来。他心想若要避风就应寻找低洼的地势,越跑越高岂不是背道而驰? 于是他连忙停下脚步欲待转身,可没想到这双脚刚一停下,他便感觉脚下又松又软的毫不着力,似乎地面已经变成一滩散沙,完全无法承受他们师徒二人的体重。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猛然间他只觉两脚一沉,紧接着便是‘噗嚓’一声闷响,师徒两个一起从下陷的地面中摔落了下去。 这一变故虽来得突然,但丁二也是经过数十年历练的秘法奇人,他身在半空中就已拿定了姿势,防止自己人仰马翻的躺在地上,若是那样,最先遭殃的便是他背上的师父。 好在这陷坑并不算太深,约莫下坠了四五米后,二人便落到了陷坑的底部。在双脚触及地面的一瞬间,丁二两腿上的肌肉猛地一绷一放,就此将下落的冲力卸了下去,随后他轻轻向旁边一跳,避开头上还在兀自洒落的潮湿泥土。 望着头顶破开的大洞,见多识广的二人都很清楚,这是因为此处乃是一个中空的土丘,再加上土质稀松,又恰逢夜晚的潮气浸湿了泥土,使得地面无法承受二人叠加在一起的重量,因此才会踩塌了地表摔落下来。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以丁二的能力,总能想个办法回到地面上去。但此处乃是一个天然的地穴,倒恰好是个背风避寒之所,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上去也不迟。 尽管这地方多有蛇虫鼠蚁,师徒俩经常在野外行走,自然备有驱虫的药油。况且丁二一身阴寒的尸气,寻常的毒物唯恐避之不及,一般情况下也不用担心这些细枝末节。 爷儿俩举着手电缓步前行,本想找个相对狭小的地方用以栖身,却没想到这地洞竟然大得惊人,往里走了约有百十来米,整个地洞反而变得越来越大,放眼望去,无论哪一面都黑漆漆的看不着边际,根本就无法判断面积的大并且地洞中到处都是从地面上直穿下来的粗大树根,就好似一根根巨大的柱子一般,让人看上去眼花缭乱,更加无法分辨东西南北了。 师徒二人怕迷了方向,不敢再随意乱走,于是便找了个略微干燥些的地方坐了下来。丁二在地上打好了铺盖,让疲惫不堪的师父早些休息,自己则坐在旁边守夜,因为他总感觉这地洞之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时至午夜,玄素道人正独自沉睡。突然间洞穴里面传出了一阵怪异的响声,‘哒,哒,哒’像是水滴砸地之声,又像是什么人在蹑手蹑脚的轻步而来。 丁二立即意识到有事发生,急忙站起身来凝目四望。这洞里并没有浓重的雾气,只要手电光能照到的地方便全部都能一目了然。 可仔细地看了半晌,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视线之中除了树根就是藤蔓,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藏在暗处。 然而此时丁二却变得更加警觉起来,因为他注意到一个古怪的细节,那就是当他站起来的一刹那,那‘哒哒’之声也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了,似乎是为了不被他发现,又仿佛是躲在暗中注视着他。 他屏住呼吸等了良久,依然听不到那声音再次出现,当即脑子里面就开始快速分析,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还是真有什么外人在监视着自己? 丁二这人虽然略显憨厚,但却并非鲁钝之人,他默想了片刻,心中便有了应对的计较。于是他松了口气假装放心,索性躺在师父身边闭眼入睡。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诡异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丁二一直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当那声音再次发出之时,他能明显感觉到那声音已经距离自己近了不少,显然,对方是在偷偷的向自己靠近。 丁二这人从不信鬼,小的时候他还深信不疑,但跟着玄素这么多年以来,光是生吃死人就吃了数千具尸体,他小时住的那间地窖中四面墙壁都挂满了骷髅头,为的就是计算他食尸的数量,用以测算他的功力进展。要说这世上有鬼,那些被自己吃掉的人岂不是早就该找自己索命来了? 是以他对此道颇为不屑,在他看来,那脚步声若不是图谋不轨之人,便是什么山中野兽,想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袭击二人。 确认了那脚步声正朝自己蹑足而来以后,他连忙坐起身来摇醒了师父。玄素在这环境恶劣的地洞中也没有睡得太沉,被摇了两下就睁开了眼睛,不解地问道:“娃子,天亮了么?” 丁二摇了摇头,打了两个手势告诉师父附近有危险,然后他便弹地而起,直奔着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扑了过去。 苦修了数十年的丁二,身体上的每项机能都不容小觑,他刚才一直在仔细分辨那声音的位置,既已判定,就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偏差。 他以迅雷之势飞奔上前,心想一定要把这装神弄鬼的家伙抓到不可。若是活人,便好好的教训一番让他长些记性,若是山兽,便当场毙了,扒皮烤熟给师父下酒。 此刻他所奔向的位置乃是一根极粗的树根,从洞顶直穿下来,又插进了洞穴的地面中去,那树根足有一人来粗,完全可以挡得住一个人身子。 对方似乎也已察觉到了丁二的逼近,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之时,对方便索性不再躲藏,在丁二距离那树根还有两步之遥的时候猛蹿了出来,反而径直朝着丁二冲了过来。 丁二见对方终于现出了身形,当即便运气凝力,准备给对方来上重重的一击。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非人非兽,当他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顿时就嗡的一声,慌乱之间急忙收足停步,却不料想因为自己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两只脚竟也有些不听使唤,一个趔趄,就势摔在了那东西的脚下。 之所以他会被吓成这样,那是因为从那树根后面跳出来的,乃是一个浑身雪白的人体骷髅…… 丁二生怕是自己看花眼了,躺在地上还不忘抬头细看。 只见那骷髅的双眼如黑洞一般,全身的骨骼光滑洁白,牙齿健全,根本就不像腐烂光了了陈年老骨。并且那骷髅的一张大嘴还在上下活动,紧跟着便有一串口水从牙齿之间流了下来。 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那骷髅真的是鬼,他以前曾听师父说过,民间有一种奇门异法,可以用丝线控制人体,名曰“尸偶术”。想到这里他将视线向骷髅的头上看去,却并没发现有任何丝线的踪迹。再加上那骷髅口中的口水不停的流下,就算他再怎么执拗,也不可能再认为这是什么控制尸体的尸偶术了。 此时玄素也随着丁二赶了过来,一见到那站立的骷髅,立即变得面无人色,跟着他就颤声叫道:“妈了个巴子的活见鬼了,娃子还不快跑等什么呢?”。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二章见鬼(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青铜簋 听到师父的提醒,正感无比错愕的丁二这才总算回过神来。(疯狂看:手打)与此同时,那骷髅也张开两臂,用十根尖利如钩的指骨向他猛力戳下。那动作快速有力,几如闪电般的戳到了身前。 丁二见状暗呼不妙,万没想到这幽灵竟能有如此迅捷的动作。情急之下他着地一滚,想借着翻滚之势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但不料想自己还是迟了一步,在身子倾斜的一刹那,他的左肩还是被手指戳中,鲜血登时就喷涌如注,直疼得他浑身汗水涔涔而下。 好在他体质特殊,这点小伤也不至让他束手就擒,肩膀刚被插中,他急忙收腰抬腿,蜷起身体将两脚对准那骷髅的头部猛蹬出去。只听‘呯’的一声闷响,那骷髅被他踹得倒退了两步,戳在他肩上的手指也在这一刻拔了出来。 趁此时机,丁二强忍着疼痛翻身而起,他担心自己落败之后师父会跟着遭殃,况且对方还是个自己想都没想过的骷髅幽灵,纵然自己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打得过这种东西,是以他打心眼儿里就无心恋战,只想赶紧和师父一起离开此处,眼前的事实简直是太过令人不可思议了。 于是他起身之后便朝着玄素飞奔过去,任凭身后那骷髅穷追猛赶,他只是视而不见的埋头猛跑。待跑到玄素面前之后,他见时间已来不及将师父驮在背上,就顺势将玄素扛在肩头,耳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已然迫近,他不敢再有耽搁,撒开两腿就向前方冲去。 可身后那骷髅却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张牙舞爪的紧随而来,脚下的步伐丝毫不逊于丁二的速率。 玄素趴在丁二的肩头也没闲着,从怀中掏出各种法器,对着身后的骷髅接连投掷。然而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那骷髅却全然不为所动,根本就对他的法术视若无睹,脚下的步子反而变得更加急促了。 玄素一生钻研道法,浸yin邪术,对于神鬼之道甚是精通。在他数十年的江湖生涯中,着实也见过不少灵异之事,可要是说真真切切的亲眼见鬼,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的头一遭。 鬼这东西,是妖、魔、鬼、怪这四种奇异事物中最玄的一种。 妖,通常是指颇具灵性的动物日久成精,从而具有了一定的磁场,可以影响人类的大脑。中邪之人或是产生幻觉,或是癫狂错乱,实际上就是此人的脑电波受到了磁场的干扰或操控,从而出现了疯狂的举动。其实那并不是动物的灵魂进入了人体,只是动物的精神和被控制之人连在了一起。 所以在许多时候,当被附体者接受法术的救治后,躲在暗处的灵兽并不会受到伤害,只是将其控制人类的脑电波切断罢了。这便是所谓的妖,民间多称其为‘精’或者‘仙’。 虽说民间也有更为离奇的传说,例如狐仙化为人形迷人心智,白蛇与人结婚生子,但那都是夸大其词的说法和一种美好的向往,真正的妖精,最多也只能做到让人产生幻觉的地步而已。 魔,则多指尸体。僵尸、丧尸,都在尸魔之列。民间也有把动物成精说成魔的,但那只是一种形容方式,不能真正归类于魔的范畴。 也有人说妖精死后,强大的念力及灵气不散,还能再继续修行,继而变成魔。但这样的事情极为罕见,几千年也不见得能出来一个。 怪的解释较为简单,基体型极大,超出该类物种的范畴甚多。或是怪异至极,世上之人从没见过的某种生物。当普通人见到这种生物时,往往都会抱头鼠窜,仓惶逃命,哪里会有心思仔细观察?因此等人们回忆的时候,都会凭着杂乱的记忆胡编乱造,被形容出来的样子也就众说不一,越传越是邪乎。 而鬼则不同,这种看似没有却实则存在的东西,是术者们几千年来所研究的重点。鬼者,乃是最为难以驾驭之物。 其实若非怨气极重的厉鬼,人眼是根本无法看到的,并且在一般情况下来说,普通的鬼也没有能力去袭击人类。说起来,大多时候鬼反而都是避着人的。正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人身上的阳气是一般的鬼所无法接近的。 通常害人杀人的,都是那些怨气极重的游魂,和死的时候就有着强烈煞气的厉鬼。游魂是指那些横死之人的魂魄,所谓横死,就是说此人不是寿终正寝的,自杀、被杀、或是遭遇意外而亡,都算横死。 横死者的魂魄不入地府,而是在人间游荡。因怨气很重,便会寻人报复,倘若将另一人至死,它便算是寻到了替身,自己也就可以投胎去了。 但横死的游魂就只能在它死去时的位置飘荡,无法游到很远的地方去,因此只能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等着被害者送上门来。若是听说某地经常死人,并且死法基本都是大同小异,那就说明此处有游魂存在。每死一人就会变成上一任冤魂的接替者,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而厉鬼则要比游魂厉害数倍,由于厉鬼身上的怨念奇重,因此其相应的能力也远非一般的鬼魅所能比拟。厉鬼自形成之日便开始无尽的杀戮,因为其行为本已大违天道,因此无论杀多少人,都无法再行转世投胎。相反的,厉鬼杀人杀的越多,身上的煞气也就越重,最终将成为魔煞,到了那时,如没有大神通者,普通的术士是绝难抗衡的。 只不过想成为厉鬼也难比登天,必须要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在极阴之地上吊自杀的红衣女人才行,而且这女人的生辰八字也要像丁二一样,需得是天生的阴人。诸般条件全都符合,这才能成为千年难见的厉鬼,然而如此苛刻难求的条件,又岂会是说能遇到就能遇到的? 玄素瞪着一双老眼仔细打量身后那飞奔的骷髅,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妖、魔、鬼、怪,哪一种都不像。若说它是鬼上身,可它全身连一丝皮肉都没有,却哪里还有身可上?莫非……这世上还真有那种在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白骨精么? 玄素一生虽精研此道,但他却没怎么和鬼这种东西打过交道,他所学习和钻研的大多都是如何对付尸魔尸煞之法,散魂驱鬼这种正统的茅山术他他也所知寥寥。只因师门传承就是如此,这一点他的确也是无法可想。 当初玄素用法术控制任家的二儿媳妇,使得其胡言乱语,疯癫作怪,就仿佛是鬼上身似的。实际上,那也并非养鬼驱鬼之术,而是异门邪术中的一种惑人之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这种法术和妖用念力控制人的大脑有些近似。 这种装神弄鬼的邪术自古以来就已盛行,多以南方的蛊术分支为主。除此之外,还有北方的邪巫萨满,在南洋一带,有一种降头术也有这种操控人体的阴毒法门。 玄素在丁二的肩上接连出招,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制服这奇怪的骨魔的,于是他连拍丁二的后背,颇为焦急地大声喊道:“娃子快跑这东西咱对付不了” 丁二又不是傻子,他岂能不知那骨魔的危险性?但他心里却一直在暗自焦虑,如果跑到刚才掉下来的洞口攀爬上去,留给他们的时间是绝对不够用的。可眼下除了那个洞顶的破口他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出路,假如这地洞的四壁全是死的,待跑到了尽头处却又如何是好? 他边跑边心下盘算,那骨魔并非虚浮的幻影,而是有实体存在的。这中空的山洞乃是天然形成,绝不是什么葬人的墓穴,那这具尸骨是从何而来的?是以前就死在了这里?还是在其成精之后走进来的?如果它真是在后来进入到了此地,那就说明相反的方向应该还有另一个出口。既然来不及从洞顶的出口爬出去,倒不如去另一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想罢他便开始向左侧斜向奔跑,随着跑动路线的延长,也就渐渐在洞中画出了一道弯曲的弧线。待到方向完全转过来之后,他猛吸一口气加劲直冲,朝着刚才骨魔出现的位置飞奔而去。 玄素不明白他意欲何为,连忙又拍又打的大声叫道:“娃子你转圈儿干什么?方向反啦” 丁二苦于口不能言,只得举起左手来在师父的眼前比划了几下,告诉玄素他另有办法寻找出路。 约莫过了半杯茶的工夫,就在这时,前方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高约四寸的圆形物体,看起来黝黑泛绿,似是金属打造之物。 此时恰逢玄素回头向前方看去,别看他已年老目花,但他的眼力还依然健在。刚一看见那东西,他便惊呼一声,紧接着就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簋么?好像还是青铜的。这东西怎么会在这破山洞里出现?” 随着距离那黝黑之物越来越近,玄素也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随即就听他低喝一声:“卷龙纹……错不了,是青铜簋娃子把那铜簋捡起来带上,那东西肯定有什么蹊跷。” ◇◇◇◇◇◇◇◇◇◇◇◇◇◇◇◇◇◇◇◇◇◇◇◇◇◇◇◇◇◇◇◇◇◇◇◇◇◇◇◇◇◇◇◇◇◇◇◇◇◇◇◇◇◇◇◇◇◇◇◇◇◇◇◇ 加上这次,这个月一共发出了三次索要月**的号召,或者是四次,我也有些记不太清了。 但我却清晰的记得,只有第一次要月**的时候有朋友相应了,那还是月初第一天的时候。 前几天我第二次请大家投张月**,时至今日,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了,眼看着已经接近月末,真心的希望大家能把手里的月**投给我。每天很辛苦的写书,实在不愿意连张月**都求不来,那不仅仅是月**落后的问题,而是对于我心态和积极性的一种打击。 先提前感谢大家了,如果你还在订阅,如果你还在看这本书,如果你的手里有**,希望你能慷慨一些,把那张虚拟的小黄纸,点给我吧。呵呵。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三章青铜簋(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诡异人像 丁二本不愿再节外生枝,身后那骨魔始终穷追不舍,只怕是稍有停顿就会被其撵上。但师父显然对地上那东西极为重视,并且他自己心里也颇为好奇,这地方既不是墓葬也不是古迹,和这青铜簋的身份完全是格格不入,那这青铜簋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在这里出现?说不定……这铜簋之中还真的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此处他便牙关一咬,腿上加劲儿朝那青铜簋直直奔去。待跑到近处,他在奔行之中将身子伏低,右手抱紧师父的双腿,左手伸出在地上一抄,那青铜簋就此被他抄在了怀里。 然而就是这半步的迟缓,还是被那紧追不放的骨魔趁机拉近了距离。耳听得‘腾腾’的脚步声越逼越近,随即就听玄素扯开嗓子大叫一声:“娃子小心呐”喊罢他身子奋力向后一挺,似乎在躲避着骨魔的攻击。紧接着丁二便感觉背后一阵彻骨的奇疼,‘嘶啦’一声,后背竟被那骨魔抓出了几道入肉甚深的口子。 丁二虽感背上吃疼,但他也知道那骨魔距离自己就近在咫尺,因此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缓,强忍着疼痛大步流星,一溜烟的朝前方飞奔了出去。 这一下似乎彻底激怒了那恐怖的魔物,只见骷髅的大嘴上下一分,随即就发出了一阵尖厉的吼声,双臂前伸,五指分开,脚上的速率也在不断加快,完全是一副情急拼命的架势,和刚才的追逐方式大不相同。 师徒俩这才恍然大悟,这青铜簋八成是这骨魔之物。适才二人没有触及到铜簋之前,那骨魔虽也奋力追赶,但却不像现在这般穷凶极恶。然而就当丁二将铜簋抄在怀里以后,那骨魔就立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暴躁的杀意,看来那骨魔也相当重视这奇怪的铜簋。 玄素道人虽见多识广,但听到那骷髅突然发出一声吼叫,不免也是心惊胆寒,喃喃自语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出声的?难道真的已经修炼成魔了?”随后他沉吟了片刻,又独自续道:“若是成魔了,为什么只会跟着咱们瞎转,连个小法术都不会使么?” 丁二听着师父在自己耳旁絮叨,但眼下的形势颇为严峻,他可没工夫陪着一起分析这毫无头绪的难题。耳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一再加快,他咬牙忍住身上的两处伤痛,奋起平生之力仓惶奔逃。只盼着能快些找到出口离开此地,即便没有出口,哪怕前方的地形有所改变也是好的。自己的脚程显然略逊于身后的骨魔,况且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照这样一前一后的直线追击,用不了多久就必定会被那骨魔追上。 正感慌乱之际,不远处忽然闪出了一丝白色的光亮,再跑近几步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这地洞的尽头,那发光之处正是通往外界的出口。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然亮了。 玄素也正在此时回头观望,他一见到那光亮的出口,便大声喜道:“娃子赶紧出去,估计这魔物怕光。” 丁二身上两处重伤,失血不少,此刻他也渐渐的喘起了粗气,自知这样的奔跑速度保持不了多久了。眼见那出口在前方出现,他哪里还用玄素嘱咐,当即憋住一口气,奋尽全力向洞外奔去。 没跑出两步,二人忽然看见左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摊白骨,从头骨的形状来看,这乃是一堆人骨,不知是这骨魔的原形,还是被它吃掉的人类残渣。 然而在这样危机的当口,师徒俩均已无心去推敲那堆白骨的具体来源了。这骨魔不仅凶残异常,并且身手颇为矫健,如果不是那副诡异的外表,当真好似一个功力甚强的绝顶高手,就算是打,估计丁二也是打不过它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丁二的能耐虽然比大胡子略逊一筹,但其奔跑的速度也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仅片刻之间他便已跑到了洞口的前面,发现那洞口原来是个直径约有两米左右的圆洞,四周参差凌乱,不像是原本就存在的正规洞门,从颜色较浅的土茬来看,这似乎是个不久前刚刚被人破出来的新洞。 此时也无暇分析这洞口是被何人所开,一阵阵带着寒气的呼吸已经吹到了丁二的脖子上,值此紧要关头,他哪里还敢有半分耽搁?随即他便瞅准了洞口猛力纵身一跃,抱着师父平平的跳出了洞口。 身在半空之时,他猛然发觉距离洞口很近的地方有块一人来高的大石,两个人这般平向飞出,势必会撞在那块大石上面。 不过以丁二的身手,这种事情自然是难不住他。千钧一发之际他将身子一拧,横出一腿侧踢在了石头上面,师徒二人随即便折转了方向,同时也借着这一脚的力道卸掉了下坠的冲力。 等到身子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丁二便抱着师父着地一滚,两个人这才算平安无恙的停了下来。 出于本能的好奇,丁二还未起身就向那石块看去。发觉那大石并非天然形成,上面明显有刀砍斧凿的痕迹,原来是个年代非常久远的人形雕像。 只见那雕像宽袍大袖,穿着一身古代的服装,左手拿着一把羽扇举在胸前,俨然是一副正在摇扇的形态,右臂则平平伸出,横在半空。 然而那条右臂的前端却不是手掌的形状,而是一个椭圆形的石盘。那石盘比手掌大出了一倍有余,上面有两小一大三个孔洞,这三个孔洞都呈月牙形,并且每个月牙均是向下弯曲,看起来古怪之极。 由于那石像经历了太久的风霜洗礼,已然看不出那椭圆的石盘到底是个什么事物,不过从直观感觉来看,倒似乎是一张半哭半笑的人脸。 两个小月牙似是眼睛,因向下弯曲,就宛如两只正在微笑的人眼。而大月牙则像是一张嘴巴,虽然也是向下弯曲,但嘴角向下,便非常类似于哭泣时的嘴型。 在雕像的底部,是一个二尺来厚的底座,模模糊糊的,似乎那底座的正面刻有文字,但二人此时位于石像的侧面,一时间看不清那些文字到底写了些什么。 整座雕像正对着洞口,似有观望之意,又仿佛是在看守着这里。师徒二人看得一头雾水,谁也搞不懂这雕像到底是要表达什么含义。 然而这一切也仅仅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师徒俩从出洞,到落地,再到抬头观看,总共也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而已。正当二人疑惑之际,猛然间就听见‘轰’的一声大响,那洞口的四周竟然被硬生生的撞开了。随着四散飞出的石块土渣,一团白影也在其间闪了出来,正是那满身白骨的骷髅骨魔。 玄素立即失声惊呼一声:“妈了个巴子的,这家伙连光都不怕,老天爷这是要绝我啊” 丁二也是甚感吃惊,若是这魔物不惧日光,那它势必会无休止的追赶二人。自己的脚力显然比对方稍逊,并且体能有限,如果一味的逃跑,恐怕早晚会被其追赶上。看来唯今之计,也只有硬碰硬的拼命了。 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青铜簋塞进师父怀里,连打了几个手势告诉师父,让他先行离开此处,自己要独力对付骨魔。并让师父在向西两里外的地方等着自己,若是到了傍晚自己没能赶去汇合,就让师父独自离开逃命去吧。 随后他也不等玄素做出回应,纵身跃起,迎着那正在冲过来的骨魔飞扑而上。 玄素当年收养丁二,乃是为了利用于他,若非丁二是那百年不遇的罕见阴人,以玄素那种yin邪不羁的性格,才不会收留一个累赘带在身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玄素也渐渐被丁二的淳朴和善良所感动了。他一生既没娶妻,也无子嗣,人到中年忽然多了个憨厚的孩子陪在身边,这也让他孤独的内心有了依托,几十年都未曾付出过的情感,也在二人愈发融洽的相处之中倾泻了出来。 一师一徒这些年来父慈子孝,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亲情的感觉。如今玄素已年近耄耋,在他的心理上,对丁二的依赖和关爱更是比以前加深了数倍。眼看着丁二要上前拼命,玄素当真是急红了眼,连忙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赶紧给我回来你这是送死” 可丁二此时已经与那骨魔交上了手,对方不但力大无穷,并且招式之中俨然是带着章法的,绝不是那种胡抓乱打。这样一来,他便和对方形成了拆招之势,一时间无法跳到圈子之外。 一人一魔来来去去的斗了几个回合,丁二渐渐发觉,那骨魔也并非神奇无比,尽管力量和速度都比自己稍占上风,但自己也并非半点胜算都没有。若是期间用一些佯攻诈伤的偏招,说不定也能骗得那骨魔上当,从而让自己占据了主动。 想通了此节,丁二的心绪便平定了不少。正要集中精力和对方正式交锋,忽然间就听身后传来‘呼’的一声风响,紧接着便看见一个黝黑之物从自己身边掠过,直直的飞进了那破开的洞口。 随后就听见玄素大叫:“娃子,别打了,逃哇”。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四章诡异人像(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偷梁换柱 那黝黑之物飞进洞中的一刹那,丁二已然看清,那正是不久前从地上捡到的青铜簋。【来自疯狂f】投掷之人,自然便是玄素无疑。 见此情形,丁二愕然一怔,不知师父又将那铜簋扔回洞中意欲何为。可就在此时,只见那骨魔怪叫一声,‘唰唰唰’连出三爪,将丁**在了一旁,紧接着它便纵身一跃,随着那铜簋一起跳进了山洞里面。 耳听得玄素招呼自己赶紧逃命,丁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以青铜簋作为诱饵,要将骨魔引回洞中,好以此搏得逃生的时机。看来这铜簋对于骨魔来说真的是无比重要,如若不然,它绝不会这样几近疯狂的追赶自己,更加不会铜簋去哪,它便跟去哪里。 丁二虽觉就这样丢弃铜簋甚是可惜,然而与二人的性命相比起来,一个奇特的古物又能算作什么宝贝?眼见那骨魔如疯虎般的扑进洞中,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转身上前,一把将师父托在怀中,迈开两腿拼命狂奔,直把吃饭的力气都给使了出来。 师徒二人落荒而逃,好在此时天色已明,浓雾渐散,周遭的情形也变得清晰起来。这一路急奔穿林过树,也顾不上哪边是东哪边是西了,只知道多跑一段便安全一分。如果再被那骨魔追上,连想都不用想,师徒俩谁也不会有命跑出这恐怖的密林了。 二人均知这是生死的关头,玄素横躺在丁二的胸前不时的向后观看,生怕视线之中再次出现那骨魔的身影。而丁二则心无旁骛的低头猛跑,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这次不跑到自己脱力就绝不停下,那骨魔的脚程甚快,必须远离此地才能确保他们爷儿俩的人身安全。 就在这时,骤然间森林里传出一声尖厉的咆哮,声音之中满含愤怒,却又有一丝悲凉之意。两个人均是心头一震,知道那声音正是骨魔所发。从声音的方位判断,那骨魔距离二人已有一段距离,只要照这样不停步的奔跑下去,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将其远远甩开了。 吃下了这颗定心丸,爷儿俩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但丁二依然不敢有丝毫的迟缓,紧咬着槽牙奋力疾奔,这一路堪堪跑了将近两个钟头,直把他累得筋疲力尽,头昏眼花,这才慢慢的放缓了步子,抱着师父快步而行。 可没想到跑了这么远的距离,两个人居然还是没有离开林子,想必是刚才逃跑之时选错了方向,这样一来,二人反而是在林子里面越走越深了。 但事已至此,一时之间也是无法可想,只能先这样向前行走,如果再随意改变方向,万一被那骨魔堵住,那前面所耗费的力气可就全都白搭了。 又这样走了一个小时左右,丁二终于到了体能的极限。此时他的口中已经溢出了少量的白沫,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玄素担心丁二会脱力而亡,便拍着他的胸口温言劝道:“行了娃子,把我放下来吧,咱们就在这儿歇歇,如果那东西真能赶来,那也是天数,咱爷儿俩就认命了吧。” 丁二也的确是坚持不住了,屈指算来,二人已足足跑出了百十余里,并且每一步都是卯足力气的大步飞奔,以这种方式跑了如此遥远的距离,即便他是钢筋铁骨,也总有山穷水尽的时候。 此时他只觉全身酸软,昏昏欲睡,就连站立的时候都有些摇摇晃晃了,真恨不得倒在地上再也不起。自从丁二练成阴功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有如此疲惫不堪的感觉。 眼看着自己的双腿正在不受控制的拼命抖动,丁二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轻轻地将师父放了下来,随即便一屁股坐倒在地,张开嘴巴拼命喘气。 所幸两个人身上的行李还未丢失,师徒二人拿出水来猛喝了几口,这才各自感到舒缓了一些。但他们仍旧不敢有丝毫大意,均是紧张兮兮地望着四周,生怕那古怪离奇的骷髅又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 过了半晌,二人见那骨魔没再追来,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师徒两个相视一笑,知道这条性命算是捡回来了。 不过这密林中多有古怪,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只见一轮烈日高悬头顶,此刻恰是正午时分,不知这密林到底有多大的面积,倘若脚程快些,说不定能赶在天黑之前走出此地。 计较已定,玄素将丁二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番,随后二人便再次启程前行。 这一次他们依然不敢变换方向,为了防止与那骨魔照面,他们还是沿着适才的路线继续行进。反正这密林再大也总有到头的时候,等出林之后,再寻找住宿的地方修生养息。 玄素没再用丁二背着,他虽年事已高,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山川大河的四处周游。再说丁二刚才已经累得近乎脱力,休息了不大会儿的工夫又再次上路,况且他身上还两处重伤,玄素忍不忍心先搁在一旁,实际上丁二也确实是没有能力再背着他走了。 好在那骨魔已被远远甩开,不知此时是否还在追赶二人,因此他们也不用像方才那般没命的奔逃,只要足不停步的向前行走也就是了。 前行之际,玄素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两样东西,故作神秘地对丁二说:“娃子,看看为师弄到了什么?” 丁二闻言定睛看去,只见玄素左手托着一个五寸来长的古怪卷轴,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个墨绿色的青铜方块。 那卷轴颜色焦黄,一眼便能看出是多年的古物。其材质似纸非纸,到有些像是皮革所制,并且外表甚是残损破旧,也不知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而那青铜方块则是乌黑泛绿,与青铜簋的材质非常近似。整个铜块是个非常标准的正方体,其面积约有手掌大小,比小孩儿玩的魔方略大了一号。 这方块的每一面都是由十五个小型正方形方片组成,每个小型方片上都刻有各不相同的不规则图案。 从横四纵四的方块排列来看,实际上每一个侧面都应该是由型方块组成。可这本应完整的组合却偏偏在每一个侧面上都少了一块,空出来的一格中恰好也是正方形,与其余十五个方片的形状大小完全相同,看起来,另外十五个方片均是可以一格一格的来回活动的,倒有些像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智力游戏——华容道。 这两件古怪之物丁二从没见师父展示过,他不免颇为好奇,连打手势向师父问询这两件东西的来历。 玄素嘿嘿一声奸笑,褶皱的老脸立时就挤在了一起,随后他便得意的说道:“就是那铜簋里的,你当我把那铜簋原封不动的扔回洞里了?老子哪有那么傻?我就料到那铜簋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所以我就来了个偷梁换柱,把东西取出来了,再装上两块石头,然后把破罐子给那王八羔子扔回去。” 丁二这才恍然,原来师父已经将铜簋中的东西偷偷取走,那骨魔竟浑然不觉,还势如疯虎般地扑入洞中去寻那铜簋,这一次它可算是彻底被师父给愚弄了。 回想起二人逃离后那骨魔曾经发出过一声极为愤怒的惨叫,想来必定是它发现了铜簋中的事物被人盗走,这魔物对那铜簋无比重视,见到珍视之物被人掉包,它又岂能有不怒之理? 得知了真相,丁二立即变得高兴起来。他们爷儿俩刚才可没少在那骨魔身上吃亏,直到现在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师父这也算是为自己抱了一箭之仇,既然斗法斗力都敌不过那魔物,能让它因此气个半死也是好的。 随后丁二便打出手势让师父赶紧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宝贝,那骨魔如此看重这两件东西,想必应该也是不凡之物。 玄素却忽然变得忐忑起来,他盯着手中的卷轴半晌不语,过了良久,才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我总觉得这就是咱们要找的镇魂谱,太像了……太像了……打第一眼看见那铜簋我就有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像了……但愿祖师爷保佑,能让我得着此物。”说罢他颇显激动的咽了口唾沫,将那青铜方块塞在了丁二手里,双手捧着卷轴,小心翼翼地展了开来。 丁二好奇地偷瞄了一眼,发觉那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但每个字都是弯弯曲曲的怪异无比,自己连一个字都不认识。眼见玄素表情凝重的皱眉不语,他虽感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反正自己也是帮不上忙,索性边陪着师父缓步前行,边随手摆弄着手中的青铜方块聊以自*。 那方块拿在手里甚是沉重,显然并非中空之物,并且每一面的十五个方块的确是可以挪动的,不知到底作何用途。说不定这只是个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或者是打发时间的普通玩物。 可话又说回来了,小孩子的玩具又岂会做得如此沉重?并且那骨魔将此物放在铜簋之中形影不离,这样重要的东西,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具而已吗? 正思索间,就在这时,忽听玄素颤抖着嗓音低声叫道:“我……我……我找到了……这……这就是镇魂谱啊娃子,娃子,你快来看,这……这真的是镇魂谱啊”说话之间,两行老泪已经淌了下来。 丁二闻言大喜,师父苦寻了一生的宝物终于得手,就连他都替师父感到无比的庆幸和激动。 他正要打几个手势恭贺师父一番,突然间,他忽地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动。 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声音……似乎是一阵女人发出的哭泣之声。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五章偷梁换柱(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绝望的旅行者 刚一听到那诡异的哭声,丁二立时就变得紧张起来,他一闪身挡在了师父身前,手臂连摆,让师父暂时不要再出声了。【来自疯狂f】 玄素正说到兴头上,见丁二忽然神情大变,一肚子的话也随之给噎了回去。他知道这徒弟向来持重,从不在自己面前乱开玩笑,他既然有如此反应,就绝对是事出有因的。 自从丁二这一身邪功修成以来,还从未畏惧过任何事物。要知道他这身功夫可不是随便一个人想练就能练的,诸多因素缺一不可,并且修行的过程极为艰辛。这奇功练成,别说是人了,就连普通的妖魔邪祟都无法近身,普天之下,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值得他去胆怯的了。 然而自打见到那骨魔以后,师徒俩当真是有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恐惧之感。这魔物不但古怪离奇,并且完全不似一般的邪祟,既不怕法宝,也不惧天光,并且还力大无比,动起手来也有着严谨的招式。简直是让人猜不着想不透,除了逃跑,基本上没有别的应对方式。 此时见到丁二变得如此紧张,玄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骨魔,他也连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哭声,悲悲切切,凄凄婉婉,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所发。 此刻时当正午,普通的魔物绝不可能暴露在天光之下,而这密林中又是人迹罕至,师徒俩从未在此地见过一个生人,莫非……真的是那骨魔追上来了? 想到此处,师徒俩不约而同的惊出了一身冷汗。那诡异的哭声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倘若真是那骨魔所发,那么这又代表着什么含义?愤怒?悲伤?还是抓到猎物后的玩弄和调戏? 二人站在原地等了良久,却始终不见骨魔出现,也不知是有意而为,还是对方真的没有发现他们两个。 丁二把心一横,心想事已至此,恐怕跑也是跑不掉的,不如循声过去看个究竟,没看到真相之前,先不要疑神疑鬼的吓唬自己。 想罢他便打了几个手势告诉玄素,自己要过去看看,让师父就留在原地等他,如果发现什么异常,他再回来接师父一起逃命。 玄素本不愿让他过去冒险,那骨魔是何等危险?如果让它发现了,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转念一想,他也隐隐觉得事有蹊跷。按照刚才他们所见到那骨魔的秉性,如果看见他们两个就在这里,绝对是不由分说的猛扑上来,哪里还会搞出什么女人的哭声戏弄他们?这密林的面积大得有些难以想象,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保不齐还真有其他什么人也在这丛林之中。 因此他便没拦着丁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知道自己的腿脚也不甚灵便,如果跟着丁二一起过去,怕是走不出几步就会被对方发现。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当口,一切还是小心些的好。 丁二深吸了一口气凝定心神,随即便踮起脚尖,轻轻迈着步子向前缓缓挪动。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忽然间就听见那哭声的位置传出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那男人的嗓门很高,情绪也显得甚是激动,只听他颇为生气的大声嚷道:“哭,哭,你们俩就知道哭。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好好想办法怎么处理这件事,光哭又能有什么用?你们还能把老徐给哭回来不成吗?” 一听到这句话,师徒二人立即就长长的出了口气,闹了半天是虚惊一场,原来对方只是几个普通人而已。 听那男人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有两个女人在同时哭泣,或许是因为两人的音调相差无几,才会让师徒俩误以为那声音是一人所发。也正因如此,那哭声听上去才会古怪异常,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妖魔邪祟。 想通了此节,二人相对苦涩一笑。自行走江湖以来,师徒俩还从未有过如此恐慌的时候,可如今却被那骨魔吓成了一对惊弓之鸟,这样的际遇,原是他们师徒谁也不曾想到过的。 既然确定了对方是人非妖,爷儿俩悬着的心也自然而然的放了下来。随即玄素就伸出手来向前摆动了几下,示意两人一起过去看看,这人迹罕至之地忽然有生人出现,尽管事不关己,但也不免令二人颇感好奇。 这时,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抽噎着说:“我家老徐命硬,你说……你说他会不会还没死呀?” 那男人气哼哼的回道:“你别老说胡话行不行?咱们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撕开了肚子,连肠子都被揪出来了,这人还能活吗?” 这句话显然刺到了那女人的痛处,只听她“啊”的一声惨呼,随即便再次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 那男人长叹一声,正要准备说些什么,忽听另一个女人也开口说话了:“你别再刺激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女人经受得起吗?你还不停的火上浇油,你越这样说她的情绪就越激动,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这女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也带着哭腔,但说话的语气却甚是凌厉,似乎是个非常干练的强势女性。那男人被她说的一时语塞,憋了半晌才甚是不满的回答说:“她哭也就算了,你也跟着一起哭,弄得我心乱死了,我这可不是冲着小黄,是冲你” 那女人气道:“我哭怎么了?再怎么说我和老徐也做了几年同事,眼睁睁看着他死,我心里能好受吗?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要不是你非要挖开那面土墙,说什么雕像面对的地方必有含义,能发生这种事情吗?” 那个姓黄的女人见另外两人吵了起来,哭得反而是更加卖力了,但她也不忘劝阻二人,边哭边大声呜咽道:“别……别……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那男人一声哀叹,‘扑嗵’一声坐倒在地,极为沮丧地喃喃说道:“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呀?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让我们遇到?” 此时玄素和丁二已经绕过了一个土丘,沿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来。透过茂密的树丛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片狭小的空地,两女一男正坐在那里。一个短发女人倒在另一个女人怀中掩面痛哭,而那个男人就坐在她们对面的地上,双手抱头,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丁二心想这可能是一群来此游玩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四个人里死了一个。这三个人正在这里懊恼沮丧,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觉得事不关己,便不愿在此继续逗留。于是他扯了扯玄素的衣袖,示意师父离开此处,天色已然不早了,再不快些赶路,怕是天黑之前就走不出这诡异的森林了。 然而玄素却摆了摆手,在丁二的耳边轻声说道:“娃子,咱过去和这几个人聊聊,我老觉着他们也见过那魔物,说不定另外那个人就是死在那魔物手里的。而且你听他们刚才说什么雕像,又说挖什么洞,我估计,咱们逃出来的那个洞口也是这几个人挖出来的。” 丁二仔细品味了一番,的确觉得师父所言有理。于是两个人用清水将脸上的血渍污迹擦洗干净,整理了一遍衣衫,随后便迈步前行,从树丛之中走了出来。 那正在啼哭的短发女人最先看到了他们两个,她似乎对遇到外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再加上此前的过度惊吓,使她本就脆弱的精神变得更加不堪一击。看到玄素师徒的一刹那,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双眼一翻,居然就此昏了过去。 另外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从树林里走过来两个陌生的怪人,尤其是站在老者身后的黑脸汉子,整张脸都是又黑又紫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活死人。这一男一女也是惊呼了一声,‘噌’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表情惶恐,作势就要转身逃离。 玄素惺惺作态,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笑眯眯的摇手劝道:“二位不必害怕,我们只是路过之人。本想跟你们讨口水喝,没想到会吓着几位,对不住,对不住,那我们师徒这就离开吧。” 那一男一女听到玄素开口讲话,这才相信站在眼前的并非鬼魅,随即二人对望了一眼,神色间充满了喜悦之情,跟着他们便激动的叫道:“是人是人总算见到人了”说话之际,二人的眼眶全都变得红润了起来。 这二人的反应早在玄素的意料之中,仅仅死了一个人就慌成了这样,可见这几个人都是没见过什么场面的文弱之辈。如今他们有同伴遇难,又被困在这密林之中,见到有外人到来,又岂有不请求援助之理? 随后师徒俩便在二人的央求之下“留了下来”,相互介绍了一番后,玄素师徒了解到,这三人乃是一个考古所的研究人员,此次出来并非公事,而是借着考古之名来此地游玩。 这次同行的本是四人,但没想到的是,就在昨天上午,他们在距离此处稍远的地方,遇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六章绝望的旅行者(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消失的尸体 面前的这个男人三十岁出头,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身高也不算太矮,脸上满是浓密的络腮胡子。【百度搜索“疯狂看小说”获取更多章节】乍一看上去好似一个杀猪的屠夫,与他那考古学者的身份毫不沾边。 此人名叫董和平,是天津市一家考古中心的研究员。此次借着考察的名义出来旅游,就是他出的主意。 那两个女人,短头发的叫刘淼,长头发的叫燕霞。这三个人都是同事,那个死者也是他们单位的,名叫徐旭东。 四个人中,刘淼和徐旭东是一对情侣,而董和平与燕霞则是夫妻关系,两个人刚刚结婚不到一年。 像他们这种工作,社交面相对来说比较狭小,因此在单位内部选择伴侣的现象相当普遍。这四个人前后脚参加的工作,由于年纪相仿,便逐渐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自董和平迎娶燕霞以来,答应她的蜜月之旅一直都没能兑现。燕霞这女人比较强势,时常因为此事跟他发火,董和平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不久前,董和平从一本非常生僻的古籍中偶然获得一条信息,在“罗罗”居住的区域附近,曾经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古老王国。那里的国君是个凶残的魔神,那里的士兵都是阴间的厉鬼变化而成。从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过那个国度,所有被抓进去的人,都变作了骸骨被扔进了深渊。但不知为何,这个无比强大的国家忽然离奇的消失,只留下了一座空城,和昼夜不停的鬼哭之声。 所说的“罗罗”,是古代人对于乌蛮人的称呼。而所谓乌蛮,就是现在彝族人的祖先,即古彝人。 古代人对于神鬼之说颇为信奉,往往记载之中也会夸大其词,过度渲染。董和平起先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但当他又翻阅了一些其他古籍之后,他发现那个神秘的古国好像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些记载中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这个国家的来历和构成,但总是若有若无的提到此事,并且将那个国家描写的非常神秘,完全不像是某一个人或是某一本书的胡乱吹嘘。 董和平觉得这是一个契机,虽说寻找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古国犹如水中捞月,可一旦被找到遗址,那就必定是一件轰动世界的丰功伟绩,说不定自己这后半生都能因此而改变呢。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没有找到那个古国,哪怕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寻到,那也可以借此机会游玩一番,也算是把蜜月的承诺给兑现了。 想到了这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董和平立即就开始着手落实起来。首先他写了一份非常详细的报告,将自己所研究的资料和推论都列举了出来,并且细化了工作流程,人员安排等具体事项。 这种报告,在他们那种单位每个人都写过很多份。实际上,这种报告的真实含义并不在于最终的成果,而是为自己的“外出公干”找了一个华丽的借口。除了一些刚刚参加工作的新手,和那种刚直不阿的老党员们,这种事情在他们单位来说,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普通的研究员,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互有默契。 当然了,如果在行程中真的能有什么收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既能给自己争光露脸,也能让领导有几例值得炫耀的功绩。 董和平将报告交上去以后,领导很快就点头批准了。这并非因为他在单位的人缘混得好,而是距离他上次提交报告成功已经有四年时间了,领导考虑到外出公干的“轮流制”,和他刚刚新婚不久的因素,这才在他那份几如天方夜谭的请示上面落笔签字。 有关这次行程,他所汇报的参与者共有四人。除了他和燕霞这小两口以外,还有燕霞的闺蜜刘淼,以及和刘淼正在热恋之中的同事徐旭东。这四个人的关系非常亲昵,遇到这种游玩性质的美差,董和平自然不会忘了另外两个。 一行四人抵达贵阳的时间大概是十天以前,他们先是在贵阳市内玩了三天,然后又辗转来到了荔波县,一路观光旅游,体验风土,四个人兴致颇高,忘乎所以的玩了个不亦乐乎。 要不是性格较为沉稳的徐旭东出言提醒,告诉众人该做些表面工作应付上级,估计直到现在这几个人还在游玩享乐呢。 随后众人便开始往森林里跋涉,按照董和平查阅的资料来看,那个古国的遗址应该就在这片密林的中心部位。 然而这片森林可非比普普通通小树林,据说占地面积足有2万多公顷,不但地广人稀,并且毒虫怪蟒随处可见。好在几个人也曾经参加过不少次实地考察,这样的密林地形也不是从未见过,凭着经验,众人在茂密的森林中边玩边走,初时还偶尔能见到几个当地的山民,到了后来,方圆数百里内人烟全无,除了鸟啼虫鸣,连半点人声都听不见了。 四个人整整走了一天,到了傍晚,便早早的搭营起火,热酒烫饭,也算过了一个颇有原生态意境的美好夜晚。 次日,众人继续向更深处进发。大约走到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均觉腹中饥饿,体力不支,便找了个相对干净些的地方坐下休息。 正在吃饭的时候,眼力最好的徐旭东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形状怪异的石块,再仔细一看,感觉那石块像是一尊石质人像。 这一发现顿时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毕竟考古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虽然本意是打着考察的幌子出来旅游,但如果真的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文物,几个人的兴趣和激情也会因此而被调动起来。 随后众人便穿过树丛走了过去,果然正如徐旭东刚才判断的那样,面前这尊与人体等高的石块,正是以一比一的比例雕凿而成的古代石像。 几个人围着石像检视了一番,确定这绝不是现代的仿品,据初步推测,距今的时间应该至少有两千年以上了。 这一发现令众人高兴的手舞足蹈,万没想到竟能误打误撞的找到这样重要的遗迹,如果真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古国遗址,那他们几个的前途可真就是光明坦荡了。 庆祝了一番之后,几个人便开始商量起下一步的计划来。照徐旭东的意思,就是马上回到荔波县通知单位,让他们赶紧增派人手,尽快把这地方的具体情况摸排清楚,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大的工程要干呢。 而董和平却认为不应该那么着急,单单一个石像暂时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至少也要找到更多的线索,确定遗址的存在后再行上报。 另外三人都颇为不解,确定遗址这种事情,岂是仅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的?虽说这石像的位置已经确定,但却不知道那古城遗址位于地底多深的地方,这样的工程量,没个百十号人连想都不用去想。 听众人说完,董和平笑着摇了摇头,他说你们难道忘了,1957年发掘黄帝城遗址的时候,那黄帝城其实是在什么位置的? 另外三人这才想起,资料中记述,当时黄帝城遗址并非在地表之下,而是位于地面上的一个十几米的黄土丘陵。当地虽有黄帝城的传说,却谁都没能想到,原来黄帝城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千百年来都没人知晓。最终还是因为当地农民把整个土丘开垦成了农田,这才从中挖出了不少残陶碎瓦,经专家鉴定后,确定这就是被称为国人祖先的,轩辕黄帝城。 随后董和平便指着石像面对着的土丘说,这土丘的面积、高度,都类似于黄帝城初始时的模样,并且这石人面对墙壁,百分之百是意有所指,说不定那古国遗址就在这土丘之中。 众人对他这番言论也有几分信服,眼见天色还早,尚有足够的时间做些工作,于是几个人便拿出工具,在石人面向的墙壁上挖凿了起来。 那土丘的土质较为松软,挖掘起来倒也不甚费力。可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那土丘居然被他们给挖出了一个通往内部的大洞,原来这土丘乃是中空的构造,就如同一个外实内空的空心坟包一样。 在扒开洞口处的碎石松土之时,徐旭东的右手掌心被划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鲜血流的满手都是。刘淼本来要替他包扎,但徐旭东却急于看到洞里的情形,便没拿这点小伤当回事。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几个人纷纷从洞中跳了进去。可走了半晌,除了盘根错节的粗大树根之外,并没发现任何特殊的事物。 正失望间,刘淼突然发现在一条树根旁边躺着一个人,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好在这几个人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产生害怕的情绪。他们虽然被那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意识到那或许是一具尸体,并且极有可能是一具古尸。 于是几个人便慢慢地走了过去,到近处一看,发现这果然是一具尸骨不腐的干枯尸体。这尸体全身赤luo,皮肤呈乳白色,非常近似于在楼兰发现的不腐女尸。 然而这却是极不合理的,此处乃是地处南方的贵州省,并且又是湿度极大的原始密林,在这样的环境中,怎么可能出现干枯的尸体?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形成的,难道说……这尸体是在不久前才被搬运而来的? 面对着这具诡异的尸体,大惑不解的几人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除此之外,每个人的心中也都升起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因为以考古为职业的他们非常清楚,这具奇怪的干尸,根本就不应该属于这里。 此时就连胆子最大的董和平也打起了退堂鼓,四周的环境太过阴森,并且这具尸体来路不明,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浮想联翩。 他正打算叫上众人离开此处,猛然间,他发觉手电的光束似乎找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上前几步再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在距离那具干尸十几步的位置,有一樽非常古老的青铜簋。 青铜制品是最能说明问题的有力证据,几个人见到之后便立即大声欢呼,一时间忘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纷纷抢上前去研究了起来。 然而……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 当几个人聚精会神的端详之时,忽然间他们身后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响动。 ‘嚓’……,那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这几个听力尚佳的年轻人听在了耳中。 四个人不明所以,出于本能的回头看去,然而,本应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那具尸体,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了。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七章消失的尸体(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目睹 几个人被这诡异的现象吓得说不出话来,刚才那具尸体明明就躺在地上,他们还曾经分别检阅摆弄过一番。【本文来自\'疯狂看小说网\'】可仅仅片刻之后,那尸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恐怕也是难以承受的。 回想起刚才那声骇人的轻响,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意识到,那正是尸体消失时所发出的声音。 对于此事的解答,无外乎有两种可能。第一个就是这山洞里还有其他的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尸体转移走了。但这种可能性是小之又小,以如此惊人的速度运走一具尸体,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几个人谁都不愿去想的,那就是……那具尸体是自己站起来离开的。也就是说……它复活了…… 一想到这里,几个人不由自主的猛打冷颤。放眼四顾,偌大的山洞中只有他们几个单薄的身影,伴之左右的,是一条条形状古怪的粗大树根。光影中,那些树根宛如无数条人臂正在做着妖异的动作,在这样的氛围里,就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此时此刻,四下里静得出奇,除了一声声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响动。 出于本能,四个人急忙背对背的靠在了一起,先将自己后方的死角保护起来,每一个人都面对一个不同的方向,如果黑暗之中真的隐藏着敌人,应该不会逃过他们其中一人的眼睛。 然而时隔半晌,却并没见有什么异常发生,既没看见有人影闪动,也没瞧见有什么鬼魅的踪迹。 但这并不代表此事已经平息,那本该躺在地上的尸体的确是消失不见了,更为恐怖的事情,似乎就在这短暂的沉寂之中酝酿着。 董和平心知不妙,赶忙对着其余几人连连摆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这里,这洞穴里面充满了森森的鬼气,恐怕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可还没等到他们迈出步子,就在这时,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忽然传出一声阴厉的喘息声,“哈……”,那声音极其悠长,像是女人的哀叹,又好似厉鬼的低鸣。 尽管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飘飘荡荡的回绕在整个洞穴之中。霎时间恐怖的气氛被提至了顶点,而更为可怕的是,这几个人居然没有听出那声音是来自何处,完全搞不清发声之人躲在什么地方。 时至此时,几个人已经完全确信在他们附近隐藏着极大的危险,从刚才那诡异的声音来判断,躲在暗处的极有可能不是人类。 众人再也没有等下去的胆量,过度的紧张感让他们陷入了濒临崩溃的状态。胆子最小的刘淼先是一声惊叫,紧接着另外几人便同时发出了恐惧的喊声,围拢的队形瞬间散开,四个人如丧家之犬般撒腿向洞外跑去。 刚跑出几步,猛然间就听见头顶传来‘呼’的一声风响,随即便有一个黑影在他们眼前一晃,当众人的双眼随着那黑影落在地上的时候,一个全身赤luo的男人,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见那人全身皮肤呈乳白色,并且皮肤上具有明显的褶皱痕迹,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圆睁的二目中,充满了一条条鲜红的血丝,几乎将全部白眼球都染成了红色。 见到这个人的一刹那,几个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就连本要发出的惨叫都被过度的惊吓而憋了回去,眼前这人,却不是刚才的死尸是谁? 正感惊慌错愕之际,忽见那离奇复活的死尸大嘴一咧,从口中露出了四颗尖利的獠牙,在嘴角边上,还有一抹鲜红的血迹,从湿漉漉的程度来看,这好像是刚刚蹭上去不久的新鲜血液。 董和平猛然想起,好像适才检视尸体的时候,徐旭东手心伤口的鲜血曾经流下了几滴,又恰巧滴落在那具干尸的嘴唇上面,当时众人急于去研究摆在前方的青铜簋,对于此事便没有太过在意。难道说只是由于这几滴鲜血,竟然把一具沉睡了千年的干尸给救醒了? 几个人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离奇的场面,这种事,就算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如今亲眼所见,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在做着噩梦。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骤然间就听那干尸咆哮了一声,双臂张开,飞一般的就朝几个人扑了过来。 这一下突袭实在太过出其不意,并且速度极快,几个人仅仅眨了一下眼皮的工夫,就见到那干尸已然冲到了他们面前。 四个人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不同的反应,董和平一把推开了站在身边的燕霞,自己则利用反作用力向另一个方向躲避。而刘淼则是完全慌了手脚,眼见那干尸已然冲到了自己面前,她哀嚎一声,本能的护住了头脸,但双脚却钉在地上动都不动。 恰在此时,徐旭东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闪过身子挡在了刘淼的前面。可还没等他双足站稳,就听见‘噗’的一声闷响,那干尸两条细长的手臂,已经深深的插进了徐旭东的小腹之中。 徐旭东的面部顿时扭曲了起来,整张面皮都憋成了酱紫之色,由于强烈的剧痛,他将一口气鼓在嘴里,圆瞪着二目,连痛苦的叫喊声都憋在口中发不出来。 其余三人皆尽大惊失色,眼看着大量的鲜血从徐旭东的肚子中喷涌而出,三个人既吃惊又害怕,一时间僵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被徐旭东舍身救下性命的刘淼更是失去了控制,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她“啊啊啊”的连声惨叫,发疯似的就往洞外冲去。 与此同时,就见那干尸猛地将双臂回拉,徐旭东的腹腔中顿时响声大作,整条肠子居然被硬生生的拽了出来。徐旭东立时口喷鲜血,疼得他脸上瞬间变换了几种颜色。在他即将瘫倒那一刻,他终于将憋在嘴里的那口气喷了出来,随即便用微弱的声音对董、燕二人叫道:“还……还……还不快走……”说罢,他双眼一翻,就此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董和平和燕霞这才总算回过神来,想要去搭救徐旭东,却又惧怕那恐怖的恶魔不敢上前。再加上徐旭东已经被开膛破肚,眼见是不能活了,若是强行抢人,恐怕连他们俩的性命也得搭上。 在生与死的面前,或许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这两个人也不例外。迅速的权衡了轻重之后,两个人还是选择了怯懦的避让,他们知道徐旭东如今的状态就算救回来了也是九死一生,并且刘淼已经跑出了洞外,不尽快追上,恐怕会和她彻底失去联络。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不愿意送死,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关键,在自己确实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自保,便成为了他们的基本原则。 于是二人不再迟疑,在董和平的带领下,二人如同两只受了惊的兔子,飞也似的跑出了洞外,慌不择路的拼命奔逃。 所幸那干尸并没有追赶出来,或许是白天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它得到了充足的美餐,总之它的确是没追出洞来,对于董、燕二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则最好的消息。 但两个人依然不敢停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几公里,这才因为力气用尽而停了下来。在喘气之际,发现刘淼就蹲在前面的不远处呜呜啼哭。 三个人能在这无边的密林中重新聚首,这让几近崩溃的董和平感到了一丝难得的宽慰。眼下老徐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如果刘淼再落得个失踪或是意外死亡,那他这连带责任可就更加重大了。 对于刚才的一幕,三个人仍旧是心有余悸,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具千年干尸会死而复生,它又为何会是如此凶戾残暴,几如复苏的恶鬼,见着活人就当场虐杀。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但三个人都很清楚,这的的确确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下一步该当如何行事,一时间谁都没了主意。 过了良久,历来坚持无神论的燕霞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提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想法,会不会那具干尸根本就是人装出来的,而并非什么僵尸厉鬼。那洞穴中昏暗无比,虽然他们几人全是专业出身,但也保不齐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是当地的恶棍用这种诡计蒙蔽了他们,让一个化了妆的人装成死尸,然后再悄然爬起,先将当事者吓个半死。若是杀掉其中一人,则更加显得真实可信,随后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会不会他的真实目的是要得到受害者的人体器官,从而用来变卖换钱? 董和平细想了一下,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假如事情真如燕霞所构想的那样,那他们可当真是受骗上当了。并且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从来都是活人所扮,无非是为了谋财,或是害命。看起来,这件事还真的不能以灵异的角度去简单判断。 随后三个人便决定翻回头去探个究竟,刘淼的情绪此时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她担心自己的情侣当真殒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救他出来。而董和平则是心存愧疚,觉得刚才自己不该就那样将一个好朋友扔下不管。于是三个人便立即原路返回,再次走到了那尊石像的位置。 此刻距离刚才事发之时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虽然徐旭东生还的希望颇为渺茫,但三个人还是齐刷刷的趴在了洞口,想要看到最终的结果。 当他们的手电光打进洞中的时候,在光线的尽头,能隐隐约约看到地上鼓起一团雪白的事物,并且那团东西还在不停的蠕动着。 三个人睁大了眼睛仔细观瞧,片刻之后,三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原来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蹲在地上的人体骷髅,那骷髅并非教学用的人造模型,而是一具活生生的人形白骨,并且……它正在像个活人一样不停的做着动作。 倒在它身前的是徐旭东的尸体,此时他似乎已停止了呼吸,大睁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洞外,脸上还挂着临死时的绝望神情。他的肚子已经被豁开了一个贯穿胸腹的巨大口子,内脏凌乱的散落在伤口上。而那具恐怖的骷髅,正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肝脏往嘴里面送。 那骷髅听到了三人的惨叫声,猛一回头,一对黑洞洞的眼睛仿佛带着寒光一样地射向了他们。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三个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此时他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啊啊呀呀”的拼命惨叫,紧接着便迈开两腿疯狂逃窜,再也没有半点勇气去多看一眼。 这一路三个人谁也没敢停下脚步,一直跑到太阳西斜,这才失魂落魄的倒在了地上。休息了片刻之后,被惊吓到了极致的三人便再次往远处奔逃,生怕那可怕的骷髅追赶上来。想起徐旭东那惨死的样子,三个人的胃中全都翻江倒海的几欲作呕,那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恐怖了。 就这样跑跑停停,停停跑跑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三个人早已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全凭一股求生的**的支撑着身体。 最终,三个人跑到了此处。这时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控制身体的能力,相继坐倒之后,仅仅几秒钟的工夫,几个人便相继昏厥了过去。 当他们醒来以后,三个人就开始对此前发生的惨案争论起来。没过多久,玄素师徒便和他们偶然相遇了。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八章目睹(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得而复失 在新一年的第一时间,我在这里祝愿大家新年快乐。(疯狂看手打)希望在未来的365天里,你们的每一天都是愉快而又充实的。希望每一位活人禁地的读者都大吉大利,心想事成,财源滚滚,日进斗金鬼若在这里给你们作揖祝福了呵呵 ◇◇◇◇◇◇◇◇◇◇◇◇◇◇◇◇◇◇◇◇◇◇◇◇◇◇◇◇◇◇◇◇◇◇◇◇◇◇◇◇◇◇◇◇◇◇◇◇◇◇◇◇◇◇◇◇◇◇◇◇◇◇◇◇◇◇◇◇◇◇◇◇◇◇◇◇◇◇◇◇◇◇◇◇◇◇◇◇◇◇◇◇◇◇◇◇ 听董和平把事情讲完,玄素师徒均是默然不语。想不到那骨魔居然是干尸所变,这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事。 诈尸一说的确是自古就有,起尸之后,成精者、成魔者、成煞者也不在少数,但僵尸化成骨魔,这却是历来都不曾有过的事。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种类的魔物,何以会有这种离奇的变化? 倘若董和平所言非虚,那就说明在师徒俩即将离洞的时候,摆在地上的那堆人骨并不是骨魔的原形,而是那个叫徐旭东的人被吃掉的残骸。如此说来,那东西绝对是魔物无疑,并且残暴至极,见到生人便杀掉食尸,此前若不是凭着丁二敏捷的身手,恐怕在那洞里又会多出两堆骨头来了。 丁二本是个善良之人,他虽整日以腐尸为食,但常年隐居在幽僻之地,很少与外人接触,世间那些污秽的叵测人心自然也没能感染到他。 尽管玄素这人阅历颇丰,并且有一肚子的心机诡计,不过他也稀罕这孩子的质朴纯良,便没将那些龌龊狡诈的伎俩传授给他。也正因如此,丁二才能在玄素的身边出淤泥而不染,一颗善良的心也被保存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叫刘淼的女人对徐旭东的生还还抱有很大希望,他不忍让这个女人再被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所折磨,于是便拉了拉玄素的衣袖,示意让师父把真相告诉这几个人,别让他们再做无谓的分析和猜测,那个山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的。 玄素也觉得面前这几个年轻人有些可怜,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那憔悴的样子让人看起来甚是不忍。并且这样一群失魂落魄的受害者,也没有再继续欺诈利用的价值了,看在相互间有着同样遭遇的份上,玄素叹着气点了点头,同意了丁二的请求。 不过由于他平日里冒充得道高人冒充惯了,时至此时,他依然不愿自降身份。虽然他把师徒二人见到的情况讲述了一遍,但十句真话中却还是掺着三分假话,好在他此次并无害人的恶意,仅仅是把师徒俩狼狈的丑事加以遮掩罢了。 他告诉董、燕二人,他们师徒之所以跑到这深山之中,那是因为自己在不久前夜观天象,算到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尸魔即将复活。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铲除此物,以免其成了气候,伤害更多的无辜。 可不凑巧的是,此次出山他将两件犀利的法宝落在了观中,故而才会让那骨魔占了上风,他的徒弟也因此受了些伤。那骨魔虽被他二人整治了一番,但魔根未除,那东西早晚还是会恢复过来的。他们师徒本要赶回观中取法宝再来除魔,途径此处想要讨口水喝,这才和董和平等人偶然相遇,想必这也是一种冥冥的缘分。 听到徐旭东被吃成了一堆白骨,董、燕二人不免大为震惊,尽管他们对徐旭东的死早有预料,但如此恐怖的结果还是令他们毛骨悚然。两个人全都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这才涕泪纵横地抱在了一起,在替死者感到悲痛的同时,也为自己不久前的经历而感到后怕。 如放在往常,对于玄素的这套说辞这两个人是绝难相信的。大多时候,文化程度越高的人对这类怪力乱神的东西就越是排斥,在他们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科学所解释不了的。即便是再难索解的事情,也无非是还未找到解答的窗口,或是被人为的障眼法所蒙蔽才造成的结果。 然而这一次却大不相同,从第一眼见到那枯萎的干尸,到其离奇消失,再到那干尸从洞顶上飞降下来,最终将徐旭东杀害残食,并且变成了一具没有皮肉的诡异骷髅。这一幕幕恐怖的画面都是他们所亲眼目睹的,如此真切的经历,也由不得他们再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事物了。 过了一会儿,刘淼也逐渐的苏醒了过来。董、燕二人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掩盖事实,便将玄素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刘淼。这种打击自然是无比沉痛的,她听完便嚎啕大哭起来,其悲伤的样子人见尤怜。 三个好友之间自有一段伤痛的过程,玄素师徒本是外人,自然也不便过多干预。在此期间,两个人躲在一旁又将镇魂谱拿出来仔细端详。这东西穷尽了玄素一生的心血,如今终于得手,他真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抱着此物才好。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镇魂谱中的文字全如天书一般,玄素虽也有些学识,但对这种怪异的文字他却一个不识。要想了解里面记述的内容,恐怕还要花些心思才行,既要译出文中的内容,又不能让对方知道这东西的真实用途,倘若被译文之人留下了副本,那岂不是自己种了一辈子的庄稼却便宜了外人? 在刘淼哭闹的时候,作为闺蜜的燕霞自然是要在旁边安慰开导的。董和平是个男人,对于这种事情不是特别在行,他虽然同样甚感伤心,但也只是在刘淼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又说了两句例如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便坐在旁边默默流泪。而玄素师徒那边的一举一动,也恰在此时被他看在了眼里。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的工夫,刘淼哭得泪都干了,整个人也因为过度的伤悲和疲惫而憔悴不堪,随着哭声的渐落,她再次双眼迷离地睡了过去。 玄素和丁二本欲就此与这三人分道扬镳,毕竟只是陌生人而已,若是跟他们一起同行,不免会拖累到师徒俩的脚程。 董和平似乎看穿了二人的心思,于是他在玄素开口之前便请求二人和他们一起离开。这倒也是人之常情,还沉浸在惊慌中的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女人,的确会让他感到过度不安和有心无力。假如有这两个男人陪在身旁,总会令他那依然还在颤抖的心多少感到一丝安慰。并且这位道长还口称拥有驱魔的法术,这对于他们的安全自然又增加了一分保障。 他大致猜到这师徒俩已经迷失了方向,因此他说自己这边有非常先进的户外设备,并且有一张较为精确的森林地图,和他们一起走的话,至少可以保证师徒两个不绕弯路。 别看玄素一生都在做些下九流的勾当,但这人身上还偏偏带着一股倔强的傲气。已经将牛皮吹上天的他又岂肯在几个小辈面前承认自己迷路?于是他连连摇头说,道爷我光凭五根手指的掐算就能走出此地,又何须你们几个娃子带路?说罢便要领着丁二自行离去。 董和平见这个办法留不住他,便索性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他对玄素说:“您老刚才手里拿的那个卷轴,是不是一部古书?不知上面记载的内容您二位能否全部读懂?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爱人正好是搞古文字专业的,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不妨让我爱人帮您解译。” 这句话倒是说到玄素的心坎儿里了,他初得至宝,正是最为亢奋的时期,当真是每一刻都在期盼着能读懂书中的文字,也好就此了却了他毕生的心愿。 如今宝书虽然到手,但里面的古怪文字他却一个不识,只能从标题上的篆体字来判断此书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镇魂谱。而董和平也正好在他心痒难缠之际搔到了他的痒处,这让玄素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闻听此言,他便尽量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故作深沉的告诉董和平,这古卷乃是他祖师爷传下来的,里面的内容他虽然知道,却不尽然。既然你们有这方面的才学,不妨试着翻译一下,看看和我了解的内容有什么区别没有。如果翻译的好,老道我带着你们出去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董和平连连点头称是,将镇魂谱接在了手中,随即交给燕霞让她仔细翻译。 燕霞刚一展开卷轴就颇显错愕的怔了一下,她抬眼看了看玄素和丁二,又低下头盯着卷中的文字扫视了一遍,脸上写满了茫然之色,似乎不理解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玄素的手中。 玄素自持有丁二守在自己身旁,谅这两个年轻的后生也不敢拿着卷轴逃跑,因此他对燕霞的反应也不甚在意,索性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了,拿起董和平等人所携带的干粮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在此期间,燕霞和董和平曾经交头接耳的嘀咕过几句,玄素师徒以为他们是在讨论文中的内容,倒也没想得太过。 随后董和平便走过来告诉玄素,这古卷乃是用古代彝族文字书写的,这种文字非常罕见,翻译起来也颇为费时,不知玄素二人是否有足够的时间等下去? 玄素曾经听说过这部奇书乃是用彝文书写,他见燕霞的确是识得这种文字,内心之中无比喜悦。看来这女娃子正是翻译此书的最佳人选,遇到如此良机,他又岂肯轻易放过?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暗,看来今天想走出林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好在那骨魔始终都未曾出现,想来此处应该是绝对安全的,于是他让董、燕二人抓紧翻译,今晚就在这地方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再上路出林。 当下五个人便起身前行,在几里之外找了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扎下了营帐。吃过晚饭以后,燕霞便打着手电聚精会神的翻译起来,董和平则陪在边上帮忙记录文字。玄素知道这女娃子翻译出的每一个字对于自己都极为重要,因此也不敢去打搅二人,只能坐在一旁眼巴巴的干看着。 直到临睡觉的时候,燕霞才仅仅翻译出了十几个字。董和平解释说,由于现在手边没有可供参考的资料,因此翻译的速度会相对较慢。并且这种翻译古代奇异文字的工作都是开头很难,等到被破解出来的字符数量逐渐增多,后面的文字也就好翻得多了。 尽管玄素心急如焚,但这种事情他们师徒全是外行,只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表现得太过焦躁了,反而会露出马脚让人起疑。 临睡之前,董和平非常主动的将镇魂谱还给了玄素,说是明天起床后再拿来翻译,这古卷的确是珍贵之物,放在他们那里弄坏了可不太好。 玄素甚感受用,心中还暗赞这孩子真是懂事。随后他便和丁二睡进了一顶帐中,一日的劳顿令他们二人均感疲惫不堪,躺下后没多一会儿便睡着了。 当晚,两个人做了一个同样的怪梦。 在一弯昏暗的朔月之下,一面巨大的镜子始终悬在半空中跟着自己,任凭他们如何闪躲都躲避不开。当他们转过身子面对那镜子之时,镜中之人居然不是自己,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恐怖尸体。 那尸体对着他们手舞足蹈,忽而变成一具尖牙利齿的僵尸,忽而变成了那个全身雪白的骨魔,对着他们张牙舞爪,将他们的心肝脾肺一样一样的都掏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们在睡梦之中感到体虚寒冷,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要将自己的魂魄吸走,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当二人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觉天色已然大亮,看日头的位置在头顶正中,想不到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然而更加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董和平等人均已不知去向,营帐还在,但背包行囊等物却已不在帐中。 玄素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有事发生,他急忙向怀中掏去,发觉昨晚放在怀里的镇魂谱消失不见了。他顿时惊得浑身冷汗,和丁二一同将方圆二十米内的范围都翻找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扒了个精光,却依然不见镇魂谱的踪迹。他顿时一声惨呼,知道是那三人将镇魂谱给盗走了。 在此之前,他本已对那本奇书不寄希望,只是带着徒弟有一搭无一搭的随意寻找。镇魂谱的突然出现令他陷入了狂喜的状态,毕生的心血终于化成了结晶,就算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再把持得住。 然而刚得宝书不到一晚,就被三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后生给盗走了,在得与失之间,完全就是一喜一悲的两种极端,对于玄素来说,这种落差更是被拉伸到了无限大的距离。 忽然间,只听玄素哀嚎的一声,随即便双眼上翻,软绵绵的朝着地上载了下去。 ◇◇◇◇◇◇◇◇◇◇◇◇◇◇◇◇◇◇◇◇◇◇◇◇◇◇◇◇◇◇◇◇◇◇◇◇◇◇◇◇◇◇◇◇◇◇◇◇◇◇◇◇◇◇◇◇◇◇◇◇◇◇◇◇ 新一年的第一个月,真的很希望大家能赐给我一个好彩头,别让我再为月**的事而头疼了。 真心的希望大家能给我投张月**,让我能新年有个新气象,我在这里鞠躬拜谢了。 再次祝愿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月**啊,朋友们谢谢了。 活人禁地第二百零九章得而复失(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追踪第二百一十 丁二知道师父这是因为心火过旺而气昏了过去,他连忙扶住师父,随后又把他平放在地上,在师父的胸口上推拿顺气。(百度搜索“fkkxs”获取更多章节 过了一会儿,玄素慢慢地睁开眼睛,纵横江湖数十年的他此时像个脆弱的孩子,两行老泪缓缓淌下,一肚子的苦水哽在嗓中,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丁二的心中也是大惑不解,自己这一身阴功虽算不上是通天彻地,但至少也要比正常人的体质要强出甚多。董和平等人若是要盗走镇魂谱,就势必要进入他们的营帐翻动玄素的身体。即便是师父年迈体虚没能察觉,但以自己这过人的听力,怎么可能连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居然被那几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盗走了古书,并且还大摇大摆的逃离了此地,而自己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竟无半点觉察,对于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这时,就听玄素喃喃自语道:“天意啊……天意啊……我就知道那个噩梦是不祥之兆,看来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啊,怪我这一生造孽太多,那面镜子,恐怕照出来的就是我自己吧……” 丁二听师父说什么噩梦,猛然想起昨晚梦中的那一幕幕恐怖的诡像。近十几年来他极少做梦,这种离奇的噩梦更是一次都没做过,而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师父竟然也说什么梦中的镜子,这与自己昨晚所梦到的完全相同。天底下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想必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于是他急忙打断玄素的话头,比手画脚的和师父交流起来。随后两人便惊奇的发现,师徒两个昨晚的梦境居然丝毫不差,并且同样具有体寒虚弱,晕眩头昏的症状,看起来,事情远远不像两人最初想象的那么简单。 由此也可以判定,之所以师徒二人没能发觉有人将镇魂谱从自己身边盗走,八成就是和那诡异的噩梦有关。两个人在那段时间里都陷入了昏睡不醒的状态,身体上的感官也随之失灵,这才会让那三人趁虚得手,也正因如此,师徒二人才会破天荒的睡到了中午。 可董和平等三人又是哪路神仙?从言谈举止上看,他们绝对不像是有预谋的来诱骗他师徒二人。镇魂谱到手的时间还不到一天,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晓,若说这三个人早就埋伏在此等他们上钩,这种逻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 并且从董和平的描述来看,他们的确是曾经进入过那个骨魔所在的洞穴。当时师徒二人奔逃出洞,在途中的确是看到了一堆人类的骸骨。那些骨头上还明显带有大量的血丝和残肉,这显然是一个新死之人的尸骨,不然的话,绝不可能有那样新鲜的残留物附在上面。(读奇 书 网 如此说来,董和平所讲的故事就不是谎言。他能确切的说出那洞穴所在的位置,能描述出那尊石像的具体特征,而且他也讲出了有一名队友死在洞中,从这些鲜为人知的细节来推断,他们的确是曾经进入过骨魔洞穴的。而如果他们真的与那骨魔打过照面的话,这几个人必定会有所伤亡,其余的人,除了逃跑之外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作为。那也就是说,董和平此前所说的应该都是真话。 可他们为什么要盗走镇魂谱?难道他们也知道这部奇书具有长生之法的秘密?这件隐秘之事极少能有人知晓,这几个年轻的后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在脑中冥想了片刻之后,玄素渐渐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董和平曾说过自己正在研究那个什么神秘古国,而那个古国的位置就是在这密林之中。镇魂谱最终在这里被师徒二人找到,那就说明镇魂谱一书与那神秘的古国有所关联。会不会董和平是在研究过程中得知了这条信息,当他发现此书正是那部传说中的奇书之时,继而产生了据为己有的邪念,这才悄悄的将宝书盗走。 如此看来,那当时燕霞见到镇魂谱之时那一瞬间的怪异表情就解释的通了。她第一眼就看出了这古卷乃是董和平曾经提到过的古国奇书,从而也在第一时间就判定了这部书并不像玄素所说的那样,是他的祖师爷所传承下来的。 随后董、燕二人曾不止一次交头接耳的说着私话,估计那时他们正在对此书做着讨论,并且借机商议着如何将宝书盗走。董和平说燕霞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只翻译出了十几个字,这八成也是骗人的假话,可能在那时他们就已经完全判定了这本书的珍贵价值,并已确认这本书就是与那神秘古国息息相关的镇魂谱。 然而导致他们师徒二人产生昏睡不醒,并且噩梦连连的神奇力量又是什么?为什么偏偏赶在这天晚上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又为何只有他们师徒中了迷障,而另外三人却像没事人一样趁此时机进帐偷盗? 难道这三人对师徒俩使用了什么特殊的药剂?不会,应该不会,那样的话,在他们下药之时丁二就会有所察觉,绝不可能浑然不知的任他们为所欲为。 经过这一番推敲分析,玄素的情绪也逐渐的稳定了下来。尽管还搞不清那一场噩梦的因果谜题,但至少他已在此期间考虑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随即他便告诉丁二,马上沿着几人离去时的踪迹追赶下去,那三人都是比较正常的普通人,若是深藏不露者,应该绝难逃过师徒俩的眼睛。按照他们的脚程,就算跑得再快也跑不了多远,只要能找对了方向迅速追赶,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捉到那几个欺人盗书的贼子。 为了尽快的赶上对方,师徒俩不敢再有逗留,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便匆匆上路,往东南方向快步而去。 好在这森林中湿气很重,每当夜晚的时候,便会有浓浓的雾气弥漫其间。丛林中的地面本就相对松软,再加上水气的侵入,使得地上的土质更加松散湿滑,如此一来,只要有人行走过的地方,就一定会留下明显的足迹,追踪起来也省事的多。 丁二担心师父气力不够,这样快速的跑法恐怕会拖垮了身子。于是他再次将玄素负在背上,双眼紧盯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三行脚印,大步流星的飞奔前行。真恨不得早早找到这几个人,把古卷要回来,别让师父再因此事而落下了心疾。 就这样大约跑了一个小时左右,丁二逐渐的察觉到,地上的脚印间距并不很大,显然这三个人在离开之时并没有奔跑,相反的,他们好像是不紧不慢的缓缓行走。这未免令人感到甚是不解,这三人明明是盗走了古书,为什么还这样有恃无恐的慢步缓行?难道他们不怕被自己追上吗? 正疑惑间,前方的足迹忽然变得混乱起来。三个人的脚印乱糟糟的踩成了一团,似乎是在这个地方发生过打斗,又或者是出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 丁二不敢贸然前行,想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于是他将玄素放了下来,爷儿俩对着那一大片凌乱的足迹凝目细看。 在认真的辨别了几番之后,师徒俩惊奇的发现,这几个人好像的确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他们并非是打斗或是遇袭,而是各自为营的站在一个地方独自转圈。三个人之间的距离相距不到一米,但相互并没有什么接触,而是疯了似的胡乱走动,就仿佛一时间被恶鬼上身了一样。 随着那些脚印的逐渐偏移,几个人似乎是翻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面。很大面积的杂草和矮小植物被压在了地上,仿佛躺在地上的时候也经过一番剧烈的翻滚,看样子,这几个人好像都经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面对这毫无头绪的诡异现场,师徒俩再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就连最起码的简单设想都想不出来。实在弄不懂这三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偷书之后不尽快离去,反而是毫不慌张的缓慢前行。并且他们行进的方向也不是出林的方向,完全是按照越走越深的反方向在行走。 更为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他们在此处不知遇到了什么阻碍,为何会脚步错乱的连连转圈,最终还摔进草丛中翻身打滚?难道说这几个人是中邪了?或者是另有什么更加奇特的企图? 两个人谁也猜不出事情的真相,好在那几个人在这番挣扎之后又踏上继续前行的轨迹,三组脚印又依次出现在了去往东方的道路上。 师徒二人虽心存疑虑,但只要这附近没有出现那骨魔的足迹,就说明那恐怖的魔物没有到过此处,对于他们来说,也自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于是二人再次上路,沿着三人的脚印继续追踪。 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二人又在一颗大树下面找到了三个人停留过的痕迹。他们好像本想在此吃些东西,但不知为何,整包的食品被扔在了地上,还有几瓶矿泉水也仅仅喝了一口就扔下不要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片鲜红的血迹。 丁二用手蘸了蘸地上的鲜血,发觉触手略带湿润,距离失血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从前方的足迹来看,三个人随后又再次向东进发,但这一次,地上的足迹和刚才比起来有着明显的变化。每个人步子的跨度都增加了许多,并且步频杂乱无章,似乎是在拼命的奔跑。更加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并非三人并肩同行,而是一个女人跑在前面,另外的一男一女跟在后面,倒有些像是在互相追逐着,跑在前面的似乎想甩脱身后的两人,而后面的两人则紧追不舍。 这一路一直跑了三个多小时,眼见太阳西斜,光线渐暗,这才再次在路上发现了一些线索。 然而这次映入眼帘的,却并非什么足迹或是饮食之物。在前方的地面上,先是一大滩鲜红的血迹,随着血迹的延伸,倒在尽头的,竟然是一具支离破碎的恐怖女尸。 ◇◇◇◇◇◇◇◇◇◇◇◇◇◇◇◇◇◇◇◇◇◇◇◇◇◇◇◇◇◇◇◇◇◇◇◇◇◇◇◇◇◇◇◇◇◇◇◇◇◇◇◇◇◇◇◇◇◇◇◇◇◇◇◇ 感谢这两天给我打赏、投、送祝福的朋友们,真的很感谢你们。你们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我永远铭记,能有你们这些可爱的读者,也是我一生中最为值得庆幸的美事。 真心的感谢你们,愿你们在新的一年里,每个人都是笑口常开的。 活人禁地第二百一十章追踪(正文)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